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帅气退场后,霍执炬的下一步就是找个四面密不透风又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得不说,霍执炬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一只猫,敏感,执拗,警惕心强,还有极深的“应激反应”。他需要一段情绪平衡期,来让他意识到他是安全的,才能减轻心中的焦虑。这种时候,你越是去伸手探够,他越会往后缩,白音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公交车很快就到了,车上除了司机以外,几乎没有乘客。白音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正听到弟弟问:“哥,你什么时候和霍执炬认识的?”
白乐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担心。
白音不解的眨眨眼,疑惑的看着弟弟:“什么什么时候?他是你的同学啊,你不记得了?”
白乐小时候其实上过一段时间的特殊学校,因为他的自闭症曾严重到了无法正常入学。那个学校里都是和白乐一样,在心理和精神上有一定特殊的孩子。小班教学,不分年纪,白乐是他们班里岁数最小的那个。
霍执炬的年纪在班上不大不小,却让白音印象深刻。
因为白乐的所有同学,每次见到白音时,都会喊他“白乐的哥哥”,只有霍执炬与众不同,他会坚定不移地叫白音的名字,并称白乐为“白音的弟弟”。
当年的霍执炬有点营养不良,虽然年纪比白音大,却还没有白乐高,看上去就像白音又多了个弟弟。
不管风雪寒霜,只要白音来,霍执炬一定会主动上前喊一句白音的名字,没什么目的,就是字正腔圆的叫他一声,一字一顿,认真异常。霍执炬每次说话时,都会用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音,仿佛要把他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白音也挺喜欢这个“弟弟”的。
随着白音的描述,白乐终于想起来了,当年确实有过这么一个讨厌鬼,妄图和他抢哥哥。哪怕他当时对于家人的感情还很淡,那也不是别人能够抢走的!后来白乐的情况有所好转,就转回了正常学校,也就把霍执炬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多年后,这个人又出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王法吗?他霍执炬没有自己的哥哥吗?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不过,目前来看,霍执炬好像也没什么当年的记忆。之前霍执炬来过国家队,与白乐这个队长有过短暂的敷衍交流,他当时完全就是一副“我为什么要离开研究室,我不想社交,谁加我微信我翻脸了啊”的高冷脸,并没有丝毫叙旧倾向。
白乐在挂断和哥哥的视频后,一边和室友往训练室走,一边还在自我安慰,不要多想,当年的事情不可能重演的,他的哥哥还是他一个人的哥哥。
***
白音开开心心地回了学校,顺路在精品超市买了点水果给哥几个改善伙食。
宿舍里,老大正在试西装,罗非也在玩游戏,老三……在莫名其妙对着太阳感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老大说,老三今天一上午都怪怪的。
“选修课的课间,他还让我打他来着。”老大也被吓得够呛。
但三人这么公开的议论,也没能引起老三的一个眼神,他对他们置若罔闻,整个人就像是游离在尘世外,又有些,呃,成熟?那种饱经岁月摧残的沧桑,虽然外表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大学生,可内里却好像已经是个老人了的感觉。
老三中午饭也没吃,就这么坐到了现在,让老大和罗非也非常担心。
白音抱着四分之一个西瓜,挖了一勺送到了老三嘴边。如今还不是西瓜成熟的月份,但白音的直觉很准,总能在一堆水果里,精准挑到最好吃的那个。
老三最喜欢吃西瓜了。
汁水饱满如红宝石的西瓜块没晃几下,就被老三一口咬了下去,腮帮子像仓鼠般快速咀嚼了起来。白音赶忙趁热打铁又递了一勺,一勺接一勺,很快,老三就接过瓜和勺,实现了自主吃瓜,虽然眼神依旧空洞,但好歹不会再饿着自己。
白音回头,给哥儿几个比了个ok的手势,看来老三没啥太大问题,应该是家里的弟弟又在作妖。白音叹了一口气,白嫩的脸上满是惆怅,最近他身边极品亲戚的浓度也太超标了。
趁着老三吃瓜的功夫,罗非也关心的问白音:“你没事吧?”
罗非也和白音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的,关系非比寻常,是最好的朋友,他很清楚白音的小舅王枨有多难缠。
“没事,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吧?恭喜我小舅喜提人身限制令一张,他以后都不能再出现在我的周围了。”白音迫不及待地和好友分享了自己的喜悦,那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宛如一株迎风招展的小白杨。
“可以可以。”罗非也咧嘴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白音的错觉,明明是好友司空见惯的灿烂爽朗,今天却变得格外耐看,甚至有那么一闪而过的……诱惑。
不过,白音更多的思考还是被懊恼所占据:“啊,人身限制令,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应该给小执也安利一下的。”说完,白音就先给老三安利了一波,“三儿,国家最近有这个政策了,实在不行,你就给你弟也申请一个吧,总好过你每天和他斗智斗勇。”
老三吃瓜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既有错愕,又有一种好像已经听过的追忆,最后,他对白音笑弯了一双眼,好看的就像是春天的扶柳:“好,再出事的话,这回我一定听你的。”
白音:“???”这回?上次你不听我的是什么时候?昨晚非要把最后一串羊肉串算我头上吗?
烤串这个东西吧,就和火锅一样,点菜阶段大家竞相展示手速,这个也想吃,那个也要点。可一旦等吃到后面,大家肯定会亲兄弟、明算账,你点的口蘑,他点的脆骨,谁点的谁吃,不许剩下!
白音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仍感觉自己活像一串行走的烤羊肉。
后面三天,一切如常。
老大兼职卖房的事业风风火火地开始了,老三看见什么都充满了一惊一乍地怀念,而罗非也至关重要的篮球比赛,也终于在这周五下午千呼万唤地到来了。
老大忙于内卷,没能到场,只委托白音给老二带来了真挚的祝福。白音还强行拖上了老三,哪怕老三一直在说,去不去吧,反正老二肯定会赢。但白音却觉得,加油助威倒在其次,重点是老三最近真的有点不对劲儿,他需要见见太阳。
今天的阳光异常毒辣,一次更比三次强,肯定不能让他们白晒。然后,老三就于拥挤喧闹的观众席,不紧不慢地撑起了一把伞。
白音:“……倒也不必如此吧。”
老三长叹一口气,依旧像个飘荡在人间的亡灵,看了眼白音后幽幽道:“你不懂。”
白音确实不懂,不过很快就悟了,激烈的比赛还没进行到一半,本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天空,就突然下起了天气预报里也没有的太阳雨。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被淋成了落汤鸡,只有白音挤在老三的伞下,默默问了一下这位大师:“你说我弟能赢下这次的世锦赛吗?”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老三.重生者.大师:能。
PS:老二的金手指是一点点进化的233333,而老三→_→他目前还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在做梦。
至于老大和白音这俩迟钝星人:什么金手指,我们有金手指吗?
第8章 他有八个金手指:
不等老三给白音的弟弟批命,球场上已经因为这场太阳雨而横生了变故。
一般来说,下雨之后,室外的篮球比赛到底要不要暂停,主要看裁判的意见,他会依据个人经验、天气情况等条件综合判断。但今天的这场比赛却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因为今天这场八强赛,其实是江大的工科内战,材料对环境。
根据以往的经验,那就是场上十个宅男菜鸡互啄,比分打得难看又胶着。但也说了,这是以往,今时不同往日。
好比罗非也所在的材料,罗非也一直是队里主力,以敢于拼抢远近闻名。只不过过去材料只有他一个人厉害,连全校的十六强都带不进。今年材料系和材料科学系联合了,有了两个同样高大的学长加入,材料瞬间变成了钮祜禄.材料。
而对面的环境科学呢,今年一口气新入学了四个会打球的学弟,据说他们以前就在一个高中读书,配合默契,团队意识极强。
简单来说,就是两边都觉得自己才是主角,今年注定是他们扬眉吐气,剑指江大第一(除体育系以外)的一年。但偏偏这两个工科之光,在八强赛上就遇到了彼此。那死的就必须得是对方了啊,同科德比最为致命,不管是材料还是环境,都想洗掉脑袋上“弱鸡宅男”的帽子。
比赛一开始,两边的火药味就非常浓厚,不分出个胜负,谁也别想让他们停下。
裁判是从学生会随便找来的学生,既不敢得罪材料这边大四的学长,也不太敢和自带迷妹的环境四子硬碰硬,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宣布比赛继续。
这天的雨不大不小,却十分湿滑。
冒雨激情打球的下场,就是加重了两边的肢体碰撞,以及没完没了地鞋底打滑。你失误一次,我不小心一下,彼此心中都很不服气,再加上本就打出的火气……
老三詹易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闪回,也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雨,只不过他和老四(白音)手上没伞,两人被淋得和小鸡仔似的,瑟瑟发抖在一起。刚想抱怨被雨水冲刷得快要睁不开眼,下一秒就听到了球场上的剧烈碰撞,有人受伤,两边球员再顾不上球,开始互相指责,然后矛盾升级……
要不是老二及时醒悟,上前劝架,在场的谁也跑不了一个全校通报。
说时迟,那时快,命运的碰撞再一次出现在了越下越急的滂沱大雨中,只不过这一次的速度好像比詹易印象中的那次更快。受伤的人也从不知名的球员,换成了主力罗非也,他一个踉跄,就要跌出场外。
观众席一片倒吸凉气的惊呼,詹易也和白音一起睁大了眼:“!!!”
然后,全世界的人就一起见证了,环境那边一个学弟,奋不顾身去救罗非也的神奇画面。本来罗非也的个头挺高的,完全不会让人往什么娇弱啊、老婆的方向考虑,直至这世界性一幕的出现。当罗非也被学弟公主抱起的刹那,整个球场都安静了。
詹易印象中的什么辱骂、动手,统统都来不及发生就消失了,只有那个比罗非也个头还高的帅气学弟,抱着罗非也一路跑去医务室的雨中背影。
恍恍惚惚间,他们好像依稀还能听到老二中气十足骂人的声音:“放下老子,神经病啊,我根本没受伤!”
两边的主力都跑了,比赛也只能暂停,改日再战。
十五分钟后。
校医在极大的视线压力中,给罗非也里里外外检查了个彻底,再一次无奈宣布:“他真的没事。”不要说什么骨裂、骨折了,连擦伤都没有,分分钟就能下地独立行走,想跑也可以。
白音和詹易此时正在罗非也的病床边排排坐。詹易一脸世界观破碎的表情,口中念念有词“这不对啊,这怎么可能,这和我知道的不一样”,白音则担忧地看着自家老三,觉得比起罗非也,他更应该看看医生。
环境学弟还是个死傲娇,正在和罗非也“吵架”。
罗非也说:“我就说我没事吧,太夸张了。”
学弟说:“我、我才没有关心你呢!”
白音:“……”那你的不关心表现得还蛮不明显的哦。
最终,他们一起被忍无可忍的校医给赶了出去。四个男大学生站在校医室门口面面相觑,然后分道扬镳。
回到寝室后,白音才想起来问罗非也:“你什么时候和环境那边的学弟有交情啦?”白音知道罗非也是个社交牛逼症,哥们遍天下的那种,只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罗非也竟丧病的连对手都不放过。
罗非也挠挠头,他正在用毛巾擦拭着湿头发,明明是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如今由他做来,愣是平添了几分美人出浴的诡异之感:“就最近啊,我们私下其实和环境那边约了好几场球,你是没看见,一开始环境那边可傲呢,恨不能拿鼻孔看人。就今天送我去校医室这个,更是不得了……”
老三詹易在一边“唰”地亮了眼睛:“对对对,这样才对啊。”你们该只有敌对关系啊!为什么如今搞得像是在演偶像剧!
说真的,大雨中抱着人跑去医务室这一幕,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或许还行,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真就奇奇怪怪的啊,你们这样扔下一群还在努力的队友,自己先跑了可还行?
“但是,诶嘿,小弟不才,用精湛的球技征服了他们。”罗非也自信地一个甩头,看得出来,他真是这么想的,“一场球下来,对面就追着我加微信了。其实那几个小孩也挺乖的,一个一个地叫学长,还请我喝饮料,可懂事了。”
白音也是个迟钝星人,罗非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跟着点头:“那还挺好的,能处,下次比赛,咱们也请他们喝水吧,礼尚往来。”
“可以可以。”这句算得上是罗非也的口头禅。
只有詹易的大脑在疯狂尖叫,这里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吗?你们有听过自己的危险发言吗?詹易本来快要理清的大脑,遭此“重击”,变得更糊涂了。
晚上老大回来,依旧是那身明显不太合身的条纹西装,宛如套了个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