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白儿的样貌;一会儿,又幻化成萧靖的模样。
好似一个人有两张面孔,模模糊糊的,他渐渐看不清楚了。
刹那间,重重虚影化成一张艳丽的俊脸。
“师弟。”
眼前之人,是萧靖。
陆长渊嘴角微扬,将他细细的腰带抓在手里。
在理智弦于一线时,心魔又爬上后背,声声蛊惑:“占有他,你就能永远得到他。”
占有他!得到他!一定得到他!
陆长渊狠狠咬牙,发狠道:“闭嘴!”
这该死的心魔,他定要一剑斩杀。
“你怕什么,这里又没有旁人,就算强了他,有谁得知?”
“萧靖修为不低,样貌绝美,爱慕者如过江之鲫,你再不下手,就错过了!”
“想想宋听枫,那个伪君子,他朝萧靖下手了,你再磨蹭,将后悔莫及。”
“去吧,撕碎他的衣裳,贯穿他、占有他,让他里里外外都独属于你。”
魔音绕耳,陆长渊捂住双耳,蓦然发出一声咆哮:“闭嘴!你闭嘴!”
刹那间,一道冲天魔气猛地爆发,将方圆几里卷入了迷雾中。
陆长渊站起身,缓缓走出,露出一张骇人的面孔。
他衣裳猎猎,宽大的衣袍中有魔气涌动,俊美的面孔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一道诡异的魔纹刻在眉头。
萧靖大惊失色,无声呐喊:糟了!男主入魔了!
魔气太盛,将他逼得倒退连连。
男人邪魅一笑,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声音暗哑:“师弟,你想去哪?”
“陆长渊,你冷静点!”
冷静?
呵,他忍了又忍,只想把人吞之入腹,何来的冷静?
陆长渊入魔后,修为暴涨,一路突破了元婴中期,气质如锋芒,笑容邪魅。
风声掠过,萧靖惊叫一声,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他双目赤红,举止霸道。
萧靖吓得不轻,想呼救,又无人能救他,急得快哭了。
痛!
被咬过的地方又麻又痛,仿佛触电般,战栗不止。
萧靖眼角泛着泪光,仰躺在披风上,衣襟大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惊惧中,瑟瑟发抖,无助又可怜。
惊急之下,萧靖狠狠撞了下他的眉心。
刹那间,他的神魂进入到男人的识海中。
举目之下,是汪洋无际的血海,邪恶如冥府,骇人心魄。
狂风肆虐,在他的识海中尽情摧残。
陆长渊从血海中缓缓现身,浑身浴血,好似从刀山火海中爬出,双目赤红,露出慑人的笑容。
身形一闪,他将萧靖搂在怀里,张狂道:“师弟,你逃不了了。”
确实,在陆长渊的识海中,他无处可逃。
指腹轻轻摩挲着细腻的肌肤,陆长渊如荣登宝座的帝王,轻笑着,将他拦腰抱起。
“喂喂,你别乱来!”
萧靖一掌劈下,却被轻易化解。
男人被激怒,决定要给他点教训。
白光一闪,识海中的场景突然变换。
灵光峰,陆长渊的洞府中。
这里,是他们生长的地方,埋藏了太多或喜或悲的记忆。
在这里,他要两人更亲密的接触。
“师弟,你别再生气了……”
只要他不再生气,愿意向以往那般对他,哪怕是死,也甘之如饴。
死也愿意?
呵,他乃一代剑尊,一向高傲,竟会生出这般癫狂的想法?
从萧靖离开后,他就变了,变得不似平常,连小小的心魔都奈何不了。
偏偏,让他辗转反侧之人,就在眼前,如一朵莲花,任人采摘。
陆长渊魔气涌动,覆在他的身上。
太强悍了,也……太狂暴了。
夜,还很漫长。
两人共赴巫山,浮浮沉沉。
许久,一缕阳光洒落大地。
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
陆长渊搂着怀中之人,嘴角微扬,睡得香甜。
情毒被解,理智回归后,心魔避其锋芒,不敢再作妖。
鸟儿在山洞外啼叫,吱吱喳喳,吵醒睡梦中的人儿。
怀里之人颤了颤,顶着凌乱的鸦发,想抽身,却被男人搂紧了。
“师弟,你……醒了?”
陆长渊微微睁眼,瞥见他雪白的肌肤,心头一跳,猛地闭上眼。
闭上眼,心却酥酥麻麻。
虚弱的人儿嘤咛一声,带着哭腔说:“师父,你是不是认错了?”
听着熟悉的嗓音,陆长渊身形大震,脸色极度难看,蓦然将怀中之人拉开,失声道:“白儿,怎么是你?”
「柳元白」如弱柳扶风,含着盈盈泪水,可怜兮兮说:“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
怎么会?昨晚,他认错人了?
「柳元白」轻咬下唇,眼角泛着红晕,又羞又怯:“师父,我……我心悦于你。”
这一次,萧靖心头大定。
好歹春风一度了,感情线能一飞冲天吧?
不料,陆长渊双眸含恨,悲愤欲绝道:“白儿,我欺负了你,万死难辞其咎!”
“师父,你……你说什么呢?”
「柳元白」挂着讨好的笑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带,仿佛下一秒就会落泪:“师父,你可心悦于我?”
陆长渊缓缓摇头,沉痛道:“我对你,唯有师徒之情。”
趁意乱情迷时,他竟欺负了白儿,一死仍不足以谢罪。
「柳元白」身形一晃,难以置信问:“你不爱我,为何与我神交?”
昨夜,两人神魂交融,在中摇摆。
这才多久,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乖乖,这主角攻让他大开眼界啊。
陆长渊叹了口气,捏了捏刺痛的眉心,脱口而出:“我以为……”
“以为什么?”
陆长渊无法说出口。
昨夜,与他神交之人不是萧靖?这真是莫大的误会!
「柳元白」凄惨一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捂脸痛哭:“师父,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言罢,他转身就逃。
一道倩影在林中飞奔,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啜泣声随风飘逝,闻者心疼。
一会儿,萧靖停下脚步,见身后无一人,难以置信:“他没有追出来?”
系统气愤不已,唾骂道:“主角攻太过分了,你好歹为他解了情毒呢。”
“不妙啊……”
难不成,陆长渊对柳元白毫无爱恋之情?
“系统,主角攻受的好感度如何了?”
“不知道。”
萧靖:“……”辣鸡系统,要你有何用?
“你别在心里骂我,”系统幽幽出声,无奈道:“自昨夜,好感度出现不明错误,一片乱码。”
这个bug,已经上报,只能等回馈了。
萧靖擦了擦汗水,有气无力说:“罢了,累死了。”
这一天天的,忙得像条狗,他只想躺平。
不料,他刚歇息片刻,系统就大喊大叫的。
“别闹,你慢慢说……”
“宿主,柳元白过来了!不,不是,也不是柳元白。”
萧靖满头黑线,幽幽说:“说清楚,谁来了?”
言罢,一道白衣若仙的倩影翩然而至。
他面若桃李,澄澈的眼眸含着一汪秋水,朱唇不点自红,翩若惊鸿。
“柳元白?”
不,是幻化成柳元白的魔婴。
在斩杀魔婴的四个后,他就消停了一段时日,这才多久,又作怪了。
萧靖勾唇一笑,朝他勾勾手指,嚣张问:“柳元白,你跟踪我?”
魔婴一顿,扭着纤细腰肢,诚惶诚恐说:“师叔,我万万不敢啊。”
萧靖:“……”
艹,一想到是魔婴在忸忸怩怩,装作弱柳扶风的模样,就恶心想吐。
“师叔,我的心惶惶不安,是不是师父出事了?”
显然,魔婴的消息迟了一拍,未在昨晚寻到陆长渊。
魔婴一向以玩弄世人为乐,将一代剑尊拉下神坛,踩碎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定是一件趣事。
哪怕魔婴,都认定这对师徒的关系非比寻常。
偏偏,陆长渊伪善,戴着克己守礼的假面,哄骗世人。
魔婴不屑,意图在他中情毒时,破他清规戒律,将他的骄傲踩在脚底。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会迟了一步。
说到底,要不是遇到了一个疯子,将他缠了半宿,也不至于被拖慢步伐。
哼,那个疯子,虽不知底细,修为却高深莫测,还将他打伤了肩膀,乃一大劲敌。
魔婴怀恨在心,脸色有几分难看。
“师叔,你怎么了?”
在四个被斩杀后,魔婴心生不虞,对他也多了一分怀疑。
萧靖粲然一笑,耸耸肩膀:“师弟,你真不愧是陆长渊的好徒儿,这都猜到了。”
“可惜啊……”
“可惜?”
萧靖眉眼带笑,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柳元白,这一次,是你输了。”
魔婴脸色一僵,皱眉问:“何意?”
“昨夜,你的好师父中情毒,意乱情迷之际,被我趁虚而入了。”
魔婴瞳孔一震,语气阴邪:“当真?”
“真的。”
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魔婴轻启朱唇,语气不善:“你故意的?”
萧靖哈哈大笑,神色张狂又自傲:“柳元白,处处压我一头,这一次,是我赢了!”
“师兄对我如痴如醉,要与我解契呢,没想到吧?”
“你就不怕我告状?”
对这个问题,萧靖并未正面回答,挑眉问:“这里,除了你我,可还有别人?”
魔婴默然不语,静待他的表演。
在魔婴眼中,他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轻轻一捏就能揉碎,何必在意。
萧靖缓步上前,一步步逼近他。
很快,两人对立相望。
往事历历在目,萧靖神色狰狞,满腔恨意喷薄而出,他二话不说,单手掐住对方的脖颈,将人高高提起。
魔婴气急,想反击,却发现灵气一泄而空了。
“玉清破厄散,无色无味,能轻易化解低阶修士的灵气,用来对付你,也算大材小用了。”
魔婴恨得咬牙,这具的修为太低了,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他的多不胜数,即使元婴大能都难以看穿,却有一个弱点:的修为与化身之人同等。
柳元白不过筑基期,这具的修为被限制,轻易着了道。
“柳元白,我恨你入骨,你却偏偏送上门来!”
言罢,他杀气毕露,二指捏符,一击洞穿了他的丹田。
魔婴口吐鲜血,双目瞪得大大的,似是不解,又似震惊,在剧痛中仰面倒下。
第五具,成功斩杀。
七星诛神符还有两张,再杀他两次,就能灭了这魔头。
系统提心吊胆,在萧靖手起刀落后,哗然大叫:“宿主,你刚才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想杀了柳元白!”
萧靖擦了擦冷汗,神情冷峻:“不真情实感,岂能骗过魔婴。”
倘若被察觉不妥,他唯有一死。
三天后。
仙府发出阵阵轰鸣声,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成一道道虚影。
忽然,一个个修士被仙府抛出。
不多时,乌泱泱的修士在仙府外逗留,他们道路以目,在暗中揣测。
萧靖心知,是柳元白将仙府彻底收归己有了。
主角受的气运太强,不是他能比拟的,唯有避其锋芒。
奈何,他有心退避,有人却不愿放过他。
在一处灵植园中,两道遁光将至。
萧靖心头一跳,立刻抽身而逃,却迟了一步,被挡住去路。
“师叔,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
柳元白穿着一袭白色道袍,腰间系一根紫色绣金腰带,衬得弱柳扶风,柔柔弱弱的眉眼,多了些春风得意。
在拿下仙府后,他占据无数天材地宝,修为一路高歌,卡在筑基期巅峰,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他可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
柳元白笑靥如花,恭敬道:“师叔,有礼了。”
萧靖戴一张狐狸面具,语气冷淡:“你认错人了。”
“师叔,你别误会,我并无恶意。”
萧靖不以为意,坚持道:“我不认识你。”
柳元白脸色一僵,笑容尴尬又羞怯。
忽然,他身边的一名年轻修士上前一步,怒斥:“你少装模作样了!”
萧靖冷冷看他一眼,颇为无奈。
又是魔婴,他的化身真多,像赶着送人头。
这一次,他装作什么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
萧靖笑了笑,嘲讽说:“看一条丧门狗的眼神。”
那人一顿,脸色微微一沉,冷哼一声:“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反正你不是东西。”
话中的讥讽,不知有意或无意,让柳元白变了脸色。
他惶恐一笑,告罪说:“师叔,这位散修是我的朋友,匡衡。”
匡衡冷笑一声,双手抱胸,高傲地瞥他一眼。
说起来,匡衡是散修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年仅百岁,就突破了金丹期。
在上一次的妖兽潮中,他以一把羽扇斩杀上万妖兽,名动一时。
想不到,就连散修中,也有魔婴的化身。
或许,修仙界都成了一个筛子,被他的势力渗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