他在知道谢辞川有精神力时就派虫去查了,他确实从小到大都是在培育基地长大的,所有信息登记地一清二楚,不可能作假。
可如果他有精神力,却一直没被发现,所以他才把谢辞川叫来,亲自问问他怎么回事。
谢辞川听他发落,一直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才听雌皇再次问:“你是什么时候有的精神力?”
“就在不久前,那天燕教授闹事,是我第一次用。”谢辞川暗自打量他今天这出的用意。
今天是来给他下马威的吗?
可是之前怎么就没有呢?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既然问起来,看起来并不知道他拥有精神力的具体时间,难道不是七七?
也对,如果是七七,应该知道他的主线任务吧,雌皇没必要再问。
精神力这件事,那天除了他和棠羽,有四只虫,青聿和克洛伊也不可能说,那就是燕尔,要么就是吴管家。
至于研究院,眼线那么多,被盯着很正常,只是明楚那里,他有必要试一试了。
“听说燕教授的雌君与你的关系也是极好,你这小小的残虫本事倒不小,帝国有用之才一个个的,对你都那么衷心。嗯?”雌皇话中听不出是在嘲讽还是真的在夸他。
谢辞川忙道:“小虫惶恐,小虫只是和青医生是好友,他帮过我,被别的虫欺负,理当帮他。”
“他的雄主,也算别的虫?”
“他是小虫的朋友,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算你还有情义。”雌皇话软了些,睨他一眼,周身怒气散了些,“你与棠羽处的如何?”
谢辞川顿了一下,试探道:“陛下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本皇在问你话,不要答非所问。”雌皇蹙眉,稍稍抬手对丁贺示意,丁贺对他行了个礼,向谢辞川走去。
谢辞川正斟酌如何回答,突然被无声无息走到身前的丁贺掐住脖子被迫仰头,“陛下在问你话。”
丁贺脸色生冷,杀神一般瞪着谢辞川。
短短几分钟,窒息感再次扑面而来,饶是谢辞川再惜命,也被激怒了。
作为在和平年代长大的生命,不仅给雌皇行礼,卑躬屈膝,小心应付,这就算了,他够隐忍了,却还是被践踏自尊,这种被蔑视的羞辱感简直无孔不入。
雌皇就算了,丁贺算什么东西,不过都是打工的,狗仗虫势,他的精神力刚刚打在身上那么弱,绝对比不上自己。
这么想着,谢辞川咬紧牙关,视线被迫向下,冷冷瞥着丁贺,线条流畅的手臂青筋暴突。
下一刻,他猛一抬手,手肘以雷霆之势压弯丁贺的手臂,手腕一转掰住他的小臂朝他背后狠狠一提,同时抬起右腿,一脚踹上他膝窝!
丁贺猝不及防被偷袭,“咚”一声,骨头与大理石地板撞出巨响,丁贺跪倒在地。
局势瞬间扭转,谢辞川毫不拖泥带水将他另一只手也提在身后,一只手飞速卡住他手腕。
丁贺以为他自大松了警惕,正要忍痛抽手,脖子突然一凉。
顿时,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僵直了身体。
谢辞川一脚稳稳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脚施压碾在丁贺脚踝,只要他再用点力,丁贺就会断掉一只脚。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老子最讨厌你们这帮喜欢拿命威胁的虫子。”谢辞川阴沉着脸,手上攥着袖剑中的一根粗针,尖锐的针头死死抵着丁贺脖子上的大动脉,不留一丝缝隙。
只要丁贺敢动,他就敢扎进去。
这些都是棠羽教他的,练了这么久,可算派上用场了。
“放肆!”雌皇拍椅而起,脸色难看至极,居高临下看着谢辞川对自己的亲卫动手,“谢辞川,你再敢动他一下,我叫你五马分尸!”
“陛下,我没有杀他的意思,你急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被威胁性命罢了,”说着,他在丁贺背后下猛力提了一把丁贺的胳膊,丁贺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弯下腰去,“舒服吗?被威胁地满意吗?”
“谢辞川!”雌皇明显急了,嗓音有些不稳,“你如果不想棠羽出事,就别动他。”
“你是要在明面上跟我谈这件事吗?”谢辞川瞄他一眼,对雌皇此时此刻的行为不能理解。
雌皇明明可以叫来其他守卫包围自己,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虽然自己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雌皇的态度确实值得细细品味。
想到这里,他朝大门望过去。
门关着,搞不清外边的情况,殿内暂时也没有其他虫影。
“别看了,这里没有其他虫。”雌皇拧眉,脸色比热水烫了的猪还难看,“放开他,我保证不会动你。”
“谁知道你说的真假,当初你一口答应我和棠羽的事,转头就要置棠羽于死地,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都知道了?”
“废话!你要造反与我无关,但你伤了棠羽,我就不能置之不理。”谢辞川差点没忍住爆粗,当时棠羽伤成那样,他都快心疼死了。
既然今天撕破了脸皮,那也没必要再装不知道,正好跟雌皇提要求。
“所以你一直在敷衍我?做出来的都是些废铁?”雌皇厉声质问。
“不是废铁,给你这些已经够好了。”
“那棠羽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你不会知道的,把芙葵给我一些,今天我就不碰他,等会让他送我出去,我看咱们以后恐怕是合作不了了。”谢辞川眯了眯眼
“不,”雌皇反驳道,“只要你合作,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会伤害棠羽,你继续给我制造武器。”
“你还放心让我在研究院待下去?你手上是没虫可用了吧。”
雌皇不悦蹙眉,他说出的话踩在了自己痛点上,“你只需要制造武器,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不会伤害棠羽。还有你现在手上拿的东西,给我一份。”
“不可能,”谢辞川一口回绝,这东西虽说他做了不少,但都是给自己虫用的,给了雌皇就相当于废了,“大型兵器可以给你,但是鎏铁我要拿五分之一,芙葵也给我一份,还有,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是这里的虫吗?”谢辞川犹豫了下,还说问出了口,他需要搞清楚七七是不是同时是雌皇的服务者。
雌皇敢用他,还说知道他很多事,虽说方才一直在问自己,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问完,他直勾勾盯着雌皇,观察雌皇脸上的表情。
“放肆!”雌皇自动将他的话理解成了“他是不是雌皇”,被他这个质疑激怒,一双琥珀色冷瞳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化出实体,“本皇自出生就注定要坐在这里,何来你质疑的份!”
谢辞川心下微动,明白了他与七七没有关系,面上却不显,“陛下,现在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了,我就明说了,科多是你的虫吗?”
雌皇也明白现在形式不同,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就是问问,我只是觉得,你和海盗交好,手里却只有一些残虫,你也不怕遭到反噬。与其杀掉棠羽和尹岑,还不如策反一下,把他们两个握在手里。”
雌皇朝他偷来疑惑一眼:“怎么?你愿意带着棠羽来我这里?”
谢辞川眯起眼睛,坚定摇头:“那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雌皇: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川川(亮针):你说句试试
丁贺:……
第53章
讨价还价半晌,谢辞川拿走了一部分芙葵,雌皇答应给他一部分鎏铁,只不过,他要继续留在研究院锻造新武器。
让丁贺送他出宫时,他逮住机会,见周围没虫,趁他转身,在他后腰愤愤补了一脚,踹得丁贺险些趴下,趔趄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离开了雌皇的宫殿,回家。
直到谢辞川走到再也看不见,丁贺才一瘸一拐进了宫殿。
雌皇已经进了寝殿,坐在梳妆镜前背对着他,见他进来,镜中的虫便将不满的目光直直映在他身上。
丁贺强忍着腰痛,挺直腰板,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拍了一遍,确认没有灰尘残留,这才慢慢走过去。
“吱”
“啪——”
在距离那片亚麻色长发还有半步距离时,那虫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打了他一巴掌。
丁贺被打得头一偏,左脸迅速肿了起来,身体却丝毫未动。
雌皇指尖垂在身侧发抖,眉心紧锁,“废物!”
“是。”他淡然接受了这个称谓,继续站在他面前,等他消气,抬眼见他右侧发丝有几撮不妥帖了,轻声说,“头发乱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雌皇狠狠拍桌,胸膛剧烈起伏,继而狠狠坐下,在抽屉里摸了把梳子递给他。
“对不起,是我没用。”丁贺没接,规规整整站在他背后,低头望着他在肩头递过来的梳子。
“让你给我梳发都不愿意了吗?”雌皇凝视着镜子里杵在自己背后的虫,紧紧攥着发梳,梳齿在手中刻出深深浅浅的红紫痕迹,“既然不愿意,你也走吧。”
正要收回,丁贺突然握住他的手,掰开他死死攥着发梳的手指捏了捏,确认缓和了一些痛感后,放开手顺从地站在那给他一点点梳理头发。
张牙舞爪的头发眨眼便被梳理好脾气,与其他发丝柔顺地站在一起。
“如果不行,就别做下去了,”丁贺一丝不苟打理好他的头发,放下了发梳,“你去哪我都陪你。”
“这么多年,我早就没有退路了,”雌皇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拿棉签沾了药膏,起身,动作是那么优雅,模样依旧是那么金贵,给面前这个面露担忧的下属擦伤,“刚刚是我气急了。”
丁贺一动不动,看着那张多年来一直未曾在外虫面前示弱过的脸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你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早点离开吧,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直都是最衷心的。我护不住你,我也不想让你死。”擦好伤,雌皇把抽屉里的药膏和一些的值钱塞给他,“我身上也没剩什么的东西,都拿去吧。”
“我不会走的,”丁贺把的东西一股脑扔回桌子里,眉宇间隐有怒气,“你为什么不告诉谢辞川,他那么有能力,跟着棠羽又学了一身本事,如果知道你是同类,会帮你的。”
“他不是普通残虫,你也看到了,他的等级连你都不是对手,何况,我差点杀了棠羽,他怎么可能帮我?他和棠羽的情况,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伤了他的爱虫,今天他也差点杀了你。”
“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还是残虫的身份,世道是容不下他们的,他一定会做出一些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他现在没有势力,如果我们去帮他,也是帮我们自己。他也是一条选择,他比我们要自由的多,做事也方便。”
雌皇低垂的眼中露出不自信的眼神:“可以吗?”
丁贺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陛下,你一点都不适合做杀虫的刽子手。”
“是,所以我才会坐上这个无聊至极的位置,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不得翻身。”
“我知道,我知道你受的所有苦,”丁贺捏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座椅上,他看向镜子里,短短十几年便变得忧郁的虫,“想好了,我们一起去找谢辞川。如果他答应的话,除了我,还有几个亲信,把他们都收回来,全部给他用,把组织的事也告诉他。”
“谢辞川重情重义,陛下,这是个更好的机会。”
两道视线在镜中交汇,雌皇闭了闭眼,最终颓然点点头。
*
棠家。
谢辞川正坐在直播椅上,由棠羽拿着湿毛巾给他处理脖子上的灰。
青聿拿着几根芙葵,睁大眼睛震惊地听完了谢辞川描述了自己在皇宫这一遭的全过程。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青聿今晚完全刷新了对谢辞川的认知。
谢辞川一向好脾气,说起来更像是讨好其他虫,可今天做的事却是大相径庭。
“我实在受不了被他们威胁性命,我多惜命啊,那么掐我脖子,我肯定受不了。”谢辞川把那根针插回袖剑里,动作夸张地跟他吐槽雌皇。
今天突然动手,还成功了,心里莫名有股爽感,他总控制不住手舞足蹈跟虫说他的“英雄事”。
“别动!”棠羽拧眉,不悦地拽他一把,谢辞川立马安生了,“你就不怕他杀了你,说到底,他是雌皇。”
“我有分寸,”谢辞川辩解,“不过今天弄明白了几件事,第一,他现在身边无虫可用,第二,我们身边有他的眼线,第三,那个残虫势力背后的虫就是他,第四,他和星际海盗之间的关系应该没那么和谐,还有,他好像没有什么能力,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点攻击力。”
想到这,谢辞川转头问棠羽:“棠棠,雌皇有孩子吗?”
“没有,他和虫皇成婚几十年,膝下无一子。”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没有生育能力?”谢辞川挑眼和棠羽埋怨的视线对上。
“你的意思是,他是残虫?”正好给谢辞川的脖子擦干净,棠羽拿开毛巾,露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对,他甚至连功夫都没有,当时只能杵在那看我处置丁贺。”
“不太可能吧,他是残虫,虫皇能不知道?如果是真的,早就把他休了吧。”青聿觉得不可置信,贵族里怎么容得下残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