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古臻还在外面。
他是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那司机对他说了几句‘照顾好小少爷’之类的话,说完后还给了他张洛夫主将的名片,说。
“主将来时说了,让我对这个家的雄虫说句抱歉,雄子来打扰,实在是多年来与伊尔的感情割舍不下,不希望他因心寒而放任自流,雄子如果胡闹,可以直接训斥,如果真的做了什么过格的时,随时给主将打电话,他会立刻来接子回家。”
这话一说,古臻立刻明白了……原来洛夫是故意让儿子来这的,也难怪儿子一来他就出远门开会了。
总之,这旧友是真的不错。
古臻收了名片,回去后一进门就把大门紧紧关上……想把卷帘门都拉下来避世,却被伊尔按住了。
“雄主,不要做贼心虚嘛,看看热闹。”
“你打仗半辈子,什么热闹没见过?还爱看这些?”
“呵,”伊尔咬着唇角笑笑,在他唇边亲了一下:“街头巷尾的热闹没看过。想看。”
“看看看。”古臻被亲的极顺心,可利索的去给他搬了凳子,如同刚才那只雌虫一般给他直接递到屁股下面:“来,请坐,雌君。”
伊尔但笑不语。
其实古臻知道,伊尔虽然不说,他心里也是厌恶贝利的。
不一般见识归不一般见识,受了他的挤兑也确实,遇上这种家伙,什么心胸辽阔的都得憋屈一阵儿。
“看那些干什么,他马上就会被开除,到时候就再也不能盯着你,也再搞不了小动作了。”乌里克此时正在古臻的抽屉里四处乱找:“你之前给苍岚涂的药粉呢?我感觉还是挺有用的,你放哪了?”
“在这。”古臻去给他找出来,之后见这小子拔腿就要去找他雌君,一把拎住他:“哎,能不能求你个事?”
“你求我?”乌里克指着自己,忽然笑出声,两只小虎牙都露出来,笑眯眯的:“听你这话有点吓虫哦,你是想和我交易雌奴吗?现在是上赶着的买卖了吗?我可以讲价了是吗?”
“嘶——”古臻倒抽一口气,拎着这崽子晃了晃:“是是是,我没你能耐,得空还得烦请你教教我,也不用多辛苦,咱俩一天抽俩小时时间出来聊会天,让我了解一下你心里的一些认知和想法就行,成么?”
“然后你就让我把他带走吗?”
“当然,我还是那句话,他愿意,我这一路绿灯。”古臻说着,忽然凑近他耳边:“刚才你叫他雌君,他都没反驳,还配合你,你小子有戏。”
乌里克耳朵边又有一点点发红,哼了一声:“废话,可没我这种对雌虫这么上心的雄虫,要不是为了报复他……哼,等我下半辈子慢慢教育他,让他千依百顺,知道欺负我有多错。”
“好好好。”古臻该说的说完了,立刻退开,任由乌里克去给他的雌君擦药,自个儿回到媳妇儿身边。
外面此时吵的鸡犬升天的,因为面包店老板看见了贝利早上给苍岚他们拍照。
这种雌虫用小绳儿拉着雄虫的戏码说实话旷世难遇,谁不想多看一眼?小雄虫虽然抗拒,脸颊气鼓鼓的却没有喊半句救命,这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是纯粹的私家纠纷,所有虫都在看热闹。
只有贝利拍了照。
拍了照不说,还很快来了监查员,谁举报的一目了然。
因此,后面的这些,也被大家认定是贝利干的,这放羊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举报别虫,此时被冤枉,从餐厅里出来之后扯下身上的围裙!
“我也曾是个能出生入死的!奈何战队不留我!我为了雄子屈就当服务员,你以为我愿意做?!”
……
“他还真是愿意做。”乌里克默默搂着从回家就没说过话的苍岚的胳膊,不屑的又嗤笑:“按规矩,雌虫如果单独抚育雄子,在无雄虫管制的十五天内,没有一份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常规工作就会被立刻分派二婚,而且是毫不留情的那种。”
“?”古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蹙眉:“你是……打算?”
“为什么不能?”乌里克眨眨眼,指着对面的贝利:“如果不是他,我今天至于差点把我雌父都搭进去吗?二十大棍打在雌虫身上,是,好得快,可是那种羞辱,那种战败的屈服,苍岚这种性格的雌虫他能受得了吗?再说他的手,本来就被咬伤了,现在又被恶意的撕裂了伤口,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啊?等着看吧,他未来十五天内,一份工作也不会有。我看舒川之前不是要给苍岚配个好雄虫吗?正好配给他,看看他下半辈子能不能用举报来保护自己,避免虐待。”
说到这,伊尔是知道了,当初乌里克看似无心的多问了句‘有雄虫欺负过他’其实全都私下里去打探过了,包括舒川抓走苍岚……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乌里克直接当着监察局的所有雌虫面把雌父扯出来。
雌虫这辈子是真的惨,年少时要为了雄虫做小伏低,年老了,幸运的有雄子的话,还要被儿子支配。
伊尔默默叹息一声。
相反古臻则是满眼都是惊叹:“所以,你这属于公报私仇?”
这一连串的秀,让古臻脑子都跟不上了……大概是他完全不懂的虫族世界的规矩,所以在谋划这种事上,只想到了‘把贝利嫁出去’就连伊尔都说,很难,他却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还找了只这么好的配偶给他,真是叹为观止。
“没错,就是公报私仇。”乌里克知道古臻内心会觉得他阴险,却明睁眼漏的摊手承认:“我雌父从小教育我,遇正事宠辱不惊。遇阴险先声夺虫,有仇必报。虽然雄虫武力上不如雌虫,但没说我不能算计他。毕竟,是他先算计到我头上的。就算真相大白了,事已成定局,我只是一句道歉就过去,他却没了一辈子。”
“媳妇儿……”古臻咳嗽两声:“跟着我,真委屈你了。”
然后立刻拉着乌里克往卧室扯:“快快快,我迫不及待开始今天的两小时聊天了,我感觉,我未来的虫生转折点,就靠你了,走!把我聊嗨了,明天给你卖二斤糖块吃!”
第52章 真男人绝不靠妻
半小时后, 古臻看着乌里克打电话叫司机又转头送来的,厚厚的三大本“虫星律法”头皮都麻了。
“不用和我聊,真的,你把这背熟了, 你也可以横行无忌。”说完, 乌里克凑近古臻, 眼中露出鄙视的神色:“顺便一说, 我敢放肆,是因为我雌父给了我身份地位。至于你嘛……我早就告诉过你答案啊, 你该让伊尔努力, 你也间接可以牛哄哄呀。”
所以,老子这辈子‘牛’不起来了?只能创造机会让第二代牛?
不可能!老子也要牛!要哄哄!我绝不靠媳妇!!
古臻啪叽啪叽的把三大厚本书摊开摆在自己面前:“行, 你等我看!一天全给你看完!”
“别忘了二斤糖。”乌里克舔了舔唇角:“我只吃富丽牌的。”
“我不认账了。”古臻抱着虫族律法拍了拍:“我自学, 也用不着你了。”
“你?”乌里克皱眉:“你怎么和他一样, 答应了的不给……!”
“因为你也没完美完成我的要求, 我为什么要照单付款呢?顶多给你两块。”
乌里克:“……骗子。”
……
俩雄虫在卧室里轻松闲聊,俩雌虫在外面不太轻松的闲聊。
伊尔静静的坐在苍岚身边, 给他倒了杯水:“看你从回来就没说话,心里不舒服么。”
“嗯。”苍岚淡淡的回了句, 黑红色的眼中充满了探查不到的诡异情绪:“我决定走了。”
“去哪?”
“还不知道。”
“是为了躲乌里克?”
“不是吗?……我不想结婚的,这孩子却一头扎在我身上。”端起水杯, 苍岚看着水杯中的波纹一圈圈扩散,轻的不能再轻的吐出三个字:“……没必要。”
苍岚和伊尔是完全两种类型的雌虫, 所以就此时此刻,伊尔也不知苍岚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伊尔知道, 前一天是苍岚一时冲动, 精神混乱的情况下强迫了乌里克, 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乌里克也很喜欢,不如就顺水推舟,劝了劝。
“一般来说,他这种身份的雄虫,第一任雌君必然是年龄大些,成熟稳重,能代替雌父引导他的类型。这是法律提倡的,你除了家庭环境之外,其它都很符合条件,甚至还是医生,可以保障他的身体健康,他家里同意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不用过于紧张。”
“我保障他?谁来保障我?”苍岚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满眼的不屑:“我用我的时间教导他,等他年纪大些,看都不会再看我一眼,继而迎娶新的雌君。我凭什么要浪费虫生在这么个小东西身上?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未来振翅高飞,我却深陷泥泞?还不如一开始就两不相干。”
“这,其实你可以……”在那期间要只虫宝,转移注意力。
所有雌虫都看透了这一切,虫生唯一能拥有的不是任何东西,只有虫宝是未来的精神支柱,是一切的根本。
但伊尔在认识了古臻之后,逐渐知道自己这话是有点偏颇的。
他开始为这样的虫生不平,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又怎么开导苍岚?所以他剩余的话也卡在嘴里,没能说出来。
苍岚看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疲惫的笑笑,抓起水杯一口气全灌下去:“你忙吧,我先回去休息,顺便想想,去哪。”
……
转眼,乌里克从房间里出来,只看到伊尔,没看到苍岚,表情一慌,脑瓜转来转去没找到,立刻拉住伊尔。
“伊尔,苍岚呢?”
“去休息了。”伊尔摸摸他的头发:“您喝水吗?”
“不喝,我去找他!”
乌里克屁颠屁颠的就奔着储藏室方向过去,悄悄打开门……钻了进去。
看着这一幕,伊尔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去北境么。
雄主说去北境,他去北境是想干什么呢?真的上战场?
脱离了这样安稳的小镇环境,脱离了这平静的小花店,他真的适应的了吗?
伊尔知道自己是古臻的第一任雌君,按理来说,他所表达出的性格必须和大多数第一任雌君一样温柔包容。
他也确实一直在努力这样做,给他其它雄虫该有的。
因此,他并不想把自己凶残的一面暴露在雄主面前。
北境的那些兽族是几百年前来到这里的,当时只是一小股宇宙流散的居民,虫星并没有管他们在贫瘠偏远的地方开荒安家,却没想到,短短几百年间,他们不但适应了虫星的环境,还在一点点的划分属于自己的范围圈,侵略虫族地盘。
除了北境那么一小块,虫星大部分隶属虫族政府,因此,为了保护环境,历年来的本土战争,政府都不允许使用会大规模催伤害动植物、比如说导弹一类的武器。
只能真刀真枪去厮杀。
到时候,古臻看到那样的他,对他,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
此刻屋内的寂静,与外面大街小巷的怒骂截然相反。
小小的储藏间里,乌里克站在床边……不被允许上床贴贴的他,红着眼圈委屈的直指苍岚。
“你够了吧!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不做你的雌君,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滚出去,把门关上,再别进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态度,我可以随时让那二十棍再给你打回来!”
“?”苍岚阴冷的抬眸,顺手抓过床边的一把刚好带着木棍的铁锹:“来。”
乌里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铁锹头递到自己手里,眼眸危险的眯了眯,攥紧棍子,真的挥起来打在他身上!
一下,两下……!
或许对于雌虫来说,雄虫以脑力想出来的虐待与惩罚,加以漫长的时间,真的能伤到他们。
但这种身体力行的动手,却如同蚊蝇瘙痒,哪怕带着锹头本身的惯力,也只是留下浅淡的痛意,仅此而已。
无数下打在他身上,听着乌里克激动的呼吸,苍岚眼神冰冷推了他一把:“打完了?滚出去。”
“谁告诉你我打完了就会滚出去?你求我打你,我肯定满足你。”乌里克哐啷一声丢了铁锹头,抓住他的领口:“我很清楚你为什么不想结婚,我去你多年前工作的医院查过,你会和古臻好,是因为你和他一样是一只生育几率为0的虫!你掩盖这一切有用吗?能改变任何事吗?!”
“所以呢?”从不为虫所知的秘密被发觉,苍岚唇角泛起一抹深寒的笑,也拉住了他的领口与之对峙:“你要一只不能生育的雌虫做什么!婚后我生不出虫宝,那我婚姻的意义是什么?看你慢慢长大,不停的招亲纳娶繁育后代吗?”
“是几乎为零,又不是说一定是零!你从来没有去治疗过,为什么知道一定不行?”
“就算能生,我也不会为雄虫生育,永远不会。你死了这条心。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
这小破花店,在安静的情况下,隔音几乎没有。
所以,此时在隔壁房间安静看书的古臻,很巧合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原来……苍岚也不能生育?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对待同样不能生育的他会偶尔开个绿灯加以照顾,原本以为是冷血医生拥有一颗不为人见的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