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书律没有任何向往。
　　他看向唐约，像是看自己迟钝的第二阶段，那张没能戳破的那层窗户纸。
　　蒋家人不懂爱情，失去才会追悔莫及，比如蒋赫。
　　但蒋书律还没完全失去唐约。
　　现在唐约站在蒋书律的眼前，五年的光阴如同身后温柔滚动的溪水。
　　心跳可以是渡船下水拍船板的沉闷声响。
　　咚。
　　咚。
　　咚。
　　不知道是唐约在紧张。
　　还是蒋书律在紧张。
　　他又这样看我了。
　　唐约想：队长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迷人，让我每次都很难移开眼。
　　是无解的雏鸟效应，无解的单方面择偶效应，眼前的人一无所知。
　　是我和他有一个孩子，有过一段宛如绮梦的曾经。
　　即便那个曾经，只有一个晚上。
　　这个人也不知道我站在他面前，都那么想他。
　　真糟糕啊，明明都站在一起了，我居然比这五年的任何一天，都想念蒋书律。
　　唐约：“你说的有机会，会是哪年哪月哪天？”
　　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蒋书律：“之前大家都说队长三十岁之前肯定会结婚。”
　　“书律哥你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个共度一生的人了？”


第23章
　　chapter26首发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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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的, 蒋书律听懂了唐约想问的是什么。
　　唐约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却也是柳汐潮和姚黎心都觉得细思极恐的存在。
　　没有物欲，很容易被满足。
　　钱对蒋书律和姚黎心这种从小出生优渥的人来说只是数字。
　　但从唐约的资料看, 他并不是家境富裕的类型。
　　比起柳汐潮爱奢侈品成瘾，他们认识的唐约也并不看重生活的品质。
　　如果给唐约一把乐器，他可以不吃不喝地在院子里坐上一天。
　　好像看云卷云舒都能让他心情愉悦。
　　这样的人也不会拐弯抹角, 不想训练了就直接说练不动了。
　　当初经纪人试图教唐约一些应付媒体的话数, 可惜唐约不可教也, 还会反问为什么。
　　被问住了的反而成了经纪人。
　　有什么为什么的, 艺人被采访天经地义, 被挖坑也是天经地义。
　　这是社会的规则, 成名需要付出的代价。
　　要如何解释，才能让白纸撒上世界五彩斑斓的黑, 几乎成了负责Away的团队工作人员最痛苦的事。
　　唐约不仅仅是蒋书律眼里的问题成员, 更是大家眼里的问题成员。
　　喜欢奢侈品和钱的柳汐潮不是问题, 只要不让他一口气买太多疑似炫富就好了。
　　喜欢泡吧和辣妹的很gay直男姚黎心也没什么大问题，被拍到也好搪塞, 反正他就是这样。
　　唯独唐约, 自由活动总喜欢往各种乱七八糟的巷子里钻。
　　少年人讨厌摩天大楼，讨厌钢筋水泥，就喜欢那种破破烂烂电线缠成一团分割天空的小巷。
　　寻常人家窗户炒菜透出来的油烟味, 还有摊在路上睡觉的小猫和大摇大摆不怕生的小狗。
　　好几次出活动结束，大家说好的自己去玩，都是唐约被人拍到。
　　高人气男团的忙内要么戴着口罩和帽子地坐在路边小店门口看狗打架，要么就是站在窗外看里面咖啡店里的小猫晒太阳。
　　这其实都没什么, 总比被拍到不良行为好。
　　就是唐约被拍到的照片看起来都太可怜了, 是个人隔窗看过去都于心不忍, 用粉丝的话说就是——
　　我们家唐约怎么看着那么像，爆红互联网的那只——羡慕有人撸的流浪猫猫啊。
　　太夸张了吧！！
　　谁家顶流男团忙内是这种可怜得没人爱的样子！
　　隔壁竞品男团UL的忙内都是小太阳甜心，就算走忧郁路线的爱豆也没唐约给人看着如此惹人怜爱。
　　唐约明明平时很没存在感，舞台上也不抢眼。
　　但在这种事上存在感很强，以至于冒出了很多Away团内霸凌的猜测。
　　不少人猜测得有理有据，还有部分说是澄空传媒给唐约待遇很不好，所以才让少年人看上去如此寂寞。
　　于是又把Away送上了热搜。
　　唯粉冲了经纪人的微博，连带着不肯放过蒋书律，说不熟传闻肯定不是空穴来风，队长你也有错。
　　然后蒋书律的唯粉跟唐约的唯粉打了起来。
　　可惜另外两个成员的粉丝跟粉的对象一样爱看热闹，还在前排合影留念。
　　再次粉碎了Away策划时期想要的团魂。
　　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的，从成员到粉丝，都很爱看热闹。
　　那次还是蒋书律亲自把在街上游荡的唐约抓回来的。
　　粉丝倒是都还好，只是远远跟着，没上前打扰唐约。
　　等到蒋书律过去的时候才开始尖叫。
　　看狗打架看得非常开心的唐约视线猛地被遮住，下一秒对上蒋书律的眼，笑容顿时凝固，差点拔腿就跑。
　　可惜被人当场抓获，没得到队长温柔的对待，是被直接推上车的。
　　身后还是粉丝热忱的关心——
　　“小约要和哥哥们好好相处啊！”
　　“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瞎逛呀~”
　　“队长你能不能对我们宝宝好一点啊！”
　　“小约喜欢猫猫自己可以养一只哒~”
　　“呜呜呜我们宝真的看着好孤独啊，我都有点想看他……算了，不能说。”
　　被推上车的唐约特别无辜，但明显看得出来想离蒋书律远一点。
　　喊了声队长后就坐到另一边去了。
　　副驾驶坐着经纪人，刚要说唐约几句就被蒋书律的眼神制止了。
　　那时候蒋书律没问为什么，只问唐约：“你什么时候跟姚黎心分开的？”
　　Away的行程很满，基本是全国各地跑，能有全天的休息世界都不错了。
　　现在已经傍晚了，姚黎心中午去打高尔夫，直到唐约上了热搜才知道唐约不见了。
　　唐约：“几个小时前。”
　　他很是忐忑，又下意识地捏手指，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起右手的食指，然后交替重复。
　　光看手其实赏心悦目，但往上看，唐约咬着嘴唇，眉毛蹙起，和蒋书律看到的路人拍照里的轻松完全不同。
　　像是在团给他一种很痛苦的感觉。
　　蒋书律：“吃饭了吗？听说你中午也没怎么吃。”
　　姚黎心倒是很放心蒋书律，他没那么操心，说唐约都十八岁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觉得无聊出去溜达也可以。
　　这位倒是想的很开，什么唐约反正也没喜欢的人，更没有什么桃色新闻，被拍到也不会怎么样的。
　　的确是这样。
　　但还是因为看着很孤独被粉丝发酵成公司虐待唐约上了热搜。
　　唐约还以为蒋书律还要问点详细的，责怪自己之类的，却没想到对方问了这个一个普通的问题。
　　唐约：“没有。”
　　蒋书律：“想吃什么？”
　　经纪人忍不住了：“唐约你自己出门要和我说的呀，你是自己打车来到这个城区的吗？”
　　这个南方城市算不上一线，更谈不上什么好玩的设施，但对休假的柳汐潮来说反正就是去最贵的商场逛。
　　柳汐潮没表面看着人淡如菊，市侩又精明，因为苦过，现在都是报复性消费。
　　蒋书律因为要处理家里的事先回了酒店，等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才驱车赶过来。
　　他知道唐约的喜好很特别，喜欢一切鲜活的事物，偏偏娱乐圈最不鲜活。
　　唐约嗯了一声，他低着头，歉意都要溢出来了：“对不起，我以为休假是随便我到处玩。”
　　他解释了一句：“我是看攻略说这里要拆迁了，所以就……”
　　本来车是要回酒店的，现在还没开出这个城区。
　　蒋书律让司机停下来。
　　经纪人：“怎么了？”
　　蒋书律：“我陪唐约逛逛吧。”
　　唐约吓了一跳，急忙摆手。
　　经纪人：“你俩逛？”
　　她倒是也没多想，现在一个男团反正很吸引女孩子嗑cp。
　　团队也知道什么是大势cp，有些公司还会要求成员卖一卖。
　　唐约和蒋书律的组合最没人气，还被嘲了好几次不熟。
　　经纪人想得还挺美：“行啊，你俩随便逛逛，省得下次问题给到我这里又问为什么你们不熟。”
　　她补了一句：“唐约跟著书律我很放心。”
　　可唐约不是很放心，他怕自己又看蒋书律看过头，刚想要拒绝，就听蒋书律问：“你真的不想逛吗？”
　　唐约又很想很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蒋书律笑了笑，哪天他说：“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唐约却回得很快：“不是我想要什么，就能直接拿到的。”
　　这话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里嘴里说出来有点新鲜。
　　经纪人：“那你想要什么，反正你们队长什么都有，应该也能给，他是大哥，负责的。”
　　唐约当时摇头，只是难得认真地看了看蒋书律，然后下车了。
　　“我想要的，队长给不了。”
　　蒋书律没继续问下去。
　　当时他也没想到这句话会成为自己这么多年辗转反侧的思考的来源。
　　*
　　时间的进度条拖到多年以后，当年直言不讳的人还学会了拐弯抹角。
　　偏偏蒋书律听懂了。
　　因为唐约看他了。
　　目光灼灼，像是烧了很多年的引线，还没燃到鞭炮的燃料部分。
　　只听得到刺刺拉拉的点燃声，漫无边际似的。
　　或许这根线不会点到头，火会熄灭，就这么变成黑色的燃烧痕迹，再也没有复燃的可能。
　　路人眼里录节目的两个人看上去和这个小寨风格不太搭，偏偏晚风迷人眼。
　　或者是再不普通的人灵魂仍然渴望平凡的爱怜，所以并不突兀。
　　“这个问题？？是问蒋书律有没有女朋友？”
　　“是问蒋书律什么时候结婚吧！！唐约你居然又在催婚？”
　　“啊……只有我觉得唐约问得有点哽咽吗？感觉没听错。”
　　“感觉问得有点跳跃，是不希望蒋书律去他家吗？”
　　“是太希望了吧！！呜呜呜我的宝还是很犹豫的！”
　　“唐约怎么感觉当爸爸了还是如此缺爱。”
　　“他已经被孩子治愈好多了吧……之前看他出道的样子就是那种需要很多很多爱的小孩。”
　　很多人问过蒋书律什么时候结婚。
　　这种问题好像到特定的年纪就会从成为高频问题。
　　姚黎心偶尔和蒋书律吃个饭聊到这个话题也觉得烦。
　　已婚人士当然不会被催婚，被问的只有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姚黎心不是很想要，觉得对老婆伤害太大，而且他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姚黎心偶尔还是有正经的时候。
　　就像在团时期是个人都看得出蒋书律是那个主心骨。
　　可惜那种时候姚黎心还要损蒋书律几句。
　　“我不觉得队长你会是个好父亲。”
　　蒋书律点头：“我也没想过我会是父亲。”
　　姚黎心思来想去好几秒，说：“除非你不是联姻，是真心喜欢那个孩子的妈妈。”
　　蒋家是什么样的姚黎心怎么不知道。
　　在团三年他光听蒋书律接电话都觉得头痛，觉得这种人能长到这个岁数没长歪简直是奇迹。
　　他还跟柳汐潮吐槽这种豪门的小孩不做烂人那绝对会神经衰弱。
　　柳汐潮深有同感，表示公司老板已经算疯了。
　　此时此刻，唐约问得真诚，他在等蒋书律的回应。
　　来衡量自己是不是要坦白地告诉蒋书律——
　　其实我和你有一个小孩。
　　感觉要是宣布的话肯定会被人嘲笑，每次打开新闻页面都多一个孩子。
　　你们这群人也太不检点之类的。
　　唐约也不想的。
　　他还不是女的，生孩子的风险太大了，告诉孩子另一个爹的风险也很大。
　　如果对方值得托付，唐约还是希望小咩能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的。
　　但如果蒋书律仍然受制于家族，这件事曝光，唐约可能都保不住自己的小咩。
　　以前唐约压根不会想那么多。
　　他学生时代就因为太独，被吐槽是单细胞生物。
　　单细胞生物也会因为有了相依为命的人忧虑过重，要么彻夜辗转反侧，要么睁眼到天亮。
　　去自己工作的房间彻夜作曲，完成这些年不少热门电视剧的配乐。
　　Evening是另一个唐约。
　　能完美完成制作方的要求，完成电视剧名场面的配乐，诠释生死离别相见恨晚等等等等。
　　唐约从一个只在书中找感情的人彻底变成了书中人。
　　恍然发现“喜欢”跟“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中间还有那么多的阻碍。
　　人类喜欢的直接和试探并不冲突。
　　又是这样的眼神。
　　蒋书律被他看得心里软软，情不自禁地抱住站在台阶上一级的青年。
　　蒋书律：“没有。”
　　蒋书律：“我希望结婚的对象只能是自己喜欢的人。”
　　“看蒋书律突然觉得霸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种豪门世家的太子爷哪这么容易啊，他还是几代单传来着，不知道还有皇位继承呢？”
　　“但蒋书律就没那种很……酷霸拽的感觉。”
　　“我看他俩拥抱就很想哭为什么啊！！蒋书律是不是不想联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