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吃饭的时候唐约还郁郁寡欢, 颇有种被辜负的感觉。
　　蒋书律也没提醒他，撑着脸看唐约蔫蔫地吃饭，好像伸筷子都是无意识的举动。
　　眼看唐约要夹起一块姜片, 蒋书律的筷子按住了唐约的筷子。
　　唐约看向蒋书律：“干嘛。”
　　蒋书律：“还生气啊？”
　　唐约这才看到自己差点夹了什么，哼了一声：“小咩不亲我了。”
　　蒋书律：“那我可以亲你吗？”
　　这话好像说出了另外一个意思，唐约又笑了：“那开始吧？”
　　他还撸了撸袖子,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手腕上都有淤青。
　　小外星人白得很, 可能是昨晚有人攥着他的手从手背吻到手臂。
　　暧昧得无处遁形。
　　蒋书律：“你这个架势看上去像是要和我打架。”
　　唐约唔了一声：“那也算打架……吧？”
　　他捧着脸看了蒋书律一眼, 明明面对面坐着, 却还要嫌弃桌子太大, “我不喜欢这种长桌。”
　　蒋书律：“那下次换成圆的。”
　　唐约：“我打电话问问奕姐我的房子怎么样了。”
　　他想一出是一出, 站起来又要去拿手机，但饭还没吃几口。
　　蒋书律拉住了他, 直接把人抱到了腿上：“我做饭很难吃吗？”
　　唐约：“不是, 我就是有点着急。不是要养你吗, 我得开始准备一下工作的事情了。”
　　他嘀嘀咕咕，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姿势和他以前给唐眠喂饭一样。
　　蒋书律：“不着急, 我又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唐约：“我要给你安全感的。”
　　他的口气非常严肃, 还捏住了蒋书律笑着的脸：“你也认真一点。”
　　似乎是这样的确认关系完全壮了唐约的胆子，他说：“三哥说你小叔要给我写一份新的合约，我要早点签, 这样的话就有自己的团队了。”
　　蒋书律：“张嘴，吃口菜。”
　　唐约噢了一声。
　　咽下去之后又说：“我这些年也赚了挺多钱的，队长你不用担心。”
　　蒋书律：“还叫我队长？”
　　唐约：“书律哥。”
　　蒋书律：“没有别的吗？”
　　唐约：“小愁？”
　　蒋书律笑了笑：“更亲密一点的呢？”
　　唐约：“老婆？”
　　唐约：“不行，我们还没结婚。”
　　蒋书律：“那我们……”
　　唐约：“今天去吗？”
　　他一副马上要去准备的样子。
　　蒋书律：“可是我还没有和你求婚。”
　　唐约：“可是！我们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关系了, 不差这一步的。”
　　唐约观察过蒋书律房子, 冷冰冰的。
　　冰箱的菜虽然都有新鲜配送, 但看厨具也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怎么开火。
　　房子的灯光分好几种，看按钮也能发现大部分时间蒋书律开的也是冷光。
　　好像这个人孤独了很多年，就为了今天这么一顿热菜热饭。
　　蒋书律：“昨天还是太鸡飞狗跳了，我想正式一点。”
　　他的下巴靠在唐约肩上，脸颊蹭着唐约的脖子，柔声问：“可以吗？”
　　唐约痒得不行，嗯了一声，“那我可以问问小咩的意见。”
　　蒋书律：“我们的小花童。”
　　说完蒋书律顿了顿：“下午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唐约：“门口不是还有很多狗仔吗？”
　　蒋书律笑了一声：“已经走了，我们过几天再搬走，可以吗？”
　　他的“可以吗”总是让唐约心里软塌塌的，唐约：“要去哪里？远吗？”
　　蒋书律：“去看看我妈妈。”
　　小区外还真的没有狗仔了，一路唐约就在捣鼓车载音乐，从当年的Away曲到自己的编曲。
　　他看上去的确很好，压根没有蒋书律以为的要看医生。
　　外面天气很好，喜欢的人坐在副驾，甚至给蒋书律一种春天的感觉。
　　大概是等红灯的时候被蒋书律看了太久，唐约的目光从姚黎心发的唐眠照片移开。
　　问了句：“我脸怎么了吗？”
　　蒋书律问：“我有一个问题。”
　　因为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墓园，唐约出门前还翻了好久蒋书律的衣柜。
　　试图找件让自己适合自己一点的衣服。
　　蒋书律的风格从商务到休闲，基本没有亮色，颜色符合，就是都太大了。
　　唐约肩没那么宽，腰又比蒋书律细很多，勉为其难找到了一件，还问了蒋书律好几次。
　　——这么穿会不会不正式啊？
　　漂亮青年看上去特别焦虑，一边的凳子上堆满了换过的衣服。
　　抱怨蒋书律怎么这么大。
　　听得坐在一边的蒋书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唐约隔了几秒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又冲了想要捂嘴，可惜刚过去就被人抱个满怀。
　　当事人被唐约按在沙发也异常温驯，还伸手给唐约扣了纽扣。
　　唐约：“有什么好笑的，我也没说错啊。”
　　蒋书律：“我只是笑你可爱，没多想啊。”
　　他眨了眨眼，唐约也眨眨眼，噢了一声，刚要起身，又被蒋书律抓了回去。
　　当事人搂着他的腰，唐约本来就是突然造访，昨天的衣服换下，还没来得及清洗，只能穿蒋书律的。
　　新换的衬衫纽扣只扣了第二颗，下摆空空，足够另一个浅浅摩挲，把唐约彻底软化。
　　唐约闭上眼，循着呼吸去亲吻蒋书律。
　　心里的饱胀感比身体还强烈，他头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幸福，和地老天荒的期待。
　　结果出门都下午了。
　　红灯结束，周围的车来车往，车开过商圈，唐约还能看到远处大楼LED屏幕柳汐潮的代言广告。
　　他点点头：“你问。”
　　群里柳汐潮发了个微博链接，艾特唐约去看。
　　唐约顺手点进去看，发现是蒋书律的微博。
　　他居然回复了那个骂他“没事业心这么冲动不顾下场太掉价”的粉丝的评论——
　　@蒋书律：我有唐约了。
　　蒋书律在团期间除了公司要求基本不会动微博，更别提这些年微博毫无动静。
　　这突如其来的回复马上被顶到了最前面。
　　他回也就算了，粉丝继续回，蒋书律也跟进。
　　——粉丝：你难道要靠唐约养？
　　——蒋书律：嗯。
　　——粉丝：唐约到底有什么好的。
　　——蒋书律：他很珍贵。
　　这粉丝又回了很多条，例如吃软饭丢人等等。
　　从她的ID到昵称，都看得出是当年的蒋书律粉，营销号纷纷截图发微博。
　　也不知道谁还买了热搜，词条非常夸张。
　　#蒋书律 吃软饭#
　　唐约看了看时间，发现是自己找衣服的时候蒋书律回的。
　　对方没管一大堆媒体的采访，也没亲自回复投资方的消息，一切都交给了自己转移出来的团队人员。
　　多年的准备一夕完成，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都以为蒋书律疯了。
　　根本从顶楼直接下落，不要光环，不要名利。
　　他好像只要唐约。
　　从昨晚到现在，蒋书律的名字还高挂热搜。
　　虽然蒋家相关的已经撤下去了，光余波就足够人们津津乐道。
　　跟在后面的还有#他很珍贵#的热搜。
　　—没记错的话，上次蒋书律回复粉丝评论还是七年前的营业？
　　—虽然都说唐约不爱营业，但蒋书律才是真的不爱营业吧，不然哪来的高岭之花标签？
　　—谁敢让他营业啊，人家老板侄子，也是老板的老板。
　　—被狠狠感动到了，这不是真爱是什么？我还因为昨天那个宛如婚礼的场景恍惚。
　　—什么婚礼啊！分明是轰轰烈烈的私奔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结合那几个网红的描述，太特么浪漫了，车上还有准备好的花，不过那是什么花啊，感觉也不像干花，还亮闪闪的。
　　—是唐约喜欢的象征爱情的铜花，指路某站采访[链接].
　　—以后名场面盘点没这段我不服，顶级豪门为爱痴狂，这种热闹千载难逢啊。
　　—我们在这里一夜没睡，当事人可能睡了一夜吧，单身狗泪目。
　　—那条评论是凌晨四点发的，蒋书律五点回了第一条，十点多回了第二条，很难不让人想到……
　　唐约低着头看着手机，蒋书律却又不问了。
　　唐约狠狠吸了吸鼻子，声音都有些哽咽：“你居然还回那种骂你的人的评论。”
　　蒋书律笑了一声：“你看到了啊。”
　　Away四个人，姚黎心最容易被恶评整破防，柳汐潮是挑挑拣拣看，唐约是压根不在乎。
　　蒋书律……大家都认为他不看评论。
　　所以很多粉丝把他微博评论当树洞，全是写大胆宣言。
　　哪能想到多年后的这一天证明了蒋书律也看评论，而且连层中楼都看。
　　唐约：“有些人说话好难听的。”
　　蒋书律：“你居然知道别人说话难听？”
　　唐约瞪了他一眼：“我没在开玩笑。”
　　他穿着蒋书律的衬衫，穿着蒋书律的外套，像是彻底被乌木香浸透，给蒋书律一种他把唐约彻底标记的感觉。
　　蒋书律心情愉快得很：“我不难过，不是你说的吗？”
　　开车的男人嘴角带笑：“你要养我的。”
　　唐约：“是我说的。”
　　他又解开锁屏，点开蒋书律的微博评论，直接转发了粉丝那一句软饭评论。
　　@唐约Evening：我养得起[太开心]@jsl的小甜甜：做恋爱脑软饭男丢不丢人啊？！
　　等车开到墓园，唐约去拿事先订好的花的时候，蒋书律才有功夫看微信。
　　群里都是艾特他的。
　　明明是四个人的群，却聊出了四百个人群聊的感觉。
　　【柳汐潮：@蒋书律 哇塞你老婆好牛气啊！】
　　【姚黎心：@唐约 你什么时候会发内涵表情了，这emoji太阴阳怪气了。】
　　【柳汐潮：我觉得可能是点错，因为他微博发的都是微笑。】
　　【姚黎心：微笑更阴阳怪气好么？】
　　【柳汐潮：在唐约眼里那是世界和平的表情。】
　　蒋书律点开群里分享的链接，跳转到了唐约的微博。
　　数据已经很恐怖了。
　　因为唐约也不太发微博，上条是在海岛那一站发的照片。
　　纵观唐约微博，原创微博寥寥无几，而且很喜欢发黄豆微笑表情，在现在互联网的环境里显得非常社交老年人。
　　即便《和小朋友的山水旅程》热播，他拿回了微博号，也没有任何转发。
　　粉丝也都习惯了。
　　只能展望唐约多发点图片，没文案也行。
　　今天他的微博刚发出去，铁粉都收到了一条提醒。
　　—我看傻了，突然有种明星都是活人的感觉。
　　—支持活人下场。
　　—蒋书律都吃不上软饭那谁能吃啊？
　　—是不是意味着我家宝要彻底复出了？
　　—ID都改了啊啊啊！！蹲一个复出公告！！赚钱养家是吗哈哈哈我是土狗我爱看。
　　蒋书律没想到唐约居然会这么干。
　　他的目光在这个页面停留了很久很久，多年来没什么分享欲的心重新燃起。
　　就像粉丝昨夜扒了蒋书律所有的微博，发现原创微博百分之九十和唐约有关。
　　这一段感情根本有迹可循，却在万众瞩目下无人知晓。
　　变成了冠冕堂皇的——不熟。
　　下午五点多，蒋书律也发了一条原创微博。
　　是一张夜拍模式的连拍照片，穿着白西装的唐约在路边的背影。
　　从背对着到转身到看到来人。
　　哪怕画面模糊，也足以让人感受到唐约的雀跃。
　　压根不是什么高冷脸老幺，他好像只是这个人的甜心。
　　@蒋书律：我要吃的软饭[图]。
　　唐约穿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来墓园。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刚穿进来的时候除了复健就是训练，后面跟上出道，行程挤得连外星人都觉得地球人可怕。
　　他们居然不睡觉的吗？
　　怎么还有凌晨收工还能精神满满去蹦迪第二天喝个咖啡就上工的啊？
　　太可怕了！！！血管里流的是咖啡是真的吗？
　　Away三年几乎没什么长的假期。
　　公休日对他们也形同虚设，反而更是奔波的行程。
　　唐约比一般人还需要睡觉，饭拍视频里还有因为挤在人潮里就这么摆烂睡着顺着人漂的情况。
　　柳汐潮都看傻了，本来想叫醒唐约，但被蒋书律制止了。
　　他扶着唐约，看上去比一边的助理还贴心，看得唐约的妈粉差点泪眼涟涟，对着蒋书律喊爹。
　　三年里唐约去过很多地方。
　　正常社会的人情往来反而见识得很少，顶多参加了几场同公司艺人的婚礼。
　　他对葬礼的印象还是姚黎心某次没和他们一起出席品牌活动。
　　就是回老家参加某个姑奶奶的葬礼。
　　对方传回来的照片非常糟心，被乡下的小孩团团围住。
　　最后发了几个当地葬礼习俗的视频和一张青山照片，说小时候给他糖吃的姑奶奶睡在山里了。
　　那是唐约对这个世界死亡的一种理解。
　　9787星的人死去，没什么葬礼，焚化后连灰都没有。
　　如果不是物品还在，都会让人怀疑这个人有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