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小的，带着点讨好的味道。
　　云航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兴致早已消失：“回家吧。”
　　沧月变得忐忑起来。
　　在他的理解里，会害怕云航见到他的前任雇主而生气。
　　沧月低头，发丝垂下来遮住他的眼，他甚至有些后悔了，刚才不该放费朗走。
　　……
　　终于到了家，云航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沧月去帮忙，被他拒绝掉。
　　沧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想说些什么，云航却打开终端去了阳台打电话，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云航和云江聊着天，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希望云江能帮帮忙。
　　他并没有放过费朗的打算，当初让沧月受的苦遭的罪，他都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云航希望云江动用一点关系，帮他找找沧月被遗弃的证据。
　　因为已经过得太久，云江表示需要些时间。
　　谈完正事，云江又问：“在F区那边怎么样？”
　　这是云航第一次在外面生活那么久，虽然拜托了好友，但他依旧不放心。
　　云航表示自己很好，不用担心什么。
　　挂了电话，他回到屋内却没见到沧月的身影。
　　“沧月？”云航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这是在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他皱眉，在屋内找了一圈，最后在主卧的浴室里面找到。
　　沧月泡在浴缸里面，双腿变成了漂亮的鲛尾，他现在已经变得很高，浴缸有些短，有半截露在浴缸外面。
　　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整个上半身泡在水里，连脑袋都淹没在下面。
　　听见云航的声音，甚至还更往下面缩了一些，有些委屈，水面吐出几个泡泡。
　　云航：？
　　他走进去：“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缘故，天空阴沉沉的，空气跟着变得潮湿沉闷。
　　浴室光线不太好，云航把灯打开。
　　云航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他以为沧月是被费朗的出现吓到：“害怕了？”
　　沧月还是没有回答，转过头望着他，惴惴不安。
　　云航进去，柔声安抚：“他没办法带你走的。”
　　他说：“不要害怕。”
　　说着，手伸进水里，摸摸他的耳鳍。
　　沧月的闭上眼睛，看得出来很享受，但等云航一收手，却翻了个身子，侧着朝墙。
　　……怎么还闹别扭呢。
　　“不理我？”
　　水面冒了几个泡泡。
　　“那我走了？”
　　泡泡破了。
　　“真走了？”
　　见水底的人没有动静，云航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下一秒，身体被巨大的鲛尾缠住，带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云航从头湿到脚。
　　他整个人泡在水里，仰着脑袋防止自己被水淹没。
　　沧月将他抱在怀里，鲛尾越绞越紧。
　　他凑过去，在云航脸上胡乱吻着，情绪仍旧不安。
　　云航一边躲一边安慰：“好了好了，我没走呢……行了，再这样我生气了。”
　　沧月乖乖停止动作，嘴角下垂，仍是那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云航等气息平稳，捏他的脸，质问：“到底怎么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沧月并非害怕费朗，鲛尾死死将他缠住，好像真怕他离去。
　　“你不理我。”鲛人开始控诉：“我帮你提东西你不要，还去打电话躲开我。”
　　沧月将头埋在云航胸口，声音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闷：“别离开我，航航。”
　　云航觉得自己还是猜错了。
　　费朗的出现对沧月来说并非没有影响，他曾经或许尊敬爱护过这位前任雇主，可惜得到的是那样悲惨的下场。
　　自己只是一下没理他，他便患得患失。
　　云航心疼得厉害。
　　“我不会走的，我能走哪去。”他摸着沧月的头：“我打电话是让云江帮忙，没有故意躲开你。”
　　怕沧月不信，他加重语气：“我不是你的雇主，我是你的伴侣。”
　　沧月眨眨眼，“伴侣”这个词极大的愉悦到了他，耳鳍开始拼命抖动。
　　云航掐住不准他抖：“把尾巴松开好不好，你弄痛我了。”
　　沧月听完，摆动了一下鲛尾，鳞片生硬，下面的肌肉却很柔软。
　　云航脸色瞬间发红，想要挣脱开。
　　但是沧月不允许，云航是他的伴侣，他现在极度不安，需要伴侣的安慰。
　　浴室池水哗哗响，两人很久才出来。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带孩子出去了，只来得及写一章，明天一定补上，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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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被海域淹没的地方, 所有人已经转移完毕，救援人员也全部撤离, 现在只需要等待海域停止扩散, 就能重新进行规划了。
　　所有人都明白，那即将成为鲛人的地盘。
　　伊神后代重现于世，海域重新出现在海之大陆, 这是否是上天的指引，人类说不清楚, 但毫无疑问，鲛人的地位该改变了。
　　这推翻了政府正在实行的制度，可不得不妥协。
　　鲛人，可能将重新成为一方霸主。
　　海之大陆的居民们关注着政府是否有所动作, 后面对鲛人——或者说整个非人类种族，会有怎样的变革。
　　云航很想去了解, 却不太有空。
　　沧月的情绪不太稳定，为了安抚他，云航几天都没有出门。
　　在家里给他亲手做些小吃，或者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新闻和电视剧, 就连丢垃圾也是两个人一起出门。
　　总之没有分开的时候。
　　费朗不死心又来过一次，他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云航的联系方式，试图添加他的终端好友。
　　云航没搭理他, 拒绝了好几次, 但对方比他更有耐心，看样子是钱到了位，才能这么没脸没皮。
　　云航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费朗知道自己不受他待见, 没有任何废话, 直接把影视制作公司的条件发了过来，甚至主动做出了让步，把自己的分成降到了最低。
　　云航：“……”
　　到底是什么给的他勇气。
　　云航看完，淡定回复了一个字：滚。
　　然后直接将人拉黑。
　　后面费郎没有再来打扰他们，似乎安静下来。
　　云航没有放下戒心，为了一己私欲可以随意抛弃非人类种族，对生命毫无敬畏可言，这种人从根里就烂透了。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沧月，没必要让他为这件事烦心。
　　更重要的，他觉得沧月知道了，可能真的会在某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偷偷把人解决掉。
　　他不沉迷自己的能力，可使用的时候并不会去考虑那么多，在他眼里，“好人”与“坏人”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线。
　　云航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他是太单纯，还是愚蠢。
　　不过好在他很听自己的话，他说不可以，给他讲道理，沧月嘴上不会说什么，但都会认真地听进去。
　　云航叹气，去揪沧月的耳朵：“不让人省心啊，我这哪是找男朋友，简直找了个祖宗。”
　　沧月往旁边缩了缩，不让他摸。
　　昨晚上两人闹的时候，云航说不想看鲛耳了，让他换一个。
　　当时他被鲛尾紧紧缠住，尾鳍快速摆动，水声哗哗响。
　　他已经很习惯两人这样了，并没有觉得不适，他亲亲沧月的嘴角，再次请求：“换一个好不好？”
　　沧月抿着嘴角，没说话，神色隐隐不悦。
　　云航知道怎样让他开心，无比顺从。
　　鲛人逐渐兴奋，最后败给伴侣的甜言蜜语。
　　他变成人类的耳朵，云航就不准他用鲛尾了。
　　“你是谁？”云航趴在他身上，捏捏他的耳垂，学着之前沧月的态度：“上次你也偷偷来了。”
　　沧月歪着头，眼神清澈：“哥哥，你还记得我。”
　　“嗯。”云航有些苦恼，手指绕到他身后，去玩他的长发：“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哥哥没有给我取名。”沧月把黑发从他手里扯出来，神色淡漠，不满：“当然不知道我的名字了。”
　　云航又去抓，黑色的发丝忽然飞舞起来，像蝴蝶振翅，他抓不到。
　　“怎么这样……”云航不满地嘟囔了声，只能去掐他的手臂。
　　可惜鲛人体质天生和人类不同，肌肉结实紧致，根本掐不动，那点力道沧月根本不放在眼里。
　　等云航玩够了，他抓住云航的腰，轻而易举将他举起来，对方被他吓了一跳，“呀”了一声。
　　沧月吓了他一会儿，看着云航的脸色由惊恐慢慢恢复正常，有趣地笑了笑。
　　云航：“……”
　　这又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恶趣味。
　　他用膝盖恶狠狠顶了下鲛人的胸口，但人在半空中，根本使不出什么力道。
　　见他怒了，沧月不再逗他，轻轻放在自己身上，眼神慢慢变得幽深：“浴室太凉了，回卧室好不好？”
　　云航说：“不好。”
　　他对沧月的体力感到害怕，有时候怀疑是不是前几年的求偶期憋出了问题，怎么随时都想着那档子事。
　　云航起身想走，但人还没跨出去，就被沧月拽住拉了回去。
　　脖颈被咬了，空气中传来熟悉的气息，云航没出息地哭了。
　　他觉得自己身体可能出了什么毛病，已经到了诱导一出来就会自动妥协。
　　沧月安慰他：“航航身体很健康，是我不好。”
　　鲛人天赋全部觉醒，能力越来越强，无论是对别人的压迫，还是对伴侣的诱导，早已经不是当初可比拟的了。
　　云航只能被迫承受。
　　他最后挂在沧月身上，被抱着去了卧室。
　　作为报复，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沧月变出鲛尾，耳鳍也不行。
　　虽然这样也很开心，但作为非人类种族，必须要压抑自己的天性才能获得伴侣的首肯，这让他焦躁不已。
　　情难自禁时，没有鲛耳和鲛尾标记伴侣，让他感到不安。
　　可云航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鲛人委屈不已，眼角挂着泪，却只能忍耐着妥协。
　　于是今天他小小的记了点仇。
　　沧月缩在沙发角落，用双手捂住耳朵，不准云航触碰。
　　云航有被可爱到，想把人抱在怀里哄一哄。
　　可一想到有些鲛那么过分，在某些时刻好话一套一套，欺负他也不遗余力，还是咬牙克制住自己。
　　沧月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云航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
　　云航光脚踩在沙发边缘，整个人蜷成一团，下巴惬意地放在膝盖上面。
　　他打开终端，在看消息。
　　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
　　沧月：“……”
　　云航其实注意到了，只是这个时候不空理他，关于沧月被遗弃的证据，云江那边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给他发了两段视频过来。
　　视频的时间已经是六年前，地点有些眼熟，是A区某个住房前。
　　一辆车黑色的轿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它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镜头里能看见是驾驶座的人在对副驾驶说话。
　　画面很清晰，虽然时间隔了很久，他还是一眼认出车上两人的面容。
　　驾驶座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好像和六年后没什么区别。
　　副驾驶上的人他更加熟悉，粗糙的皮肤，不算漂亮但还正常的面孔，旁边长着一对鲛耳。
　　是沧月和费朗。
　　两人交谈没多久，车子重新启动，出了视线。
　　云航默默记下车牌号，打开第二个视频。
　　轿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下，两个人都下了车，费朗对沧月说了什么，鲛人乖乖点头。
　　是和现在不一样的乖巧，没什么心机的感觉。
　　云航在心底默默哼了一声，有些鲛现在是装乖巧。
　　可惜视频没有收音，听不见两人说的什么，云航也不会读唇语。
　　费朗将事情交待完以后独自上了车，而后离开。
　　鲛人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甚至挥了挥手。
　　视频到这里就没有了。
　　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云航已经能猜测出来了。
　　那以后，沧月开启了悲惨的流浪生活。
　　他站在原地等待了很久，以为雇主只是去办了什么事情。
　　但他的雇主却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了，更不会接他回家。
　　鲛人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被雇主抛弃了，带着怎样的心情从原地离开，云航无从知晓。
　　他只是觉得，之前只骂了一句费朗，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旁边有了点动静。
　　沧月动了动，慢慢往云航那头挪了点。
　　过了几秒，再挪了点。
　　和云航的距离只剩下一个巴掌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喊了一声：“哥哥。”
　　云航突然有点心酸。
　　他想，自己以后再也不要陪沧月玩这种爱理不理的游戏了。
　　沧月看见云航的脸色变了，愣了一下，伸手去拉他，结果刚碰到对方的时候，云航整个人猛地扑过来，将他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