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看见这个新闻的，不是古臻，是伊尔。
　　他早起的时候，手表就一直滴滴滴的不停的响，打开来看发现是几个旧战友发过来的。
　　有了库什的前车之鉴，伊尔其实有半个多月都没和这些战友联系了，他不敢再经历一次这种撕心裂肺的背叛，干脆远离。
　　但此时……看着这些旧友们提起新闻什么的，他拿起古臻的手机翻了翻。
　　果然就看到了各种臆测。
　　网虫1：【还以为是雄虫里面出了只厉害的，没想到是变异，连后代都不能有的话，没戏了没戏了。】
　　网虫2：【可算是松了口气，不希望雄虫承担太多，会很累的。】
　　网虫3：【只有我一只虫觉得雄虫就应该在家乖乖躺着吗？我打从心底看不上雄虫，隔壁的那只雄主整天吆五喝六，要是给他知道雄虫里面有能打仗的，可能又要翻天了？雄虫出去打什么仗，这些是雌虫该做的事，他把雌虫该做的事做完了，我们怎么活？未来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好不好？】（该层留言涉嫌引战，层主已被封停评论功能一个月）
　　伊尔手摸在自己肚子上，决定……这个新闻还是不要告诉古臻。
　　第一是那些医生也不见得真的了解人类的具体情况，第二是……如果肚子里的虫宝们真的存活率极低，现在给他知道也无济于事。
　　他早先说过很多次，人类时代的植物和虫族星球的植物相差很多，他能找到的草药太少了，所以……听天由命吧。
　　伊尔就这样默默难受了一早上。
　　当古臻起床，看到了有点不高兴的大媳妇努力抿着嘴唇向他问好：“雄主，早。”
　　就觉得有点不对。
　　“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在肚子痛？
　　古臻有点紧张，但伊尔是一点也不紧张，快速缓解情绪笑了笑，答：“没事的，只是饿了，吃饭吗？”
　　“啊，饿了。”古臻立刻掀开被窝下床去弄吃的，快速蒸了米饭之后又炒了两盘菜端上去，然后就看到……桌上已经摆着五六盘十分丰盛的早餐。
　　一边是正在哄古稀学十个手指头的苍岚：“一大早的，心情这么好，还亲自下厨。”
　　“我也不知道你做了。”古臻呵呵的笑。心想：果然就贤妻良母……饭都能做出双份的。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养苍岚太划算了，这只雌虫将来必须嫁出去，他不嫁出去，都是对社会的损失。
　　吃饭的时候，苍岚说：“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办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快？”古臻叼着满口的大米饭，立刻打开手机，在看到新闻之后，拿过去对伊尔说：“看，这个答案怎么样？”
　　伊尔看到这新闻眉头一跳：“是您……让的？”
　　“对啊。”古臻用筷子尾巴指了指外面：“你看那群雌虫，之前被我拒绝的话会很难再相见，我不拒绝呢，迟早又会再来问，这样多好，变异也就我一个变异，下一代变异不了，他们就不做那个梦了。”
　　“哦……”伊尔脸色有点垮，为自己想太多而感到哭笑不得。
　　古臻放下手机，笑着说：“未来还会有更多消息出来，看看这回是谁牵着谁的鼻子走吧。”
　　伊尔：“……嗯。”然后开始吃饭，眉梢略微有那么一丝放松的喜悦。
　　古臻自然是了解伊尔的，他早就知道媳妇儿会先看到这条新闻。
　　在怀疑肚子里虫宝不健康的情况下，伊尔必定会闭嘴不言，不想让他也多想，所以，和他说完，他会立刻松口气……并且会有种奇妙的心理暗示：虫宝们不会有事。
　　笑了，就代表成功了。
　　古臻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吃的贼香。
　　只不过两天，这条新闻就被发酵的厉害……然后……就又一条新闻【很遗憾的是，这只雄虫，大概又一次失去了生育能力。】
　　生育能力和战斗能力，为了不显得过度尖锐，古臻只需要一个，他选择后者。
　　然后伊尔肚子里的四只，就会成为最后几只宝，会获得关注，就算是有什么不对，可能也不会受太多的炮火。
　　但是古臻没算计到，有不少雌虫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放弃古臻。
　　他们觉得，和雄主一起打仗可能是件很新鲜的事，所以……多半都是平时不怎么认识伊尔的战友，在联系他，问古臻那还有没有空位。
　　伊尔很烦，在万分冷淡的一一拒绝之后，不少雌虫开始背后议论他：不就是幸运的嫁给只特别的雄虫能和他一起去打仗吗？又不能打一辈子——之类的。
　　伊尔看着那些发在群里，几乎不避讳他的言辞，无奈的关闭手表。
　　他那还算好的，论坛和新闻评论，早都炸了。
　　主要原因还是没有上战场的雄虫，很多平时在日常中和苍岚一样愤世妒俗的雌虫在网上大放厥词，拒绝雄虫再压制雌虫的生活圈，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连日常所需和保家卫国都做不到，那么就会彻底沦为玩物。
　　这引起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雄虫不满，纷纷在抱怨这些雌虫说的话不讲道理。
　　两边几乎已经成为了战火纷飞的局面。
　　“真不错。”
　　苍岚可能真的是愤世妒俗，他和伊尔不一样，每天最爱干的就是刷这种对喷现场。
　　因为一旦雌虫发言太爽，就会被快速删掉，他连儿子都不喂了，整天拿着手机拼命刷，就怕错过每一条精彩的留言。
　　“吃瓜有度啊，你自己安排的瓜，还吃不够。”
　　已经又大勺在握的古臻，从厨房出来，看着贤妻还是贤妻，良母却不是良母了，很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把菜放在桌子上。
　　“当然不够。”苍岚一边说，一边抓了俩花生豆出来，塞进古稀的嘴里。
　　古稀十分配合……不过还是被塞进鼻孔里一只豆，略气的看了一眼古臻。
　　“又不是我喂你的。”古臻低声继续气他:“他爱手机，不爱你啦。”
　　这攻击性极强的小崽子，下一秒开始和苍岚抢手机。
　　苍岚刷不到新闻，急的鸡飞狗跳……他似乎在回到家之后，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苍岚。
　　古臻觉得这日子过得还是蛮温馨的。
　　这就是——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好处。
　　而古臻不知道的是，在苍岚抢回手机之后，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留言。
　　“那个……我出去一下。”他看着这条留言，手掌有些出汗，表情很僵硬的对古臻笑着报备：“同事有事，叫我出去。”
　　“同事？”
　　古臻觉得苍岚不对劲，表面上没怎么多问，背地里却在他走了之后立刻叫伊尔。
　　“快快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悄悄跟着他，比如说窃听啊之类的……”
　　伊尔想了想：“有，我可以借个半隐形的巡航器一直跟着他。”
　　“快借。”
　　……
　　半小时后，古臻看着画面屏幕上，出现在军部附近一个小咖啡厅、和舒川坐在一起的苍岚。
　　小机器非常好用，竟然能精准的收到他们的表情和对话。
　　此时，舒川脸色阴狠的盯着苍岚：“为什么帮他？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的新闻，那个老专家，是你找的人，是吗？”
　　“是。”苍岚点头：“就是我帮的，他救了我，救了我无数次，我厌倦了，不想继续骗他了，怎么了？”
　　舒川被他这种态度给逗笑，翘着腿：“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一切昭告天下？让你的羊爸爸和你一起死？”
　　苍岚完全不怕，也呵笑一声：“你别忘了，我可是医生，古臻之前开玩笑似得说，你偷过伊尔四个小果冻，你俩在街上小孩子似得吵架……你心里清楚那果冻其实是多胞胎实验糖吧？”
　　“……？”舒川脸色轰然巨变，猛地从座位站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说了，我是医生。”苍岚端起咖啡，慢悠悠的喝了口之后，笑着答：“当初，上面研制了多胞胎实验糖，每只年纪正当身体强健的顶级军雌都可以分到五个，改变身体机能后就会成为第一批强化生育功能的多胞胎试验品，这个实验没有被告知，完全是在非自愿，且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测试的，只有少量研究员知道。”
　　说到这的时候，舒川表情已经开始逐渐冰封，看起来眼眸之中布满杀意。
　　“一共100颗果冻糖发下来，其中只有1个是真的。然而，你偷走四个，吃了九个，只给他留了一个。”
　　苍岚就像是看着一切都发生了般的，完全不惧怕他眼中的杀意，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现在，他怀上四个蛋。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不是，作恶终没好报？你想对付我，也行，先掂量掂量自己违反军部命令的后果吧，这件事是机密，你窃听机密知道了，也不会有好结果，大不了咱们就一起死，你说呢？”


第65章 会成为生育机器
　　正在窃听着这一切的夫夫俩略咋舌的互相看了看。
　　“原来你……”怀上四个是因为这啊？我还以为是我太强了？？？
　　就算是普通人也该知道, 怀上几个，其实取决于孕育方……可男人嘛，总愿意幻想是自己牛。
　　但眼下这个答案, 未免有点离谱。
　　“……”伊尔咬着唇, 吐出口灼热的叹息：“他没有恶意, 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当试验品吧……”
　　古臻：“？”我媳妇怕不是个天使吧？这都能帮人家找理由？
　　……
　　结果下一秒显示屏那边的舒川忽然哈哈的笑起来：“你未免太自信。怎么就能确定, 果冻里只有一个是有用的？”
　　苍岚怔愣，手指在咖啡杯附近转了一圈，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晌满眼鄙夷的反驳。
　　“你的意思是各个有用, 你吃了九个，就能一口气生九个？或者他吃一个生四个, 你吃九个能生三十六个？噗呲, 你也不怕撑坏你的泄殖腔？”
　　“谁给你的资格对我口出狂言？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现在已经把你弄死了你信不信？”舒川手一伸, 将苍岚拉到自己眼前，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他雌父当初在战场上做那些事你心里清楚！他本来就欠我的！这些事在我这, 永远过不去！永远！”
　　太过近距离的压迫，苍岚是普通雌虫，承受不住这般强大的精神力压制，呼吸变得紧促, 勉强维持着那抹戏谑的目光继续鄙视他。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哈哈，真活该啊, 长辈一代的事, 到底怎么样谁清楚？你以为你握着伊尔雌父的军功章, 你雌父雄父就是他雌父杀的？你真能找到证据, 还至于偷他果冻？无数次把他往最危险的战场上推？让他一步步走到第一主将的位置上？他有今天, 其实也都是你的功劳。”
　　“第一主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虫皇抛弃？”
　　“虫皇？和虫皇有什么关系，是你要杀他，你要是不屡屡在虫皇面前直指他不好，虫皇怎么会对他另眼相看？”
　　“哈？谁告诉你是我要杀他？我独自几句话就能改变虫皇的想法？你太天真了，我从来没动过杀他的心思，我巴不得他活着，一直活着，一直痛到死，他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苍岚蹙眉，感觉有哪里不对。
　　舒川不是这种什么都会摆在台面上来说的虫，日常基本上都是抓摸不定的阴阳怪气情绪多些。
　　如果他这样直白的讲出来，那么必然是……
　　“你以为这个实验品谁都想当？”
　　舒川松开忽然发觉不太对的苍岚，背过手笔直而立的说起其它话题。
　　“行，就算你不相信那果冻糖不止有一个有用的，你又怎么确定我不是故意把对的那只果冻给的他？我吃了九个，谁看见了？大家都会觉得我是想当试验品想疯了，谁能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试验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就是那个成功试验品，你又怎么能够确定，现在没有研究院的眼睛在盯着他，确定实验研究成果是否正常？”
　　“那又……怎么样？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孩子？哈哈……”看着苍岚逐渐有些发白的脸，知道他终于开始反应过来不对，舒川又笑起来：“……亏你还是医生，张嘴就确认我是想当试验品在嫉妒伊尔，你就没想过，多胞胎实验糖这种东西，无痛且不改变身体构造，为什么不公布天下？为什么不告知试验者？”
　　苍岚蹙眉不语，他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最终只得出一个让他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的结果……被舒川接下。
　　“如果真的像它说的那么好，自愿者雌虫会蜂拥而至，何必目标定位成是即使吃了这糖也大概率不会结婚的高级军雌和顶级军雌？百分之一的几率？呵……如果真是百分之一，按军雌的结婚率来看，这实验还有必要做吗？可笑。说你就信，果然雌虫就是没脑子，啧啧啧……活该一辈子卖苦力。”
　　“你也是雌虫……你这样说。未免太过。”
　　“我？不不不，我可不是雌虫。”舒川呵呵呵的笑了一阵，又是他的招牌阴阳怪气：“我哪里当得起雌虫这种宝贝生物？我活着的原因和我是雌虫没有一丝关系，所以，你说我是什么都好，唯独，我永远不做雌虫——这一点，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是兽族人养大的，我也是。所以咱俩的心态，也没必要告诉外虫。”
　　‘告诉外虫’这句话，在这样二虫对话中显得略诡异，苍岚感觉舒川意有所指，下意识四周看了看……但还没等说点什么，就被舒川掰住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