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辞昼沉思一瞬:“或许是上辈子见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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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好喝的在豪宅补了一星期,容穆拿着新手机趿着拖鞋转圈,商辞昼刚一回家,就看见他正站在窗边呆呆的往外看。
“干什么呢?”
容穆回头:“我该去学校上课了,老师发消息问了我。”
商辞昼点头:“想起什么东西了吗?”
容穆:“你救了我?”
“对。”
“……我在想怎么报答你。”
商辞昼:“报答我?你一顿多吃两碗饭就是报答我了,今天下午本来说带你去商场买点东西,但临时有个约。”
容穆点头:“那你忙。”
“不是我忙,是我们俩一起忙,我现在资助了你的生活费学费,你不用再为上学担忧,而且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补身体,我已经帮你请假了,除了吃和学习,你不用操心别的事情。”
容穆不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商辞昼哼笑一声:“估计是上辈子欠你的。”
容穆忽然直球:“或者是你喜欢我?”
商辞昼:“————”
商辞昼:“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容穆看着他将车钥匙甩在玄关,然后鞋也没换的就上了楼,留下了一个耳尖微红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看了半晌,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从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的记忆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就像是人睡了太久起来懵掉了一样,他还发现自己遗漏的记忆在慢慢找回,先是一点片段,最后是一段故事。
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但又好像不完全是,容穆怀疑自己很可能是小时候走丢了,他貌似还有很多哥哥。
而在这所有的记忆片段中,商辞昼总是以各种身份闪现。
容穆在窗边抱着手臂,想起刚才那个男人鞋都没来得及换又是一阵好笑。
怎么回事啊,喜欢还不能直说了吗?这么大一个老板,无偿对他这么好又不是在养儿子。
容穆看的挺开的,况且商辞昼这个人看起来真挺带劲儿,还会嘴嫌体正直的给他烤牛肉吃。
半下午的时间过的挺快的,商辞昼联系的营养医生进门之前,宅子的管理人员已经在大门口就通知主人家了。
商辞昼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又像是个没事人,只是看容穆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研究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
容穆朝他微微一笑,高贵冷漠的大老板就别开了眼神,他微微靠坐在沙发垫上:“一会你别怕,李崇介绍的这人很厉害,一个星期了这会才排出来上门日程,以后他就是你的营养医生。”
容穆想了想道:“你给他开价多少?”
商辞昼:“问这个干嘛?”
容穆:“我看我以后毕业了,得打多少年的工才能还清欠你的人情。”
商辞昼皱眉:“不用你还,你不还欠着助学贷款。”
容穆一愣,脑子里忽然闪过“贫穷男大学生人设”几个字。
他这么穷的吗?上学都得要助学贷款!
商辞昼是什么财神爷大菩萨,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做慈善的啊。
容穆追问道:“为什么不用我还??”
“不用就不用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商辞昼不耐烦了。
容穆哦了一声,忽然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我感觉我们俩缘分挺深刻的。”
商辞昼不说话了,只是手指敲的越发欢快。
营养医生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后续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来人抬起脸,商辞昼当即就动作顿住了。
随手救了一个容穆已经长的很好看了,没想到随便叫了一个医生也能这么好看。
来的医生不止一个,跟在医生身后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倒是面色和善,不像前面的,比商辞昼这个主人家还高冷。
容穆看着看着,忽然皮肉一紧,有种小学生见了班主任的诡异感觉。
对方走过来,商辞昼起身,两人手掌短暂交握,客套又疏离。
“商先生好,我是容禛,一个外科医生。”
商辞昼:“外科医生?李崇不是说你擅长人体营养学是个营养师吗?”
容禛哦了一声,扶了一把无框银边眼镜:“那只是我的辅修科目之一——”说着他稍微让开:“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搭档。”
商辞昼看向身后的人:“没有记错的话,我只请了一位。”
容穆开始手足无措了,他甚至有股想跑的冲动。
容禛面色淡然又镇定:“光是补营养有什么用,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他这种要从内到外进行干预,我的搭档是国际著名心理学家,我看在李师弟的面子上,买一送一。”
被说成买一送一的那个人居然也不生气,只无奈笑着看了容禛一眼。
有关于容穆身体的事,商辞昼也都能暂时接受。
几人递次落座,容穆缩在商辞昼的背后。
“那这位医生叫——”
身高约莫有一米八九的男人温声开口道:“商先生好,我姓江,单名一个礼字,礼物的礼。”
商辞昼随口:“你和他搭档多久了?”
江礼微微一笑:“二十五年。”
商辞昼:“?”
容禛眼眸一扫,江礼习惯性的当男朋友的社交嘴替:“我和容医生自小认识,两家是紧挨着的邻居。”
商辞昼想起了李崇说过的话——
【人家青梅竹马天生一对,你碰见了还能学学经验……】
笑话,他需要学什么经验?喜欢男人的经验??
商辞昼点了点手指,朝阿姨道:“给容医生和江医生上点好茶。”
阿姨一顿,连忙下去准备了。
容禛看向商辞昼身后,揪出一直沉默的容穆:“就是这位小病人?”
小病人探出脑袋,怯生生的瞧了一圈都能当他大哥的人。
江礼礼貌的笑了笑:“别害怕,不会扎针的。”
容穆立马挺直腰背:“我不害怕扎针。”
容禛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感觉这个人眼角眉梢有些熟悉。
在场所有人都是因为容穆聚起来的,自然他一出来焦点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容禛无情道:“以后不用扎针,但今天得采血,血液样本分析会让我们更好的了解你的身体。”
容穆:“……行。”
商辞昼出声:“我记得现在不是有无痛采血?”
容禛微微挑眉:“是有。”
商辞昼:“用那个。”
容禛不着痕迹看了江礼一眼,后者朝他温柔的挤了挤眼睛。
【阿禛就照着办吧,李师弟难得亲自找一次。】
容禛暗笑一声。
这家也是好玩,李崇说了是什么大老板发善心资助贫穷男大学生,这上门一看,大老板就差把穷学生当祖宗供起来了,知道的是资助,不知道还以为在金屋藏娇呢。
江礼给他做心理辅导都没这么细致。
采血过程很快,容禛工作起来六亲不认分外认真,江礼也是一个享誉国际的心理医生,却甘愿给他打下手。
血液保存的时候,江礼看着容穆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我看你刚才一直看着容医生——”
容穆:“啊……是,其实我也姓容,我叫容穆。”
容禛动作一顿:“容穆?”
他看资料的时候可没有看见姓名,李崇的这个老板朋友对信息保密做的十分深刻。
容穆:“是啊,怎么了吗?”
容禛扣上盒子:“没事。”
江礼和容穆又说了几句,容穆觉得这几个人怎么看怎么熟悉,而眼前这个心理医生也非常不简单,容穆感觉自己的老底都快被他翻出来了。
察觉他不想再说,江礼便收回了聊天,只是拿出手机,加了容穆的联系方式。
“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容穆嗯了一声。
容禛第一次来,留下了一张营养食谱抽了一管子血就走了,商辞昼却半晌都没说话。
容穆疑惑道:“你怎么了?”
商辞昼看起来有些生气:“我给你买手机,你为什么想不起来加我的联系方式,加别人倒是挺干脆的。”
醋精一词瞬间就击中了容穆的脑子,他好笑道:“那我们现在加?”
商辞昼冷漠:“迟了,我不是你的第一个。”
容穆吃惊:“不是吧,这你也要醋?”
商辞昼反驳:“我哪里吃醋了,我有什么立场吃醋?”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对啊,他有什么立场,他只是在做慈善而已,他为什么要吃醋?!
他们又不是在谈恋爱!
太离谱了,容穆简直就像是一个迷惑人心的男妖精。
容穆坐到他身边:“商先生?”
商辞昼撇头。
“大老板?资助人?小商总?”
商辞昼:“别想着讨好我——”
容穆忽然盯住他道:“阿昼?”
商辞昼一瞬间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那种感觉又麻又痒,叫人口干舌燥又心跳加速。
为什么叫他阿昼?……为什么叫出来这么好听?从没有人敢这么叫他,也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商辞昼回神,容穆已经拿出了手机:“其实我两个号,刚才那个是我学校经常用的一个,里面有很多老师同学,但我还有孤儿院专用的号,里面有院长和一些还在联系的小朋友,我经常在群里给他们辅导作业,你要加这个吗?这个算是我的私人账号。”
商辞昼半信半疑:“真的?”
容穆:“真的阿昼。”
商辞昼:“你别这么叫我。”
容穆:“为什么?你不喜欢?”
商辞昼立刻道:“我挺喜欢。”
容穆笑:“阿昼阿昼~”
从小到大经历这么多事,商辞昼竟然不知道自己会在一个小年轻跟前一败涂地。
好不容易加上联系方式,商辞昼又不见人了,容穆也没管,进了房子门一关睡大觉去了。
而他们不知道,已经坐在车上的容禛看着手中的箱子沉默了好半天。
江礼转过方向盘:“怎么了?”
容禛半晌才道:“刚才里面那个,真是孤儿?”
江礼回道:“是啊,我和他聊了几句,人的自然反应不会有假,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江礼显然非常了解容禛,容禛忽然拍了一把车窗道:“你知不知道我小叔叔家曾经走丢了一个小儿子?”
车子停刹在了路边,江礼皱眉:“什么?就是小时候一直黏在咱们身后的那个小团子?”
容禛脸色难看:“是,小叔叔一个商业对手曾经投资失败,狗急跳墙之下掳走了我容家的孩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叫什么吗?”
江礼回想起来,也是脸色震惊:“好像,也是叫容穆?”
容禛深吸一口:“出大问题了,今天临时叫你给我当司机,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江礼:“别着急小禛,不是要做血液化验吗?正好比对一下血亲。”
容禛:“对,走,回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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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容禛又来了几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拿的东西多,有时候是实验室特制的补品,有时候是男孩子喜欢的各种潮玩,种种迹象已经越过了一个营养医生的界线。
商辞昼半夜三点睡不着给李崇打电话:“你那个傲娇的大师兄究竟是不是脱单了?”
李崇迷迷糊糊道:“是啊……人家早谈恋爱了,你干什么?你别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商辞昼差点当场骂人,好在多年涵养劝住了他,“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家的小朋友越来越好,现在容穆整天都念叨着他的容禛哥哥。”
李崇:“呦,这俩有缘分啊,还是一个姓儿!”
商辞昼:“我要是早知道这个情况,就给他换一个营养医生。”
李崇:“哎别别,业界我师兄就是权威,他还是外科大手子,你叫你家小朋友多认识认识准没错,不过我说你半夜不睡觉就是在愁这个事?算我求你了你快睡吧啊,我师兄和江师兄那是天造地设打雷都拆不散的一对,人家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般配着呢,你不知道江师兄有多温柔,宠我师兄那真是眼都不眨,你别白想了!……你要实在睡不着,还不如想容师兄是你家小孤儿的亲哥来的实际一点——”
商辞昼:“……”
商辞昼挂了电话。
此后再没提过这个事儿。
日子还是照常过,商辞昼隔三差五去学校给容穆送营养餐,西装革履的一个高级人类,坐在稚嫩的学生堆里就像是在发光,他来了两次,容穆就不叫他再来了。
“为什么?”
容穆:“我吃醋。”
商辞昼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容穆拍下筷子:“商辞昼!”
商辞昼脊背挺的笔直,这三个字给容穆叫出了封魔印的感觉。
“你没听到吗?我说,我吃醋,我不想别人眼也不眨的看着你,你最好每天都在家里或公司散发你的魅力,也别叫我看到,不然我睡不着觉。”
容穆说自己因为吃醋睡不着觉,商辞昼几乎是蒙着走出校门的。
他关上车门坐在车中,忽然敲了一把车钥匙。
容穆吃醋?容穆吃他的醋?还为他吃醋吃的睡不着觉?太好了!商辞昼觉得自己今晚能睡一个好觉了。
大抵情窦初开的时候最为动人,商辞昼这辈子哪里感受过这样的滋味,一开始还死不承认,后来为了给家里的小朋友买他喜欢的鲜花,直接叫助理盘下了城郊的一个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