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默默向身旁看去，‘小周舟’也看向他，眨眨眼道：“干嘛呀。”
　　“我……是你？”周舟试探性地问。
　　‘小周舟’闻言眉头一皱，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点点头说：“曾经是。”
　　“……”什么狗屁回答，周舟干脆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去老房子，那里有什么吗？”
　　“有。”‘小周舟’严肃道：“我死在那里……”
　　‘刺啦——’周舟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了，闻言一个急刹，惊恐地看向身旁。
　　‘小周舟’差点被甩出去，一把抓紧安全带，幽怨的小眼神盯着周舟，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在我还是一个系统的时候。”
　　“什么玩意？”
　　每次来到这里都有人陪伴，第一次是傅珩之，第二次是汪坤翔，第三次则是……周舟默默低头看向身侧的小孩，又将目光重新投向这扇门，门后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秘密，系统说它将一切都留在了那里。
　　对方也不愿意多说，周舟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他一直在试图搞清自身的秘密，可正当藏匿秘密的潘多拉魔盒放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带了一丝犹豫。
　　开，还是不开。
　　“你快点啊，要不是我身高不够，我就帮你打开了。”‘小周舟’见他还在犹豫，翻了个白眼举起手，小短手能触到门把，却摸不到门把上面那一排密码数字。
　　周舟打开门，屋内一片糟糕像是被人闯过空门似的，“你弄得？”他皱眉看向‘小周舟’，对方却耸耸肩。
　　“这不重要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直蹬蹬看向周舟，本该是黝黑眼眸深处划过一行行奇怪的字符，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串串代码。
　　两人目光相触，周舟感觉自己瞬间被定格，像是犯人一样被捆绑于长木椅上，有人拿着细长的凿钉对着他的头盖骨猛地一戳，开了一个小孔后便拔除，紧接着对准小孔%2F插%2F进一个管道，一些陌生的记忆如同流水般涓涓淌入。
　　那种大脑皮层之下的胀痛，让周舟难以忍受，甚至连痛苦的哀嚎都发不出来，只能蜷缩在地板上。
　　‘小周舟’跪坐在他身旁静静凝视着他，听他喉头发出微弱的低吼声，像一只垂危的野兽。
　　周舟在痛苦中窥探那些遗失的记忆，他看见自己手中握着鎏金灿红的毕业证书，看见心仪大学给自己发的复试消息，看见那张惨白无力的逝世通知单。
　　一瞬间，梦碎了，那些光辉璀璨的记忆如同尾末烟花般失去光华，缓缓与黑暗融合在一起，可紧接着，时光又重制到那个节点，璀璨的美梦在不断重复，可只有痛苦在积累，身边人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做过的事却不自知，只有他清醒，只有他在反复承受这些痛苦。
　　最后一次，他无力承担，选择自我了断……
　　再后来，他成为了另一个世界同名同姓的年轻青年，失去了这里的记忆平凡却快乐的生活……
　　“醒醒啊你！我要撑不住了！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周舟溃散的瞳孔逐渐凝神，与浴缸中紧紧托住自己脑袋的‘小周舟’来了个对视。
　　“卧槽！”周舟慌乱中起身，支撑他脑袋的‘小周舟’才得以缓了口气，无力地做在放满水的浴缸中。
　　“我让你回忆过去，没让你情景再现啊！”‘小周舟’没好气道：“你差点就死了！彻底死了那种！”
　　“刚刚那是……”周舟坐在浴室地板上，盯着光洁的地板出神。
　　“你过去的记忆。”‘小周舟’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料贴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生气道：“想起来了吗？”
　　“……那是真的吗？”周舟不确定的发问，下一秒被对方泼了一脸水。
　　“你说呢？”‘小周舟’气鼓鼓地看他。
　　“所以我就是原主，这个世界的周舟？”
　　“是。”
　　“那你呢？”周舟犯迷糊，“你不是说你也是？可你还说你是什么什么系统……”
　　“维护系统，我是维护这本书的系统，我的工作是调整书中的bug，防止书中世界崩盘。”‘小周舟’站起身，在浴缸中开始一件件脱下自己湿漉的衣物，边说边抱怨，“书中结局万变不离其宗，过程再如何变但每个角色的生命节点都是固定的，少活一秒都会使这个世界崩盘，近期书中bug频出，我一直在修复，谁知道当时把你给漏了。”
　　“啊？”周舟一头雾水，对方的解释已经超乎了他的理解。
　　“啊什么啊，谁让你当时自杀的！”‘小周舟’把衣服扔在地上，哼了一声，继续顺着自己刚刚的话说下去，“我当时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向上级系统申请由我临时顶替，想着等这一轮剧情结束重回原点时再和你那个世界的系统打声招呼，给你制造场意外死亡再把你再收回来……”
　　“等等！”这里周舟听懂了，他似乎只有死了才能在两个世界中穿梭，那岂不是说明，“那个世界的我死了？！”
　　“是。”‘小周舟’咬牙切齿，这又是一个变点，对方的意外死亡使得它只能让灵魂再度回归本体，所以当时，它用对方的身体在酒店床头柜的那一撞找准了角度，给自己狠狠来了一下，这才使得他回归本体。
　　周舟纠结于自己在那个世界居然已经死亡的事实，忙问：“我是怎么死的？”
　　“一氧化碳中毒。”‘小周舟’瞥了他一眼，“你当时睡着的时候，厨房好像还烧着水没关燃气灶。”
　　“……草？”经这么一点拨，周舟想起来了，他当时太困了本想着烧水泡杯咖啡喝喝，然后看书看书，看得生气……
　　到这周舟能捋清了，他就是书中周舟，因为承受不了双亲反复去世的痛苦选择自我了断，然后在另一个世界暂时重生，重生后他又死了，就又回到了这具身体，自始至终，他不在的日子里，系统顶替了他。
　　好狗血。
　　周舟额角跳了跳，看向已经开始在浴缸中洗澡的‘小周舟’，迟疑片刻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还要向他解释这一切。
　　“君主微服出访、干部下乡……哎呀跟这个意思差不多。”‘小周舟’不耐烦的啊了一声，扒着浴缸边缘盯着他看，“你回来后，我一直在关注你，在你的脑海中，在你身后……”
　　在身后周舟还能理解，那股莫名的监视感，但在脑海中是个什么情况？
　　“脑海中是？”
　　“你回来初期，我怕你灵魂不够稳定，就在你身上多待了一段时间。”‘小周舟’眨眨眼，“所以前期你伤口恢复那么快，都多亏了我，是我帮你调节了身体机能。”
　　“那你现在是？”周舟不理解。
　　“上级系统怕你这边再出bug，让我干脆和你待在一起，等剧情再回原点我就可以不这样了。”‘小周舟’盯着自己藕节般的小胳膊发愁，“本来是虚拟形态当腻了，想重回有身体的时候，结果数据不知道怎么的，导入成你小时候的了。”系统想念当时顶替对方的时候，过奢侈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你变成这样……”周舟盯着面前浴缸中小小一只的‘自己’犯愁，“能自力更生吗？”
　　“？”‘小周舟’闻言一脸惊讶，喃喃道：“你让我自己养活自己？”
　　周舟：“？”
　　“你舍得吗？我这么小，你难道看着我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周舟陡然拔高音量，“你这是我小时候的模样，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我又不是变态！”
　　“父爱啊。”‘小周舟’在浴缸中站起身，光溜溜的身体胖嘟嘟的，“你婆婆不是想抱孙子吗？”
　　“你得有四岁了。”周舟扶额无奈，“我今年二十五，合着我二十一岁有的你？而且我有老公了。”
　　他都不敢想象傅珩之看见这个小孩后脸色得有多绿。
　　“那岂不是更两全其美？”‘小周舟’理直气壮，“家庭美满。”
　　“美个屁。”周舟没好气道。
　　“爸爸，我想擦背但是够不到后面~”‘小周舟’拿着毛巾伸手向身后够去，眨巴眼显得楚楚可怜。
　　“别这么喊我。”周舟边说边接过对方手中的毛巾，没轻没重地在他背上擦拭。
　　【作者有话说：有点复杂，宝子们看不懂或者有疑问可以发问哦，总而言之这一波，周舟傅总喜提儿子，圆了段云的奶奶梦。
　　系统：我摊牌了，我想过奢侈的生活！我要成为傅家的孙子！
　　其实我感觉里面还藏着小虐点，比如周舟曾经反复经历双亲去世的痛苦，汪坤翔当时说对方有痛苦不肯对他言说，其实在重复的每个节点周舟都和对方说了，但每个节点的汪坤翔都是同样的安慰方式，所以周舟最终在轮回反复中崩溃了。
　　偷偷告诉你们，还有其他隐藏小虐点QAQ。】


第九十章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那一声‘爸爸’将气氛推到白热化阶段，三个人在浴室中对峙，浴缸这边一大一小都吓得不敢直视傅珩之的目光。
　　周舟太理解傅珩之了，换位思考如果今天是傅珩之带着一个和他模样有九成相似的小孩，自己也会觉得头顶绿云笼罩。
　　用谁的脸不好非得用他小时候的，现在好了，说是领养来的傅珩之都不会相信。
　　周舟暗搓搓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半个身子藏进浴缸的‘小周舟’，‘小周舟’也刚好抬起头，一大一小试图用眼神交流。
　　“周舟，你给我个解释。”傅珩之向前了两步，面容上除去愤怒外剩下只余惨淡的悲哀，面前这个孩子眼见有三四岁，即使目前世界科技飞速的进步满足了同性伴侣当父母的需求，但任何一家孕育仓都有着严格的执行程序，孩子的诞生伴侣双方缺一不可，除去大量的资金投入更需要三年的孕育时间。
　　三四岁的孩子加上之前三年的孕育时间，少说要六至七年，六至七年，周舟那时候连二十岁都没有，并不满足成为孩子父亲的条件。
　　科技孕育不可能，那就只有人工孕育，四岁的孩子，如果对方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有过发生关系的女性……傅珩之想到这里惨淡一笑，无力的挫败感打心底油然而生。
　　他以为对方失踪了发疯似的找，结果对方背着他在这给野孩子洗澡。
　　“你实话实说，过去发生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傅珩之胸口堵着那团闷气，这是他的最大让步。
　　“解释……”周舟看了看傅珩之，又看了看浴缸中的‘小周舟’，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缓缓道：“那什么……你信唯物吗？”
　　“什么？”傅珩之皱眉，在他看来对方这话和岔开话题没有区别。
　　周舟轻松读懂了他表情的意思，摆手忙道：“我没有想岔开话题啊，我就是想说……”他咬牙一跺脚，说道：“你要是信唯物的话，现在先放一放。”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周舟说着走到他身边，很自然的挽住他一只手臂，指着浴缸中的小孩，道：“你听他说。”
　　问题瞬间被抛出去，落在系统身上。
　　“？”大意了，光想着过奢侈生活才匆忙认的爸爸，结果他忘了其实不止一个爸爸。
　　‘小周舟’小脸一垮，书中世界和系统法则不可能再让第二个书中角色知道，不然容易再出现BUG，但目前又应该怎么解释。
　　‘小周舟’盯着面前这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傅总裁，缓缓从浴缸中翻身出来，期间还因为胳膊腿太短，一屁股摔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周舟和傅珩之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接的动作都摆好了却慢了一步，肌肤拍在大理石上‘pia’一声，听着就疼。
　　‘小周舟’像是被摔懵圈了，呆呆地坐在地上，片刻后泪水瞬间充盈眼眶，“哇——”的一声，稚嫩的童哭声响彻浴室。
　　傅珩之和周舟蹲在他身旁，见到小孩失声痛哭，一时间两个从没带过孩子的大男人束手无策，虽然潜意识告诉自己面前这个是系统，但周舟看着他嚎啕大哭还是心底一软。
　　“别哭了，来，我抱抱……”
　　“我不要你！”‘小周舟’哭着拍开对方伸来的手，小脸皱巴地冲向傅珩之张开短小的臂膀，“我要爹地抱。”
　　周舟：“？”
　　“？”傅珩之眉头一皱，下意识道：“我不是你爹地。”
　　说着又不解地看向身旁的周舟，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分钟这孩子还叫对方爸爸，现在又叫自己爹地。
　　周舟回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又盯着面前的光屁股小孩细细打量，小孩哭的撕心裂肺，要不是他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玩意，估计就信了。
　　“就是，你就是爹地。”‘小周舟’肉乎乎的小手攥住傅珩之的衣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爹地，你和爸爸不要小帆了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前一秒傅珩之还生气这孩子可能是周舟在外的私生子，后一秒见小家伙可怜巴巴便伸手把他抱起来。
　　“你叫小帆？”傅珩之看了一眼同样起身站起的周舟，又面色复杂地盯着怀里的小孩看，生硬地询问道：“周小帆吗？”
　　“我叫傅小帆。”傅小帆揪着傅珩之的衣领，哭得一抽一抽，“爹地，你和爸爸别不要我，我找了你们好久，我以后乖乖听话不乱花钱，你们别不要我哇呜呜呜。”
　　牛啊牛啊，自己给自己连名字都取好了，周舟在心里为系统这一场精湛的表演拍手叫绝，戏演到这份上了，大概走向周舟也能猜出来，这或许是一场亲生儿子穿越时空寻爸找爹的年度跨时空大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