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前, 他第一次见到夏迎的时候就被他强硬地拉到怀里坐着, 而最清晰的感触就是姐姐的身体软得像棉花糖一样, 那时他与大哥从寒泠谷走去夏家,一路颠沛流离,当真的陷入那个和母亲同样温暖的怀抱里时, 寒越只想缩在姐姐的胸口睡觉,动都不动
可现在……哪里有点不对劲?
但是寒越又不想老实地分开, 还是像个牛皮糖似地扒着夏迎不动, 装作鸵鸟般无视背后冷得像刀子似的视线,
“啊啊啊!!”寒越突然感觉后颈被人像拎小狗一样抓住, 双脚瞬间腾空,他吓得大叫,然后果不其然被他等烦了的大哥甩出去,少年踉跄着跑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型,委屈地走回来乖乖站在一旁,
太气人了,大哥从小就这样,自己想在姐姐身边多待一会都不行,可恶!
寒越怵他大哥怵得很,只敢偷偷在心里抱怨几句。
不过只要姐姐回来了就好,机会多得是呢嘿嘿!
寒越总归没有他哥沉稳,小孩似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夏迎回来的消息对他冲击太大了,脸上表情变幻得就像调色盘一样,俊秀又可爱,
但没过多久眼中的激动就被浓重的疑惑占据了,他和夏迎分开之后才看清了“姐姐”真实的模样,
像雨后翠竹一样挺立的身型比记忆中要细瘦一些,姐姐的皮肤还是那么白,但……好奇怪,胸怎么那么平啊?
寒越不好意思盯着一个“女人”的胸口看,只能把眼神往上移了一点,可如果没有察觉到胸膛的异样或许还不会觉得奇怪,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到心底之后,他总觉得姐姐的喉咙那稍微有一点点凸起,
少年的脸一下子苦恼地扭曲起来,特别滑稽,
寒越偷偷往这边瞄的视线实在太好玩了,迎迎把地上蹦起来的小猪崽接到怀里,自己则是往铮哥高大的身躯上靠了靠,他腿还软着呢,但在小孩面前肆无忌惮地缩进男人怀里会有损形象,小美人在心里坚定地拒绝了寒铮想要抱他的要求,
然后男人的大手就在寒越视线的盲点处摸摸捏捏迎迎腰上、屁屁上的肉,把小美人搞得身子都僵住了,还不敢乱动,不然被越越看见了他老脸要不保。
双手抱着怀里死沉的小猪崽,迎迎腾不出手阻止狗贼的铮哥,只能极力转移寒越和自己的注意力,他红着脸给予单纯可爱的弟弟暴击:“越越,我知道你的疑惑……”他不再用伪音,而是用自己本来的声线说话,
寒越耳尖一动,惊疑地看向夏迎,
小美人的音质生来优越,并不像铮哥那样低沉醇厚自带威严,而是天生含情,即使说着普通的话语也听得人耳朵发麻,好似顶级的人鱼在渔夫路过时引诱唱歌,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
他伪装女音时相较于正常女子低沉磁性很多,空耳听得人浑身发麻,等彻底不用伪装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肆意而活泼,无拘无束,极有感染力,
昨晚被铮哥翻来覆去吃的迎迎突然想到,床上的男人似乎格外喜欢他用自己本音喊“铮哥”,有时候还欺负自己要他喊“夫君”“师尊”什么的……
迎迎摇了摇脑袋,忽视掉满脑子的废料,一句话给弟弟的世界观造成致命打击,
“那个,越越,你小的时候不懂事,看我穿裙子就以为我是姐姐,其实我是男的,你一直喊错了……”
迎迎推起锅来是有那么点天赋在身上的。
寒越的脸色先是一白,然后红了,接着又转黑,他的表情出现几秒钟的空白,最后小脸蛋直接裂开,他磕磕巴巴重复道:“我,我认错了?男的?男的?!”那怀疑人生的神情让感冒灵看着都于心不忍,
迎迎装作很大度地点头:“对,但是你太小了,我跟你说过叫我哥哥,你改不过来。”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小美人身后的男人都没忍住笑了笑,大手更加肆无忌惮地摩挲着迎迎的细腰,感受着掌下阵阵喷薄的热气,眼里闪过满意的笑意,
小美人耳朵都红了。
还好寒越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旋涡中,时而满脸茫然时而自我怀疑,压根没工夫注意嫂子和他哥的小动作,夏迎趁着机会回头对铮哥龇牙咧嘴,明明想装作很凶的样子,可艳绝的容貌和滑稽的表情组合起来在男人的眼中是那么俏皮可爱,
寒铮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迎迎脸颊上的肉,眼中的笑意几乎多得快要漫出来,
而装凶的小美人这下又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做了个鬼脸,脸颊飘红,
感冒灵被夹在两人中央恨不得自戳双目,当场死一死。这酷刑爱谁受谁受去吧,他大爷的不奉陪了!
可气鼓鼓的小猪崽还是抵御不了迎迎怀抱的诱惑,一边吃着撑死猪的狗粮,一边心里唾弃见色忘友的小宿主现在还没成亲呢就黏糊成这样,要是以后成亲了哪还有自己一席之地?
猪猪打不过寒爹没办法,只能惆怅地叹了口气。
“咚”沉闷的钟声突然从悠远的谷里响起,寒泠谷从前在山中架设了一座法器,每到设定好的时间就会有撞钟声悠扬飘来,告诉族人们该修炼或者该休息了,
夜幕下的浑厚的钟声好似穿越时空带来了曾经家族的气息,原本纠结的寒越和嬉闹的夫夫二人都不由自主地朝远处看去,
此刻的撞钟声是告诉寒家弟子,该回来和家人相聚吃晚饭了,满地跑的小孩们都会在亲人吆喝声中回自己家中,寒铮很小就出谷修炼了,只有每年年关附近时才能日日听见家族的钟声,
他看看依偎在身边的爱人,将迎迎的小手抓住包在手心里,看了寒越一眼,三人一猪朝寒家的祠堂走去。
明亮的烛火在寂静的祠堂中跳动,火焰细微的“噗噗”声衬得盛满牌位的屋子里更加冷寂,可等迎迎跟着铮哥忐忑地站到寒清淮和顾红棉的牌位前,祠堂里立马就多了人气,少了几分刻骨的寒意,
“爹,娘,我带迎迎回来了。”极少情况下会感性的铮哥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身旁的迎迎一听鼻子就反射性地发酸,而寒越更是绷不住想哭,
男人上完贡香不再多言,对他来说丰富的情绪并不能带来好处,他少得可怜的感情只给了寥寥几人,夏迎一人独占鳌头。
迎迎也拿了贡香点上,乖巧地和男人站在一起,因为害羞而有点小声地说道:“爹,娘,我和铮哥来看你们了。”然后郑重地把香插好,
寒铮略微惊讶地看了眼身边的小美人,迎迎鼓着脸回看他,不满地哼唧着:“怎么啦,不准我喊爹娘啊!”
男人点了一下迎迎的鼻尖,开玩笑道:“叫公公婆婆。”
“哼!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你宠我~
小美人得意又张扬,生动的神情扫去了寒铮心头的一些阴霾,他低声应和着:“对,想怎样就怎样。”
迎迎看见铮哥眼中的宠爱,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冰面下汹涌的爱意中了,他回应着男人的视线,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轻声道:“哥,我想我见过爹娘了,我梦见过他们。”
“我梦见他们从孤鸿天回到寒泠谷,在路上捡到了你,最后我就醒来见到你了。”
“……”寒铮轻抚着迎迎的脸颊,他也说不清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梦,只能低喃道:“想来他们也不舍得你困在梦中受苦吧,把你点醒了。”
“嗯!”夏迎抱住男人劲瘦的腰,开心道:“铮哥,爹娘肯定喜欢我,嘿嘿。”
男人反手将小美人紧紧搂在怀中,心中叹息,
他们怎么舍得不喜欢你呢?
“对了哥,你……你有没有查清寒家灭门的真相啊?”迎迎犹豫地看着男人,自从世界线错位之后发生了太多不符合原著的剧情,迎迎心中有疑虑,怕铮哥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铮哥都成为六界之主了,孤鸿天的灰早就被扬干净了吧?晚上回去让感冒灵去主系统那找点回放看看解气,
鸿狗不得好死!!
寒铮点头:“调查六界之眼后期鸿傲怀疑我的行踪与几位护法有关,血洗了四方多个势力,寒家只是其中之一。”
“那鸿傲现在肯定死了吧!”迎迎从来没这么真情实感地恨一个人,巴不得自己能亲手宰了他,然后在他坟头修个猪圈让他死后天天吃屎,
男人轻笑了一声:“鸿傲……哼。”
魔神出了修罗界第一件事就拿孤鸿天祭天。
第147章 血洗孤鸿天
十年前, 人界发生了比曾经三界大战还大的动荡,无数修士仓皇逃命,只有极少数人能打通空间壁垒逃去其他几界, 因此从上到下死了无数修仙者, 上三宗下五族等代表着人界最强战力的宗派全部被血洗,连栖身了千万年的空间都被夺去, 曾经人界最繁华的中央城直接化为乌有, 周边的天地灵境几乎都毁了,
这场人界的浩劫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巅峰势力一手造成的,普通修士们甚至听都没听过这号宗派,只知道他走入众人视线时带来的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可修真界强者为尊,他们除了仓皇逃命根本无力反抗那种体量的势力,
五位渡劫期的大能从孤鸿天空间出来, 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把无数灵境的灵力全部抽干用以补救他们濒临湮灭的空间, 鸿傲逼死夏迎之后寒铮彻底疯魔,将全身所有可以毁灭的东西全部祭出, 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孤鸿天炸成了齑粉, 包括鸿傲在内的渡劫期老祖们全都受了重伤,
可那种级别的强者只要不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但凡有半口气在都能活下来,因此毁完的孤鸿年靠着吸血人界所有的灵境和资源硬生生挺过了那场灭门之灾, 他们的野心当然不止于此,等孤鸿天喘上气之后会献祭整个人界未来无数年的气运助鸿傲突破神界的诸神曾经对他们血脉下的禁制。
他们一边休养生息一边铲除所有可能对他们飞升造成威胁的小势力, 其实真正能造成威胁的天地灵体早就在自毁的爆炸中解体了, 只要他们按部就班地恢复实力, 重返神界是迟早的事,
至于久久没有出现过的紫消仙尊,他们也在灵霁大陆上设计了无数中专门捕杀他的顶级阵法,一旦他出现在人界的土地上就会被倾巢而出的同级强者绞杀,
他们为了孤鸿天万年的计划精密地部署了一切,就连天地灵体复活的可能性都预料到了,可惜以六界所有生灵可以想象的极限都猜不出一个修仙者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强到突破六界规则,强到从修真界历史开启之前到未来的终点都不会第二次重现的血腥神祇,
黑色的古神在某一天静静出现在人界上空,人界所有残存的修士都遵从着血脉里刻下的恐惧崇敬朝天边远远地跪拜,他们不希冀着神祇能拯救风雨飘摇的人界,神也是从六界生灵修炼而成的,他们甚至不确定这浑身弥漫着死亡威压的黑色神明是不是比鸿傲更加残暴,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卑微而畏惧地朝那黑色的身影行礼,乞求古神的垂怜,
幸好神似乎对凡人不感兴趣,祂转瞬就消失了,留下一位紫衣的白发老人挥手修复人界空间出现的巨大漏洞,将今后可能四分五裂的人界生生从死亡的边缘拖了回来,
神,神真的是来救人界的?!
可对于孤鸿天的人来说,一切想法都与普通修士颠倒了,
当超越认知的暴戾魔神降临之时,任何计谋与抵抗都宛如他们曾经屠杀的脆弱生命那般不堪一击。无论等级,孤鸿天每一个成员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那种让灵魂都在震颤的窒息天威,强烈到具象化的死意和杀意将他们最本能的求生欲望激发出来,
他们连看都不敢看那魔神,拼命调动全身的灵力让自己能够跑得越远越好,
抵抗?笑话,他们能迈开腿逃离也许都是神的恩赐。
满空间奔逃的高级修士们就像油锅里的蚂蚁似得慌不择路,他们徒劳地朝孤鸿天各个出口跑去,却绝望地发现通道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汇聚起所有人的力量都无法打通空间之门,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之后才不得不相信,
孤鸿天被黑色的魔神锁死了,这里就是他们曝尸之地。
强大到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怖气息毁灭性地覆盖了每一寸空间,对天地灵气最为敏感的灵草灵树承受不住那浓郁的死气,眨眼间就枯萎了,混着黑色死气的腥风扫过,它们立刻坍塌成一团飞灰,继续收割空间内的细小灵体。
暴戾的魔神对生命的逝去没有任何感触,祂漆黑的冷眸打量着几年未见的深渊,眼中翻涌的黑潮看得人心底发寒,
突然,祂身边的空间如水波动,一道身材曼妙的女性身影缓缓塌了出来,那女子背后长出三对狰狞的蓝紫色妖刃,如恶魔般在空气中张牙舞爪,晦暗的日光扫在刃上反射着殷红的血光,
俏儿不再是斗兽场中瘦弱的少女,她浑身渡劫后期的气息足以藐视全人界九成九的强者,她美丽的脸上浮起残忍的笑容,俏儿摸了摸探到身前的利刃,眼神中闪过嗜血的红光,
“就是这里?”伤害过小姐和主上的势力?导致小姐消失的元凶?
癫狂的女皇拒绝相信夏迎已经逝去,她舔了舔殷红的嘴唇,笑道:“我要他们付出死的代价。”
她的话音刚落,精心培养起来的暗杀军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所有隐秘的黑暗处,而傀儡王的军团也同时破开孤鸿天的空间,带着密密麻麻的杀戮机器来到深渊上空,
孤鸿天,血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