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配合着姬玄冰,对自家夫人百般呵护,也不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小鲛人,纯粹只是想像宠孩子一样宠着自家老婆,可在这一瞬间,他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演习,姬玄冰是真的有崽了,他们两个的崽!
姬玄冰本来想故作可怜的撒娇,可看江潮生一副吓到的样子,实在是不想让自家夫君为自己担惊受怕,摇摇头:“不痛不痛,一点都不痛。”
他根本没受伤,怎么可能会痛,只是在一开始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鬼吼鬼叫的时候被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补吓到了而已。
说起来,除了开始的一丢丢不愉快之外,姬玄冰更多的是高兴:“我还以为夫君不是很喜欢我,但是今天我知道了,夫君比我想的更喜欢我。”
江潮生总是很淡定的样子,处变不惊,无波无澜的,虽然这样的夫君也很是让他迷恋,但他太克制了,姬玄冰偶尔也会有一点点难过。他知道江潮生肯定喜欢自己,不然不会和他成婚,但那也许是责任多一点点,毕竟他的夫君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大好人!
可是今天的事情让姬玄冰知道了,他的夫君超喜欢自己的!为了他的事情发了好大脾气,还差点急坏了。
姬玄冰亲亲热热的凑了过来,给了江潮生一个热情的火辣辣的吻:“以后我会努力注意的,最喜欢夫君了,不管夫君多喜欢我,我都会更喜欢潮生你一点哦。”
江潮生看着没心没肺的小鲛人,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落下来,姬玄冰这么高兴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没事了。
他温柔的和小鲛人贴贴脸:“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你注意,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第62章
“陛……陛下,定王反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新帝坐在高位,报信者慌慌张张闯进来,带来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至于更详细的情况,他不敢亲自复述,只是双手高高举信件到头顶,呈献给脸色铁青的新帝。
谁都没想到,新皇登基不久,早早逃出去的定王就反了。虽然交接的时候本来就人心动荡,可是谁都不曾料到,定王的谋反来的这么快,理由还相当冠冕堂皇。
定王斥责新帝杀兄弑父,伪造圣旨,祸乱朝纲。他拿到了充足的证据,还有强有力的证人佐证,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侍奉先皇的宫人。
为了避免四皇子这个穷凶极恶之徒杀人灭口,定王把人藏了起来,并不展露出来,但他提供了四皇子所用之毒,写明了中毒者的症状,自然和之前先帝下葬之前分毫不差。
定王手下还有一名谋士,征讨逆帝的檄文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用词辛辣,字字诛心,通篇就一个意思,“此等不忠不孝的伪王,根本没有资格做澜国的皇帝!”
谁会把皇位传给杀害自己的人呢,所以所谓的圣旨肯定纯属捏造。而一个皇帝杀害手足兄弟,甚至还杀了亲生父亲,此等心狠手辣之徒,又如何指望他能够善待黎民百姓。
“古来成王败寇,说的那么好听,这家伙算什么东西!”价值连城的瓷器在新皇的怒意下变成了一块块碎片,吓得宫人战战兢兢。
一个古怪的声音讥讽他:“人家说的也没错,你不就是这种猪狗不如、过河拆桥的东西,前太子对你颇为重用,也没有见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他轻轻放过。”
听到这个声音,江朝凡重新冷静下来。他可不是那个第一次重生,隐忍许久的新帝,上辈子他做了多年的上位者,一路功成名就,早就养成了霸道骄傲,唯我独尊的性子。所以意识到自己第二次重生的时候,他才会一直坚没有忍住,和自己的合作者撕破了脸皮。
但是没过多久,他又再一次的认清了自己的真实处境。现在他刚登记没有多久,手中的权力掌握的并不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一弟没有死的原因,有很多事情和他记忆里的上辈子不一样。比如说老皇帝提前死了,有些地方他的细节做的不够,还让一些漏网之鱼逃了出去。
江朝凡很是懊恼,他一次又一次的重生,说明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命之子。可是这一回的情况居然比记忆中的上一世还要更糟糕,上辈子皇族中死的只剩他一个,刚和指点自己的家伙闹翻没多久,该死的定王就反了。
江朝凡上辈子皇帝做到后头,本来就敏感的性格,越来越多疑,听着这声音嘲讽自己,他严重怀疑这定王就是这声音闹出来的事。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这张脸显得过分扭曲。那种奇特的毒,普通人类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对方能搞的到,有八成是他盟友干的。
江朝凡在这边和同盟互相怀疑,虚以委蛇,远离京城的小海岛也并不平安。本来皇帝死了,天高皇帝远,只要顶头的官员不变,这事情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定王刚反那两日,天刚蒙蒙亮,城门大开的时候,在外面等候的百姓就尖叫起来:“死人,死人了!”
妇人都惊慌撇开眼来,还有带孩子的赶紧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避免看到城墙上有伤风化的东西。
城墙里的士兵被惊动,打着灯一看,城墙上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望洲城城主,准确的说,是脑袋缝在猪身子上的望洲城城主。
他身边挂着的狗身人头分别是望洲城城主第二个儿子,还有几个浑身剥的赤条条的挂在那,女眷倒是保留了颜面,年长的那个穿着衣服挂在那。城墙上被人用朱砂写了好些大字:禽兽一家,猪狗不如!
“赶紧,赶紧走开!”守城者连忙把这些可怖的尸体全部取了下来,一群人慌慌张张的闯进城主府,然后发现城主府女眷死伤不少,年轻的幼子倒是还活着,不过都被迷晕了,捆着躺在地上。
他们身边有一份望洲城城主勾结海盗,杀害朝廷派遣官员,导致琼洲旧城城池被淹的证据,上面字字句句触目惊心。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副城主看到证据,直接当场撕了:“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是望洲城的,不是琼洲的,城主还不是为了我们望洲,把今天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赶紧找出贼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他当年有经手,怕第二天自己人头落地,别看面上还镇定,但他脑子里疯狂的想着是谁走漏风声,一定要把动手的人抓出来!
等到把血迹之类都证据消除干净,一群人才出了城主府大门,明亮的天空就骤然黑了下来。
等等,让天色变黑的并不是乌云,而是铺天盖地的鸟,他们拥有灰色或纯白的羽翼,展开双翅,铺天盖地,遮蔽住了望洲城的阳光。
“这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东西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并不是鸟粪也不是鸟的羽毛,而是一张张的画纸,画了图配了字。副城主的队伍有人捡了一张起来,脸色顿时一变,这画上的内容,正是他们刚刚辛辛苦苦消灭的证据。
连着好几天,鸟群都来送画,因为人心动荡,影响恶劣,副城主下令杀鸟,也的确成功杀了一些,然后第二天,就落得和城主一家差不多的下场,人被挂在了城中标志性的建筑物上,眼睛直接被鸟雀啄瞎了,没穿衣服的身上被啄出血红的一个字。
就连不太识字的老人小孩都在大街小巷的传闻中认识了那个笔画不少的字——贱。
“贱人自有天收,这是副城主也做了亏心事,海鸟是海神的使者,他杀害了使者,这就是活该要死啊!”
“海神莫要怪罪!”
信仰神明的老人家在家里点了香,还给死去的海鸟烧了纸钱。但是这似乎没什么用,很快海鸟们又带来了更严重的噩耗。
“望洲城的城主得罪了海神,海神怪罪下来,要把望洲城淹了,本来当初是望洲害了人,是琼洲替望洲遭了罪……”
带有神话色彩的故事总是流传的特别快,人心惶惶的时候,有一个据说真实度很高的故事在百姓之间传开。
“当年海神的女儿同人类相恋,她本来甘心过人类幸福美满的小日子,可是天有不幸,她的美貌被人看见,丈夫被恶人打伤,这打伤她丈夫的不是别人,正是年轻的望洲城城主,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这座城的城主,只是老城主最受宠爱的儿子。
为了救助自己的丈夫,海神之女卖自己血泪化作的珍珠还钱,结果天真善良的她没有想到,贪婪的城主看上了她的特殊本领,不仅杀掉了她的丈夫,而且还强行囚禁了她。海神之女被榨干了血肉,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善良的一方终究还是没有斗过邪恶的一方,海神之女逃了出去,想要求助隔壁的青天大老爷,但是没想到,她最后倒在了琼洲旧城,海神感应到自己女儿的死亡,愤怒之下就淹没琼洲的城池,毁了琼洲百姓的家长,造就了无数的冤魂野鬼。可是就是在不久之前,琼洲城的旧城主魂魄飘啊飘终于见到了海神,刷清了自己的冤屈,之前城主一家离奇死亡,就是他们来报仇雪恨的!”
这个故事当然是江潮生编的,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海神之女,不过因为有一部分是真实的内容,不管是望洲城还是琼洲城,附近绝大部分听过这个故事的百姓的信了。
海神嘛,当初因为自己的爱女死了,把一座城说淹就了,但是老百姓怎么会跟海神讲道理呢,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海神被害了女儿,淹了一座城也不奇怪。怪就怪那些恶人,牵连了无辜。
望洲城剩下的那几个人和以前仗势欺人的那些家伙,这些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因为一出门他们就会被人仇视,扔烂菜叶子。
不过除了对罪魁祸首发泄怒气之外,望州城的百姓有意见更关心的事,当初琼州城说淹就被淹了,现在轮到他们,他们不想失去家园,更不想死啊。可是要是想跑的话,他们没有多大本事,能跑哪里去呢?
这个时候就有关心自己亲友的琼洲新城居民出了个听上去相当绝妙的主意:“海神错淹了琼洲,肯定不会再淹了琼洲新城,反正现在琼洲距离近,往隔壁跑啊!”
第63章
背井离乡总归是相当艰难的选择,望洲城一直宣扬琼州的坏,死去的老城主还颁布了不少法令,没有一个字写了隔壁的名字,但是实行起来谁都知道,这就是针対琼洲,就算听说了隔壁好,很多人也不敢冒着风险得罪城主。
但是现在,城主一家都死了,副城主也死了,据说当初做尽坏事的人都想办法逃了,只是望洲也连着海,他们要走就得经过一段海路,得罪了海神的人怎么可能成功逃走。
最先逃走的是望洲城那些过得很苦的人,他们身上也没有带多少行李,常年生活在海边水性又好,男人先过去探情况,得知琼洲针対新居民还有优惠政策,就趁着夜晚偷偷划小船,把自己老弱的父母妻女也给带上。
望洲城的那些管理者刚从权力的争斗中缓过劲来,多番势力角逐下,新城主成功上位,结果就就察觉城中百姓消失许多,再那么一查,这些人人竟然都跑到了隔壁,做了琼洲的百姓,差点没气得昏过去。他们为城主府位置斗得天昏地暗,结果却被隔壁捡了便宜。
还是底下做师爷的劝他:“城主且宽心,走了的都是一些穷鬼,天生就是穷苦命,没有做城主子民的福气,没了他们,现在城里倒还整洁一些。”
他们対什么海神的说法嗤之以鼻,真要是有神明,那这个神也太容易被糊弄了。这件事情肯定从头到尾都是隔壁搞出来的,据说隔壁的城主夫人先前差点遇了刺,这事情和上任城主逃不开关系。
“说起来,若是没有隔壁的安王,咱们还不知道有这份机遇,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再说了,这么多自私自利的家伙过去,他那城主舒不舒服还不一定。”
叫师爷这么一分析,新城主心里舒缓许多,算了,穷鬼们身上也刮不出多少油水,而且一帮贪生怕死的刁民,真要出了事情,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弃城而走。
他们刚自我安慰着,就听到同样新上任的护城卫队长在外头敲门,声音又慌又急:“不好了!姐夫,不好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城主上位,自然把重要的位置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师爷赶忙开门:“什么事情。”
门一开,一股又腥又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前两日还意气风发的青年相当狼狈,虽然没有披头散发,可是头发都湿了,上面还卷着一些浅绿色或者深褐色的海藻。
师爷看得他身上湿漉漉的滴水,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月明星稀,没见半点雨水落下。
城主有些看不惯自己的小舅子:“这么大人了,作势还不知道稳重。你现在不是之前身份了,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我不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什么叫我不好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连着喘了几口粗气,随便抹了抹脸:“海怪,城池外头有海怪!好大的海怪,比城楼还高,望洲城可能真的会被淹掉!”
新城主怎么肯相信这话:“你发烧了吧?说什么胡话!”
那浑身湿漉漉的青年一拍自己大腿:“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好多人收拾包裹在跑路了,拦都拦不住!姐夫,咱们也赶紧逃吧,咱们还有船,要是这地方被淹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不像那些普通百姓,家底这么丰厚,不可能抛下一切,一穷二白的离开,要是耽搁久了,海水一来,那就太迟了。
听到他这个话的新城主将信将疑,但是他很快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到了闪烁的火光。前不久太阳已经落下,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宵禁,但是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月光根本不够照亮道路,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通常情况下不至于这般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