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软倒在地上。
　　眼看着陆淮就要走到她的身前，突然一道身影从远处冲过来抱住她，冲着陆淮说道：“陆淮！你有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她还小，不懂事。”
　　听到她的话，陆淮停下脚步，倏然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灌满了凉飕飕的冷意，“小？我想想，我当初好像比她大不了几岁吧。为什么当初你就没想到我年纪小呢？”
　　妇人咬了咬牙，低声下气地说道：“陆淮，当初都是我的主意，错都在我。可是陆嫣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陆淮默了瞬，像是在认真思考，最后大发慈悲地说道：“陆明泽听说在国外过得不错，不如我把你们送去一家团聚吧，这样我就不会迁怒任何人了。你说是不是？”
　　妇人听了他的话，反应十分剧烈，她拼命摇了摇头，卑微地上前拽住陆淮的裤脚，哀求道：“不要！不要送我们去国外！我们一定乖乖听话！一定乖乖听话！”她不想过那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啊。
　　陆淮后退一步，挣开她的手，冷漠地看着地上这对狼狈的母女。
　　“抱歉，让大家见笑了，我们可以进去了。”陆淮开口道。
　　顾西明一脸平淡，豪门是非多，陆氏那些肮脏事虽然当初想极力压下去，但是同在一个圈子里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陆淮现在的态度在他看来已经算得上绅士，要是换做他，也许场面会更加惨烈。
　　剧组工作人员一脸缄默，他们好像知道了十分不得了的事情。传闻中那个陆氏的掌权人竟然是娱乐圈里大家众所周知的陆淮，两个圈子之间的壁一下破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妨碍他们以一种近乎崇拜的眼光看着陆淮。他所拥有的的高度很少有人能够企及。
　　沈嘉南上前轻轻拉了拉陆淮的手，陆淮偏过头眼里的坚冰消融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无言胜过万言。
　　众人没有理会地上的那对母女，绕过她们朝前走去，沈嘉南和陆淮又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陆淮还牵着沈嘉南的手没有松开。
　　“那个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阻力，沈嘉南被拉得一趔趄，陆淮看着身后人的目光像是要杀人。
　　妇人察觉到陆淮的注视，连忙松开了拉着沈嘉南衣服的手，身体不受控地抖了抖，又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抬起头紧盯着沈嘉南，出声问道：“你真的了解陆淮吗？”
　　沈嘉南不解地看着她，回道：“那是当然。”
　　妇人突然大笑起来，带着被逼狠了的癫狂，说道：“他亲手一棍一棍将自己兄弟的双腿打断，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却兴奋地笑着。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像是犯人一样囚禁起来。他是魔鬼，他的血就是冷的，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果然贱人生下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呢！哈哈哈！”
　　沈嘉南的脸色随着她的话逐渐冷下来，握紧陆淮的手，说道：“你的一番话让我觉得陆哥或许做得还不够。”
　　妇人没想到沈嘉南会是这样的态度，有些发愣。
　　“他还是不够狠，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肆意叫嚣，让人作呕。”
　　“陆哥，不要听她的话，我们走。”沈嘉南恨不得捂住陆淮的耳朵，他拽着陆淮的手朝里走去。
　　宅子里的佣人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房间，陆淮应该提前交代过，沈嘉南和他共用一间。
　　沈嘉南途中一直默默关注着陆淮的表情变化，不知是他隐藏太深还是自己道行太浅，自己没看出来。
　　“陆哥。”沈嘉南直接上前抱住陆淮，“你很好，是我的偶像哦。”
　　陆淮手揽住他的腰，低笑了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在意，所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沈嘉南双腿盘上陆淮的腰，像只树袋熊样挂在陆淮身上，脸埋在他的颈部，嗡声道：“嗯，只是心疼你。”
　　众人安顿好后，后续的拍摄继续进行。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八十九章
　　小人鱼被带离了小渔村, 他找了一个小小的空玻璃罐，将燃烧过后的灰烬装进去，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离开了他的净土。
　　他被带到了一个城堡里，在这里他的房间面积比在渔村时整个家都要大上好几倍, 有穿着统一服装训练有素的侍者, 他床上的被褥是真丝的手工品，就连窗户上挂着的窗帘都是最昂贵的布料, 比渔夫省吃俭用后兴高采烈为他准备的衣服布料都要上好。
　　“你真的能为我找到杀害他的凶手吗？”小人鱼摩挲着手里的透明玻璃罐, 低着头, 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 让人看不透他的表情。
　　他走进房间, 将玻璃罐放到自己的床头柜上, 眼睛里一片死寂, 脊背挺得笔直, 丝毫没有刚刚的怯懦, 他将自己的利爪隐藏起来, 躲在暗处意图给罪人最后一击。
　　小人鱼在这里住了下来，将他带回来的是当地最有名气的富商, 他为小人鱼提供了最优渥的生活, 像是把他当成了家人，给予了比渔夫更多更仔细的照顾, 小人鱼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沉默寡言中逐渐脱离出来。
　　身为人鱼一族，他本就相貌绝佳, 经过一段时间的悉心雕琢，像是绽放开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周身贵气, 却又带着点与生俱来的天真，既魅惑又清纯。
　　小人鱼认识了这间城堡的小主人。
　　那日，他去了城堡的泳池准备泡水，结果发现泳池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往常这里都只有他，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
　　小人鱼站在水池边，出声问道：“请问，你是谁？”
　　他是富商唯一的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所以小人鱼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小人鱼看上去很崇拜这位从国外回来的小主人，而小主人也很享受人鱼那样倾慕的注视。
　　两人之间的交集逐渐多了起来，小主人教会了小人鱼骑马，两人相约着在马场里纵横驰骋，赌谁会先到达终点。城堡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小主人甚至在温室里为小人鱼种了大片的玫瑰，每天都会亲自打理。
　　玫瑰花长得十分艳丽，他说小人鱼和这些花一样吸引人。
　　小人鱼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他将自己的珍珠送给了小主人，并告诉了小主人自己其实是人鱼，眼泪可以化成珍珠的秘密。
　　只是没想到他的真心并没有换来上天的眷顾。
　　他被富商囚禁了起来。
　　他是人鱼的消息被小主人不小心透露给了富商，富商贪婪伪善的面孔终于露了出来。
　　当初他为修建工厂选中了一个海边的小渔村，遇见了卖珍珠的渔夫，那是他见过质量最上乘的珠子，比以往任何他见过的都要剔透耀眼，他以一个极低的价钱买了下来，询问渔夫是否还有更多。
　　渔夫否认了。
　　所以渔夫付出了自己应该承受的代价，富商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睥睨着脚下这群蝼蚁，他们的生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唯有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理。
　　刚开始富商的态度不算强硬，他仍旧是挂着一幅慈善家的面孔，诱哄着与小人鱼谈着合作，说尽了花言巧语，做出了蛊惑性十足的承诺，小人鱼这段时间被他刻意诱导着顺从，早已习惯听取他的指令。
　　富商满意于小人鱼的知趣，不介意给予他更大的权限，他自大于自己对于小人鱼的掌控，但又怕出什么意外，禁止小人鱼出古堡的主楼。
　　意料之中，小人鱼十分听话。
　　富商邀请了一众野心勃勃的富人举办了一场豪华的宴会，他要将自己的成果炫耀给这些人。
　　当天别墅里慌乱又热闹，小人鱼在这一天众星捧月，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无不带着贪婪和□□裸的令人作呕的欲望。
　　他们甚至就在小人鱼不远处公开谈论着价格，他们都想拥有这样一条美丽的人鱼，为了潜在的金钱价值，或是为了其他不可告人的隐秘想法。
　　小人鱼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离开了宴会大厅，他先是将周围的警卫骗走。
　　小人鱼在这里一直表现得十分乖巧，而且富商提前通知过可听从小人鱼的一些命令，这是富商赋予这条可怜人鱼最后的施舍。
　　小人鱼沉着眸子，露出了自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点燃了自己提前藏在别墅周围的助燃剂，大火将整个别墅围了起来，靓丽的火红色正在烧灼着这片脏污。
　　他回到了自己房间，在进门时突然一趔趄便要摔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内里已经完全透支到了死亡边缘，地狱的大门已经敞开。
　　小人鱼被小主人扶了起来，门外楼道里已经冒起了股股浓烟，所有人都被大火包围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小主人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沉默着。
　　小人鱼腿软的已经站不住，他被搀扶着来到床头柜，把上面的玻璃罐抱在怀里。
　　“抱歉，你本来应该过得很好。”小人鱼迟愣愣地坐在床上开口道。
　　小主人将一支玫瑰花插在小人鱼的上衣口袋里。
　　“玫瑰花？”
　　“不是的。我不是玫瑰花，我不配。”
　　玫瑰花连同两人依靠着彼此的身体都被大火荡涤地干干净净。
　　最后一个镜头收录完毕，关于短片的所有拍摄到这里画上终点。
　　“杀青。”坐在摄像机后的顾西明喊出这两个字。
　　沈嘉南睁开眼，里面还带着戏里小人鱼终于解脱的麻木以及掩藏在眼底的悲伤，人鱼喜欢着小主人，这份深埋于心的感情彼此心知肚明，各自黯然，所幸两人最终是在一起的。
　　陆淮走进片场，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他将花递到沈嘉南面前，温声道：“恭喜杀青。”
　　一切光怪陆离的错乱场景全部戛然而止，鼻尖萦绕的满是玫瑰花香，沈嘉南抬起头，接过陆淮手里的花，一滴花汁调皮地滚落到他的手上，窗户缝隙里漏进来的风吹起了他的发梢。
　　关于小人鱼的故事彻底静止在了那一刻。
　　*
　　拍摄结束后，沈嘉南和陆淮一起回了家，他像是被妖精吸干精气般，全身上下都泛着疲惫，足足在家躺了两天才堪堪缓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是下午，陆淮这一个月的时间公司堆积了不少事物需要处理，回来后没怎么休息就去了公司。
　　但是无论怎么忙，仍旧会抽出时间回家将沈嘉南从床上拖起来帮他洗漱好，吃完饭，然后接着回去上班。多亏他，沈嘉南才不至于饿死在床上。
　　沈嘉南睁开眼，房间里一片黑暗，遮光窗帘拉着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还没有开机。
　　开机后，屏幕上的亮光刺激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接着就是各种不同的消息提示音，他揉了揉耳朵，将手机调成静音。
　　微信上发消息最多的就是黄秦，然后还有一些关系要好的朋友，甚至连一心专注科研的傅子刻和很少用社交软件的顾老都给他发了消息，他们字里行间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恭喜。
　　沈嘉南不知道自己最近有什么可值得恭喜的，他直接给黄秦弹过去一个语音通话，那边秒接。
　　“好家伙，你还知道联系我啊！”黄秦的大嗓门一个月没有听到过，猛地再次听到，竟然还有几分怀念。
　　“大黄，最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因为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嗓子哑得厉害。
　　黄秦沉默一瞬，平静地问道：“沈嘉南，真有你的啊，嗓子都成这样了，你这两天很是激烈啊！”
　　沈嘉南反应片刻，才知道黄秦话里是什么意思，直接爆了句粗口。
　　艹。
　　“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一天天的都想啥呢？”
　　黄秦一听他的话，直接急眼了，“你敢说你们没有？这天干物燥的。”
　　“没有！我在家整整睡了两天！”沈嘉南解释道，“别废话了，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
　　“《征程》上映了，沈嘉南，你彻底红了！”黄秦兴奋地说道，“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说你是花瓶，你终于有了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
　　沈嘉南这一个月都在封闭拍摄，完全与外界隔绝，《征程》上映的时间他还真不知道。
　　“哦，就这个呀。”他十分淡然地回道，《征程》的成功在原著里已经提过，他并不意外。
　　“哦？你一点都不惊讶吗？”黄秦不可思议地问道。
　　“还行吧，李导的每一部作品都挺给力的，电影里面的演员没有不火的。”
　　“很好。那你获得金华电影节最佳男配角提名这个消息呢？”
　　“也就……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嘉南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提升了好几个度。
　　“你获得了金华电影节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黄秦又重复了一遍，当初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比沈嘉南现在还要激动，恨不得在工作室拉一条大红横幅。
　　“怎么可能？”沈嘉南呐呐自语道。
　　挂断电话后，沈嘉南一一感谢了朋友们的祝贺，然后登陆上微博。
　　微博热搜词条前五个有三个都是关于《征程》的相关消息。
　　#《征程》最佳导演奖提名#、#陆淮最佳男演员提名#、#沈嘉南最佳男配角提名#。
　　陆哥最佳男演员提名。黄秦竟然忘记把最重要的消息告诉他了！
　　他立马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沈嘉南：恭喜陆哥最佳男演员提名，我有惊喜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