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何洛铭狠狠一刀切了下去,把半边番茄剁成了两半,成功阻止了司徒悦的话。
“少爷,菜刀不是这么用的……这样切,番茄的水分全跑掉了……应该这样、这样……”司徒悦用右手比划着,在半空中做着切菜的动作。
他的刀功很好,何洛铭看到过,他切的土豆丝不比海富平的差,细得像头发丝。
“这样不对?”何洛铭照着司徒悦的动作做了一番,司徒悦连连摇头,再改正,又不对,看样子,他还是个严格的师傅。
何洛铭沉思了两秒,直接伸手,捉住司徒悦在半空中教学的手,把他按在了自己握着菜刀的手上,用力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说:“你还是手把手教一下吧!你在空中划的姿势太虚无飘渺了。”
穿书前,何洛铭倒是会做一两样菜,但刀功一般,而司徒悦自小就得他母亲的真传,后来又专门照顾何少爷的饮食起居,厨艺精湛,他自然看不上何洛铭那三脚猫切的工夫。
何洛铭直接上手的动作,让他楞了一下,但看到少爷好学的眼神,他偏转头去看被切得块大块小的番茄,自我安慰一番,好吧,少爷只是单纯地想学学切菜?他抛去了杂念,按着何洛铭的手一下一下地实地教导起来。
何洛铭“学”得很认真,为了能更好地掌握切菜的力道,他把司徒悦拉到了怀里,自己从身后圈住他,一手按着番茄,一手顺着司徒悦的力道切起来。
少爷的这一亲密举动,让司徒悦惊了一下,耳朵尖迅速红了起来,但他又觉得少爷保持着绅士,没有实际碰到他的身体,偏头偷偷看了眼,少爷的目光只注视着面前的菜和刀,真的没有要占他便宜的意思。
好在番茄个头不大,两人一起切了几刀,就完工了,何洛铭见好就收,把切好的番茄丁装盘,转过头去,看到背对着他的司徒悦把头伸进了冰箱里。
难道是臊得需要用冰箱降温?
何洛铭也不催,他故意把盘子重重一搁,声音惊醒了某个正在降温的小可爱,司徒悦单手拿了一个鸡蛋,找了一个空碗,捏碎磕到碗里,低头自言自语地说:“一个好像不太够?”转身又去冰箱拿了一个磕进去。
“少爷,你拿着碗。”司徒悦把碗塞进了何洛铭的手里,找了一双筷子就着何洛铭的手开始单手打蛋,教学课继续,“用筷子顺时针方向打蛋,一直打到没有结块就行了……”
一抬头,发现何洛铭正盯着自己的手,司徒悦更羞了,连忙把筷子在碗里一扔,说道:“这个不用手把手,简单得很……”
“我是想说……你的手背上粘了一块蛋壳……”何洛铭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一手拿着碗,另一手没法去捉司徒悦的手,而且他的目光一露出这个意思,就被司徒悦发现了,还真是机灵的小可爱呢!
“那……你按照我教的方法打蛋,我去洗手!”司徒悦落荒而逃。
但他没用多少时间就回来了,他怕少爷将他的厨房炸了,可是等他再回厨房时,何洛铭已经起了油锅,将番茄和蛋放进去炒了。
何洛铭稍稍偏头,对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司徒悦说道:“闻起来还挺香……”当然,语气里可以带一点点小得意,原主可是傲娇少爷呀!
“那可不……少爷,你居然……居然会做番茄炒蛋……”司徒悦的下巴上挂着洗脸时未擦干的水珠,可见他走得有多急了,惊讶的表情如同见到世界第九大奇迹一样。
“我说你小看我吧?”何洛铭翻炒着菜,和司徒悦开着玩笑,正想再看看司徒悦的脸上还红不红时,鼻间闻到了一股焦味,他急忙关小了火,说道,“呀,火候没掌握好!”
他把略有些焦的番茄炒蛋装盘,递到了司徒悦面前,说道:“尝尝,味道如何?”递了一双筷子过去。
司徒悦就着少爷手上的盘子,夹了一块蛋放进嘴里,艰难地嚼了两下,咽了进去,说道:“少爷……你是不是……没放盐?”
何洛铭大窘,光顾着看司徒悦了,连盐都没放,他伸手过来拿盘子说:“这次不算,我再做一盘?”
司徒悦从何洛铭手里夺过盘子,护在身后,说道:“你不是怕我伤口感染吗?正好,我想吃淡的!少爷做的第一盘菜,正合我的口味呢!”他真的一点也不忍心打击他的少爷。
盯着司徒悦的背影,何洛铭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一边收拾灶台一边认真地向去客厅餐桌上放盘子的司徒悦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打碎一个碗……”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下,就听“啪”地一声,刚才打蛋的那个碗由于碗壁太滑,他没拿住,落到了地上。
“呃——”他尴尬了。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的保证刚出口,碗就同他做对。
司徒悦绝望地倚着厨房门说道:“少爷……你……还是出来吧?我求你了……”
“可是,你的手……”何洛铭想坚持,但司徒悦的眼里满是痛惜,一半是心疼他的碗,一半是心疼他的少爷,何洛铭只能放弃,“那我把碎片拾掉——”
“星期四!”司徒悦转头冲着客厅喊了一下,星期四应声启动,已经慢慢地朝厨房爬过来了,他打断了何洛铭的话,“少爷,你看,不用拾……有星期四呢!它可以把碎片顶到墙角,我等会扫到垃圾堆里就行了……”
何洛铭无奈抬起一脚,把星期四放了进去,说道:“那我……擦桌子……”
“少爷,我已经擦过了!”司徒悦说。
“那我……”何洛铭在想,还能帮司徒悦干什么。
司徒悦出现在厨房门口,把他包成大猪蹄子的手递了出来:“少爷,那你可以把我的手解放一下……这么点伤口,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可是……”何洛铭为难了。
他不想让司徒悦受着伤还干活,就巧妙地利用他不会包扎的理由,把司徒悦的手包成了粽子,没想到,还是被揭穿了。感谢悦悦给了他面子,没有一下子就打击他。
“没事,菜已经做好了,我单手端一下就行,吃好饭,有洗碗机呢!少爷,你不要洗澡的吗?”司徒悦显然已经看到何洛铭扔在客厅地面上的衣服,提醒了他一声。
司徒悦堵着厨房门,不让进,何洛铭也无计可施,他只能投降:“那我去拿药箱……不,创口贴。”
抓着司徒悦的手,给他解开纱布,看到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他小心地将创口贴贴好,抬头看司徒悦:“你得保证,你不能沾水?”
司徒悦回答:“少爷,我保证,我绝不沾水……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何洛铭回客厅,捡起地上的衣服,又去房间里拿了一套睡衣,关上卫生间的门,坐在马桶上开始思考。司徒悦保证说不沾水,那怎么洗澡呢?他可以不可以……这样一想,画面感扑面而来,何洛铭摇了摇头,他怎么能够意yin小可爱!还是人么!
快速地冲了个澡,何洛铭洗好衣服烘干,将衣服放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司徒悦就在餐桌旁边喊他了:“少爷,吃饭了!”
两个菜,一个海参烩鳗鱼,一个酱烧猪小排,色香味俱全,司徒悦把他们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此时正散发着热气,勾动着味蕾,而旁边一碗则是有点焦黑的番茄炒蛋,面对面盛了两碗米饭,放了两双筷子。
“少爷,你吃这两盘,这盘你可别和我抢……”司徒悦把其他两盘菜推到了少爷面前,自己则就着淡的番茄炒蛋扒起了饭。
何洛铭也不劝阻一根筋的小可爱,他的嘴角微勾了勾,拿出手机,当着司徒悦的面就打通了朱三明的电话:“朱院长,请教一下,如果手上有皮外伤,金属利器所割,长一厘米左右,深到真皮层,能不能吃盐?”
他慢丝条理地请教专业人士问题,眼角余光瞟到,司徒悦扒饭手停了下来,求生欲很强地伸筷子,夹了一块酱烧猪排,放到了自己嘴里……
第69章
仿佛还嫌不够, 司徒悦又夹了一块海参嚼了嚼,眼神里带着讨好,何洛铭勾勾了唇, 朝电话那头说道:“打扰朱院长了, 我就是……咨询一下而已……”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司徒悦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偷看何洛铭, 发现他已经挂了电话,悄悄地把那碗番茄炒蛋往中间挪了挪。
何洛铭端起那盆失败的菜, 一骨脑儿全部都倒进了自己的饭碗里,红黄颜色和白米饭搅拌到一起,用筷子按了按,然后就扒起了饭, 扒了几口, 看着目瞪口呆的司徒悦,似乎才想起来解释道:“啊……那个……觉得你吃得挺美味的, 就让给我吃吧?医生说了, 割伤的小伤口适量吃些盐, 还能消炎杀菌。”
“呃……好吧……”司徒悦没提防何洛铭这一神操作,手边的番茄炒蛋早就抢走了,他只能就着其他两盘给少爷准备的菜轻轻地挑了两筷子。
下一秒, 他的白米饭上盖了几大筷子菜,何洛铭从对面给他夹了菜过来,说道:“我都吃完饭了, 这两盘菜不能浪费……”说完, 还给他看了自己的光碗。
司徒悦吃得很慢, 不是噎的,而是感动的。
他体会了一种殊途同归的互相关心, 他不想让少爷吃那碗失败的菜,而少爷也似乎不想让他吃,还借着给朱院长打电话委婉地劝他,明明已经识穿了他说的“有伤口不能吃盐”的借口,却不戳穿,给他把着面子。
“叮咚——”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司徒悦丢下筷子跑得贼快,生怕跑得慢了被少爷抢先吗?反正,司徒悦现在总有一种想逃的感觉。
打开门,司徒悦楞了一下:“朱院长?”
只见朱三明领着两位主治医生,扛着治疗仪器站在门外,司徒悦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让进门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飞往国外了吗?”何洛铭坐在椅上纹丝未动,眼神瞟见后面两个医生抱了一堆仪器跟在朱院长后面,有些不解。
“我听何少爷电话里说,手割开了口子,所以过来看看,无论是您还是您的……那位,都很重要!机票嘛,我再改签就是了!”朱院长看了眼司徒悦,司徒悦害羞地走开,去给朱院长倒水。
“司徒先生,您别动手,让我们检查一下你手的情况!”朱三明眼尖地发现了司徒悦手上的创口贴,他朝何洛铭看了眼,看到何洛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就出言阻止了拿起水杯的司徒悦。
“你们两个,还楞着干什么?”朱三明朝身后的两个医生吩咐道。
两名医生连忙上前,一个将仪器放在茶几上,一个强拉住司徒悦的手察看情况。
司徒悦搞得一脸蒙,他这是怎么了?他就是割伤了一个小口子,这阵仗怕是要那什么恶症晚期了吧?他转头去看何洛铭,发现少爷仍旧坐在那里,翻看着他的手机,他再看朱三明的态度,有种错觉,院长似乎对少爷很恭敬、很卑微?难道院长对于一个捐款金主的儿子和儿子的……朋友的态度会如此?
何洛铭站起来,朝正在愉快进行医患问答的四人走过去,朝司徒悦说:“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会晚……你早点休息,我有钥匙。”他扬了扬自己的食指,示意食指不会丢失,让他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熬着不睡还要给他留着门。
“哦……那少爷……早去早回!”司徒悦的眼神一瞬间的黯淡下去,但又马上燃起了热情,他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驳了少爷的面子,再说,他本来也没有干涉过少爷的行踪。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少爷整晚都在家陪他,在医院甚至还陪了他整整三天三夜,他已经习惯了少爷的改变,突然一下子,少爷又要晚上出去鬼混,他的心理有些转变不过来。
就像吃东西一样,一开始吃得差,人们往往能接受,可是一旦吃过好东西,再给你吃差东西,人们接受起来就很困难了。司徒悦现在就是这种心理,他虽然没有反对少爷出去,但在少爷走后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何洛铭从家里出来,心疼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他,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司徒悦眼里的不舍和留恋,他多希望司徒悦能问他一句“这么晚了去哪?”或者“很晚了,别出去了!”再或者来个可爱撒娇版“少爷,求求你别出去了,陪陪我吧?”
可是,司徒悦什么都没说,眼里的光就像熄灭的路灯一样慢慢地淡了下去,就两个人的时候,他都把少爷的面子放在第一位,今天有外人在,他更不会挽留了。
临出门前,何洛铭意味深长地看了朱三明一眼,朱院长心领神会地点过头,他相信朱三明一定会把司徒悦照顾得很好。
何洛铭急着出去的原因是,韩医生把何氏曾经的商业一条街考察了一番,觉得很适合做安拉娜的总部,他和老黄接了头,已经在安排商业街区的整体规划和搬迁了。但商业街何洛铭还没有买下来,所以,他要去找酒吧老板娘,去催一催他堂叔那边的进度。
晚上的这个点,酒吧里灯光闪烁,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贴面热舞、纵情蹦迪,何洛铭艰难地在人群中寻找老板娘的身影。
“哎!何少爷,好久没见你呀!”一个人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何洛铭转头,昏暗的光线里全是人头,他一时半会没找到谁在叫他,他继续往前走。
“哎,别走呀,何少爷!”那人急了,从人群里挤出来,搭住何洛铭的肩,何洛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人的手拍开了。
那人抬起头,正好,天花板上的摇头射线灯照到他的脸上,何洛铭看了看,仔细回忆了一番,反正就是原主数不清的男朋友中的一个,大家一起逢场做戏过、吃喝玩乐过,这样的人很多,他也记不住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