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肖:“……呵”
看来他们这几个人间,就明长苏说话更管用。
这间房的床对着窗户,窗户开了条缝,余晖落了进来,金灿灿的光撒在鸟毛身上,楚肖见状眸光微动。
明长苏道:“阿肖。”
他声音低低的,细听还有些气息不稳,仿佛抽气般,楚肖立刻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急忙弯下身查看明长苏的情况,见明长苏不动便轻轻掀开被褥,手腕忽然被握住,楚肖一愣,就这楚肖弯腰的姿势,明长苏轻轻抬起手环在他的腰间,抱住他。
楚肖的脑袋轻轻贴着明长苏的胸膛,丝毫不敢太用力,明长苏看出他的小心翼翼,闷闷道:“我没事。”
他说话是楚肖的发丝扫过他的喉结,明长苏呼吸更轻了些,他指尖动了动,还想继续做些什么,就见楚肖直起身。
楚肖一抬头,对上明长苏略微暗沉的眸光,楚肖道:“你现在身体虚弱,陶大夫说了,你这种情况得安养,别乱动,先睡一下,过一会儿大概药就来了,别担心,我会在的。”
楚肖指节微勾,反扣住明长苏拉着他的手指,另一只手把拼命往明长苏颈肩蹭去的鸟给扒开,缓缓道:“小明子,现在一切都结束啦,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这一句话带上了些许无意识的撒娇,楚肖有些不好意思,又急着去查看明长苏身上的其他情况,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明长苏又没有了反应,急急忙忙抬起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这才发现明长苏一直看着他,神色却和方才看他那种目光一样。
格外认真,眼底清澈,楚肖被他看着,有那么一瞬,察觉到明长苏眼底极深极深的情意。
就在楚肖以为明长苏还没从被熏香的干扰状态下恢复过来,明长苏的眸光动了动,他轻轻咳了咳,楚肖便被吸引去注意力,不再注意这些。
楚肖神色又变得慌张起来,明长苏轻咳完后,对上楚肖的目光偏开眼,默默将自己往被褥里藏,直到被褥盖上他小半张脸,在轻轻抬眼,目光重新落在楚肖身上。
见楚肖没有察觉到,明长苏的眸光便又微沉几分,他不动声色抬起另一只手,在被褥之中轻轻松松伸到自己的颈侧,曲起指轻轻一弹,缩在他颈肩随着他方才的小动作已经完全没入被褥中的鸟便被弹了出去。
再抬眼看楚肖,楚肖只觉得明长苏方才的这个动作是因为窗户对着他的床铺有些受了凉,楚肖掖了掖被角,又见到那只方才和他争宠的鸟儿被踢皮球一样滚出来,楚肖毫不留情一笑。
他笑完低头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对方的瞳孔微动,楚肖道:“这样可以吗?”
他语气低柔,现在几乎是在哄一只受伤的狼狼,需要格外小心,生怕稍微有点过头便会把已经没了刺的狼狼吓到,甚至让狼狼伤心。
明长苏看着他,闻言眨了眨眼,楚肖很耐心与其对视,明长苏下半张脸藏在被褥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楚肖方才没说出来,这样子的明长苏反而给他一种反差萌,分外可爱。
就这么四目相对,就在楚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捏明长苏的双颊时,明长苏忽然轻轻摇了摇头。
似乎还觉得不够,明长苏又轻声补了几句道:“不好的。”
楚肖同样轻声道:“那要怎么样呢?”
闻言,楚肖稍稍挪了挪,掀开被褥,一双眼睛盯着楚肖,眼里似有星光,亮亮闪闪的,明长苏道:“阿肖,你陪我睡吧。”
楚肖:“……”
见到明长苏这样,他的心底彻底软成了棉花糖了啊!若是明长苏现在身体康健,楚肖定然会上前去捏着明长苏的双颊好好的揉捏一番,但现在不行,他现在闻言只是默默掀开被褥,脱了鞋子和外衣进躺进去,整个一行云流水,动作格外顺滑。
反而这躺进去之后,整个人却如木头般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楚肖躺了一会儿,听见旁边明长苏的呼吸声,头皮发麻。
他尝试性动了动腿,忽然膝盖抵上什么,他一僵,立刻收回却听到旁边闷哼声,接着之后,便是细微的笑声。
明长苏的笑声格外闷,楚肖视线偏移这才发现明长苏现在是侧躺着,而且是面对他的姿势,所以方才楚肖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他听着明长苏的笑声,耳根微微红了。真的不能怪他,明长苏让他陪着睡,楚肖定然是十分乐意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躺下去,就变成了这样。
深吸一口气,仔细想想,大抵是之前碰在一处所面对的场面都十分危急,也来不及考虑这些东西,而现在确认彻底安定下来了,反而脑海之中会不由自主浮现出来。
尤其是较为亲密的时候。
时隔多日,上一次和明长苏这样睡着已经是不知何时之前的事情,楚肖现在只知道,躺在这里,他全身上下都被浸染了专属明长苏的味道。
这味道太过熟悉,也太过刺激,一旦浸入过身,那便会使人骨头酥软,难以招架。
特别是像明长苏这样闷闷笑着,低低的嗓音又有些黏黏糊糊,格外磁性,近乎是贴着耳根响起。楚肖都能感觉到他胸腔震动起来的频率,甚至还有呼吸的节奏,这些声音,在这样的距离之间一览无余。
只不过明长苏笑的时间太长,也太过火,不仅把自己笑的憋红了脸,也把楚肖笑的由羞愤转化为黑脸。
好在明长苏趁着楚肖恼怒要走之前忽然揽住楚肖的腰侧轻咳几声道:“阿肖,陪我睡会儿吧。”
楚肖被他搂着,没有反抗,道:“小明子,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不适合和人同睡。”
楚肖睡相不太好,这是楚肖知道的,反正自从和明长苏睡在一起过之后他便知晓,夜间总是能够转换位置,有的时候甚至是踢人也会,这一点楚肖着实是在正经考虑。
哪成想,话音一落明长苏忽然伸过手,就这他腰侧的布料道:“阿肖,没有你我睡不好。”
楚肖:“……”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明长苏这么主动示弱,楚肖闻言微愣,还没从怦怦狂跳的心脏处缓神过来,瞪大眼睛一会儿,才察觉明长苏已经抽开他的腰带。
楚肖:“……”
腰带。
楚肖:“!”
就在明长苏的手他腰侧时,楚肖突然坐起身,这下也顾不得明长苏的身体,楚肖坐起身后原本揪着被褥的手松开,便要掀开被褥下床。
楚肖道:“你先睡,我,我就在旁边守着你……啊!”
他话还没说完,明长苏还半揽着他腰侧的手没松开,这下是真的探进去,在楚肖惊叫后的目光之下,明长苏也起身轻咳贴上楚肖的背道:“小明子,陪我睡。”
他把头埋入楚肖的肩膀处蹭了蹭,声音因为方才的轻咳还未缓过来,呼吸急促,呼出的气息落在楚肖肩颈。
楚肖一动也不敢动,明长苏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蹭了蹭,发丝扫过楚肖的侧脸,明长苏道:“你不陪我,我睡不着。”
楚肖:“……”
除了手上的动作,全身上下就是个生病撒娇的幼狼,但楚肖哪能不把注意力逐渐放在腰间,他喉结滚了滚,感受到指尖摩挲他的皮肤,楚肖瞪大双目,艰难道:“那说好了,就只是睡觉,别的……不许做。”
明长苏微微叹了口气,他直起身躺下,楚肖坐了一会儿,回想起方才自己那副样子,又喃喃道:“起码,等你身体好了,正式拜过堂再做。”
最后几句话,楚肖声音格外轻,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酝酿好后,楚肖转身躺下去,却发觉明长苏已经闭上双目,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
楚肖长叹一口气,又不敢声音太大,他躺下后睁眼许久,为明长苏盖好被褥,这才悠悠睡去。
等他睡着后,明长苏忽然睁开双眼,他的目光落在楚肖的睡颜上,眸光还是如之前那般安静,认真,只是此刻瞳色里,多了几分偏执。
这一觉睡得还有些难,楚肖记得陶歌会去煎药顺带把药送过来,所以他一直记得这一点,不敢睡得太死,听见些许动静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如同鬼压床一般,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听见一阵剧烈的动静后睁开眼。
入眼却是摄政王格外愤怒的目光。楚肖一愣,对上摄政王的视线,摄政王冷冷道:“你倒是悠闲啊,往这里一躺,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楚肖直起身,他发现明长苏还睡着,听到动静后皱了皱眉,楚肖当即吾主明长苏的耳朵,对摄政王示意安静,轻声道:“阿轩,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们慢慢说。”
他说着,便要从床上起身,他一动,身旁的明长苏便微微皱眉,楚肖见状有些纠结,见摄政王愈发难看的脸色,他还是从床上爬下来。
落地后,见摄政王虽然脸上表情很臭,但在他手上,还拿着一碗汤药,很明显是送来给谁的,楚肖见状松了一口气,放下汤药后,楚肖和摄政王出了殿门。
楚肖道:“多谢阿轩。”
摄政王闻言冷哼道:“你离他远点便好。”
楚肖也觉得有些尴尬,方才那个场景,用那种视角看着摄政王对于楚肖来说还是头一遭,楚肖轻咳,正想说话,忽然被打断,齐麟主不知从何处出来,她道:“王爷你这话说的,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便两情相悦,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现在让他们分开,未免太过牵强,也显得你太不自量力。”
齐麟主的话语犀利,楚肖闻言睁大眼,只听摄政王凉凉道:“本王听闻,齐麟主初次来楚国皇宫时的目的便是嫁给明长苏,怎么,现在也开始改主意了?”
没想到摄政王会是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回怼过去,楚肖默默闭了嘴,齐麟主道:“就你会说话,从一开始你就想什么是什么,从来不想想旁人想要什么。”
摄政王道:“旁人想什么,关我何事。”
齐麟主道:“还真是泯顽不灵。”
摄政王道:“你说谁泯顽不灵。”
楚肖:“……”
他之前就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比起陌生人,他们更像已经相识很久,更为亲密,如今到了现在局势已定,这两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这样的情况之下,乍然碰到还能够无若旁人吵起来,也是厉害很。
楚肖就站了一会儿,自觉若是劝架定然不会有结果,心里惦念明长苏,本就不想走开,于是乎他趁着两人吵架默默往屋内挪步,就在要靠近门口时,身后的摄政王忽然道:“别动。”
楚肖一僵,身后的齐麟主立刻道:“王爷未免管得太宽,楚公子,你别管他,你进去便是,他这样的人就是喜欢约束别人,以为旁人都要听他的才行。”
摄政王道:“你!”
齐麟主道:“我什么。难不成堂堂的王爷,也要同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吵起来吗!奉陪到底!”
“……”
楚肖进了门,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又看向床榻上,吓了一跳,明长苏不知何时挪了位置,此刻半趴在床沿,有半个胳膊都落在床外,指尖更是垂落在地面。
明长苏的半张脸贴在床沿,一半摇摇欲坠,半张脸被压得变形,楚肖一见立刻上前托住明长苏的脑袋,将人慢慢往回放。
方才被外面两个人吵得有些头疼,回来一看心头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楚肖苦笑不得轻声道:“怎么睡成这样子了。”
明长苏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又或是感受到他这个人,还未等楚肖把人安顿好,明长苏的手忽然抬起,摸索着往上,直到扶到楚肖的腰间。明长苏的下巴垫着楚肖的大腿,又睡得安稳了。
楚肖面红耳赤,他反手搂着明长苏的背心想:这是……在找他吗?
出神片刻,楚肖反应过来摄政王带过来的那碗药,好在药放的位置不远,楚肖伸手便能够够到,楚肖拿过药闻了闻,脸顿时皱成一团,药大抵是要凉了,无它法,楚肖托着明长苏的脑袋,把药碗抵在明长苏的嘴边轻声喊他。
楚肖道:“小明子,药再不喝要凉了呢。”
明长苏没动,楚肖抱着明长苏的背,过了一会儿尝试抬起手,用指尖戳了戳明长苏的后背,明长苏没动,过了一会儿,脑袋又蹭了蹭楚肖,楚肖差点惊叫出声,道:“小明子,别闹了,先喝药。”
他抬起手,将明长苏又埋入他腰腹的脑袋抬起来,道:“喝药。”
明长苏的唇抵着药碗,嘴唇微动,终于缓慢喝了一口药,喝完后,楚肖见他喉结滚动,他的眉头缓缓蹙起来。楚肖端着汤药,看看明长苏又看看药碗,这下犯了难,这药的确很苦,楚肖就算不喝,但凭闻也感觉的出来。眼看这药凉的越来越快,楚肖又喂过去,这次明长苏偏头,躲开了碗。
楚肖也跟着蹙眉,他低声哄道:“小明子,先喝药好不好,等会儿给你糖。”
闻言,明长苏的表情微动,楚肖趁机将药碗抵在他唇边,明长苏这回喝进去了,楚肖这才放宽心。喂药花了一些时间,好不容易折腾完,楚肖也该兑现诺言给明长苏找糖。
但这间殿里并没有,他找遍了每个角落,也没发现,只好往外走,去其他地方看看,一打开门,只见方才屋外的人已经不见踪影,楚肖探了探头,确定没有发现他们,这才走出门。
若是被摄政王看见他就是为了明长苏喝药而做到现在的地步,怕是少不了要被训一番。往旁边的殿看了看,也没有,楚肖也不敢走得太远,现在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楚肖更不可能去找其他人便只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