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边了，陆总。”
　　陆焕“嗯”了声，牵着郁白含开门，“没什么事了，你们下去吧。”
　　“好的。”
　　两名接待人员在离开前，又偷偷瞟了眼陆焕牵着郁白含的手，面上浮出意外和八卦的神色。
　　待人一走，陆焕和郁白含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郁白含立马拽着陆焕的胳膊，一个旋转晃到人跟前，仰着脸翘起唇角，“你的员工一副好奇的样子，你不和他们介绍一下你的‘陆夫人’吗？”
　　陆焕将晃来晃去的人扶稳，抿着唇移开目光，“不用介绍了。”
　　嗯？郁白含觑着他的神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笑起来，伸手将陆焕的脸扳向自己，“房间是你去订的？你是怎么和人说的？”
　　陆焕脸热地转过来。
　　他对上郁白含乌亮的眸光和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心底一动。顿了下，他顶着热意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陆焕说完就转移话题，“你不看看房间？”
　　郁白含心满意足地放过他们害羞的陆学长，转头打量房间。
　　很快他就被正对房门那白色纱帘后隐隐透出的云山轮廓吸引了。他几步走过去，一把将纱帘拉开，哗——
　　明净纯粹的云天和山峦一瞬闯入眼底。
　　混着山间清新冷冽的空气，午后金色的阳光映在远处山巅的积雪上，灿然的白光映得人心头亮堂。
　　郁白含几乎难以遏制地从心底生出对自然的敬畏和震撼。
　　外面是一片宽敞的观景露台。
　　他走出去从露台边往下望，整片云海都尽收眼底。
　　陆焕从身后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他转头看去，只见陆焕两手揣着兜望向远处，唇畔呵出一团雾蒙蒙的白气，眼底映着这片天地山川，神色淡淡。
　　像是天生就该站在高处的人。
　　郁白含盯着陆焕完美的侧颜看了会儿，随后伸手在对方脸上一捧，有些怜爱，“鼻尖冻红了就进屋吧。看你，围巾都不戴。”
　　陆焕扭头，“……”
　　在冷空气的攻击下，两人转头回屋关上玻璃门。
　　陆焕弯腰收拾行李，郁白含想凑过去一块儿，就被人赶了回去，“你歇着，我来。”
　　郁白含：？
　　好周到，这是礼物的售后之一吗～
　　他就却之不恭地窝在沙发椅里开始刷手机。他刷了会儿，又没忍住心痒痒地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忙活的陆焕。
　　屋里开了暖气，陆焕脱了外套只穿了件衬衣和西装裤。
　　对方肩宽背紧，腿长腰窄。
　　在动作间，衬衣下透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耸动的肩胛骨来。
　　郁白含双腿不自觉蜷了一下，捏着手机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吃萝卜？”
　　噗通！陆焕手里有什么东西应声而落。
　　他又慌慌忙忙地捡起来，往行李箱里一塞。接着转过头看向郁白含，耳廓泛红，“……我们才刚到。”
　　郁白含探头，“所以？”
　　吃个萝卜难不成还会水土不服？
　　陆焕直起身来，酝酿了下措辞说，“难得来了，先出门转转。你后面……不一定能出门。”
　　郁白含：？？？
　　他蜷起的腿一下蹬直了：他们陆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不行，还是说自己很行？
　　郁白含眯着眼，目光犀利地对向陆焕。后者却已经红着耳根转过身，继续收拾行李。
　　他又收回目光，暗自揣摩：
　　……他们陆学长有这么厉害？
　　·
　　收拾完行李，两人吃过午饭。
　　下午的时候，陆焕带着郁白含出门在附近的山头转了一圈，看看风景。
　　郁白含拍了几张照片，照例发了朋友圈。
　　他这次没配象形文。
　　【有耳】：文案无奖竞猜。[图片］
　　朋友圈下纷纷被挑起了解读欲。
　　【齐玦】：这个我知道！山从！
　　【闻娄】：肯定没这么简单，我来！是不是仙，仚，屳，佡……
　　郁白含：……字典都翻烂了吧，小闻。
　　旁边陆焕侧头看了一眼，也问，“是什么？”
　　郁白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字公布了答案。
　　【有耳】：怂。
　　陆焕：？
　　朋友圈众人：？？？
　　身旁静了两秒，陆焕开口，“内涵我。还是在不满？”
　　郁白含偏头看他，指责道，“敏感～”
　　随后他在朋友圈底下补充说明：二人世界里没有别的，只有爱！
　　朋友圈：………
　　【闻娄】：我要屏蔽你！
　　【有耳】：陆焕正在旁观。
　　【闻娄】：[该评论已删除]
　　“……”
　　郁白含收了手机对陆焕叭叭道，“看这群没有想象力的。”他顿了顿又指向陆焕，“还有你这个想象力过于丰富的。”
　　陆焕低头看了他一眼，顺着他说，“嗯，是我想多了。”
　　郁白含满意，“当然了～”
　　两人溜达到太阳快下山就回了酒店。
　　陆焕将屋里暖气打开，郁白含拿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泡澡。
　　浴室的门是透明的，里面摆了个白瓷浴缸。浴缸正对着外面，还能看见斜阳垂落的山头，晚霞瑰丽灿烂。
　　郁白含脱了衣服泡进热气腾腾的水里。
　　他在水汽蒸腾中望着夕阳落山的美景，隔了会儿又转头看向外面——透明的浴室门外，陆焕袖口挽到了手肘，正背对着他，像是故意不往他这边看。
　　郁白含心头一动，对着外面叫了声，“陆焕。”
　　外面的人肩背微绷，停顿了下，这才起身转过来，“什么。”
　　郁白含“哗啦”从水里伸手朝他招了招，“你过来。”
　　陆焕远远地盯着他。隔着水汽，朦胧中那漆黑的眼底似有些幽深。随后，陆焕才长腿一迈朝他走过来。
　　郁白含素净的脸被热气蒸得泛红，眼睫和头发都湿漉漉的。
　　他趴在浴缸边看陆焕推门走到自己跟前，半蹲下来。陆焕又热又紧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做什么。”
　　郁白含被这目光看得心底荡漾。
　　他就用湿手摸了下陆焕的耳垂，“让你看晚霞很漂亮。”
　　陆焕低声，“我从露台上也能看。”
　　水声“哗啦”一响。
　　郁白含蹭起来，侧脸和肩头都笼上一层光，他用不解风情的语气点拨到，“是让你看这里的。”
　　陆焕对上他眼底金红的霞光，喉结一滚。
　　落下的呼吸顿时乱了几分。
　　郁白含眼见诡计得逞，又暗搓搓凑近了点，抿着唇眼含羞涩，“要不要吃萝卜？”
　　陆焕紧盯着他，胸口起伏着。屋里开了暖气，浴室里水汽又潮湿闷热。陆焕半蹲在浴缸外，额角的细汗都沁了出来。
　　片刻，他伸手在郁白含沾了水汽的脸上一捏，“又激我。”
　　郁白含湿漉漉地看着他：OvO
　　相视了一会儿，陆焕低喘一声站起身。
　　他西裤修身，在浴缸高度的落差下，郁白含视线正对向他腰间。
　　郁白含：……咕咚。
　　一只手从上方落下，在他耳垂上狠狠搓了一把，带了点警告的意味。陆焕低哑的嗓音落下来，“不要造作。”
　　他说完直起腰，转身出了浴室。
　　郁白含被他搓得耳朵一烫，抬眼看向陆焕的背影。
　　高大挺拔，欲气横生。
　　半晌，他又咕嘟咕嘟沉进浴缸里，摸着发烫的耳垂暗自嘀咕：都憋成这样了还不吃萝卜，非作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他们陆学长，也就只有嘴比较硬了吧。
　　过往无数次陆焕那青涩又纯情的反应浮出脑海，连带着闪烁小弹窗的浏览记录一并涌来。
　　郁白含回想了会儿，心头有了底。
　　他往浴缸里一靠，惬意地海豹拍水，自信大胆：
　　就他们陆学长那样，他先浅浅来个十次八次，想必都没有问题！


第70章 跨年之夜
　　这次的行程都是陆焕安排的。
　　大概是为了“节省体力”, 行程上都比较悠闲松散。
　　第一天安顿好之后，两人便早早上床休息。后面两天则是去体验了一把观阳山打造的娱乐项目，像是索道、滑车和高空秋千。
　　郁白含兴趣盎然, 暂时丢下“吃萝卜大计”, 裹着围巾羽绒服, 脸颊玩得红扑扑。
　　晚上回了酒店他还意犹未尽，洗完澡之后就在床上翻观阳山旅游攻略。
　　攻略上提到的项目陆焕基本都带他玩过了, 郁白含翻了几页, 忽然看见有一篇攻略提到了观阳山主峰以西的“沽峰”。
　　峰高奇峻, 云露相伴。
　　等陆焕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郁白含就拿起手机晃了晃, “我们是不是还没去过这里？”
　　陆焕目光一顿, “嗯, 明天。”
　　他说, “是打算明天带你去的。”
　　原来也在行程里。
　　郁白含恍然惊叹，又低头滑了下手机页面。正滑着，他忽然瞥见日期, “今天都三十号了，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这么说来，他们明天就要一起跨年。
　　他说完没听到陆焕应声。
　　床前默了几秒。
　　郁白含从手机前抬头朝人望去, 正对上陆焕低眼看来的目光。
　　对方眼底蕴着一丝热意，看着他没说话。
　　郁白含探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焕微微舒出口气, 抬步在床沿坐下，“明天要去沽峰, 今天早点睡吧。”
　　郁白含收了手机, 将人拉上床, “一起一起～”
　　“……”
　　陆焕往床上一躺，郁白含就拱进他怀里闭上眼。他脸颊挨着陆焕的心口，相贴出隐隐透出对方急促发紧的心跳。
　　嗯？他闭着眼摸了摸，“好快。”
　　陆焕胸口起伏了两下像是在平复，随即将人的手拉下，擒拿在怀，“睡吧。”
　　“晚安，麋鹿焕～”
　　…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阳光从头顶洒下，映得这片山脉清晰而通透。
　　从主峰到沽峰距离不近。
　　两人先是乘车到了沽峰下，往上则是一截石阶，需要人步行上去。
　　郁白含和陆焕往上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沽峰山山头。山头是一片平地，郁白含放眼一望，顿时赞叹——
　　难怪攻略推荐说要来沽峰。
　　这里应该是整片观阳山脉中的最高峰，山巅往外是一截陡崖，几乎是穿云破雾，一览众山云海。
　　他正看着，陆焕便拉了他的手，将他带去山崖前的入口处。
　　入口被拦住了，看着像是不对外开放。旁边工作人员在见陆焕后便立马起身，将入口打开，“陆总。”
　　陆焕嗯了声，随即牵着郁白含走进去。
　　郁白含这才发现前面是一条透明的玻璃栈道，直延伸至悬崖以外。
　　“会怕吗？”陆焕转头问他。
　　郁白含脚下已经踏入了玻璃栈道边缘，他心跳骤然加速，肾上腺素升上来，人却是激动的，“不会。”
　　他扭头指点，“你在看不起白含？”
　　陆焕就看着他，唇角弯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往栈道前方走去，“不敢。”
　　一踏入栈道，四周视野豁然开朗。
　　远处是交叠的山峦，脚下是幽深的山谷，混着清冷的山风和缥缈的云絮，每一步都像踩在空中。
　　郁白含不禁握紧了陆焕的手，对方回握住他，冷冽的空气中只剩下彼此手心的热度。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栈道尽头。
　　尽头的玻璃墙上隔着护栏。
　　郁白含一手握在栏杆上，稍微垫了垫脚往下望，有那么一瞬，高空的眩晕和危机感同时冲击而来。
　　凸显着生命鲜明的存在感。
　　之前在餐厅露台上，他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但这次除了自己跳动的心脏之外，他能感受到的还有陆焕牵着他的那只手。
　　郁白含心头一动，有什么情绪渐渐涌了上来。他在心悸中转头，“陆焕……”
　　转过头，陆焕也正看着他。
　　对方站在一片群山环抱的深谷之上，身姿挺拔，眸光深亮，不知看了多久。
　　他话音蓦地顿住。
　　相视之间，有悄然发酵的情愫在心口盘踞，郁白含心跳越发急促，“噗通”、“噗通”……一声声地撞击着心口。
　　不知是因为伫立悬崖之外的刺激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下意识抬头凑了凑。
　　与此同时，握着他的手一拉。陆焕俯身朝他亲了下来——
　　呼……
　　郁白含眼睫一颤，闭眼迎上。
　　浑身的血液都像是沸腾着，他松开陆焕的手，情不自禁地垫脚朝人抱了上去，随即感受到对方灼热柔软的唇压着他碾磨，舌头又将他的唇齿撬开缠绵地勾了上来。
　　呼吸逐渐变得凌乱而炽热。
　　心跳冲撞着，急促又汹涌。
　　万丈悬崖之上，浩渺云山之间。
　　在最能清晰感受到生命存在的这一刻，他们热烈地拥吻着——
　　生命是鲜明的，爱意也是鲜明的。
　　除了自己胸腔里鲜活跳动的心脏，能感受到的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郁白含指尖攥紧了陆焕的衣服，心头酝酿发酵的情感在这样的氛围下陡然冲破了顶峰，无所畏惧般地想要将自己融入陆焕的怀中。
　　这种冲动和以往想要瑟瑟的欲念不一样。
　　——是被纯然的爱意催使着萌发的。
　　他心底充盈，眼眶竟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