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我每次路过都会投几下的。”
“怪不得你买菜的时间这么长。”
沈之从毫不在意的说:“还不让人打球啦。”
这口气就跟“还不让人抽烟”那样的错觉,好无赖啊。
宁宣笑了:“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了,你想打就去。”
说起这个,沈之从捏着他的脸:“我想去,你也不愿意去啊,你不去,我就没意思了。”
宁宣被捏着嘴巴被迫嘟了起来,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我……”
他确实记得沈之从提过打篮球的,还不止一次,但是宁宣嫌太累了,而且大冬天的又要换衣服很麻烦。
到时候出了一身汗,一个不注意很容易感冒的。
看起来他好像在推脱。
宁宣汗颜:“好吧,哥,今晚就陪你下去。”
沈之从松开手,抱住他的腰间,削瘦的很明显,他叹着气:“养不胖了。”
穿着毛衣都很瘦。
宁宣说:“才没有,我能吃胖的。”
宁宣的呼吸洒在他耳边,沈之从心跳快了半拍:“话说,你之前高考完那部剧追完没?”
宁宣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那部披着恋爱写的特种兵的电视剧:“看完了……”
“怎么样?”
“帅……”宁宣说。
那身衣服,谁穿都很帅,沈之从穿最帅。
沈之从埋在肩膀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他想问,以前宁宣执着去当兵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还是没问。
他知道宁宣喜欢特种兵,但是那次之后,他几乎没有提过,重新提起还是因为他说有喜欢的人了。
让沈之从感到心里不舒服。
晚上吃了饭后,他们就去打篮球了,这会儿年初五,小区楼下热闹的不行,宁宣跟沈之从光出去走了一圈又收了几个老长辈的红包了。
沈之从拿着球在那晃,然后跟几个经常一起打篮球的人拍了拍手。
“哟,嫂子也来了啊。”
宁宣脑子一嗡,正色道:“什么嫂子?”
“我们都知道了,你跟沈哥……”
沈之从挥了挥手:“别闹,你嫂子害羞!”
宁宣抓过一旁的篮球,用力的扔过去:“沈之从!”
沈之从轻松接过:“哎哎哎,来了来了,组队,人够不够啊?”
一开始,宁宣处于观察状态,因为加了两三个新人,都是没见过的,不知道水平。
沈之从瞅着他观察完了之后,又开始默默地当个传球手,一下子心里就堵得慌,把宁宣传过来的球要么给别人,要么跑了一圈又还给他。
候场时,宁宣走过去,沈之从拿出纸巾给他擦汗,宁宣避开了,冷冷道:“你干什么?要是不想接我的球,就直说,别绕弯子,任性输了比赛,好玩吗?”
下半场还没开始,大灯开的很亮,沈之从在阴影中侧过身的线条显得格外修长,他答非所问:“没输,比分是我们领先。”
宁宣皱眉:“如果你没有中途把球扔给我,我们还能得四分。因为是玩玩所以你不重视吗,你态度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投?”沈之从问他。
宁宣说:“我准确率没你高。”
沈之从看了他半晌,嘴角勾了勾,放缓了语气:“这不是理由吧,宝贝。”
宁宣整个人都落在沈之从的阴影下,看着压迫感很足,宁宣微微一怔,半晌皱眉道:“我觉得目前为止,我配合的很好,如果可以的话,也不想打乱节奏。”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宁宣说:“人会变的,而且我不是没有投,但是如果有更好的角度跟投手的话,我会选择让出去。”
沈之从被他的态度弄得怒火中烧,抓着他的肩膀问:“你的篮球跟我的路子是一样的,我懂你,你根本不是这样打的,你高一 进校队打练习赛,你会让球?说出来都笑死人。”
这话听着异常添堵,宁宣甩开他的手,语气很重:“你要是不乐意,下一场就换队。”
沈之从咬牙:“行,换就换。”
这两人重新归队的气氛明显不同了,宁宣传球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只传给沈之从一个人,开始兼顾全队员。
最后的比分也算好看,毕竟沈之从还是很猛的,不管是什么比赛,都全力以赴。
第二场开始,他们商量了一下。
结果沈之从举手说,要换队。
大家都愣住了,唯独宁宣脸黑的没眼看。
结果就是宁宣没走,沈之从换到对面的队伍里,上半场的时候,像老鹰抓小鸡那样,专门逮着宁宣断球,传一个,他断一个,逼得宁宣上半场投了好几个球。
中场休息的时候,宁宣气得踢了他一脚。
沈之从夸张的哎哟一声,捂着腿说疼,可怜兮兮的。
宁宣骂他装什么,他都没用力。
然后周围的人才发现,原来他们吵架了……但是看着互动,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宁宣是真的气,换个打法怎么了?他觉得传球就很好啊,看不起这个位置的人吗,非要全程投球才叫打球,沈之从脑子里的那一根筋迟早也给他拔了。
一晚上,就打了三场,时间也过得很快。
大家为了不被家里人碎嘴,都各自散开回家了。
宁宣不想跟沈之从同行,快速走了两步路后,一下子被后面的人追上,拽着手臂,将他拉到旁边的楼道里。
楼道的一半是阴影一半是光亮,他们站在对角处,在阴暗中。
宁宣抽开自己的手,跟他对视着,眼眸带了点疏离的光芒。
沈之从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觉得很适合此刻的宁宣——眼里流转沧桑,面容依旧稚嫩。
下一刻,沈之从倾覆而来,宁宣没躲开,被他咬住了唇瓣,温柔且不容拒绝的。
炙热的唇舌纠缠着,柔软全部被含住,尽情的舔吻。
宁宣将他推开,皱着眉头,不看他,也不想说话。
沈之从不肯走,就是粘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深的几乎要刻进去:“你别这样,我怕。”
宁宣动了动嘴唇,问:“怕什么?”
“怕你不理我。”
第59章 剖心
沈之从看着宁宣一字一句道:“你生气我不怕,我怕你不理我。”
宁宣跟他对视着,微微怔住了。楼道昏暗,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那束光仿佛是给他们脚底下铺满了星光大道。
他们靠得很近,近得只有彼此的存在。
宁宣拳头紧握,那种血气与悲伤充斥全身,在血管里浸透着,他不可否认,他总是在做噩梦回想上辈子的记忆,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强,他很脆弱。
时间过得越久,那些记忆给他的冲击越大,以前跟沈之从相处的细节,硬生生的刻进脑海中,每一幕都有血淋淋的记忆。
好遗憾啊,他为什么不早点发现,那种遗憾叫后悔。
“我有心事,小虫。”宁宣咬咬唇,带着些许哭腔,沙哑的几乎变调的说,“我好喜欢你。”
所有人都对未来憧憬,只有他是躲避,不想长大,十年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两年,怎么会这么快。
重生的日子刚好是高三,宁宣想着,先高考吧,高考完他又不想等了,在一起吧,两人能过的日子就那么点,可是宁宣越发不满足了。
他想一辈子。
沈之从只是抱着他,这样子的宁宣他心疼死了,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了,哥哥在。”
宁宣在他安抚下逐渐安静下来,他刚才就好像睡着进入噩梦那样,特别绝望而已,毕竟他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
怎么办,好像有点丢人了。
他表面十九岁,心理年龄可是27呢,一个奔三的人……
算了算了,在男朋友面前丢人,也没什么。
宁宣沉浸在被保护的感觉:“嗯……”
然而沈之从还是觉得不够,或许是他给宁宣的安全感太少了,宁宣才会这样子的。
刚才在篮球场又这么吼他,心里悔恨万分,恨不得把一小时前的自己,拉出来狠狠揍几拳。
“对不起……”沈之从抵着他的额头,闭着眼,语气很低,“都是哥哥的错。”
自那天之后,沈之从对待宁宣就跟瓷娃娃似的,一句重话都不会说,就算有争执,就算宁宣不讲道理,一切以宁宣的情绪为主。
毕竟宁宣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把沈之从吓得够呛。
这种日子持续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宁宣在饭桌上吃到什么微微皱眉,沈之从都会问,太咸了?还是太淡了,不好吃吗?
宁宣才发现事情严重了,沈之从太过草木皆兵了。
然后反省一下,是不是那次在楼道吓坏了沈之从。
人嘛,偶尔露出脆弱一面挺正常的,只不过宁宣那次稍微爆发了出来,还哭了。
宁宣觉得丢人,所以不愿意回忆,但没曾想过会给沈之从留下多大的阴影。
于是,宁宣放下筷子:“小虫……”
沈之从正襟危坐:“怎么了?”
宁宣看着他,穿着跟自己同款毛衣,眉目依旧英俊凌厉,还是帅的。
“我想说,我没事了。”
沈之从问他:“那你刚才吃了口蒸蛋,皱眉了是怎么回事。”
宁宣额了一声:“我只是想到刚才的PPT哪些地方需要添加文字而已,跟你烧的菜没关系。”
沈之从问:“那好吃吗?”
宁宣顺着他的话说:“好吃……”
“那我就放心了。”
宁宣觉得没法放心,这样下去,他没事,有事的是沈之从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宁宣想跟沈之从好好谈谈,结果呢,楼下的家水管坏了,沈之从要去修。
这一修就是几个小时都不见人。
宁宣只好穿着外套也跟着下去了,进门后,叶琳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宝贝,你怎么下来啦,是不是想你男朋友了。”
“妈……”宁宣尴尬地脸都要烧起来了,在家人面前说这些真是太容易害羞了。
叶琳摆摆手:“没事,星怜单位里最近有个考核,如果通过了,或许能换岗位噢。星怜找小虫帮个忙而已,你先坐会儿吧。”
宁宣记得她跟怜姨是一个单位的,便问道:“那你呢?”
“我暂时不换,没那个精力。”叶琳懒洋洋的说,“而且就算换了单位,还是一个公司,楼上楼下的关系而已,没差。”
宁宣看着她这样,忽然意识到他工作之后的懒洋洋遗传谁的了。
等沈之从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白星怜跟被吸了精气似的,摇摇头说:“我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跟年轻人拼什么考核!不考了。”
叶琳哦吼:“真的?”
白星怜:“算了,考就考吧,我一大把年纪还考不过年轻人嘛。对吧,我的乖儿子。”
沈之从扯了扯唇角:“妈,好好复习,你基础太差了。”
白星怜非常不满意的说:“让你来辅导我,你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呢?”
沈之从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就是有点憋屈而已,毕竟在考核前,或许都得陪着他妈复习。
那晚上他跟宁宣相处的时间,不得减少啊。
“宁宁过来了啊。”
宁宣站起身:“怜姨……”
沈之从拉过他的手,摸了摸,凉的,然后赶紧捂在自己的兜里:“好了好了,我跟宁宁上去了,你们早点睡啊。”
回到楼上的家时,宁宣抓着他的食指,表情很淡:“等会儿再进房间,我有事要跟你谈。”
谈?
警示灯在沈之从脑中闪着红色,刺耳的叫了起来。
“我刚才修完水管后,就一直陪着我妈复习题目,筛选题目,然后看着解析书帮她分析题意,手机没怎么开过,只有你的消息我都回了,别人找我我都没回。”沈之从将兜里的手机递过去,“你可以看看的。”
宁宣将他这番话琢磨了片刻,心想沈之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听着小虫,关于我在楼道里说的那些……”
沈之从匆忙的打断了他:“等一下,我们还是进房说吧。”
宁宣尊重他:“好……”
进了房后,先是脱了外套,宁宣穿着袜子坐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沈之从忙里忙外,又是刷牙洗脸,又是上了厕所,接着又说最近天气又冷又干,涂点润肤什么的。
宁宣心想,长夜漫漫,行,好好忙着,反正他也不困。
之后沈之从终于没事干了,僵着身子也坐在了床上,向来在球场上杀伐果断,又在学业上盛气凌人的沈哥,这会儿捏着宁宣的衣角,撒娇说:“宁哥……你听我说,我真的错了。”
宁宣叹息,抓着沈之从的手:“你先听我说,我那次不是因为你吼我,我是因为我心里装着事,但是没跟你说而已。”
沈之从皱眉:“什么事啊。”
沈之从心想,那天真他妈把他吓坏了。
宁宣想了想:“以后的事,我做噩梦了,那个梦很真实,而且我一连几天都是这个梦,所以我很害怕。”
沈之从用指腹摩挲着宁宣手掌内侧,心里非常不安:“什么梦?”
宁宣面无表情的说:“我死了……”
短短的三个字,吓得沈之从魂都飞了,他浑身一震,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