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你..”祁曜顿了顿,过了会儿才说,道:“人如其名。”
宣霜张了张嘴,似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从前在外行走时,不是没听过他人恭维之语,但祁曜语气诚恳,目光灼灼,不似走过场般随便说的话,以至于宣霜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听他用词又并无不妥,宣霜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房中静默一刻,不知为何,宣霜有些招架不住祁曜的眼神,他将视线移开些许,主动开口道:“你呢?”
祁曜思索片刻,才明白宣霜的意思。
“我啊..你叫我祁曜便可。”祁曜道:“一个小门小派的弟子,比不得宣霜的出身,不提也罢。”
“家世出身皆不是你我能选的,”宣霜眸光微垂,声音轻淡地说:“道友不必妄自菲薄。”
祁曜见他如此,便也不再说话。
刚一静下来,祁曜便闻到一股妖气,且越来越浓,他朝宣霜看了一眼,宣霜眼观鼻鼻观心,似是未有所察。
待妖气靠得愈发近,祁曜注意到宣霜神情微动,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宣霜朝他示意噤声,传音道:“有妖。”
那妖怪似乎并未朝他们这间客房靠近,反而是去了隔壁,祁曜听得窗户轻咔声,之后便没了声响。
“是不是..”祁曜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圈,传音道:“在隔壁?”
宣霜点头,他召出寂灭剑,站起身对榻上坐着的祁曜,道:“祁道友,你留在此处,别到处乱跑。”
他不等祁曜反应,人已转身提着剑破门而出,祁曜听着动静,知晓他已与那狐妖交上手。
但宣霜只有元婴后期修为,那狐妖闻着气息似是从太阿山内逃出来的上古妖邪,宣霜怕是会吃亏。
祁曜听着隔壁噼噼啪啪的声响,估摸了下状况与时间,才抬脚往隔壁走去。
门已被宣霜破开,祁曜脚刚踏进门内,便见住这间客房的修士被那九尾红狐的尾巴扫开,人朝着门外飞来,祁曜抬手将人拽住,没让他摔下一楼。
九尾红狐与宣霜缠斗在一起,宣霜尚且能与其打个平手,看着似乎仍游刃有余。
但祁曜知晓他已有些不敌,宣霜额头渗出细汗,眼神微凝,神情冷厉地看着九尾狐。
宣霜余光扫到祁曜靠近,他皱眉,道:“祁道友!你怎么过来了?!”
九尾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清祁曜面容时,她倏地一惊,九条硕大红尾拧成一团,下意识就想逃。
宣霜本就是为除狐妖而来,城中已有无数百姓因狐妖作乱而丧命,若是让她逃走,不知何时才能再擒住她,宣霜岂会轻易让她离开?
寂灭剑横扫而出,拦住狐妖的去路,狐妖转头瞪向宣霜,目光淬毒,九条尾巴发狠似地朝宣霜攻去,她本想逃走,但宣霜不依不饶,既然如此不识趣,那就别怪她了!
“宣霜!”
祁曜见宣霜不慎被九尾狐卷走,立即扔下手中拎着的人,紧跟着追了出去。
乌云中有闷雷传来,隐隐有白光闪过,拂面的空气带着潮湿,似是要下雨了。
宣霜四肢被狐妖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他刚想操控着寂灭剑袭击狐尾,却见祁曜召出一把古朴长剑,剑身灌满灵力后,窜起诡异的红色纹路。
宣霜见状愣了一下,却倏地闻到一股异香,像是从九尾狐身上传来的,他立即屏住呼吸。
九尾狐本想擒着宣霜往自己的老巢而去,但祁曜穷追不舍,她不敢与祁曜硬碰硬,又不想轻易放过宣霜。
要不是宣霜坏她好事,又将这修罗引来,她今夜就能吸食够一千修士的魂魄,恢复她真正的修为,都怪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九尾狐心中怨恨顿起,蓦地察觉到祁曜已至她身后,破空声传来,生死关头,九尾狐即使再不愿意,也只得将宣霜往祁曜的方向一丢,先逃命要紧!
“还给你!”
祁曜见状抬手接住宣霜,再定眼一看,哪里还有九尾狐的身影?
祁曜刚想去追,却听得宣霜闷哼一声,他身形一顿,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宣霜额头渗出细汗,长眉紧拧,神情极为难耐,不过眨眼的功夫,他脸颊已染上薄红,几缕鬓发沾着汗,贴着脸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祁曜皱眉,覆手摸了摸宣霜的额头,滚烫一片。
这极小的动作似乎刺激到宣霜,祁曜察觉到他浑身一颤,粉红唇瓣溢出一声嘤咛。
祁曜挑了挑眉。
宣霜神志清醒一瞬,听见自己的声音后,他猛地推开祁曜,踉跄着落地扶住了一棵树。
有股邪火一路从小腹窜上来,燎得他全身燥热,胸口发烫发胀。
祁曜跟在他身后落地,瞧了眼他的反应,心中已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宣霜身边,道:“宣霜,你怎么了?”
宣霜手撑着树,额头抵在手背上,听见祁曜的声音,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焦躁,忍不住想朝他靠近。
“别、别过来..”
宣霜手指紧扣住树皮,刺痛使得他灵台清明些许,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只好调动灵力,去抑制那股无名火,但越是抑制,越是难受得厉害。
祁曜察觉到宣霜喘息渐重,他上前一步,握住宣霜的胳膊,道:“别动灵力,没用的。”
那九尾狐是从太阿山内逃出来的上古妖邪,一身狐毒早已入臻化境,不管你修为如何,只要未过渡劫期,等闲修士都拿此毒无可奈何。
宣霜脑中轰隆一声炸开,他仅凭着最后一丝神志,想奋力甩开祁曜钳住他胳膊的手,却只能软绵绵地抵在祁曜胸口,根本使不上劲儿。
祁曜看他一眼,伸手将人拦进怀里,立即原路返回。
此时是深夜,客栈的吵闹早已消散,住客皆已歇下,他们隔壁的那个修士不知去向,祁曜抱着人无声无息回到客房,抬手布下一道结界。
房中还放着满水的浴桶,祁曜抬手触了触,凉透的水此时缓缓冒起袅袅热气,他觉得水温差不多了,便将怀里的人放了进去。
“哗啦——”
祁曜抬脚跨进去。
热意流遍全身,宣霜意识濒临溃散,祁曜扶住朝着桶底滑去的宣霜,那人如溺水般主动缠着祁曜的胳膊攀上来。
祁曜故意将人轻轻推开,并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宣霜神志朦胧,他抓住了祁曜的手腕,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从两人交叠的肌肤处传来,宣霜本能地朝着祁曜贴了上去,“热..好热..”
祁曜神情不动,眸色却愈发浓黑,隐约泛着红,有暗流涌动,他声音低哑:“你这样,我也好热。”
白衣被水浸湿,贴着宣霜,勾勒出少年纤细却不羸弱的身躯。
祁曜手掌抚上宣霜的后背,游弋至他脖颈处,肌肤滑腻湿润,另一指腹反复碾磨着宣霜的唇瓣,淡粉色变得鲜红欲滴,诱人异常。
食指撬开,探了进去,引得宣霜轻「唔」一声,舌尖想抵开它,却怎么都躲不开它的纠缠,宣霜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我有个法子,”祁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盯着他氤氲泛着雾气的眸子,道:“可解你的热,要不要试试?”
祁曜狡猾地只字不提什么方法,只问宣霜要不要试试,宣霜正被内热逼得神思混沌,眼前一片模糊,只隐约认出祁曜的面容,依稀听得「解热」二字。
宣霜想凑近去听祁曜在说什么,却被祁曜抬指抵在胸口,推开了些许。
哗啦哗啦——
浴桶里的水随着宣霜的晃动溢出来,地面湿了一片。
水温越来越高,宣霜也越来越热,焦躁使得他恼怒地瞪向祁曜,四周的一切都在扭曲颠倒,他像一叶扁舟,随波逐流。
祁曜却被他这一眼勾得心尖发颤。
宣霜头晕目眩,再一次不受控地伸手攀住了祁曜的脖颈后,才觉得自己像抓住了块浮木一般。
“你到底,要不要?”
祁曜像在逗他,嘴里问着话,却一次次将宣霜推开,看着那人不依不饶地凑上来。
“要..”
祁曜觉得自己的耐力已经快到极限,宣霜双臂缠着他,两人叠得严丝合缝,宣霜仍似不够般,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肌肤相贴时口中发出难耐地喟叹。
祁曜不想再折磨自己,他拨开宣霜的湿发,低头吻住了宣霜,将他的低吟喘息全数接纳。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
第52章 夫君
宣霜唇上微疼, 他被祁曜勾缠着,迷迷糊糊地知晓祁曜在干些什么,他本该恼怒羞愤, 本该将那人推开, 但莫名的欢愉从两人交叠纠缠的口齿处传来,使他欲罢不能,情难自禁, 抵在祁曜胸前的手, 便也成了摆设。
他被祁曜摩挲着后颈, 被迫仰起头,承受着祁曜的吻。
潮湿温热里,水声哗啦啦作响。
宣霜神思混混沌沌, 他好似从水里被人抱起来,身下变成绵软的被褥,然后像被什么重物压了上来, 险些喘不过气。
宣霜难耐地呢喃,他很热, 但唇上被堵着,搅得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能徒劳地去推那人。
呜咽声断断续续, 似在控诉祁曜。
他侧头附耳,哑声道:“若是不想修为尽散,待会儿可得忍着点..”
宣霜脑中轰然作响,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一般, 忽远忽近, 缥缈异常, 混沌得如同在巨浪中沉浮, 随波逐流。
惊涛拍岸,疾风骤雨,宣霜被挤得溺在浪潮里,颠来倒去,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祁曜抬手拭去宣霜的泪珠,却并未有丝毫的心软。
客栈外,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夜,结界内,所有的声响动静都被隔绝了起来。
宣霜倏地睁开眼,外面日头正盛,刺眼光线晃得他眯了一下眼,灵台嗡鸣一声,昨夜乱七八糟的画面霎时争先恐后地涌入他脑海。
宣霜脑中轰然炸响,空白了许久,愣是一点思绪都找不回来。
身侧传来轻响,宣霜猛地回神,转头就见凌乱不堪的被褥间,祁曜似正在熟睡,裸着上半身,胸膛、肩臂上布满可疑地抓痕。
宣霜脑中的那些画面便愈发清晰起来,记忆里,祁曜似乎三番两次推开过他,是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又贴了上去。
这些..难道都是他挠的?
宣霜忍不住捂脸,脑中一片混乱,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希望自己的记性不要那么好过。
“宣霜?”
宣霜浑身一僵,转头就见本在熟睡的人不知何时醒来,一双幽深漆瞳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宣霜下意识就想逃开,但他脚刚着地,便整个人朝着地上扑去,好在身后及时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拦腰捞了回去。
肌肤相贴时,宣霜眼睫轻颤了一下,陌生又熟悉的情愫袭涌上来。
宣霜:“..”
祁曜见宣霜背对着他,默默将头埋进被褥间躲起来,便觉得甚是可爱。
他心中闷笑不止,眼前的人似乎被吓到,平坦腰腹紧绷,触感更是滑腻。
“还有哪里不舒服?这里,还是这里..”
宣霜惊得一把抓住祁曜,结结巴巴道:“别、别碰..”
“为何?”祁曜挑了挑眉,脸上装出一副受伤的神情,“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你莫不是想始乱终弃不成?”
宣霜猛地掀开被子侧过身来,错愕地看着他,“什、什么始乱终弃?”
祁曜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可怜又幽怨,“若非为了替你解毒,我怎会落得如今这般?”
宣霜顺着祁曜的视线,看向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痕,一时间哑口无言。
“我已非清白之身,”祁曜道:“此生亦不能再与他人结成道侣..”
宣霜已知昨夜狐毒凶险,若非祁曜献身,怕是他此时修为早已溃散,这事是他理亏,对不住祁曜在先。
可宣霜下山一趟,从未想过会与人肌肤相亲,更遑论要与他人结成道侣,他被祁曜这一番话弄得手足无措。
祁曜见他不作声,便转身背对着宣霜,嗓音低沉道:“也罢,我自知出身、修为比不上玉尘君,你我结成道侣确实委屈你了,此事以后我不提便是。”
祁曜袒露的后背与前胸差不多,皆是划痕斑斑,宣霜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宣霜又想起昨夜种种,先是借宿客房,再是狐口脱险,到最后的以身渡他,皆是自己承了祁曜的情,见祁曜如此说,宣霜不由得更加良心难安。
“..祁道友,我并非这个意思。”
“祁道友?”祁曜又转过身来,枕着手臂看向宣霜,幽幽地道:“你为何这般唤我?”
宣霜愣了愣,思索片刻,并未觉得不妥,他道:“那该如何唤?”
祁曜心中藏着一万个坏心眼,面上却不露半分,他看着宣霜清透纯稚的眸子,道:“木已成舟,你唤我一声「夫君」不为过吧?”
这不过两字的称呼,在宣霜心尖颠来倒去,憋得他面色绯红,却是无论如何都吐露不出来。
祁曜在一旁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方才的话,果然是诓骗我的。”
宣霜的唇瓣被他抿得嫣红,祁曜的视线盯着那处,想起昨夜尝到的滋味,一时间有些食髓知味,遂走神了片刻。
他回过神来时,便听宣霜断断续续地问:“..能不能换、换个别的?”
别的叫法?自然是能的。他方才只是顺势逗弄宣霜,并非真要与他结成道侣,将这段露水情缘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