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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天裕山脉中,一个墨发男人似乎还困在无休止的梦魇中,额头上的火焰微微摇曳。
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在昏睡中醒来。
茫然地睁开眼,他意识到这山谷中,似乎多了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味,在空气中萦绕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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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夫人去小少爷那了,自然不能来看病中的少爷。
类似的事情,在他们西侧院里发生过了无数次。
无论是少爷生病、练功受伤,还是被夫子责骂,都等不到夫人的一句问候。
相反,春桃曾无数次见过夫人将小少爷揽在臂弯中,殷勤相问的模样。
春桃只是个侍女,却也是个局外人,每当遇到类似的画面,都会打心底里替少爷觉得难过。
可少爷看上去似乎是不会难过的——
他只会沉默地在窗边坐一会儿,然后拿起剑来继续用功。
底下的仆人们说悄悄话时,都会觉得少爷没有心。
可是,春桃总觉得,是他们误解了少爷。
不是少爷不在意,而是他无法在意。
用少爷的语气来说,便是“就算在意了,又有何用”?
久而久之,春桃就不敢再在少爷面前劝些什么了,她害怕自己的多舌,惹来少爷更深的不快。
就像这一次,少爷明明为了小少爷而受伤,差点人都葬送在天裕山脉中,可夫人仍然无动于衷。
面前的人仍然沉默。
就在春桃打算自己悄悄退下去,给少爷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时,却听少爷随口问:
“我想洗澡更衣,你方便帮我操持一下吗?”
春桃愕然抬起头。
日光从窗棂映入,微尘起舞,那位本应当垂眸悲伤的少爷却露出了自然舒展的神色。
仿佛对一切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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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苏淮安洗了一通热水澡。
当然,没有玫瑰花瓣,也没有旖旎气氛,有的只有苏淮安源源不断的脏话。
疼。
老腰仍然酸痛,整个四肢仿佛被拆开又合上,那不能言明之处,更是刺痛难忍。
站在铜镜前,那身上可怖的痕迹显得不忍直视,但凡有些经验的人,都知道那一场的经过是多么的刺激与紧张。
艹。
苏淮安除了骂脏话,还能再多说些什么?
从屋子里找出伤药来,苏淮安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也正是在这时候,他才完全明白了原主的情况。
除了那些欢|愉过程中留下的痕迹之外,原主身上还有其他几处大的的伤口。
结合天裕山脉的地形判断,应当是在寻找淬灵果时不甚遇到了野兽,掉落山谷所致。
原主重伤,应当也是因为这一番遭遇。
只不过,让苏淮安感到奇怪的是,留下的疤痕依旧可怖,可是却已经结痂发痒,想必不日就会掉落。
想到这里,苏淮安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难道,与魔尊水乳|交融,还有伤口痊愈的好处不成?
这一番猜测自然没有道理,苏淮安只是脑海中一过便抛到一边去。
处理好了伤势,穿好了衣服,苏淮安在镜子前坐下,凝视着镜子中与现代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却又美颜许多倍的面孔。
这面孔虽然稚嫩,但也称得上是翩翩公子。
更何况,那双倔强的眸子,苏淮安喜欢得紧。
苏淮安对镜子中的人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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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放下了执念,苏淮安很快接受了新的身份。
在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人打扰,他借着养病的时间,整理了原主的笔记和家当。
原主留下书籍笔记:几大堆。
留下钱财:零碎。
这样的家当,让人很难相信原主世家公子的身份。
苏淮安百无聊赖间,只得慢慢翻看原主的书籍和笔记。
在苏淮安闲来翻书的这几日,原主的母亲虽然本人没有来,但却陆续传来了口信。
从对方打发人来说“忙完就见”,变成“过几日”,最后干脆是吩咐苏淮安好好学习,“勿耽误课业”。
显然便是不打算亲自过来探视了。
不用担心穿帮的可能,苏淮安怡然自处。
这模样,让侍女春桃见了,又是一阵纳罕。
只不过主子的事情,春桃当然不好询问,所能做的,只不过按照苏淮安的吩咐,去寻仆役许大来问话罢了。
那日将昏迷的少爷带回来的,正是这位许大。
“婢女去找了许大,却听同屋的下人说,许大被夫人找去了,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于他办。”
春桃纳闷地想,夫人到底是忙什么,才这样急匆匆呢?
春桃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第二日一大早,夫人所住的正院传来了消息,原来是小少爷发高烧,进入了开脉期。
开脉期是一个修士入道的第一步,顾名思义,开脉就是用修炼得来的细小灵气游走,打通全身上下的经脉。
自此之后,修炼所获得的灵气才能在经脉中流通。
待到灵气能够在全身各个窍穴运行一个大后天时,就正式成为炼气期,成为一个正式的修士了。
苏淮安的弟弟,苏家小少爷苏明哲是天灵根资质,是属于铁定要踏入道途的那一类人。
但十五岁能够进行开脉,算得上是相当早。
“这小少爷这样早能开脉,真是天赋异禀呢。”春桃说起这个话题时,颇有些小心翼翼。
比起东院那两位双胞胎,苏明哲开脉时间更早,作为小少爷的亲哥哥,苏淮安自然是应当开心的。
但——
春桃没有忘记,苏淮安身为一个废灵根,为开脉付出了多少心血。
日日早起打练筋骨是常事,为了追求那一点机缘,苏淮安头悬梁锥刺股,读了许多书,可都无济于事。
反倒是每日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小少爷轻轻松松地跨过了这一道槛。
想到这里,春桃忍不住又抬眼看了苏淮安一眼。
可谁知道,这一眼,让春桃不小心发现,少爷竟然正在魂游天外,脸上表情竟然……有些怔忪?
苏淮安当然不是在出神。
他只是好奇。
按说,原主之所以一个人排除千难险阻进入天裕山,是因为听说自己的弟弟到了开脉的关键期,非要淬灵果辅助不行。
为了弟弟,苏淮安这才咬牙硬上。
可现在,原主没能找来淬灵果,难道原主母亲就这样任由苏明哲开脉了么?
这……能行吗?
苏淮安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如他所担忧的那般,苏明哲年纪轻轻,经脉还尚且稚嫩,提前开脉,自然有所妨害。
但苏明哲除了是苏夫人的亲生孩子之外,还是苏家真正的小少爷。
据春桃从正房打探来的消息看,从苏明哲发高烧的第二天,苏大老爷就同妻子一起陪在苏明哲床边。
等到第三天正式开脉时,专门请了府上供奉的金丹期修士为苏明哲梳理经脉。
除此之外,苏家也紧急调用了灵药来。
据正房奴仆们透出的消息来看,这些灵药,无不是用天才地宝制成。
所谓的淬灵果,在这些灵药前,未必显得贵重。
总之,因为苏明哲开脉的缘故,整个苏府都忙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作为苏府小少爷的哥哥,苏淮安亲自带着春桃去了正院一趟。
出来应付他的老嬷嬷恭恭敬敬,只是看他的眼神却不像是自己人。
先是说“不便招待”,又问了一句苏淮安的身体。
等苏淮安询问苏明哲的情况时,老嬷嬷抹着泪,叹息了一声,说小少爷遭了罪。
从头到尾,却没有让他进门见苏明哲一面的意思。
苏淮安回了自己的小院,坐在书桌旁沉默半晌。
穿书以来,他终于知道原主记忆中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了——
原主将自己过得苦大仇深,将自己泡在苦水里,心中充满了惶恐和酸楚,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谋算。
在他看来,母亲在苏家是外人,弟弟幼小可欺,他无人依靠,只能挺起肩膀,才能让亲人少受些磋磨。
……可事实上是这样吗?
从苏明哲开脉这件事来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苏夫人并不是什么娇弱女子,否则,她不可能以再嫁之身进入苏府。
弟弟也并不是不受重视,苏家虽然有了两个天灵根子弟,但也并不会为此而主动另外一个。
真正在苏家地位尴尬的,似乎只有原主一个。
原主明明是那个最需要保护的人,却为了保护别人,一心豁出去,甚至丧了性命。
真是可笑可叹。
在苏淮安苏醒过后的第五天,苏明哲总算开脉成功,苏淮安的母亲总算有了见他的时间。
苏夫人本名姓徐,算算年龄早已过不惑之年,但整个人保养得极好,一身家常袍子,半靠着坐在椅子上,拥有着通身气派。
苏淮安进了门,对方见了他,只是点点头让他坐下。
苏淮安早已在原主的记忆中知道母亲的做派,可真实见到时,却仍然有几分不习惯。
两人对坐,苏夫人道:“你弟弟这次开脉,看似顺利,实际上凶险万分。”
据苏夫人说,苏大老爷听了谗言,本不打算开库取灵药,是苏夫人强求,这才松了口。
而苏明哲这次强行开脉虽然顺利,可仍然受了老夫人的训斥。
“你弟弟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早点立起来,不被人比下去罢了。”
说罢,苏夫人叹了口气。
“都是东边那两个不省心的东西,当时他们在落云峰开脉,府上巴巴地送去东西。到了你弟弟,却又不一样了。”
“我们明哲,命苦啊。”
说到这里,苏淮安怎么可能不明白。
所谓的“提前开脉”,想必就是苏夫人的主意。
本来那两位就有一个权势显赫的外祖父当背景,若是苏明哲再不够出挑,就更得不到苏家的看重。
只是这提前开脉,似乎出了岔子,被苏家人发现,苏夫人由此吃了挂落。
说到这里,苏夫人一双美目望向苏淮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淮安,弟弟还小不懂事,若是老夫人要是再问起提前开脉的事,你要出面替你弟弟辩解几句。”
等苏淮安出门的时候,眉心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站在门口的春桃悄悄跟上,观察着苏淮安的脸色。
往日少爷从主院出来时,神色中都会带有茫然。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少爷,似乎表情中只有淡定。
……少爷好像不一样了。
将与苏夫人见面之事抛开,晚些时候,苏淮安终于见到了许大。
从许大这里,苏淮安终于弄清楚了这次找淬灵果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苏夫人与老嬷嬷两人感叹于苏明哲开脉危险,恰好被许大听到了。
许大将两人的担忧告诉了原主。
原主决定去天裕山找淬灵果。
后来便是苏淮安的穿越。
许大身高手长,看起来有些憨厚,他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安慰苏淮安说:
“少爷您放心,去天裕山的事情没人知道。我送你回来也避着人,你别怕,府里人不会嘲笑咱们的。”
听到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去天裕山,苏淮安松了口气。
紧接着,许大拿出一块玉佩来。
“当时少爷掉下的,我给您送来了。”
打发走许大,苏淮安随手将玉佩交给春桃保管。
春桃惊喜地将玉佩翻来覆去看,笑道:“少爷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玉佩?看玉质很是不错呢。”
“……等等!”
苏淮安惊道:“你是说,这个玉佩不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
第三章
苏淮安一直到春桃离开,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春桃管原主的生活起居,所有配饰也都熟悉,不存在认错一块玉佩的可能。
那么也就是说,这玉佩是别人的。
苏淮安回过神,端详着手中的玉佩。
云纹,材质类似于羊脂玉,远远地散发着沁凉,但放在手心,又有一些温热。
一句话总结:这玉佩不是凡物。
若要问玉佩的来历,那似乎也不必多说——他当时收拾东西时,现场除了他之外,只有另外一个人。
玉佩是那个人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淮安顿时有一种头脑眩晕之感。
不行,冷静。
苏淮安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首先,他得想办法将这块玉佩处理掉。
按说误拿了旁人的东西,应当悄无声息地将玉佩还给苦主自然为好。
可问题是,这个选项他根本做不到。
比起完璧归赵,更大的可能性是被“人赃俱获”。
那么,剩下的就是将它换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保存。
苏淮安想了想,找了个储物袋将其包裹住,然后换来了准备告假回家的春桃。
“将它埋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苏淮安说。
“……这是?”
苏淮安说:“不要问,记住,不要让人通过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