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办婚礼呀?可别忘了请我们。”
“所以,那个白家到底多有钱?他叔叔是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霍天强夫妇越听越难受,还要强装镇定, 显得好像自己早就被告知了一样。但是天知道霍天强在听到消息后,背地里翻看手机时的样子有多狼狈。
合作伙伴已经发来了消息:【你好, 你很好, 你竟然敢耍我!】
霍天强气得差点心梗, 他真的没有, 他真的不知道,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那面不会听他解释的。而除了“合作伙伴”以外, 更让他在意的还是霍执炬的朋友圈。他是加了儿子微信的,可是他也很清楚, 他儿子连朋友圈对他屏蔽这件事都懒得掩饰。
这一回他不信邪地又看了看, 竟看到了那条晒结婚证的朋友圈。
这说明什么?
继妻端着香槟的手都在颤抖, 她没控制住音量, 在丈夫耳边凄厉又尖锐的哭道:“他知道了,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霍执炬产生的恐惧,明明过去这个长子在她看来就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和他那个疯子妈有的一拼,但是不知不觉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连上次大女儿与霍执炬偶遇后,就被特殊部门调查的事,她都不敢怎么闹。
只敢暗中祈祷丈夫的计划能够成功。
可惜,老天终究不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一直很大,丈夫越是自信,她越是有不好的预感。如今预感成真,心头那种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慌也就越来越强,好像下一刻进精神病院的就要变成她和她的丈夫。
不,她不想变成霍珍那样!
“我早就说了,我早就和你说了,招惹谁都不要招惹疯子!”这个社会不就这样吗?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你快闭嘴吧!”霍天强甩开了妻子的手,觉得她晦气极了。
因为、因为他也怕啊!
说来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霍天强对付霍执炬的原因,至少大部分的原因并不是来自他的贪心,他根本没什么脑子经营高科技,这点他还是知道的,他们家从父辈传下来的根基在实业。他想让霍执炬下台,主要是来自于灵魂深处对大儿子的惧怕,再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报复回来的,他一定会让他们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天强觉得他是在保护这个家,保护他软弱的妻女,年幼的儿子。继妻给他生的小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溺爱过度,已经上小学了,却连最基本的加减都算不明白,给人一种脑子不太够用的感觉。他为了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嗯,至少霍天强嘴上是这么说的。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人在极度恐惧之下,会做出什么傻逼事,总是因人而异。有些人就怂了,虽然面子不好看,但至少能活,可有些人却会以卵击石,对自己的能力毫无逼数。
霍天强就是后者。
如果霍执炬知道他这个渣爹的内心活动,大概只会说,知道你这些年一直过得胆战心惊,我也就放心了。
可惜,霍执炬此时并不知道他渣爹在想什么。
他之所以发朋友圈,只是因为忍不住想要秀恩爱,特意展示给渣爹看,也只是一个信号,一个“你要战,那便战”的信号。发完之后,霍执炬就没再管霍天强死活了,谁会给一个注定马上就要进局子的人太多眼神?
眼下最重要的,明明是他的新婚配偶啊。
他们的婚姻已经合法了,那下一步是不是……
“嗯,下一步就是该去疗养院,看你妈妈了。”白音昨晚临睡前就做好了一系列的计划。
霍执炬彻底愣在了原地,不是他想不到妈妈,而是他想不到白音会想要去看看他的妈妈。一般人面对精神病人,哪怕不嫌弃,多少也会稍微讳莫如深一下。但白音却用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的表情,看着霍执炬。他们都结婚了啊,肯定要见一下双方父母。
在白音的计划里,领完证之后,他们当天就要飞回江左,先看霍执炬的妈妈,再去公墓看他的爸妈,白音连给双方的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我们的速度必须得快一点,不然晚上赶不回来。”以白音对弟弟的了解,白乐今晚必然会想办法请假回家,白音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索性也就不阻止了。还不如早点谈完,趁着教练没有特别生气,再把弟弟送回队里。
霍执炬看着白音计划周详的行程表,说不上来那一刻心里的感受,只是下意识地就唇角向上,笑着在心里想到,这就是白音啊,他全世界最喜欢、最喜欢的白音。
反倒是白音在念完行程后才想起来:“小执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公司啊?”
今天是全息游戏开启测试的第二天,霍执炬作为公司老总以及技术部门的主要负责人,直接离开好像确实不太合适。是他局限了。
“没有关系,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白音从小就习惯了爸妈分工不同的照顾模式。无所谓什么男主外女主内,而是很公平的今天你接了孩子,那明天就由我来。每一个人的工作都同样重要啊。
“不,我请假了。”霍执炬说谎的时候,是真的不会眨眼睛。他一边这么和白音说,一边当着白音的面给朵颜发微信,宣布了他正式给自己放假的消息——婚假。
朵颜:【……】她竟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傻逼老板会发来这么一条微信。
重点不在于放假,而在于他又一次嘚瑟了自己结婚。
呵,男人。
白音和霍执炬从民政局出来后,便直奔了首都机场,乘坐私人飞机回了江左。霍执炬的母亲霍珍女士,长期是住在申市的疗养院的,毕竟她妹妹的总公司和人脉都在申市,这样比较方便照顾。江左离申市很近,江左的老机场在郊区,申市的疗养院也在郊区,两地间隔更是近得宛如就在一个市区。
从江左的老机场出来,驱车不到半小时,他们就看到了申市最著名、也最昂贵的疗养院,招牌上特意没有写“精神病”三个字,为的就是不惹来家属和病人的反感与抵触。
霍执炬当初会出现在江左,不只是为了新机场的事,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看看他的妈妈。
没有去申市,而是由江左出发,就是怕有心人挖出这些往事,搅了霍珍女士平静了十多年的生活。白音在想通这些后,就把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妥当,他甚至提前联系了疗养院那边,早就预约好了与霍珍女士的会面时间。
等在疗养院门口的,不只有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还有霍稀女士专业的私人秘书。
霍稀是霍珍女士的妹妹,从她百忙之中在朋友圈里看到霍执炬领证的消息后,她就让她的秘书小姐联系了疗养院这边,第一时间驱车赶了过来,一直等到了现在。
霍执炬只在当年成年时,见过这位干练的秘书小姐一面,她漂洋过海给他送来了一张天价支票。
如今也是一样的。
一身职业套装的秘书小姐,再一次递上了一张具有霍稀签名的支票,还有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珠宝盒,绒布面,纯黑色。秘书小姐说的话都和当年差不多:“这是霍总让我交给您的,里面是结婚的礼金,以及家里祖传的镯子。”
霍稀也是联姻,她结婚时,姐姐霍珍和渣男霍天强的婚姻已经支离破碎,作为长姐她没有出席婚礼,但是给了妹妹一笔非常可观的新婚礼金。
至于祖传的镯子,那其实是一对,世世代代要传给长媳的。
只不过到了霍家姐妹这一辈,镯子传给了女儿。两个女儿,一人一个。这镯子通体翠绿,水头极好,只质地就已是极品,更不用说是其附带的传承价值,被温养了百年。哪怕他日姐妹有谁落魄了,卖掉一只镯子,也能衣食无忧下半辈子。
霍珍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在最后把属于自己的镯子给了妹妹,已经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妹妹霍稀又把镯子送了回来。
不是一个,而是一对。
“霍总说、说……反正她也不打算生孩子,按照传统,它们就该属于长、长媳。”秘书小姐难得说话有些磕绊,因为她也不清楚这么说会不会冒犯到霍执炬和白音。但她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家情商不高的总裁的原话。
在这价值连城的镯子面前,支票上的天价礼金都显得像是小朋友的零花钱。
白音不知道该不该收,只能转头看向身边的霍执炬。
霍执炬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这个姨妈只是个陌生人,所以他的表现也就是对待陌生人的礼貌疏离:“谢谢。”他母亲当年上了礼,如今对方回了礼,仅此而已。
“希望你们能一直幸福,白头到老。”礼物和祝福送到,任务也就完成了,秘书小姐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开了疗养院。
徒留白音和霍执炬站在原地,白音拿着代表了新婚礼物的盒子不知所措,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家可没什么历史悠久要送给长媳的传承。可恶,总感觉被比下去了。虽然知道感情里不讲究给一还一,也不能这么客客气气的,但还是想要有来有往啊。
然后,李律师的救命电话就到了:“你们到江左了吗?”
哪怕知道李律师看不到,白音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刚到小执妈妈这边,怎么了吗?”
李律师:“那正好,一会儿你们出发去公墓的时候给我个微信,我让人送东西过去。是你叔叔要留给侄媳妇的。”
白音:“???”
作者有话说:
瞎扯淡小剧场:
一生要强的叔叔:我们白家男人绝不认输!绝不!
李律师:???你不姓白吧,朋友?
第98章 他有九十八个金手指:
叔叔到底留了什么, 并不是眼下白音要去思考的,因为最重要的还是见霍执炬的妈妈。
怕再一次刺激到霍珍女士, 霍执炬并没有出现, 只是站在单向玻璃的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像过去每一次来时那样, 隔着一扇玻璃, 安静地陪伴她度过一个上午的时光。
玻璃的那一头,霍珍女士正在度过她美好又快乐的一天,整个房间都被装点的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城堡。
白音代表他们这个新建的小家庭, 见到了霍珍妈妈。
霍珍女士有一头纯白色的长发, 就像由白雪组成的银色瀑布,灯光下好像还会如宝石般闪过流光溢彩。她在当年疯了之后就一夜白了头,而一般来说, 花白的头发总会给人一种苍老之感。但在她的身上却完全不会,大概是白发中罕见的没有一丝杂质, 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滤镜, 优雅又梦幻。
此时, 霍珍女士正坐在舒适的椅子上, 穿着一身满是缎带与蕾丝的公主裙,头上戴着一个银色的王冠,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护工则正在给霍珍小公主准备今天茶话会的点心。一张铺着奶白色长布的小圆桌前, 四四方方地摆着四个座位。霍珍女士坐在中间,一左一右放着两个硕大的毛绒玩偶, 一只戴着单片眼镜的小兔子, 以及一只脑袋上卡着一个绒布蝴蝶结的小熊。
唯一剩下的那个位置, 自然是留给访客的。
虽然护工没有说, 但白音还是看出来了,在他来之前,应该是已经有人坐在过那张椅子上的。霍珍小公主的茶话会已经开了一半,精致的盘子里还有吃了一半的提拉米苏。之前来者的人选不做他想,自然是刚刚才离去的秘书小姐。
虽然说在霍执炬成年之后,他妈妈霍珍女士的监护权,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但很显然霍稀还是会时不时地来看望姐姐。有可能是她自己,也有可能是派遣秘书助理,总之,是一定会来看看的。
霍珍小公主很显然也已经很适应这样的会面形式了,因为她对白音开口说的第一句是:“你是谁?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没有见过白音,那自然就是见过别人。
“您好,我是白音骑士,是来参加公主茶话会的新人,希望我能够用一次会面的时间打动您,得到以后经常来与您共餐的宝贵机会。”白音来之前,特意了解过霍珍女士这边的设定,如今说的话都是事先想了好久的,可以说是非常能融入气氛了。
果不其然,小姑娘被哄得笑了起来,眼睛里根本藏不住那份愉悦。可明明已经很高兴了,她却还在努力维持着公主的矜持,只是点点头:“那我就勉强给你一个机会吧。”
白音笑着入了座,得到了一杯属于他的果茶,甜甜的,暖暖的。
不得不说,霍珍小公主是一个非常和善又爱笑的小姑娘,她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只是在扮演开茶话会的公主;她也知道兔子先生和泰迪小姐是玩偶,不会真正地吃下她的茶点,唯有眼前漂亮又精致的黑头发骑士,是她唯一的客人。
她一直很有礼貌地招待着她的客人,想要让白音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她真的太喜欢眼前的大哥哥了。一如那个古老的定律,小一点的孩子总是更喜欢和大一点的孩子玩。但比起之前偶尔来的秘书阿姨,她会更喜欢眼前叫白音的骑士哥哥。
因为骑士哥哥会变魔术!
哗的一下,就从袖中变出了一朵花,如今正别在她的发间,看上去比头上的王冠还要闪耀。这王冠是秘书阿姨送给她的,每一次来,她都会带来一件属于小公主的礼物。霍珍很珍惜她的公主王冠,就像珍惜白音哥哥送给她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