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腰背很雄壮,也很烫,被他夺尽吸时,指尖都麻了,思绪空空。
许久后,男人这才一脸餍足的舔了舔下唇,轻叹说:“师弟,我要将你锁在洞府里。”
言语间,男人神色疲倦,仿佛许久都不曾入睡了。
萧靖轻抚他的眉头,轻轻抱着他的后背,柔声说:“你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这么累了。
陆长渊的眼皮越来越重,嘴角却泛起甜蜜的笑容,躺在师弟的身旁,嗅着他清甜的幽香,已是极大的满足。
“师弟……”
“我的师弟……”
一遍又一遍,口中呼唤着心爱之人。
萧靖心乱如麻,“什么?”
“师弟,我……我想和你结为道侣……”
此言一出,陆长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错过他的一言一语。
然而,萧靖却并未正面回答,只说:“你累了,快睡吧。”
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可陪伴在他身边就很甜蜜。
渐渐的,男人陷入了沉睡中。
看着他疲倦的睡容,萧靖垂下眼,将满腹心事都藏在心底。
随后,他走出洞府,一个人在山上走来走去,躁动的心这才缓缓平复。
五天,转眼即逝。
两人一起修炼,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又隐隐荡漾着甜蜜的清波。
一天,含丹真人来了,师徒俩许久不曾见面,很是想念。
萧靖大喜,问了许多他的近况。
含丹真人只说好,忧愁的事一概不说。
慢慢的,含丹真人叹了叹气,缓声问:“你和长渊,你们……是怎么回事?”
萧靖垂下眼,心里五味杂陈,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自从回来后,他仿佛想起了许多往事,各种情绪交织,令人无所适从。
见他不说话,含丹真人也不勉强,叹了口气,心有余悸说:“那一天,长渊被一路追杀,九死一生,这才能活命。”
被正邪两道修士追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况且,在以逆天阵法将萧靖送出这方世界后,他体内的魔气就几近耗光。
幸好,他够狠,对敌人也狠,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是什么样的心境支撑着他杀出一条血路。
从那以后,明渊真君的名头就成了一个禁忌,无人敢提,也无人敢惹。
那一场大战,更是成了一个忌讳,仿佛是众人心中的一根刺,是一个耻辱。
含丹真人说的简单,可萧靖心知,他能活着绝非易事。
想起男人疲倦的容颜,萧靖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含丹真人对这两个徒弟亏欠良多,倘若他们能一解恩怨,也是一桩幸事。
“靖儿,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不敢插手,但……”
“长渊一直爱着你,他不敢让你失望,也不敢输,他宁可一死,也不愿让你受到伤害。”
萧靖喉头一哽,低低说:“我都知道。”
含丹真人离开后,萧靖一个人呆坐了许久。
鸟儿啼叫,在地上蹦来蹦去,好奇瞥了他几眼。
萧靖指尖微动,愣愣地往门外走去,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陆长渊的洞府外。
往里走,竟然并未受到禁制的限制。显然,陆长渊的洞府是能让他随意通行的。
一踏入,萧靖就被阵阵哀嚎声惊到。
神识一探,陆长渊魔气滚滚,痛得不时哀嚎打滚,不时以头抢地,甚至一遍遍击打着自己的经脉。
萧靖一惊,惊诧于他的自虐,心一慌,又退出了洞府外。
这时,凉老从戒指中飘出,叹息说:“明渊小子的修为已压不下去了,他必须要飞升,否则连天道都容不下他。”
偏偏,他心中尚存执念,心魔一日不除,就日夜饱受折磨,若强行飞升,必将沦落。
萧靖心头一痛,追问:“那该如何是好?”
凉老说:“要除心魔,就得放下执念,就得断七情六欲,可他心爱着你,断情绝不可能。”
“为今之计,可以斩出一,到红尘中历练,历练所得,亦是本体所得。”
斩,到红尘中历练,是不少大能斩的法子。
言罢,凉老看着他,幽幽问:“若明渊小子真斩,历练红尘,你该如何是好?”
“我……”
萧靖想了想,若他是原主,必不能坐以待毙的。
“如此一来,我也会斩出,他去到哪一方世界,我就跟到那一方世界。”
刹那间,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白光,被尘封的记忆突然破开一道口子。
阳光落下,记忆一一浮现。
除了系统灌入的记忆,竟还有许多书中没有的细节。
从被师父捡走到楠枫穿书,足足几十年,萧靖竟想起了……
全部记忆。
随即,穿书前的记忆渐渐远去,逐渐记不起来了。
这一刻,萧靖瞳孔放大,脸色极其难看,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凉老连连叹息,“看来,你想起来了?”
萧靖脸色煞白,在心里大喊:“系统——”
“系统,你出来!”
喊了几遍,依旧无人应答。
“所以,你不出来,是默认了?”
直到此刻,脑海里才想起熟悉的声音:“宿主,你最忠心的系统为你服务。”
萧靖喉头一紧,哑声问:“怎么回事?”
系统沉默一会儿,才说:“你无权限知道。”
无权限?好,好一个无权限。
不知何故,萧靖又哭又笑,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陆长渊一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见他满脸泪水,心痛问:“师弟,你怎么了?”
“我想起了往事。”
陆长渊只当他仍心存芥蒂,欲言又止。
萧靖泪流满面,痛苦道:“我想起了……”
“我们全部的过往!”
不止系统提供的记忆,也不仅书中的剧情,而是全部。
所以,那些记忆是怎么来的?
为何他会这么痛苦,像亲身经历了那些事,明明他只是一个任务者。
心很慌,泪水直流。
“我是萧靖,萧靖就是我。”
陆长渊大为不解,“你本来就是萧靖。”
萧靖摇摇头。
不,他是萧靖,也是书中的萧靖!
为了验证,萧靖一把推开他,转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命令系统带他去往另一个世界。
夜很黑,风很冷,萧靖出现在王宫中。
宫中无人敢拦他,不多时,就见到了李睿。
“靖儿,你怎么来了?”
在见到李睿的那一刻,记忆又裂开一道口子,阳光穿透,阴谋无处遁形。
萧靖脸色煞白,整个人已摇摇欲坠。
“李睿,你是李睿……”
“我当然是李睿,你,你究竟怎么了?”
一声凄厉的长啸后,萧靖转身就跑。
他也想起来了,在这方世界,原来他并不是过客。
什么书,哪来的剧情世界,不过是一个谎言,一场阴谋。
“系统,你出来,你出来啊!”
“宿主……”
“你是什么鬼东西,你说!”
系统见他几近崩溃,罕见沉默了。
若没有时空动荡,若陆长渊没带他回去,若凉老不提醒,他也不会突然觉醒尘封的记忆。
偏偏,种种巧合下,有了现在这一出。
这就是连主系统都摸不透的命运吗?
埋藏真相,是为了保护。因为真相,可能是他承受不起的。
这一刻,萧靖想到了许多许多。那一些本不该想起的,但偏偏又是属于他的记忆,全都浮现在脑海。
前世,他与陆长渊一起长大,一起修炼,度过了快乐的年少时光。
在柳元白出现后,他们就越走越远,在一次次绝望中,连泪水都干涸了。
后来,陆长渊已至元婴巅峰,为了飞升,斩出两个到红尘中历练。
萧靖心很痛,又不甘心,也斩出两名随他而去。
可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辈子,不管是哪一个时空,他都被厌弃,皆惨死收场。
说来,凉老还是他的机缘,后来才被陆长渊所得。
凉老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大能,见他心灰意冷,于心不忍,以逆天之法,令时光倒转。
他想着,若青莲小子能死心,能斩断羁绊,也未尝不是幸事。
系统,则是预料之外的一缕契机,连凉老都摸不透它的底细。
而这一世,已是第三世。
可惜啊,两人的羁绊太深,已无法斩断。如此,就让他们再次选择吧。
逆天,终将遭到天谴。
凉老的身影飘荡在空中,渐渐消散,可面容依旧慈祥:“青莲小子,你别哭,我苟活了成千上万年,早该死啦。”
“我这条老命,也算值了……”
灵魂化成星光,消散于天地中,系统也随之消失。
萧靖途逢大变,整个人都像着了魔,哭着笑着,御剑而逃。
这一路,他不知该去哪儿,眼泪已流干。
飞剑遁过,他见到天地苍茫,领略山河湖泊的雄壮,心情却依旧不能平复。
天大地大,他随大雁南飞。
忽然,一大遁光闪过,将他拦下。
定睛一瞧,正是陆长渊,他神色疲倦,眉眼中流露出慌张,“师弟,你为何出了剑宗?”
萧靖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
陆长渊不明所以,小心问:“你怎么了?是有人让你不开心了吗?”
萧靖的眼中一片冰冷,竟比以前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去哪,用得着跟你说吗?”
陆长渊一愣,慌乱问:“我做错什么了吗?”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萧靖但笑不语,可笑意不达眼底。
这一刻,陆长渊是彻底慌了,近乎讨好的笑:“我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萧靖反问:“有吗?”
“呵呵……”他冷笑连连,毫不客气道:“如果真有,那也是我是耍你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陆长渊心头一痛,连假笑都做不到:“师弟,不管我做了什么,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
其实,陆长渊并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可这一次,能深深感觉到对方的决绝。
他的冷漠如千年寒冰,深深刺痛了心。
陆长渊缓缓上前,小心握住他的手腕,近乎祈求道:“师弟,我们回去吧。”
“放手!”萧靖依旧冷漠,眼中的厌烦不加收敛,“你别碰我。”
然而,陆长渊哪里敢放开他,越不安,就握得越紧。
“师弟,我们回去吧。”求求你了……
这一刻,陆长渊的眼眸都红了。
萧靖冷笑一声,想扯出手,又抽不出,寒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我。”
“我不放,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哦?就算死,你也不放?”
“是。”
下一刻,胸膛一阵剧痛。
陆长渊愣愣低头,一把剑穿透了肩膀,离心脏仅有一指。
然而,伤口再痛,也不及心痛。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萧靖一把抽出剑,冷笑说:“这是你自找的。”言罢,转身就走。
陆长渊想追,却见其回头一望,那眼中的冷漠如一道道钢针扎在脚上,令他无法再动弹半步。
伤了陆长渊后,他继续南下。
南土,修士们并不争强好斗,论道的声音比比皆是。
萧靖难得放松,走到一处酒楼酒楼中。
这里,很是热闹。
旁边一桌,坐着两名修士,见萧靖独自一人,竟邀请他一同饮酒。
萧靖愣了愣,对他们的热情感到惊讶。
无奈,对方太过热情,好像他不喝一杯,就是不给面子。
这热情好客的模样,更像凡人,而不是一心修行的修士。
萧靖笑了笑,也并未拒绝,与他们同坐一桌。
“这位道友,我敬你一杯。”
萧靖也不露怯,大大方方说:“请。”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熟悉,说起话来,也热切许多。
这时,一名留着大胡子的男修道:“最近,修仙界平静了许多,都有些不习惯了。”
另一名样貌娇俏的女修点点头:“可不是,自从明渊真君沉寂,就少了许多趣闻。”
听他们提起陆长渊,萧靖眉头一动,多留了一个心眼。
“这位道友,你对明渊真君也感兴趣?”大胡子男修一脸兴奋,夸夸其谈:“唉,他乃一代剑尊,奈何跨不过情关,若再不能突破大道,怕是要陨落了。”
陨落?这个词太过陌生,萧靖未曾想到,他也会陨落。
这时,娇俏女修连连叹息,“可惜啊,他堕魔了。”
随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陆长渊的惨状。
萧靖不愿再听,心里说不出的感受,便与他们拱手道别。
看着山河,萧靖不禁想,他如今在何处呢?
同一时间,陆长渊正去往天一门。
他心怀着执念,定要求一个答案。听闻,天一门有沟通天地大道的秘术,能窥见一个人的命运。
然而,陆长渊已成魔头,在修仙界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天一门不待见他。
那一天,也不知陆长渊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付出了什么代价,只知,当他走上天一门的天梯时,已伤得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