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封景予在他这里,可能连人都算不上。
听到御寒这个回答,谢司行唇线一绷,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果然是在想言楚么。
他凝视着御寒的表情,试图从中寻找到一点掩饰的蛛丝马迹。
但御寒神情坦然,根本不屑于掩饰的姿态,让谢司行找不到丝毫破绽。
谢司行嗯了一声,侧开眼,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听付闲说,你对你的助理很好。”
御寒:“你是说言楚?”
他想了想,自己对言楚确实还不错:“言助理之前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是踏实肯干,是个好苗子。”
这对御寒来说,应该算是一个极高的评价。
御寒很少这么夸一个人,他的世界似乎就是非黑即白,喜欢的全力以赴,不喜欢的便弃如敝履。
能让他这么夸赞,大概是真的非常喜爱言楚了。
谢司行垂着眼,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淡声问:“那么你对言楚……是怎么看的?”
御寒:“言楚啊……”
随着他微微拖长的尾音,谢司行的呼吸也仿佛随之轻轻悬起,变得缓慢而紧张。
御寒眯起眼仔细想了半天,然后掷地有声道:“我儿言楚,有大帝之姿!”
谢司行愣了愣:“……儿?”
第65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御寒原来……是这么想的么。
谢司行早该清楚,就不能用一般的思维去定义御寒。
沉默过后,他像是松了口气,再开口时眼底也多了几分轻松的笑意:“我知道了。”
既然是这种关系,那他的担心实在多余,也显得有些莽撞了。
谢司行想了想,自己或许还得对言楚和蔼一些?
他们在书房里待了两个小时,此时外面的夜色已然浓重,御寒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临走前,御寒眨了眨眼,说起那个重要聚会:“过两天的聚会,你应该不会想一个人去吧?”
御寒已经想清楚了,他虽然懒得管感化任务,但要是封景予敢阻碍他成神之路,那他就不得不出手。
封景予想要靠抢走谢司行的项目来一步登天,御寒自然也有办法阻止。
另外这个商界聚会,也确实值得参加。
御寒心中考虑了很多,谢司行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没问御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聚会,也没问御寒想要做什么,只轻轻一笑,说道:“正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御寒也笑了:“我同意你的邀请。”
话落,便是一阵沉默。
谢司行眸光微沉,直直地锁定在御寒的身上。
二人对视了一眼,仿佛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东西在眼神中流动。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没人开口,却好像彼此心意相通。
御寒微微蹙了下眉,压下心头突然升起的微妙的感觉,随意地摆了下手:“走了。”
说完他就不再留恋,迈步走出书房。
谢司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才垂下眼睫。
他清楚剧情的走向,自然也早就知道封景予会抢走那个足以改变很多人命运的大项目,却并不担心。
他早已不是那个被束缚在剧情中无法脱身的书中反派,当然有办法规避这个巨大的风险,封景予对他来说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
现在他唯一想要弄懂的,只有御寒。
时至今日,他早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御寒的特别,更与先前来的一批穿书者截然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御寒并不将心思放在感化任何人身上,包括他谢司行。
想明白这一点,对谢司行来说既松了口气,也微微悬起了一颗心。
如果不是为了感化自己而来,那么御寒选择参加这个聚会,会不会有一点,也是因为自己?
谢司行面色沉静,只有微乱的心绪,昭示着他此刻的心神不宁。
还没等谢司行继续往下想,付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他欢快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怎么样啊朋友,我的毕生绝学好不好用?”
付闲特意等了好几个小时才打电话过来回访。
在他的想象中,谢司行和御寒已经解开误会,度过了快乐的晚间时光。
而谢司行对他这个献计者非常感谢,非要对他感恩戴德,随手给他的卡里打个几百万,方能报答他的救婚之恩。
“好不好用?”从思绪中抽身,谢司行嗤笑一声,“付闲,谎报军情,你是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真的想赋闲在家了?”
而自己竟然也真的信了付闲的话,才是更让谢司行感到头疼的。
现在想想,自己大概是关心则乱了。
付闲:“啊?”
他怎么就谎报军情了?
他明明就是怀抱着一腔赤诚给好朋友出谋划策啊!
谢司行平静道:“B市的分公司还缺一个管事的,我觉得你能够胜任。”
谢司行语气认真,好像不是在说笑。
付闲雷达一动,勉强笑着道:“呵呵谢总真是说笑了,我哪能干的了这大事啊,您手下能人巧匠那么多,随便派一个都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说完也顾不上给自己辩解了,说了一声“回聊”,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好险,差点就要从御总的专属秘书升职为分公司的总经理了。
幸好他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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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那场群英荟萃的聚会,将会汇集众多商界中的知名人士,算是A市五年来最重要的一个商界活动。
被邀请的人当中有许多政商两界的名流,而谢司行和封景予也赫然在列。
这个消息传扬开后,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两位都算是商界中有名的后起之秀,谢司行资历深手腕强,白手起家打下宏大基业,而封景予同样背景雄厚,有望与谢司行放手一拼,所以私下也有不少人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孰优孰劣还没有分出个高下,毕竟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正式的交锋,而两天后的这场聚会也算是这两人在公开场合的首次会面,届时场面会有多精彩,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期待。
御寒参加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封景予,所以他还提前做了一点准备。
“我、我能和御总一起去?”
言楚瞪大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天降惊喜。
御寒颔首,道:“只是询问一下你的意思,去不去全在于你。”
他双手交织撑着下巴,直直地看着言楚:“封景予也会到场,如果你还是不想见到他,我不会强求。”
御寒的语气很平和,将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地摆在了明面上,也将这唯一的选择权交到了言楚的手中。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要利用言楚来扰乱封景予的布局。
封景予想要抢走原属于谢司行的项目合作,应该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个时候他们再想插手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这是将言楚放到自己身边后,御寒就已经开始筹谋的一步棋。
御寒曾经帮助言楚的行为可以解释为是因为一时善意,而后来言楚主动选择加入他的阵营,他自己就应该已经预料到了迟早会有这一天。
御寒不是绝对良善的人,于大业无利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去干,不过他还是给了言楚选择的机会。
御寒端坐在上首,将言楚怔怔的表情尽收眼底,慢条斯理道:“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的答复。”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言楚,是选择暂避锋芒以待来日,还是趁此机会与从前的自己彻底告别,都要靠言楚自己去想清楚。
言楚:“御总,我……”
御寒轻轻笑了一下:“不急,慢慢想。”
久违地听到这个封景予这个名字后,言楚确实犹豫了。
在盛景的日子过的太快乐,他很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有尊重,有安心,让他几乎忘记了从前和封景予在一起时惶惑不安的日子。
上次在马路上的追逐之后,言楚还没完全做好在公开场合直面封景予的准备,但他也很明白,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到场的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在商界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即使不能和他们交谈,但只有亲眼见识过这种非凡的大场面,才能开拓自身的眼界,也能更清楚自己与他们的差距。
而这就是言楚来到盛景之后,他最想做的事情。
他想要成长,想要成为和御总一样强大自信的人,而不是始终被庇护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既然选择跟着御寒,往后就一定还有和封景予正面交锋的时候,躲过了这一次,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难道还要次次躲下去吗?
言楚不想这样,凭什么是他躲躲闪闪,而不是封景予一看到他就退避三舍?
想清楚这一点,他抬起头,从未如此坚定过:“御总,我去!”
御寒含笑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做这样的决定:“想好了?”
“嗯!”言楚重重地点头:“想好了,我和您一起去,不论让我做什么都行。”
正好他还没有和封景予正式说一句一刀两断。
只要说完,他就能完完全全,只做属于自己的言楚了。
“不用你做什么。”御寒淡淡一笑,道:“你只需要往他面前一站,就足以让他军心大乱了。”
言楚最近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想必封景予也一定会很吃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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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到了商业聚会的那一天。
参加这种活动需要穿着正装出席,御寒提前一天告知了管家王叔,让他帮忙准备一下。
于是第二天,王叔就给他送了一套有些眼熟的西装上来,笑眯眯地请御寒换上。
御寒盯着看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套西装,便干脆不想了,匆匆换上后就下了楼。
正在下楼时,他低头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坐在大厅中的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的谢司行。
谢司行已经整理完毕,正等待御寒一起出发前往目的地。
御寒眯起眼,目光在谢司行那身与自己有些相像的西装上停留了片刻,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套西装眼熟了。
因为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正是之前和谢司行一起去商场,曾经被经理夸赞过像情侣装的那一套。
御寒:“……”
他也很诧异,自己居然能想的起来。
稍微停顿了一下,御寒继续面色如常地下楼,注意到他出现的谢司行也终于从杂志中抬眼,看了过来。
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下,谢司行看上去好像也有点意外。
眼神往上,对上御寒狐疑的双眼,谢司行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不是我。”
“是吗?”御寒明显不信,弯唇一笑:“承认你想和哥穿一样的衣服,很难吗?”
谢司行:“……”
他轻轻出声:“是王叔准备的。”
言下之意,他全然不知情。
御寒嘴角噙笑:“行了,别解释了。”
越解释,只能让他越坚信这是谢司行的有意安排。
今时不同往日了,这点小愿望,他也不是不能满足。
“……”
谢司行大概也看出来了,所以最终选择顺从:“谢谢你。”
“客气什么。”御寒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送他们前往目的地的车早已等候在外面,御寒迈步正要走出去,却又被谢司行长臂一捞,扳了回来。
御寒腿都迈出去了,又被人临时捞回来,不满道:“谢司行,干什么?”
谢司行收回手,淡淡道:“出门前,注意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
“……什么着装。”
御寒小声嘀咕着,顺着谢司行目光的尽头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套西装的时候太匆忙,脖颈上的领带没打好。
他眉心一展,不甚在意道:“哦,这个啊,太麻烦了,我不太会。”
御寒平时去公司根本不穿正装,向来是什么舒服穿什么,穿正装的此时屈指可数。
就连上一次去参加陈老的生日宴会时,西装的领带也是商场的服务生帮忙系上的,所以就算御寒打不好领带,听上去也非常正常。
这大概是御寒难得承认自己也有短板的时候,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只认为是打领带这项事宜不适合自己而已。
他面上不在乎,伸手随意地扯了扯,反而将原本还算看得过去的领带扯的更乱。
面前落下一声轻轻的叹息,谢司行似乎看不下去了,无奈道:“我来吧。”
还不等御寒做出什么反应,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探了过来,随即就是忽然拉近的距离和靠近的呼吸,还有瞬间侵袭而来的谢司行的气息。
御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谢司行的脸在眼前放大了几倍。
谢司行微垂着眼心无旁骛的模样,竟让御寒一时也忘了出声,只感觉那双带着蓬勃热意的手三两下就替他整理好了脖颈上的领带。
好像只是瞬息,好像又十分漫长。
就在御寒快要耐不住的时候,谢司行终于松开他,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好了。”
面前的人撤离后,御寒这才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刚刚差点在空气充足的地方憋死。
他很快冷静下来,道:“这下我们能走……等等,谢司行,你怎么脸红了?”
谢司行顿了顿,镇静地侧开脸:“……没有,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