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辩居脸上的讥讽一闪而逝：“才华和作品？我哪里有这种东西。”
“署名权可以被剥夺，但是作品出自谁手自有痕迹的，”沈轻郑重开口：“姜先生何必妄自菲薄。”
姜辩居猛地抬起头，嘴唇微颤：“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过，凡事都有痕迹，姜先生的叙事风格很独特，尤其是《暗夜之旅》和《平光镜》，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剧本，但电影整体不管是叙事结构还是人物塑造都带着浓厚的姜辩居的味道，我想这两部也是姜先生本人很喜欢的作品吧？”
姜辩居脸色灰暗，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是他亲手把它们送给了别人，是他自己甘愿放弃了自己的作品。
“人难免要被生活逼着低头，这不是你的错，那些用各种手段逼迫你的人才是真的有罪，”沈轻目光带着微微的凉意：“姜先生难道就甘心一直这样下去？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沈轻的声音很低，但落在姜辩居耳中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他当然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发了疯的想，特别是知道自己这些年的窘迫完全是出自那些人的手笔之后，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这么多年他早就看清了，资本家都是虚伪冷血又不择手段，风尚信不过，沈轻就能信的过吗？他已经输过一次，再也输不起了。更别说悦宣现在不过一个空壳公司，拿什么跟风尚斗？姜辩居捏着公文包的手青筋凸起，嘴唇下意识紧抿着。
“姜先生信不过我可以理解，”沈轻看了眼小王：“但是您可以先看看我的条件再决定答不答应合作。”
小王连忙把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姜辩居：“姜老师，这是我们这边拟好的合同，您看一下。”
姜辩居看了沈轻两眼，将信将疑地打开合同。
五分钟后抬起头，姜辩居第一次对上了沈轻的视线，语气急切：“沈总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已经签了我的名字盖了我个人的公章，”沈轻坦坦荡荡：“姜先生有疑虑的话可以先拿去找律师看过。”
编剧署名权完全归他所有，作品剧情和人设完全以他的意见为准，对于主演人选有一票否决权，姜辩居看着最后一条内容，声音颤抖：“你真的能帮我拿回我所有的作品？”
“当然，”沈轻毫不犹豫：“两年内。”
只要能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别说两年，就算二十年他也等得起，但是……
“姜先生知道我姓沈吧？”看出姜辩居的犹疑，沈轻淡笑着开口：“沈氏的沈。”
沈氏……姜辩居眼神滚烫起来，仅凭悦宣自然做不到这些，但是沈氏就不一样了。姜辩居接过小王手里的签字笔，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就拜托沈总了。”
把签好的合同递给小王，沈轻满意一笑，双手交叠看向姜辩居：“那我们可以谈谈您的新作品《无明》了吗？”
姜辩居一改最初的木讷，点头道：“当然可以。”
说着从已经蜕皮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打厚厚的文件递给沈轻：“这是《无明》的故事梗概和主角小传，剧本我回去再发给您。”
他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第一次见面就能达成合作的念头，或者说他其实对沈轻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所以根本没想过带剧本，这会儿见证了沈轻的爽快，更觉的自己小人之心起来。
一朝被蛇咬，沈轻完全能理解他的感受：“那姜先生对于导演选择有什么要求吗？”
“沈总这边还没有决定？”姜辩居觉得有点荒唐：“那其他的人员……”
沈轻坦白道：“都没有。”
姜辩居：“那沈总有什么？”
“诚意？”沈轻淡笑着补充：“还有资金。”
“哦，现在加上姜先生，就多了故事了。”
姜辩居：……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又进坑了？
……
说是晚上，姜辩居下午五点就把《无明》的完整剧本发了过来，顺便列出了从导演到男女主演的推荐人选，他初来乍到对于这些了解的不多，所以姜辩居这一举动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沈轻一个一个认真看过，不认识的人就问小王。
大概也知道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所以姜辩居在每个名单后面都加了邀请成功率和随缘两个字，只是女主角后面写了个希望争取，甚至表示如果女主角能邀请到，他这部剧可以不要任何报酬。
沈轻在标红的“乔烟”二字上看了看，没在脑海里找到这个人的信息，疑问的视线投向小王。
小王现在已经基本能读懂沈轻的表情，接收到眼神后立马开口：“乔烟，唯一一个拿了影后大满贯、曾经红极一时的女神，十八岁出道，出道十年里每一个角色都是经典，特别是她退圈前最后一个角色，时隔三年依旧是某站拉郎视频的常客。”
“退圈？”沈轻抓住了重点。
“是的，女神三年前就因为个人原因退圈了，关于退圈的原因外界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依我看只有一个可信度比较高，”小王说到这里眼神微妙了一瞬：“据说是因为感情原因。”
沈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小王给了他答案：“这个感情纠葛好像和您有点关系。”
沈轻：……原主爱好不会这么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暄和 10瓶；贴贴暄和好久不见啦！
感谢所有收藏和评论的小可爱们，笔芯笔芯疯狂笔芯！
第12章
沈轻查了之后才发现乔烟就是之前网友说的那个前一姐，但是小王又很肯定的说乔烟压根没跟悦宣签过约，只是见沈轻刚涉足娱乐行业，所以免费为悦宣打了个广告，而且退圈也不是因为抑郁症，但是小王话里话外，好像也确实认为他和乔烟有什么更深层的关系。
无奈原主和乔烟的纠葛都发生在三年前，沈轻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什么有用信息，就连娱乐八卦都没有提到过两人的关联，反倒是看了剧本和她的作品后认同了姜辩居的话—女主角如果不是乔烟，对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一个遗憾。
沈轻甚至怀疑这个角色根本就是姜辩居以乔烟为原型创作的。当然，姜辩居大概也知道让乔烟答应困难度较高，所以还推荐了其他的演员。
但是沈轻对于原主被遗忘的那部分记忆很感兴趣，所以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故人。
从姜辩居那里得知乔烟这些年基本不见外人没有通讯方式，沈轻看着姜辩居发过来的地址陷入沉默，直接去拜访虽然有点失礼，但也不是不行，只是乔烟家所处的位置是江城最高档的别墅区，非住户肯定会被拦在外面……
“已经联系上宁遥经纪人，那边表示无条件配合我们的档期，说他知道可以拍你的MV之后很兴奋，已经开始努力减肥了，”小黄看着没什么表情的顾清羽，表示疑惑：“老板，你本来不是不准备发这首歌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呀？”
答应让宁遥来拍摄的这个MV是顾清羽词曲的《一半情诗》，校园背景的慢歌，也是顾清羽唯一的一首情歌，不过这首歌是他很早之前的作品，一直没有公开的打算，所以小黄接到这首歌要拍MV的通知时就很意外，得知要来拍MV的人是一个小透明之后就更意外了。
虽然说宁遥长得确实不错，但说真的，虽然只是一个MV，但只要顾清羽点头，加上“大魔王首支情歌”的噱头，邀请到当红的小生也不是难事，怎么偏偏又和悦宣扯上了关系。
小黄心里不免有点担心。
顾清羽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发问：“王导那边联系好了吗？”
“嗯嗯嗯联系好了，”小黄点头：“王导说一周后他刚好有档期，脚本已经给他发过去了他很喜欢。”
顾清羽点头不语。
“对了老板，风尚那边又联系我了，”小黄犹豫着开口：“这次条件还挺好的，要不你……”
听到风尚两个字，顾清羽眼睫微动，突然问道：“灿星那边有接触你吗？”
“有啊，当然有！”小黄以为他终于改主意了，激动地说：“灿星那边给的条件也很好，说只要你点头一切资源无条件倾斜，分成也抬到了最高的1：9，承诺的资源都是顶级……”
“知道了。”顾清羽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都拒了吧。”
小黄：“……知道了。”
小黄不死心：“那香蕉台送过来的音综邀请……”
小黄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短促又持续不断的消息提示音，然后刚才一脸没精打彩的老板突然变了脸色，大跨步走出了门。
顾清羽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沈轻正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和保安交谈。
今天天气很好，眼光大片洒在他脸上，他微微地眯起眼，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不知道保安说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点着头附和着。
好像不管隔了多久，沈轻都有着特殊的魔力，不管什么人，只要他想，就能跟对方聊起来，哪怕是再无趣的话题，他都能接下去，所以即使商场上出了名的手段强硬，还是很少有人发现沈轻骨子里的冷淡。
大概是发现了他，沈轻笑着和保安说了句什么，朝着他这边指了指，顾清羽迈开大长腿走过去。
“原来你是小顾的朋友，”保安朝着沈轻笑了笑：“我们这有规定所以得注意点，不过你下次来的话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顾清羽对着保安道了谢，带着沈轻进入小区。
“谢啦，”一直到看不见保安室，沈轻才主动停了下来，冲着顾清羽笑了笑：“还麻烦顾神亲自来接我。”
顾清羽沉默了会儿开口：“你来找乔烟？”
沈轻挑了挑眉，他没告诉顾清羽自己的来意。
“别墅区总共就这么几户，”顾清羽自嘲着嘟囔：“你总不能是来找我的。”
“走吧，我带你过去，”还没等沈轻反应过来，就率先转身：“你自己的话就算敲了门她也不会见你的。”
沈轻只好跟了上去，边观察环境边感叹：“不愧是江城最高档的别墅区，环境真不错，我都想搬过来跟顾神做邻居了。”
顾清羽睨了他一眼：“你想来的话张叔肯定很开心。”
张百盛？所以原主和张百盛的关系没他想象的那么差？沈轻默默想着，当初原主能在已经稳定住沈氏的情况下把沈氏交给张百盛，两人的关系合该很好才对，但是为什么书里原主落难张百盛会选择袖手旁观呢？
直觉告诉他这跟他记不起来的那段记忆有关，沈轻看着顾清羽试探着开口：“你之前说不管我想起了什么，所以我到底忘了什么？”
顾清羽脚步一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想知道吗？”
沈轻歪头，笑意轻浅：“顾神愿意告诉我？”
“没什么重要的，”顾清羽却突然转身继续向前：“想不起来就算了。”
沈轻原本也没抱希望，见他不想说也不再追问，反正他总有办法查出来的。
“待会儿她说话不好听的话你别介意，”顾清羽突然开口：“她不是针对你。”
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不是针对他又是什么意思？沈轻品了品这句话里的含义，伸手拽住了顾清羽的衣角：“我可以理解为，顾神这是在关心我？”
顾清羽低头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置可否。
沈轻眼里蓄起笑意：“我再理解一下，顾神之前对我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也都是在关心我？”
大概是真的很愉悦，他脸上的酒窝都格外明显起来，像是得逞的狐狸，和每次故意捉弄自己得逞之后一模一样，顾清羽对上沈轻星光点点的眸子，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
“不说话就当你承认喽，”沈轻松开顾清羽的衣角，见他一副呆呆的表情没忍住伸手拍了下他的头：“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一点，别别扭扭的一点都不可爱。”
“谁要你觉得可爱了？”顾清羽如梦初醒，躲过沈轻第二次的摸头杀，梗着脖子嘴硬：“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当然走，”沈轻连忙点头：“麻烦顾神继续带路啦。”
第13章
五分钟后，两人在一个野风信子花园前停下，美式风格的独栋别墅，周围种满了各色花草，看得出来主人对它们很是精心，一棵杂草都没有。
从墙砖到大门都是深色调，门口的信箱堆得满满的却没有一丝灰尘，看得出主人是单纯不想签收，大门上挂了个日式风铃，浅绿色的多肉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清羽看了沈轻一眼，自己走上前按了门铃，里边很快有了回应，大门还没开，爽朗的笑声先传了出来。
“顾神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大门应声打开，一个穿着大红色大衣的女人走了出来，棕色的大波浪松垮垮地绑成马尾，身材姣好，眉目间尽是风情。
不愧是万千人心中的女神，沈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乔烟。
她和顾清羽似乎很熟悉，走出来很是熟稔地搭话：“不是在忙你的新专……”
见乔烟表情变了变，顾清羽率先开口：“进去说吧。”
“这么护着？”乔烟挑了挑眉，眼神在沈轻身上停留着，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耸了耸肩让开路转身先走进内室：“进来吧，屋里有茶自己倒。”
后面这句显然是说给顾清羽的。
“她……”顾清羽看着沈轻，实在想不到什么解释，只能尴尬道：“你别放在心上，她平时不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