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洗漱间里没声音, 陈母还以为儿子被拒难过, 出声安慰, “峰峰,没事啊,拒绝你是他们眼光有问题,更何况我们本来就瞧不上他家得姑娘,要不是看在楚家的份上,谁去找他们……”
陈母话还没说完,只听别墅房门一响,脚步声匆匆。
“孩子他爸。”陈母看到丈夫,刚想说说司家的不知好歹,却看到丈夫脸色铁青,额头上还冒着汗。
“陈峰呢!”陈父呼吸声都在抖。
“在洗漱间。”陈母一指洗漱间大门,“孩子被拒绝了,正难过呢。”
“他难过?!”陈父抬脚,一脚踹开洗漱间大门,闯进去将儿子拎了出来。
陈母这才看到儿子额头上的伤口,顿时瞪大眼睛,心疼不已,“峰峰,你这怎么还受伤了!”
“你的好儿子!”陈父头皮发麻,“他开车撞了司云弈,现在都还没救过来!”
“什么!”陈母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儿子,“峰峰不可能干那种事!”
“人证物证都有,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了!”陈父愤怒不已,“司云弈要是死了,这就是故意杀人罪!”
父亲的怒吼声,让陈峰瞬间回神,一想到回坐牢,陈峰哭着抱住自己的父亲的腿,扭头看向母亲。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临走前喝了几杯,都怪那个司云弈,是他故意在别人面前羞辱我,说我配不上他侄女,他还用车门夹我的手,我酒精一时上了头才去撞他,我不想坐牢!救救我!妈,救我!”
陈母愣在原地,低头看着不断祈求的儿子,脑海中的所有,都搅成了一团浆糊。
“现在司家人和楚君烈,都在医院守着,我们要是想跑,只有现在。”陈父看向自己的儿子,目光严肃。
“跑,跑去哪?”陈母恍惚的看着丈夫。
“跑去国外,跑去楚家找不到的地方。”陈父指挥妻子和儿子,“快去,能收拾的尽量收拾,我找了朋友,花了大价钱才包了机!”
陈峰一听这话,立即起身跑去自己房间,拿出行李箱,将贵重的东西一股脑放进箱子里。
“非要跑吗?”陈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为难问询。
“我们爸妈怎么办,这里的资产怎么办?”
“我国外的银行账户上有一笔钱,只要不是太奢侈,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的消费。”陈父也迅速装着自己的东西。
“我咨询了律师,小峰这情况,属于情节严重的,最轻也是十几年的有期徒刑,重的话就是无期和死刑!
你想想楚家,能让小峰轻判了?!”
一听“死刑”两字,陈母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将自己的珠宝的首饰,全部收到行李中。
三人几乎是急匆匆的出了别墅,开车去往私人的飞机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陈父对来送别的友人千恩万谢,拿出一张卡来,推给朋友。
“不用了不用了。”朋友连连摆手,“你们到时候用钱的地方还多,快走吧!”
“谢谢!”陈父感动不已,带着妻儿快步上了飞机。
飞机驶离机场,朋友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私人飞机,脸上露出分可惜。
一家三口坐着飞机,看着飞机飞离港城,提心吊胆的等待着飞机离开华国,没有受到阻拦,方才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我们走的早,要是再晚点,警察上了门,我们想走都走不掉。”陈父看向自己的儿子,抬手猛地一扇陈峰脑袋。
“你看看老子为你的小命,放弃了多少!”
“都到这地步了,还有必要打孩子吗?”陈母连忙护着儿子,“钱没有了再赚就是,再说你不是还留着一笔吗!”
“对不起,爸妈。”陈峰抬头看着父母,脸色认真开口,“我以后一定戒酒,真的再不喝了。”
“你上次撞了人,也是这么说的!”陈父不满瞪了一眼儿子,“上次能私了,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我错了,爸。”陈峰一想起差点被抓走,立即低头认错。
“行了。”陈母看着儿子额头上的伤,心疼的叫来空姐。
“你们这有没有消毒水纱布之类的东西?”
身材婀娜的空姐笑容灿烂,“有的,您是要做什么?”
“你瞎吗?我儿子受伤了没看见?”陈母有些不满,指着儿子额头上的伤口,“快点拿医疗箱过来,这要是留了疤,你负责的起吗?”
空姐被骂了也不恼,面带微笑,看着眼前三人,“好的,请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陈母等待了片刻,只见空姐提着一大箱子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
看着两个男人手中的枪,三人瞬间变了脸色。
两个男人站在三人身后,空姐在陈母面前打开手中的大箱子,亮出里面的一系列折磨人的小玩意。
“您要的东西来了。”空姐笑容甜美,“您来选一个。”
陈母面如土色,紧紧靠着椅背,求助的看向身边的丈夫。
“你,你们是什么人!”陈父紧张的一点点掏出自己的钱夹,“放我们一条生路,我有钱,可以给你们双倍!”
空姐笑容愈发灿烂,从箱子中挑出一把锋利的小弯刀,抵上陈峰的脸。
“您可能误会什么了。”
空姐手中的小弯刀立起,刀锋深入,划过陈峰脸颊。
“楚总交代过,三位的命不能这么轻易没了。”空姐无视面前男人的的惨叫,笑容依旧。
“至少我这箱子里的宝贝,得在几位身上用一遍,这架飞机的燃油,足够飞十二个小时,我会让三位,享受剩下的时间。”
港城医院,楚君烈坐在急救室门前的走廊里,目光时刻落在手术室门口。
六个小时的抢救,三份病危通知书,楚君烈紧紧盯着隔开自己和司先生的那两扇门,视线不愿意挪开一点。
“楚家弟夫,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大嫂小心翼翼的询问,递过去一份餐。
人是铁饭是钢,楚君烈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几乎是滴水未进,寸步不离手术室,眼睛红红的,看起来不止一点点吓人。
“没有胃口。”楚君烈盯着手术室前的灯。
“那喝点水?”大嫂小心翼翼递过去一瓶水。
“你这样子,云弈小叔子肯定会担心的不得了。”
楚君烈安静片刻,抬手抹了抹把脸,接过大嫂手里的水。
手机振动几下,楚君烈掏出手机,看到来自楚老爷子的电话。
楚君烈接通电话,对面传来老爷子紧张的询问,“小司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楚君烈声音沙哑,手中紧紧握着水瓶,心脏仿佛被反复揪捏着。
“君烈,我会派最好的医疗团队过去,你一定要撑住,小司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楚老爷子努力安慰着孙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司云弈对君烈而言,意味着什么。
和楚老爷子简单道别,楚君烈看了几张员工传来的图片,脸上没有分毫多余的表情。
楚君烈的手机没电,已经临近关机,伴随着手机屏幕暗下,楚君烈听到手术室灯灭的声响。
楚君烈迅速起身,迫切的走到手术室门前,急切注视着从里面走出的医生,屏住呼吸。
“病人情况算是基本稳定下来。”医生一开口,楚君烈眼里的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病人现在属于深度昏迷状态,未来二十四小时都是危险期,你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医生严肃的看向病人家属,提前为他们打好预防针。
楚君烈眼睁睁看着司先生从手术室转到重症监护室,隔着一层玻璃,楚君烈望眼欲穿的注视,接下来二十四小时,楚君烈哪也不想去。
自己要陪着司先生。
天色逐渐亮起,警察来医院找医生了解了病情,出租车师傅把昨天给几人说过的话,再次给警察描述一番。
知道肇事者的身份信息,警方立即开始行动,拿着抓捕文件,破开陈家别墅的大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名贵的首饰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别墅里其他地方没有翻找痕迹,有明显的畏罪潜逃迹象。
楚君烈这边终于给手机充上了电,看着员工后续发来的照片和小视频,楚君烈面色冰冷的回复。
这些还不够。
整个港城,都应该看到这一家人的下场。
放下手机,楚君烈抬头看向重症监护室中的司先生,手指贴近玻璃,仿佛这样就能抚摸到爱人。
整个荒芜的虚假世界,自己只有这一点无比珍贵的真实可以触碰。
谁也不能夺走司先生。
第134章
从京城来的医疗团队, 联合医院的主治医生,接手了司家家主的后续治疗。
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有惊无险的度过, 楚君烈穿着无菌服,终于摸到了司先生的手。
那只微凉的,手心柔软,会抚摸自己发顶的手。
司家人也是连续数天都跟陪在医院,看着司云弈一连几天都没有醒,几人心中也是万分焦急。
“医生, 我弟弟什么时候能醒啊?”兄姐三个跟着医生询问, 眼中满是焦急。
医生看着眼前几个一天能问八百遍的病人家属, 深吸一口气,耐心回答。
“病人颅内出血引起脑水肿,理想情况下, 也需要十五天左右,才会意识逐渐清晰, 但也并不排除会出现迟发性大脑疾病, 延长昏迷时间。”
“云弈小叔子醒来,会不会不记得我们啊?”大嫂忧心开口。
司云天扭头看向媳妇,眉头一皱,“你少看点电视剧,这事怎么可能出现在云弈身上!”
“我又不是看电视剧想到这点的。”大嫂委屈的指了一下在ICU里穿着无菌服陪护的楚君烈。
“楚家弟夫,不就是失忆了三年吗?”
司云天一哽, 扭头立即看向医生, 满眼担忧。
“医生, 我弟弟醒来, 会不会不认得我们啊?”
“现在的前提条件是, 病患能醒来。”医生叹了口气,“以病患现在的情况来看,昏迷时间可能不短,少则一个月,多的话……有可能会长期昏迷。
如果超过三个月,患者还没有醒,那可能就是迁延性昏迷。”
“什么叫迁延性昏迷?”司云狄眉头紧皱着。
“俗称……植物人。”医生叹了口气,“一般越是到后期,苏醒的概率就会越小。”
听到“植物人”三个字,司云天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大嫂一听这话,忍不住低头哽咽。
“云弈小叔子命怎么这么苦,小小时候没了母亲,哥哥姐姐又不争气,爸前不久走了,现在找了楚家弟夫,生活刚好了些,又遇到这种事。”
司云天看了眼自己媳妇,嘴动了动,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重症监护室中,楚君烈今天能陪护的时间已经到了。
楚君烈依依不舍的握着司先生的手,低头隔着口罩亲了几遍,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来。
一出监护室,司家几人就围了过来,看着摘下口罩,面容憔悴的楚君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回去吧。”楚君烈揉了把自己的脸,“司先生这里,由我照顾。”
“你一个人怎么行?”司云天上前,“云弈是我亲弟弟,还是司家的家主,我们和你一起等云弈醒来。”
“你们……”楚君烈顿了顿,“你们轮流来人吧,祁崽还小,上学需要人照顾,人太多,还妨碍医疗工作人员来去。”
司家几人对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们排班来。”司云天身为大哥,为几人做了决定,“弟夫,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都跟我们说,”
楚君烈沉沉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面前的监护室。
司家人轮着来医院探望,整整两周时间,看着病人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单人病房里,楚君烈总算能全天候的陪着司先生。
想要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楚君烈一一回绝,只让温姨进入病房,看司先生一眼。
温姨看向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脸上皮肤白到几近透明,静静躺着犹如安睡的好友,神色哀伤。
“已经大半月时间,小司他还是,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吗?”
“司先生病情刚稳定下来,如果要清醒,还需要一段时间。”楚君烈看着病床上的人,眼中透着浓浓的温柔。
“医生怎么说的?”隔科如隔山,温姨关怀的看向楚君烈,细心询问。
“医生让我做好护理工作,每天给司先生讲一些,他曾经经历的重要的事,还有司先生喜欢的音乐,来唤醒司先生的意识。”楚君烈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病床上的人休息一般。
“这么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温姨怜惜的注视着楚君烈。
作为医生,温姨再清楚不过,遇到这样的情况,病人痛苦,对家属精神上的折磨,也不少。
“不辛苦,只要司先生没事,我做什么都高兴。”楚君烈扬唇笑了笑,目光始终不离病床上的人。
这场车祸是无法避免的,但司先生坚持住了,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放手离开。
医生也说过,手术过程中有多么的惊险,但病人有坚韧的求生意志。
楚君烈清楚知道。
司先生放不下自己。
“欣欣知道小司生病了,哭着要跟我来看司医生。”温姨眸色慈和又无奈,“我怕她不小心捣了乱,就没有带她过来。你最近专心守着小司,不用担心老大哥的事,我会带他复查,让他照顾好自己。等小司醒过来,我和盼盼还有欣欣,再过来看小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