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什么?”贺岩不疾不徐地追问。
“我听不懂,很多奇怪的词,什么磁场、栗子果,我、我真记不住。”脏发紧张地将头转向贺岩的方向。
贺岩:“说话的是谁?长什么样?”
脏发嗫嚅道:“我、我没看清。”
蓝星这次抢先把钢条放到了脏发的脑瓜上,还有节奏地轻敲了两下。
“别别别,我说我说。”脏发的冷汗都浸湿了脏兮兮的衣领,“有一只虫,穿着很高档的套装,但是脸部被东西挡住了,我看不清他的脸。”
这不是和说不知道一样吗?
贺岩正想开口再推他一把,没想到脏发继续说道:“但我看清了他手杖上的标志。”
“哦,是什么?”贺岩也很着急想知道答案,但仍把大佬的状态拿捏得死死的。
“是、是,”脏发犹豫了一下,心一横,“是“飞秒”的标志。”
作者有话说:
米尔:贺岩,比心怎么做?
贺岩将拇指和食指整齐地捏在一起,做出一个小鸡啄米的手势:这样。
第20章 噩梦
仓库。
脏发继续交代:“我亲眼看到他把一堆叫做原力石的白色粉末变成了一个球。”
听到这个答案,贺岩和蓝星互相看了一眼。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脏发会知道包裹蓝星的那个球是原力石了。
为了不让脏发察觉出异常,贺岩又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在哪听到这些对话的?”
脏发:“废物处理场南面的废弃航空港口。”
贺岩:“一共几个虫?”
“两、两个。”脏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害怕什么。
贺岩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另一个是谁?”
这个问题果然戳到了脏发的恐惧点,他一直摇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怎么?不怕死了?”贺岩故意压低语调,通过变音器出来的声音残忍又冷漠。
“反、正反说出来也是死路一条,求求你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脏发在这个问题上意外的嘴硬。
“那看来只能我帮你选一种死法了。”贺岩冲蓝星眨眨。
蓝星比了个“ok”后又将钢条怼到了脏发的脑袋上,左右探了探,似乎在寻找适合的落手点。
脏发浑身上下都抖成了筛子,嘴里不停地念叨:“不能说、不能说……”
“动手吧。”贺岩下了命令。
“我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强烈的求生欲让脏发几乎是咆嚎着说出这句话的。
“去哪?”贺岩缓缓问道。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脏发适时地谈起了条件。
“呵。”贺岩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们只是想要答案,我把知道的、能告诉你们的都说了,你们放了我,我也不可能到处乱说的。”脏发卖力争取。
“别以为你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贺岩冷冷地说道,“在场的另一个是你们的老大吧。”
脏发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贺岩正弯着腰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在贺岩说出那个猜测后,他的脸部肌肉不自觉地往中间收紧。
看来没猜错,贺岩很满意脏发给出的答案。
“只要稍微查一他接下来的行程,去哪不就都知道了吗?或许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告诉他,是谁出卖了他。”贺岩反要挟了回去。
脏发:“……”
大力:“……”
这小虫子太可怕,幸好是自己的队友,大力默默地想。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贺岩逆风翻盘的能力折服了,现在甚至有点庆幸,第一次见面时没有一拳砸人家脸上。
“首都星,一个什么什么商贸会。”脏发放弃了挣扎。
“撒谎,商贸会是半个月前才定下的,你在一个月前就听到了?”贺岩思维缜密得很。
“我,”脏发肩膀无力地往下塌,“他们三天前又见了一次面,又被我撞到了。”
贺岩:……
也不知道这只虫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每次都能撞到大佬谈话。
贺岩:“你故意跟踪的?”
“不是。”脏发有气无力道,估计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我在他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藏了东西,是原力石。”
贺岩:“什么形状的?”
脏发:“一个大圆球的碎片,在废物处理场捡到的,我想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就藏在了……”
脏发都不等贺岩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自己就噼里啪啦把所有事情都交代。
原来在他知道原力石这东西后没几天,就在废物处理场捡到了蓝星那个球的碎片。他想着这东西日后有可能很值钱,便和独眼将碎片藏在了旧港口。
另一方面,他通过神秘虫和自己老大的对话,错误判断原力石只有军部和贵族能用,以为圆球里包裹的东西也很值钱,想逼贺岩交出球里的东西,于是就在北集市进行了围堵。
事后他越想越不放心,打算把碎片给处理掉,没想到在处理的过程中又遇到了秘密碰头的两虫。
旧港口这么大还能遇到两次,这只虫子是真倒霉。
“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吗?”贺岩打算再榨一榨他。
“离得有点远,我只听到了很模糊的声音,除了首都星、商贸会,我还听到了关于什么爆炸的事情。”脏发老实吐出了最后一点信息。
爆炸?
是指环境模拟舱爆炸吗?
贺岩停止了问话,大脑开始整理起所有的信息。
“那些碎片你处理掉了吗?”过了一分多钟,贺岩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脏发:“没、没有,那东西烧不坏,还很坚硬,我又不敢随便乱扔。”
“具体藏在了什么位置?”贺岩打算把那些碎壳给拿回来。
遇到蓝星那天,为了争取时间,他没有来得及把碎壳带走,事后每次想起都觉得这是个隐患。幸好脏发贪心,帮他把碎片给藏了起来。
“在一个地下通道的暗口里,入口靠近y跑道。”脏发现在破罐子破摔,有问必答。
贺岩给了大力一个眼神,大力在这种事上意外地反应快,立刻出门安排信得过的手下去取。
将脏发留在原地交给手下看管后,贺岩和蓝星、大力换了个地方讨论今天诈供的成果。
“他个瘸腿虫子,我就说这事跟他有关。”大力在仓库里憋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他老大是南矿区的瘸子吧?”贺岩跟大力确认。
“除了他还有谁?”大力骂骂咧咧。
政府形同虚设的2779星球现在有两大势力,一个就是黑界本森,另一个是管理着南矿区的白士莫艾,因为瘸了一条腿,大力这些死对头都叫他瘸子。
他靠凶残的手段管理着自己的地盘,是妥妥的暴君型统治者,也难怪脏发刚刚宁愿死也不敢将他供出来。
“根据那只虫的口供,瘸子和神秘虫在去首都星前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想要知道神秘虫是谁,或许只能等商贸会。”贺岩分析道。
大力对这个没什么想法,附和地点点头:“我也跟雌父说一声,顺便多监视一下那边的动向。”
“大力,你知道“飞秒”这个组织的标志长什么样吗?”“飞秒”组织这两天接二连三出现,让贺岩很在意,可星网上查不到有关“飞秒”的信息,更不用说标志了。
“知道,我画给你看。”大力拿起笔就画。
没过多久,一个“栩栩如生”的怪物就跃然纸上。
那怪物身体像个油桶,身上歪七扭八地缠着一堆线,左右两只手上还分别拿着张三角旗。
贺岩:……
“你确定?”
“差、差不到吧。”大力看着自己的“大作”有些心虚。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蓝星忽然拿起笔,闭眼沉思了一下,就开始画了起来。
在蓝星画的过程中,贺岩明显感觉到他状态很不平稳,平时温和的湛蓝眼眸此时像蕴藏着一场风暴。
“蓝星,别画了。”看到蓝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贺岩的心揪了起来,赶紧阻止他画下去。
蓝星很听话地放下了笔,然后像没电一样靠在了贺岩身上。
贺岩任由他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大力拿起蓝星画了一半的纸,只看了一眼,便兴奋地说:“对,就是这样。”
贺岩单手搂着蓝星,另一只手接过那张纸。
纸上是一个长窄的梯形,梯形的两边是有弧度的曲线,梯形里画着的图案很像雌虫的虫纹,整体看就像是一只虫的脖子,脖子的一边画着一只展开的虫翼。
按照大力那张图“草图”可以推断出,蓝星没有画完的是另一只翅膀。
“飞秒”自诩雌虫的守护神,雄虫的审判长,在民间拥有极高的声望,这标志确实很符合他们的格调。
“你也见过?”大力问蓝星。
蓝星额头抵在贺岩的肩膀上,稍转动了一下头部,只露出半边脸,蓝色的眼睛盯着纸上的标志情绪低落地“嗯”了一声。
“大力,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你在通知我。”贺岩将纸收留了起来。
“哦,好。”大力迟钝地点点头,“那那只虫怎么处理?”
“放了吧,他不敢乱说。”贺岩扶起蓝星往屋外走。
——
“贺岩,我经常梦到这个标志。”
等上了雷行后,蓝星将头仰靠在椅背上,脖颈扯出一条紧绷的曲线,很久没有漫出来的虫纹已经延伸到了下颚。
“嗯,你想说说吗?”贺岩跟他一起挤在后座。
“玫瑰园里有很多玫瑰花,有一个金发的小男孩坐在我的身边,他在给我折纸玫瑰。他告诉我玫瑰是不会死的,明年还会再开,后年也会,大大后年也会。”
蓝星看着像是在梦呓,但贺岩知道梦境从来都不是连贯的,蓝星只是在跟他表述梦里的画面。
“有一伙恶徒闯了进来,他们将玫瑰全烧了,很多人倒下、死去,那个小男孩跟我说要好好活下去,帮他看每年盛开的玫瑰,他也死了。”
蓝星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一字一句地说道。
贺岩握着他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蓝星的梦有可能就是他真实的记忆。
“那伙恶徒身上都有这个标志,他们就是恶魔。”
作者有话说:
贺岩:米尔,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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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目的地首都星
蓝星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在贺岩的安抚和抱抱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之后几天,贺岩在蓝星心情还不错的时候,陆续询问了他一些关于梦境中的事情。
蓝星对贺岩绝对信任,将能记得住的梦境都说了出来。
其中最详细的便是玫瑰园恶徒事件和一次发生在空中的爆炸。
“这两个梦最疼,”蓝星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让贺岩帮他吹头发,语气委屈又低落,“有时候都会被疼醒。”
闻言,贺岩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掂量了一下,打算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他用手指轻轻梳理着蓝星柔顺的发丝:“蓝星,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梦境里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你能接受吗?”
自从怀疑蓝星的梦境就是记忆后,他就格外关注蓝星的睡眠情况,还有蓝星对梦境的反应。
蓝星最近睡眠时出现情绪波动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反应越来越激烈。
之前蓝星做噩梦时,贺岩只要帮着按一按眉心就能好,可自从那次爆炸住院回来后,蓝星必须得抱着他才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一开始他以为是蓝星在撒娇耍赖,可后来发现只要自己一试图离开,蓝星便会模模糊糊醒来,还跟他说“害怕”、“疼”。
他很担心蓝星会提前恢复记忆,在没有任何心理干预下,一下子要面对这么多残酷的事实,他不知道蓝星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因此出现心理问题。
为了避免不好的情况发生,他找了一些心理学上的书来看。
书上说虫之所以会在不好的事情发生后,产生精神或心理上的问题,大多是因为无法面对这件事情产生的坏结果,不愿接受事情已经发生这个事实。
但是如果能正面引导当事虫去承认和接受这个事实,就会在很大程度上减少精神和心理上的伤害。
所以他想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先给蓝星打打预防针,免得后面因为记忆忽然恢复产生太大的心理冲击。
无论是否恢复记忆,他都希望蓝星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活着。
蓝星很享受贺岩给他做头部按摩,整只虫都处于一种懒洋洋的状态,听到这个问题后,他想扭头,但又怕贺岩停下来,便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
“是真的也不怕,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他说得很笃定,似乎之前就有了答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你也想过这些梦是真的,对不对?”听到这个答案,贺岩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蓝星的承受能力。
“想过,或者说我肯定那些梦就是真实的。”蓝星说得很平静。
贺岩顺着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坐到他对面:“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告诉我。”
蓝星抱着抱枕,乖乖点头:“放心吧,我相信我的记忆里除了有不好的事,肯定也有好的事,就算没有,我还有有关于你的记忆,这段时间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