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真的赢了,你等着我找到聚魂之石来找你吧。到时候再是不给,你真的会死。”
说着便拂袖而去,却又是满脸泪痕。断断续续的一直哭着。
他说对了,竟然说对了,自己真的不会杀他。他看出了什么,还看出了什么?那么笃定,那么洞穿人心的目光。
栖梧心里惶恐,眼里闪过一道阴狠,他知道什么东西?
栖梧乱糟糟的想,他为何会知道的。栖梧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他能知道。
难道自己真的如他所说,一直在暗中别扭的帮他吗?为什么自己要帮他?
自己做的一切,仿佛真的都对他有利,帮他复仇,帮他杀敌,帮他掌控潋华剑宗。
只是中间别别扭扭的因素,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看穿了什么?
而自己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就当他满心苦涩,尝尽忧愁滋味,脑海里清晰的一段话从识海里浮起。一字一句,仿佛经过岁月打磨,无比沉稳动听。
“我是京府里的公子,我叫京坤。我实在喜欢你,只是,只是我家中已有婚约。你等等我,我去把婚退了,我给你赎身。若是爷爷同意,大半....大半是不同意的。那我便带你走了,满世界闯了。好不好,你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原来啊,原来啊,他一直没有忘。一直一直把这一字一句藏在识海里,连带着那些痴心妄想和没有实现的承诺藏起来,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番话,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那人前世曾眼里灼灼有光的说要退婚带他浪迹天涯,原来他信了。
一藏就是那么多年。
而这些年,对这个人的报复,只不过是在愤怒那人为何当初没有来。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自己竟然忘了,还有那么卑微的时候。而自己什么话都不信,什么话都不听,根源,竟是来自这里。
几个月后,养好伤的京坤在玉霄殿散心。
只是他行走到玉阶之下的时候,看到一黄衣女修在静静坐着。
京坤微微叹气,下了阶梯,坐到那熙苒面前。
“你这里做什么啊?”
熙苒忽然一惊,连忙转过头去擦干眼里的泪水。对着京坤拜了拜说道。
“太多人来轮回剑宗找我的麻烦,师尊让我来潋华剑门这避避风头,所以先在这坐坐,等我师姐安置好我的事情。”
京坤如同一个兄长的样子关怀问道。
“怎么了?你刚才,哭了?”
熙苒一惊,那眼肿的的桃一样,眼里都是血丝,还哪里遮得住,急忙低下了头,不愿说话。
京坤主动问道。
“可是因为天阴山的事情?”
熙苒低下头,厚重刘海下一阵难过,眼里又是雾气朦胧,咬着唇道。
“师兄....信我吗?信我没有与那天阴合伙吗?”
京坤轻轻一笑,不假思索道。
“信啊。”
熙苒猛的抬头,眼里忽然放光。
“师兄信我?”
京坤淡淡笑道。
“你脑子不是很灵光,太容易暴露了,天阴不会选你当暗桩的。”
熙苒听着贬义的话,心里的感动半上不下的,转过头,又是嘟着张嘴。
京坤看她发脾气,倒是觉得逗趣。
“好了,以后呢做事小心一点。别盲冲直撞的,你虽然笨了些,心地是好的。以后多干实事,别揽着什么大事来做,明白吗?这样他们才能
第70章 清璃境一
三年后,栖梧修为蓄了圆满,但迟迟没有突破的契机。而感受到一丝征兆,却忽然收到一股感召由月华之镜与镇灵之剑传出。
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带着并不抗拒,并不未被强迫的一种指引而去。
那股力量温和而强大,自信而从容,仿佛知道自己一定会来,虽然高高在上但是没有半点压迫,徒然的一股尊崇心里升起。
就这样,栖梧一路往西,最终到一片苍茫荒原上。
栖梧不知道,这上修界灵气充裕,处处鸟语花开,枝叶繁茂。竟还有这样一处仿佛被老天抛弃的地界,苍凉孤寂,无一丝生机。
眼前所见是苟延残喘的黄草,奄奄一息的,碎乱的岩石黄沙藏在其中。隔得老远才立着一颗树,带着光秃秃的叶子,被清冷的风一吹,更显悲凄。
那天,是灰暗暗的,那天上灰云仿佛不曾变过,想来千年万年这里都是暗淡的光,不会再有破晓之日。
而这地脉上,没有一丝灵力,反倒平静的地表下,仿佛暗潮汹涌,藏着什么狂躁,暴动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仿佛很强大的怨念与黑暗蛰伏着,正要蓄势待发,要冲开了禁锢,最后一片肆虐。
这环境下,栖梧眉心浮起一抹忧虑,这地底里的动西很强。强大到他如今已经站在大陆之巅,也觉得如茫茫大海里漂泊的一只小舟。在那股绝对强大的力量前,他不值一提,强硬要对上,对方一个手指过来就是形神俱灭。
他如此,所有人都如此,只怕全修界的修士一起镇压才堪堪能抵抗。
只是,会是什么呢?
他前世从未听说过这股危机,莫非,这里面的东西,便是后来临云界被毁的凶手?
想到这个可能,栖梧便觉得满头是汗,虽不知是何物,但那明显超过渡劫期的范畴。他别提战胜救世,连直接逃跑都不知道活不活得成。
行走到那股可怕躁动的黑暗力量最翻涌处,栖梧才忽然明白,原来那股力量,不是埋于地底。
而是正正中中,在大地之上,眼前所见,则是一个巨大的结界,灰蒙蒙的如一个反扣的圆碗。辽阔到高不见天,前后不见边际在何处。
那么大个结界,里面关着的东西得有多大,目测得好一个森林的面积。而这结界表层,又十分脆弱。他觉得仿佛自己凭着镇灵之剑,也可以将它击穿。
那么强大的东西,能被这种对于它来说纸一样薄弱的结界困住?
或者,是界中界,甚至可能是四五层的结界,层层关押之下才放心?
这就是月神二十年前预言该来到的地方吗?劫数将至?
而在这结界之外,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蓝黑色外袍,金冠依旧闪闪发光。
只是那面容越发深邃,多了些年岁沧桑感,他高大的身影默默伫立,正转过头来。
灰沉阴暗的一片荒原下,那人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目光灼灼的凝望着他。
栖梧颇为不自在,一时犹豫不决用何种心情,何种面孔应付他。
他舍命救自己,自己是感动的,前世的事情,也不是他做的。而自己整个怪在他头上,一路过来,对他戕害不少。只是那人不计前嫌,肯拉自己一把。
栖梧自然是能辩善恶,明是非的。栖梧本想对他好一些,给他弄些权利之类。但是对方对自己却忽然如同仇人一样冷漠生疏,让自己忽感不适。
又是两年过去,该怎么面对他呢?
而栖梧看着京坤,那如今的面容,更像闫帝了,面上多了些沉郁,心里很多事情隐隐决堤。他极力的压抑那股情绪,转眼又是面色如常。
可是抬头望去,却看见对方的眼睛好像一片朦胧水泽,眼里一片动容的凝望。随即接到自己探究的目光,仿佛触到什么滚烫的东西,僵硬的转过头去,随即一片默然,仿佛是极力收拢着什么浓烈的情绪。
栖梧微微斜头,看着对方莫名的神态,清澈绿眸里疑虑之色闪过。
京坤良久之后回头,藏好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
“你也是被仙器指引而来?”
栖梧依旧神色复杂,嘴边语气换了又换。终究没想好怎么面对那么复杂的一个存在,在那人沉静注视下,一脸沉闷的点点头。
京坤目光转向那大片结界边,探究的目光上下游弋这奇异的地方道。
“你可知此处是何地?”
栖梧眉心一皱,对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仿佛带了些不耐。
“这不是很明显吗?一看就知道,西荒沧凉之地,结界千年封存,琉璃清境。黑曜的幻境里,重复出现了许多次了。”
京坤闻言淡淡看他,眼里一沉,眼角带了些忧郁神色。人随即黯淡下去,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处。
栖梧看的莫名,心里一阵烦躁。
正欲口吐几句恶言,却听见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大地剧烈的颤动几下,若不是他们修为不浅,只怕要被晃倒。
有修为很高的人在斗法!
京坤平静如水的黑眸抬起,朝着那缠斗的方向神情冷漠,但声音讶异道。
“宿千阳?”
栖梧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所见一片荒原,并未见人影。虽然灵力波动阵阵传来,他也未修习远视之术,但到底修为深厚。他都看不见的东西,这小子看得到?
随即他们朝着灵力交锋的地方而去,越走近,地面的坑洼,撕裂痕迹越发可怖。每走一步,强劲的风就制止人往前移动一步。
他们开启了灵光护体,而那风越发凌厉,在地面刮起风尘,风看到了形状。由中心朝向四周散射开来,一阵阵风刃如同游蛇般暴疟而过。
眼前,便是空中的宿千阳,与地上好几名正阳宗强大的修士对持,里面最低也是合体中期。都是大陆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其中还有他的道侣叶无澜,站在他的对面。
栖梧望了望一脸焦虑的京坤,那担忧之色正显。
那宿千阳指导这京坤修为,又送金雷,俨然半个师尊了。
而高高落在空中的的男人,身形高挑消瘦,轮廓如刀削,带了很重的憔悴与脸颊凹陷。
他身上释放着庞大的灵息与威压,身上墨蓝色衣衫缓缓舞动。
他手上抓着天阶上品法器风痕双阔,又名风神刃,是双头弯着一个圆弧状的弯刀,极其恐怖的加成了他风灵力招式的威力。
他手执寒光森森的法器,眼里仿佛结了成薄薄冰层,他面色铁青,环顾四周围攻他的正阳宗修士,冷冷道。
“你们真的要与我动手?”
那样和蔼的人,动起怒来,这般阴沉。
那文质彬彬,一直仪态如谦谦君子的叶无澜,此时脸上带着斑驳的泪痕。眼里一片雾气,对着天上的人嘶哑着劝到。
“千阳你回头吧,不要被那魔物所骗了,释放出来他,后患无穷啊!”
宿千阳脸上夹着愤怒,异常厌恶的瞪着他,仿佛在看着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你别惺惺作态了,不就是装可怜,让他们倒戈到你那边吗?但以为他们可以阻止我?”
叶无澜闻言,面上带着不可置信,一瞬间面如土色,好像打击过大,身形一晃,就要倒下。身边几个长老急忙扶着他,看叶无澜如此崩溃虚弱,一瞬间满是同情怜惜。
对着天上一脸嫌弃神色的宿千阳指责道。
“宗主,这可是你两千年的道侣啊,他一心为你,我们都看得出来,宗主别入魔太深了!快点醒转过来吧!”
宿千阳微微沉默,满身带着白霜笼罩的寒意,冷冷看着底下千年的长老至交,一脸阴鸷的说。
“原来如此,我两千年来,行好事,挣名望,无一不为宗门。倒比不上他与你们日日交好,好言安慰,今日倒是全站了他那边。也是怪不得他近年来什么事都不做,就是巴结你们来往,倒是我困在仙盟里。倒与你们生疏了。这一场反戈,蓄谋已久。”
说着,看着那虚弱的要靠在人身上的叶无澜,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厌弃。
那些长老满是气愤,更觉得宿千阳不可救药,带着恼怒道。
“宗主!你怎可这样说,我们为的是正道!谁人不知无澜对你无微不至,关怀备至,一路助你权势,帮你做上宗主之位。哪怕你总是冷漠置之,他也没有一点怨气,没说过你一点不是。若不是今日他为了天下,怎么会揭发你意图放走那为祸苍生的凶兽呢!不管你是宗主还是盟主,为了天下正道,我们都得阻止你!”
宿千阳肉眼可见的失望,整个人疲惫而伤感,随即眼里一片燃尽的冷寂。随即喘着粗气,像是郁郁难平般,那猩红的眼染上一丝疯狂,冷声大笑道。
“随你们便吧!你们阻止不了我了!”
地上几人忽然惊恐,叶无澜更是面色惨白,瘫软地上,但随即眼底带着一丝狠意。
地整个摇晃了起来,天上的乌云更加密布,沉沉郁郁压了下来。空气忽然的稀薄起来,一瞬间静谧无风,但是天上风旋越卷越大。带着气吞山河,摧枯拉朽之势。
远远的眺望,便是心惊胆战,腿脚发软。
天上的白光剧烈绽放,那巨大的能量躁动的乱晃,随即被人安抚下,便朝着地面直直坠落,强大的力量犹如巨大的陨星撞击地面。滚尘四起,地动山崩,几尺之下的泥土尽数松散崩裂,被炸散四溅到远方。哪怕他们都是修为最巅峰的修士,也止不住倒地颤抖。
而地面上巨大的法阵浮起,随着那股巨大的灵力,那法阵被冲散扭曲,在灵力不断施压之下,就像包不住的气泡,兜压不住,最后金光碎裂。那法阵勾勒的金色笔画被冲的乱七八糟,如线般绷断,碎裂成金粉,缓缓升腾蒸发。
大片璀璨耀眼的光芒,和风暴迷眼下,他们察觉到有异常强大的东西,突破了屏障。那股强大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如阵阵波涛拍打,他们心神忽然一滞。
空气中传来一股幽幽的草木香气,伴随着他们心脏的砰砰作响,那股香气越发浓烈。霸道的占据在他们鼻尖,他们忽然心神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