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川最会观察别人的情绪,见棠羽这样,胸中一紧:“怎么不开心?”
棠羽情绪不高,又没什么力气,有气无力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会在意这些吗?”
“同性朋友这样没什么,但你说过,雌残有别,你不是说很多事情只能和你的雄主做吗?”谢辞川把话朝棠羽身上引,怕他对自己生气。
“你不过就是残虫,我抱一下取暖怎么了?!又不会生虫蛋!”棠羽羞恼道,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怒容,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气息不匀,身子抖得更厉害。
拢了拢棠羽的身子,谢辞川没敢再说话,上司生气,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没想到过了几秒,棠羽会把脸埋进他臂弯里,声音如同灌了水,小的可怜道:“反正我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些干什么?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恢复,身体状况反复无常,若是恢复不了,我一辈子都会待在这,和你一样,那还有什么分别。你不是说我们这样的虫,如果自己都不帮自己,谁还会帮我们?”
面对棠羽的示弱,谢辞川惊诧不已,他完全没料到在高位坐了那么多年的棠羽,不过几天的时间,会把自己和残虫混为一谈。
“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谢辞川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掐着腋下,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则是用枕头垫着腰背向后仰起,方便他趴在自己身上,“只要我活着,一定会让你恢复,相信我。”
棠羽被调整了舒服的姿势,整只虫都挂在他身上,前胸贴着谢辞川,“你为什么帮我?”
“我也不知道,”谢辞川不想再编理由,试图挑开话题,把这件事盖过去,“大概因为你是军雌?话说你有没有喜欢的雄虫?”
“有。”棠羽毫不犹豫,他知道,谢辞川现在是在以朋友的身份和他聊天。
“他长什么样子?你能告诉我吗?”
“他是金色的头发,和你一样,但他的眼睛比你颜色深。”
“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有时候对我好,有时候不耐烦,”棠羽回想,他不再注意身体状况的时候,不会抖的太厉害,“可能我整天找他的缘故吧,但是所有虫都说我们很般配。”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少跟他相处,别的虫说了不算,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别被外界的看法蒙了眼。你记住,在感情上,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感受才是应该摆在第一位,如果你觉得他不喜欢你,别犹豫,立刻就走。否则,你会很吃亏,难道你要在一只不喜欢你的虫身上浪费一辈子?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今晚的棠羽很脆弱,最适合洗脑,谢辞川见缝插针输出让他自保的观念。
其实,他一直觉得棠羽和原书中描写实在相差甚远,不知道是不是他变小的缘故,性格完全没有书中写的那么冷硬。
他也依旧想不明白,棠羽一个少校,最是忠诚于帝国的虫,怎么可能为了一只雄虫就叛变?那些叛军又是怎么联系上他的?又是怎么确定他会合作的呢?
太多太多的谜团,谢辞川很想去了解,只是时间不留虫,若是棠羽能赶紧好起来,他必须更加抓紧时间去做直播。
有虫说话,棠羽也没那么难受了,注意力全都放在和谢辞川交谈上,听他这么说,这次难得没有反驳地点点头。
小脸将谢辞川胸腹的背心蹭得发皱。
“谢辞川,你不睡吗?”棠羽见他指尖在虚影屏幕上点动,下巴抵着他,仰脸瞧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还有事,”谢辞川边看后台消息边回答,“你也不能睡,等体温升上来再睡,听到没有?”
“嗯。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虫生在世,要做的事多了去了,最近事多,往后几天,我都睡不好。”谢辞川说着,暂时关了屏幕。
两手在身体两侧护着,防止棠羽掉下去,而后抽了枕头往下躺,仰了半天,腰疼。
“进被窝,你别嫌弃。”
棠羽还不理解他说的什么,身上就突然一重——
谢辞川侧躺着,一条大腿勾住自己的身体,右臂搂住自己的脖子,几乎把自己嵌在他怀里。
这样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很暖和,棠羽便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静静仰脸看他翻通讯器,表情不停转变,看了一夜。
接近黎明时分,白日破开黑夜的长幕,透出丝丝光亮,棠羽感觉到身体的冷意在渐渐消散,困意袭来。
正昏昏欲睡,谢辞川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嘴唇沉下来,在他额头轻扫,动作十分轻柔。
因着体热,谢辞川嘴唇有些干,却意外地柔软,像棠羽吃过的软糖糕。
绯红迅速爬上他的脸,还未做出什么动作,就听谢辞川叫了声:“布布。”
血色如潮水般褪去,棠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谢辞川一叫别的名字,他就很不舒服。
就像是自己的管家不求回报跑去管别的虫一样,很难受,却又难以形容。
抬眼一看,谢辞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是,白天忙了一天,又陪了自己一夜,他是该很瞌睡。
但……布布是谁?
他一定要问出来。
谢辞川一直以来养成了生物钟,再加上最近精神紧绷,没睡多久就醒了,发觉棠羽身体有了温度,一时间高兴起来—
他又苟过一次危机。
小心翼翼放开棠羽,他顶着黑眼圈蹑手蹑脚爬起来去做饭,给棠羽留了一碗,自己吃完就坐在客厅开始直播。
昨天的留言多了很多,带上刚开始的那几条,足足一百多条。
他发现这里的虫对他做的木制小武器很感兴趣,除了个别想要面具的,其他全都是各种各样想要小武器的留言。
但是这群虫没怎么见过武器,不会描述,很多都是说想要类似的小木刀,没有具体说法。
谢辞川就在系统武器书里找了其他的小武器刀,决定做一个□□,从里边挑一个虫邮过去。
不过这些他只会从残虫里边挑,不会给雌虫和雄虫,毕竟他是靠残虫苟日子的。
□□的小型部件没有那么多,比不上直跳刀费劲,他把昨天锯剩下的木头弄下一块,均匀切成窄细如雪糕棍的木条,画画切切。
今天的观众少了一些,弹幕有不少质疑他立场的,还有雌虫在骂他不识好歹,说他装模作样,谢辞川一概不理。
以前直播又不是没被骂过,若是在意这些,他早就不播了。
组装前,棠羽醒了,踩着小拖鞋跑出来小声跟他说饿了,谢辞川闭麦去给他热饭。
“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感觉?冷不冷?”锅里热着瘦肉粥,谢辞川蹲在棠羽面前细细询问,还扒着他的肩膀转着圈地察看。
他出来的时候自己穿好了棉衣外套,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热,我还出汗了,所以把增温贴摘了几个,我感觉我好了。”棠羽眸子里满是庆幸,还好他熬过来了。
那种被埋在千年寒冰下的感受,他再也不想体验了,太冷了。
谢辞川长出一口气,“好了就行,以后不舒服、疼、磕着碰着都得及时告诉我,听到没有?”
棠羽表情停滞了几秒,眼中含笑轻轻点头道:“知道了。”
这只残虫怎么就这么好呢?
从来没有虫关心过他的身体,大家都觉得他精神力高,很快就可以恢复,但是没有虫知道,受伤,也是很疼的一件事,他怕疼。
每次受伤他都要痛,轻则半天,伤重时,有时会疼上两天两夜才能好,期间,他根本睡不好觉。
可是军医也只会给他几瓶药水,流血多时,也只是随便包扎一下,因为他们知道,少校的伤很快就会好,也没有虫陪他。
痛得狠了,他就会起床,走向墙角,用没有伤的腿去踹他绑专门在那里的沙袋。
虽然很累,但是体力耗费的越多,他越容易睡着,睡着就不会痛了。
谢辞川是第一个关心他身体状况的虫,还会抱着给他取暖,一点都不嫌麻烦。
若是走不了,等身体好了就在这里陪他,找个机会把叛徒的事传给帝国;若是好了,等他回帝都,他要把谢辞川带走。
陪棠羽吃好饭,二虫又坐在一处,谢辞川弄剩下的小工程,棠羽就看他做。
与此同时,“机甲大师”直播间。
【大师,隔壁某残虫在诋毁你哦】
【还某啥啊,整个帝国也就那一个在播,真勇啊,我看他流量还不小】
【估计残虫都跑去他那找存在感去了吧哈哈哈】
【昨天他居然还说莱尔星好,我去,帝皇对他们够好了】
【别说了,一会直播间要被封】
【大师别怂,刚啊,那逼崽子就弄点木棍也敢说会做武器,啥玩意】
【就是,那都是啥东西,上战场有用吗?那木头对抗机甲,脑子多少有点智障】
……
屏幕外,一只灰发雌虫手中拿着还没组装好的机甲零件深深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棠棠(手指头流毛毛血):流血了
川川(立马冲过来):包扎!
青青扶额:没眼看
第21章
上午吃饭晚,二虫中午都不太饿,谢辞川便没有下播,一直坐在那做□□。
这个制作难度不大,下午两点左右,他就把东西做好了,还对着屏幕耍了一通。
一把刀在谢辞川手里如同河流进入大海,和谢辞川的手完美融合,转动速度之快,只能看到木刀的虚影,把棠羽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也想学这个,”棠羽两眼放光,双手攥在一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好酷。”
“这是给别的虫做的,下次再教你。”谢辞川笑着哄道,“等我一下,我跟弹幕说些话。”
棠羽欣然点头,他身体刚好,又睡饱了觉,这会正精神,心情也好,谢辞川说什么他都开心。
“小主们,我看了后台消息记录,这个刀要送给ID名叫果酱不好吃的那位主。小主方便的话,可以把住址留下,我等会出门,正好把昨天做好的东西一起邮出去。”
【啊,我在!我在!听到我的名字了,选到我了吗?啊啊啊!】
这弹幕看的谢辞川直发笑,“对,是你,选中你了。别光开心,记得付邮费,我寄过去的时候给你拍照,你到时候给我。”
【好好好!太爱主播了么么么么哒】
谢辞川:“哈哈,小主么么哒。你要是想学这个刀的玩法,我回头给你录个教程。不收费。”
【我天,我也想要,这个号好啊!适合装逼】
【我感觉我能玩一天】
【看着好难学啊,但是好好玩!主播要不要考虑量产一下?】
【残虫也就靠做些卑微的事讨巧,还小主,他是主吗?】
【你这破玩意还要邮费,真够可以的,隔壁直接打包送去】
【就这东西,能玩几天?】
【上边的又来挑事了,看不懂右上角“不爱看请出去”几个字吗?】
屏幕前的谢辞川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一一回应,没想到凑到自己身旁看转刀的棠羽先开口了。
因为正对着屏幕的原因,他也看到了那些弹幕,当即压低声音不悦道:“说那些话的都是雌虫吗?上班了吗?今天队里的训练做了吗?找到愿意要你的雄主了吗?给雄主伺候了吗?生出来虫蛋了吗?虫蛋孵了吗?怎么这么闲,跑来这里找茬?你们不觉得搞笑吗?不懂得尊重吗?还要学校的老师来一个个管教你们……”
“别说了,”谢辞川见他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赶紧闭麦捂住他的嘴,“不理他们,一会他们觉得没意思就走了,你一说,一会又得骂起来。”
“他们都那样说你了,为什么不骂回去?怕什么?”棠羽掰开捂住自己嘴巴的大手,眉头皱的紧紧的,十分不悦。
“我的祖宗!我是残虫,我不想惹事,万一里边有一个位高权重的,我会死的很难看!”
棠羽抱胸:“你上次不是也骂了,你上次怎么不怕?”
“我那时候是没控制住脾气,而且当时这里几乎全是骂的,我也没有观众,重点是……我也没有你这样定点攻击啊。”谢辞川无奈地捂住眼睛,怎么每次总有虫在自己这惹事,就不能让他好好播一次吗?
话说,这就是雌虫的生活吗?这不就是相夫教子,都军雌了,何必在乎那一方小天地,出去打仗多气派。
【这里还有其他虫?】
【听起来好像还是小虫。】
【刚刚我就听见有声音说想学这个刀来着。】
【果然叛徒的种子身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骂的,可比我难听多了。】
【我靠,人家只是问你有没有事做,你就说人家骂的狠,你虫身攻击人家都没吭声好吧。】
【就是,雌虫都这么玩不起吗?】
……
谢辞川看着直播弹幕傻了眼,怔了好一会才对棠羽道:“我的主,我的上帝,你可千万别说话了,我要开麦了。”
见棠羽不情不愿点了头之后,他才终于开麦。
今天的好感值比昨天低了很多,照这个情况下去,他就全完了。
虽说他重点在残虫身上,但是也不想太和其他虫族交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交集了呢,倒时候人家再给自己穿小鞋,他可是再死一次都洗不清。
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弹幕才稳下来,只是剩下的虫不多了,有些虫嫌这里总是互骂,太烦,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