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断裂的声音传来,酆芜却仰头笑出了声, “师尊为何如此……”斟酌了一会儿, 附在容岩耳边轻声道, “可爱。”
容岩咬得更加用力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是酆芜, 不, 秦瑟的血。
酆芜任由他咬着, 用另一只手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水。
“师尊好适合红色, 待师尊和徒儿大婚时便穿红色吧。”说着, 将那血在容岩的嘴唇上细细涂抹开来。
“你说什么!”容岩还是松开了口, 震惊道。
“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结契的话,师尊以后该如何面对仙界的众仙。”
“你!”容岩突然意识到不好,一掌就要拍向酆芜。
“师尊可别忘了,这不是我的身体。”酆芜却慢悠悠提醒道。
容岩生生收住掌风:“你太卑鄙了!”
“魔族就是这般不讲道理之人,真神难道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容岩木然的摇着头,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酆芜用手背帮他擦着泪水:“师尊,您的眼泪这么珍贵,还是留着待会儿再哭吧。”说着,伸手放下床边的帐子来。
……
容岩的房间装饰一向都很少,这次也不例外。不过碍于修道之人的身份,还是多燃烧了几支清心的燃香。
如今,燃香的香气被另一种气味覆盖,糜烂,昏聩。
倒是和修道之人绝无关系了。
容岩将身体缩在被子里,歪着头躲避酆芜凌迟般的视线。
为什么他仿佛轻易就能看穿自己。
看穿他根本不是什么天上地下的唯一真神,而是可以被随意践踏的穷小子。
不知过了多久,酆芜仍旧像一尊雕塑一般,安静的盯着容岩,仿佛已经入定。
容岩被看得后背发毛,“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玉白的脖颈修长,像高傲的天鹅,仿佛永远也不会折断。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用着别人徒弟的身体,做着禽兽不如的龌龊事。是为了彰显你魔尊的神威吗?那你做到了,我现在对你很是钦佩!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哦?”那尊雕塑终于有了反应,嘴角轻轻上扬,“不知真神钦佩本尊哪里?”
容岩突然起身,在酆芜调笑的目光中爬到了酆芜身上。容岩朝他粲然一笑,故意坐在人的大腿上,身体前倾,直到紧紧贴上酆芜的胸膛,右手抚摸着酆芜的侧脸,“钦佩魔尊如此美色在前竟然巍然不动。”
酆芜听了,低头哼笑一声:“看来真神是真的不了解我们魔族。”
“什么?”容岩脸色突变,却被人狠狠抓住了肩膀。
“我们魔族最经不住试探了,尤其是来自真神的试探。”
夕阳斜斜照在这座静悄悄的小院上,容岩仰着脖子,双目泛红,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雪白纤细的颈上早已不忍直视。酆芜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紧抓着人的头发,逼着师尊和自己接吻。容岩蓦地移开脑袋,“师尊莫不是嫌弃徒儿?”酆芜愣了一瞬,问道。
容岩紧紧咬着牙,闻到了嘴里的血腥气,直冲头顶。是酆芜的。
每次接吻他总要泄愤般狠狠咬上对方一口,酆芜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一次又一次,仍坚持要同他接吻。
仿佛接吻是什么必要的修行仪式。
想到修行,容岩突然想起,这本来是秦瑟的身体。
如果他将秦瑟打伤,秦瑟苏醒后他该怎么解释。
想到这儿,容岩越发愤恨的剜了酆芜一眼,酆芜却趁机撬开了人的牙齿,一时,两人纠缠在一起。
容岩被迫仰着头,身体不住的打着颤,却始终没有任何反抗。
酆芜十分满意,餍足的放开人,“真神若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容岩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酆芜帮人拨开遮挡住眼睛的长发,“师尊还在生徒儿的气吗?”
“不敢。”容岩哑声道。
酆芜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可是师尊生气的样子,徒儿也好喜欢啊!”
容岩仰天吐出一口浊气:“够了吗?”
“不够,师尊今晚先好生歇着,徒儿明日再来。”
第二日,金瑀来的却比酆芜还要早。
房门被砰砰敲响时,容岩还没醒。毕竟昨日他刚遭了大罪,这个时候睡得正沉。
可是金瑀砸门的动静实在惊天动地,容岩还是被吵醒,艰难的撑开眼皮,梦游般下了床,却脚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待容岩挪到门边时,那道古朴老旧的木门已经快要被金瑀拍裂了。
“师尊,师尊!你在吗?”
容岩打开门,“在……”
金瑀猛地停手,愣了一下,“师尊,你……”
容岩突然想起了什么,“砰”的一声重新摔上门。酆芜那个死没良心的,竟然都没给他涂药。
不,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
容岩越想越气,从柜子里找了药给自己涂上。
可是药效的发挥需要时间,容岩现在又无法凝结灵力,只能找了一根围巾围在脖子上。
半晌,容岩终于重新打开了门。金瑀还在发呆,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在师尊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印记呢?
师尊绝不是那种放荡□□之人!
所以门一打开,金瑀便第一时间去看师尊的脖子。
那里却被围巾遮挡的严严实实。
金瑀松了口气,随即睁大了眼睛。
师尊居然用围巾挡住了那里!
那不就说明自己刚刚看到的都是真的吗?
金瑀极力克制着自己,才叫自己没有尖叫出声。
“金瑀,你怎么回来了?”容岩却在此时问道。
金瑀没有回答。
“金瑀?”容岩又问了一遍。金瑀这才回过神来,大声道,“师尊不先请徒儿进门吗?徒儿可是找了您整整一天一夜!”
“你找我?你为什么要找我?”容岩愈发疑惑了。
“唉还是先进来再说吧。”金瑀推着师尊进了门,进屋后用力吸了吸鼻子。
果然,在燃香的掩盖下,闻到了一丝不应该属于这里的气味。
谁?是谁!
金瑀沉着脸坐在了椅子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容岩特意为他泡了一壶茶。金瑀看着师尊走来走去的身影。
动作似乎也比之前矜持了很多。
会是秦瑟吗?
不,秦瑟对师尊那么尊敬,就算有胆量图谋不轨,也没胆量把师尊弄成这样。
那会是谁?
“怎么不说话了?”容岩将茶放到了金瑀手边,“先喝杯茶吧。”
金瑀端起茶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师尊,昨日秦瑟到南海找到我,说你失踪了……”
容岩听他说完来由,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的无心之过,没想到竟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所以现在南海就只剩陈书彦和……和龙王了吗?”
金瑀敏锐的注意到,师尊在提起龙王时停顿了一下。
难道是南海龙王?趁仙魔交战天下大乱之际,强占了师尊?
金瑀越想越觉得那个烂脾气龙王能干得出这种事情。再加上每次他有意提起南海龙王,师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金瑀越发确认,昨晚那禽兽必定就是乾深了。
好你个乾深,我拿你当师父一般敬重,你却肖想着我最为尊重的师尊。
金瑀重重放下了茶杯:“师尊,徒儿先告辞了!”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可是金瑀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容岩只能收拾好茶杯茶壶,一阵疲惫涌来,又重新躺回床上。
狗酆芜,你果然还是去死吧!
容岩越想越气,不多时竟睡着了。
正午时,酆芜估计着人休息得该差不多了,拿了一丸养息丸来到容岩的房间,是他上午炼的。他的灵力与容岩相斥,无法直接渡气给容岩,还好他懂得一些炼丹制药之法。
兴冲冲进了屋,却猝不及防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酆芜第一时间去看躺在床上的人,将人上上下下闻了一遍。
没沾惹他人的气息。
酆芜放心了一些,却仍十分在意那个陌生人。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将另一人的气息抵消的一干二净,酆芜这才把人叫醒。
“师尊,我来了。”
容岩一个激灵被吓醒了,“酆芜!”身体不住的向后移动着,“你不要过来。”
“不过来又该怎么给师尊吃药呢?”酆芜拿出养息丸说道。
“什么药?”容岩警觉道。
“吃了可以让师尊快乐的药。”其实只是调理经脉加快恢复的普通药丸而已。
容岩忙捂紧嘴巴,“你滚!滚出去!”
酆芜却轻笑一声,掰着人的下巴将强行药丸喂了下去。
容岩剧烈咳嗽起来,掐着自己的喉咙想把药吐出来。
“骗你的,普通药丸而已。”酆芜看着好笑,又不忍他受苦,笑道。
容岩终于止住咳,恨恨瞪了他一眼。
第100章
这天就这般荒唐的过去了, 是夜,容岩正在酆芜怀里睡得正沉。当然,是酆芜死皮赖脸赖在他的房间不走的, 容岩无力与人相争,只能任由人搂搂抱抱。突然, 院门被人砸响了。
是的, 是砸。砰砰砰,在寂静的山中好似惊雷,却丝毫未吵醒沉睡的容岩。
酆芜被吵得烦了, 干脆施了一个静音术。
那砸门之人久久没有等到回应,再也等不及, 翻墙进到院里。
师尊会不会不在?那人熟练的来到容岩门前, 敲门的手却犹豫了。
借着院中的灯光, 那人的脸也显露出来。不是陈书彦还有谁,他竟擅自从南海回来了。
可南海如今一片混乱,别说对抗魔族了,仙界自己竟然先内讧起来,看他身上脸上的伤就能知道。那些伤大多都是仙法所伤, 只有极少数才是魔族留下的。
必须请师尊出山。陈书彦想, 金瑀已经疯了。
敲门声响起, 房间里却静悄悄的。
“师尊,是我。”陈书彦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静静等了一会儿, 却迟迟没有回应。
“师尊, 你在吗?”陈书彦着急起来。
院中仍旧静悄悄的。
师尊难道真的出门去了?
陈书彦最终还是大着胆子推开了那扇门, 借着月光打量起师尊的房间来。
床上有人!
原来师尊只是睡着了。
陈书彦惊喜的走到床边, 却蓦然发现, 床上不只师尊一人。
二师兄赫然也在!
而且竟不知廉耻的搂抱着师尊!
陈书彦不忍直视, 忙后退几步背过身去。
“师兄,你在做什么?”
嗅到陌生气息的酆芜倏地睁开眼睛。
其实在陈书彦推门的瞬间他便解除了静音术,甚至已经积蓄好了法力,只等对方送上门来、却没想到对方并没有恶意。可是仍不妨碍酆芜想要除掉他。
只是他刚刚叫的是师兄?难道就是我?
酆芜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将事情闹大。将怀里的人在床上放好,自己则翻身下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来做什么?”低声问道。
陈书彦被吓了一跳,颤抖了一下反问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
“出去说。”
酆芜说着,率先来到门外。陈书彦看了一眼熟睡的师尊,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你为什么会在师尊房里,还……还同师尊那般亲密!”陈书彦追上人,磕磕绊绊道。
“你来就是问这个的?”酆芜转回身,上前一步问道。
陈书彦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短短几天不见,秦师兄的气场便截然不同了。“你、你到底是谁?”陈书彦颤抖着问。
“我?”“秦瑟”冷笑一声,“当然是你的师兄秦瑟了。如果你大晚上来只是问这个的,那么你现在可以滚了!”
“等等!”眼看师兄开始赶人,陈书彦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这件事必须要告诉师尊!我要见师尊!”
“你先说是什么事。”“秦瑟”却挡住了他的去路,“师尊这几日为了帮助我修炼,耗费了不少心神,今晚才刚得了时间休息。难道你想让师尊再添忧愁吗?”
“这……”陈书彦犹豫了,他自然是不愿的,可是那件事……踟躇再三,陈书彦终于下定决心,郑重道,“师兄,是金瑀。金瑀自从回了一趟山,便疯了一样非要同那南海龙王同归于尽。”
“你就任由他乱来?”“秦瑟”问。
“我当然没有!但是……”陈书彦心虚的低下了头,“我打不过金瑀师兄,现在南海众人已经顾不上魔族了,都在想方设法阻拦师兄,我怕师尊去的晚了,他、真的惹出什么祸事。”
“师尊是不可能去的,但是听你的说法,金瑀确实胡来的厉害。我跟你去看看吧。”
“什么?”陈书彦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秦师兄你要过去?”
“怎么?你觉得我不可能拦得住金瑀?”
“这……”虽然陈书彦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在师兄面前总不能这般直话直说。斟酌多时,见师兄确实成竹在胸,便点了头,同师兄一同离开明望山,来到那南海。
南海已经被金瑀搅得不像样子,一边是虎视眈眈的魔族,一边是蓄势待发的南海士兵。金瑀却在内外夹击中挟持了南海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