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就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您跟马晓芬无冤无仇，她也着实没必要为了一个时常辱骂和掌掴她的雇主来害您。”
　　霍骏见沐卿言一侧的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又说：“据我所知，马晓芬后来转为污点证人，说她是受谢茗指使。谢茗被警方控制之后，我的师哥张龙就成了他的代理律师。”
　　沐卿言轻轻吐了口气：“你和张龙师出同门，又同属于S市数一数二的红圈所，想必张律师的诉讼代理能力也很强吧。”
　　“确实，师哥代理的刑事案件，胜率是百分百，”霍骏喝了一口茶，转而又说，“不过，以我对师哥的了解，他的正义感非常强，倘若让他知道谢茗真的是始作俑者，他就会放弃这个案件的代理，或者是让给其他同事。”
　　“这也行？代理之前不是会签署代理协议的吗？”沐卿言问。
　　霍骏神秘地淡淡一笑：“他就是怕毁约麻烦，所以他的诉讼代理协议中都会写明，在开庭前半个月可以无条件将本案件转让给同星级的代理律师，或是全额退还违约金。”
　　这都行……
　　沐卿言觉得，以谢茗和邢昊这样的门外汉，又急需最好的刑事诉讼代理律师帮助的情况下，恐怕看都不看就直接签协议了。
　　“可是即便如此，因为师哥的能力强，胜诉率高，还是有许多人宁愿冒被毁约的风险，也求着师哥帮忙打官司。”
　　沐卿言用指尖叩击着沙发的扶手，沉思片刻，问道：“一般，在警方收集完证据之后，检察院会立即起诉吗？”
　　“S市案件多，所以在公安机关移交起诉案件后，检察院会用二十到三十天的时间审查起诉。在检察院起诉后一个月，正式开庭。”霍骏答道。
　　沐卿言：“这么说来，最快也要两个月了。”
　　“不错。”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沐卿言看向霍骏，又问，“你的师兄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在警察提供的证据之外，再自己找证据吗？”
　　霍骏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案源不多的新人律师，倒还有可能，我师兄案子都多得排不过来，哪有时间自己找证据，顶多就是让他的律师助理或者是两个徒弟帮忙找找证据了。”
　　“他手下的助理和徒弟，你熟吗？”沐卿言问。
　　霍骏想了想，说：“他的助理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过，是个做事很顶真的姑娘。两个徒弟是我们的小师弟，因为带了几年准备出师了，所以他俩最近在尝试独立代理案件，不太往师哥那里跑了。”
　　“张律师只有一个助理？”在沐卿言的认知里，金牌大律师都是至少三个助理律师帮忙的，就像霍律师那样。
　　“师哥个性比较孤僻，不喜欢太多助理，所以优中选优，现在就留下了那位姑娘。”
　　沐卿言眼骨碌一转：“这么说来，这姑娘很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了。”
　　“沐总想怎么做？”霍骏问。
　　“在开庭前二十天的样子，把谢茗害我的证据送给这位幸运的姑娘。”
　　霍骏了然：“师哥知道谢茗确实是凶手之后，必然会立即毁约。而谢茗在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里，想马上找一位能顶替师哥的律师就很难了。”
　　沐卿言满意地抚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说：“即使找到了，只剩半个月时间，也难替谢茗反身。”
　　“我会让我的律所里的诉讼代理律师做好准备，等师哥毁约后，接手谢茗的案子。”
　　“你想怎么做？”沐卿言挑眉。
　　霍骏递了一个他懂沐卿言的眼神，说：“接手，懈怠，让谢茗坐实罪名，没有缓刑也没有假释。顺便，套一套消息，看邢昊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沐卿言愈发满意了，觉得眼前这位年青的律师非常和他的心意，父亲的眼光果然是好。
　　他将背往沙发上一靠，作出舒服的姿势，然后说：“我再给你一个方向，让你的诉讼代理律师参考参考。”


第39章 第三十九朵黑莲花
　　过了两个多月，终于迎来了《星际迷失》的杀青宴。
　　由于季氏集团是制片方和出品方，季厉云作为请客吃饭的老板，杀青宴自然就摆在了季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里。
　　由于前一天就已经结束了所有戏份的拍摄，所以沐卿言一早就到沐氏集团开会，汇报房地产合作计划和新开发区养老公寓建设的进程。
　　开完会又急匆匆赶到MU公司处理工作，连午饭都是叶七七帮他从食堂打包带来的。
　　可直到叶七七趴着睡了个午觉起来，透过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墙，发现沐卿言不仅一直处理文件没休息，而且桌上那份午餐动都没动。
　　她索性走进办公室，直接打开了午餐盒，略带命令的口气劝道：“老大，再拼也得吃饭呀，万一沈夫人发现你瘦了，又得怪我照看好你了。”
　　沐卿言头也不抬：“马上。”
　　叶七七叉腰，嘴一撇：“您可别马上了，您再添几个马上，我怕我饭碗都要没了。”
　　见她佯装生气，沐卿言笑着停下手中的工作，拿起筷子，说：“好吧，为了你的饭碗，我吃完眼前这碗饭。”
　　“这还差不多。”
　　沐卿言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细嚼慢咽，让人感觉看他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叶七七不禁问道：“老大，你的拍摄工作结束了，公司事务平时也没落下，今天怎么一刻都不休息？后面几天有事不来上班了？”
　　“不是，”沐卿言喝了一口汤，说，“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老郭终于同意我进入极地计划了，我想今天把MU公司的事处理好，明天就能去老郭那里看看极地计划目前内部进展了。”
　　“哦。对了，今晚的杀青宴，季总来接你去吗？还是我联系司机？”
　　沐卿言神色微微一沉，然后迅速恢复正常：“联系司机吧。”
　　按照常例，只要是和季厉云一起参加的正式活动或是私人活动，季厉云总是会亲自来接他。叶七七本只是随便一问，却没想到竟然跟猜测的相反。
　　“季总今天怎么不来接了，好奇怪。”叶七七低声自言自语道。
　　沐卿言耸了耸肩：“他这几天闹脾气呢。”
　　自从洛文泽向沐卿言频频献殷勤之后，季厉云每每到现场探班总能看到对方往沐卿言身边凑，甚至季厉云摆明了使眼色要他离开，依旧不为所动。
　　沐卿言觉得大家都是同剧组的，拍摄之余一起聊天也没什么。
　　偏偏季厉云就是不乐意，久而久之，竟然生起了气。
　　在沐卿言的戏份结束前，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探班，也没主动联系他。
　　沐卿言反倒觉得季厉云莫名其妙，心想，你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你，不理就不理！
　　叶七七见小沐总脸色越来越差，看着饭菜的眼神都冷冰冰的，便知他肯定生气了，未免殃及自己，她非常自觉地没再问，只是说：“那……没事我就先忙别的去了！”
　　“等等。”
　　被叫住的叶七七一凛，露出职业微笑：“老大，还有什么事？”
　　沐卿言把饭盒和筷子往前一推：“吃不下了，你让阿姨来收拾一下。还有，问问温也，马晓芬和谢茗那边怎么样了。”
　　“好。”叶七七飞也似的跑出了沐卿言的办公室。
　　沐卿言一想到季厉云竟然为了这种小事就闹脾气，就越想越气，索性离开了办公桌，站在窗前透气。
　　他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季厉云让他远离洛文泽，但他只当耳边风，虽然可以远离，但也没主动接近啊，季厉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实在想不通。
　　穿书以来，季厉云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他全都记得，可渐渐的，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尤其在圣岛，他喝醉断片前，季厉云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令他不想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在季厉云心中，他们真的是纯粹的友谊？
　　“唉。”沐卿言不禁轻叹了口气。
　　他并不怕季厉云喜欢自己，怕的是，季厉云喜欢的是原主，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自己穿书拥有了原主的身体而已。
　　尽管，他穿书前后的身体容貌完全一模一样。
　　但他仍觉得，原主是原主，他是他。
　　如果季厉云是因为喜欢原主而喜欢他，那他宁可季厉云因为这次的事前永远生气，永远不要再来搭理自己。
　　他不要做替代品。
　　正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的沐卿言，并没有发现身后竟然已经站着一个人。
　　“咳咳。”
　　身后的人故意清了清嗓，把这位“沉思者”吓了一跳。
　　“谁？”沐卿言立即转过身，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一周未见的季厉云，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你啊。”
　　季厉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说：“不欢迎？”
　　“坐吧，”沐卿言往长沙发上一指，然后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我是来接你一起去《星际迷失》的杀青宴。”
　　沐卿言心想，杀青宴不是晚上六点半吗？现在才两点多，来这么早干嘛。
　　季厉云见沐卿言依旧不咸不淡的样子，便又说：“顺便来告诉你关于谢茗的新进展。”
　　果然，这话一出口，沐卿言立马来了兴趣，他问：“什么进展？”
　　“警方证据已经收集完毕，而且找到了提供致幻药物的人，证实了是谢茗跟他购买的致幻毒药，提供了交易的单据和录音。”季厉云说。
　　“竟然是谢茗直接买的？没有通过邢昊？”沐卿言诧异道。
　　季厉云：“我也很惊讶，但事实确实如此，就算邢昊参与，也只可能是做了中介，把出售毒药的人介绍给了谢茗。”
　　“那谢茗怎么说？”
　　“他始终不承认，从头到尾就说是马晓芬陷害他的，”季厉云非常熟练地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喝了一口后，又说，“警方问他，邢昊是不是参与其中，或者牵线搭桥，他也矢口否认。”
　　沐卿言抚着下巴：“看来，他是认定了律师会为他做无罪辩护，所以什么都不承认。”
　　“不错。”
　　“那后续呢？”
　　季厉云突然笑着卖了个关子：“你答应我，不对我冷冰冰的，我就告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季厉云：诶！我就是吃醋！我就是想要阿言哄我！
　　沐卿言：……哼。
　　季厉云：好吧！那我自己哄自己。QAQ


第40章 第四十朵黑莲花
　　暖阳从玻璃窗外射入，照在季厉云那张面对沐卿言才会流露的笑容上，令这英俊的脸庞愈加好看。
　　回想起季厉云付出的种种，沐卿言觉得自己若再不顺着对方给出的台阶下，就太作了。
　　可他就是有恃无恐，就是想作一回。
　　谁让季厉云说了那句“我喜欢你”之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害得他总是想起这句话，让他心神荡漾又心灰意冷。
　　“季总，”沐卿言故意用这个季厉云最不喜欢他喊的称呼，阴阳怪气地说，“是您先不理我，不回我消息的，怎么还怪我冷冰冰了。”
　　季厉云一听他这么说，非但没觉得沐卿言作，反而更开心地笑了：“原来阿言这么在乎我没回你消息呀？”
　　“嘁。”
　　沐卿言决定不理他，起身就要回到办公桌旁，却被季厉云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手心的温热让沐卿言心中一颤，他想把手收回，但只要稍一动，就会被季厉云的手牢牢箍住。
　　此时的季厉云，脸上已经隐去了笑容，殷红色的嘴唇微启，似是想要说什么，沐卿言却抢先道：“我要去开会了。”
　　“哦。”季厉云松开了手。
　　沐卿言拿着平板电脑离开办公室后，季厉云仍坐在原处，垂目想着什么。
　　知道沐卿言不爱抽烟，所以季厉云回国后就把烟戒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纠结和烦闷，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出办公室，站在叶七七的办公桌前：“有烟吗？”
　　叶七七的办公桌正对着沐卿言的办公室，早就透过玻璃墙看出了小沐总和季总之间强烈的情绪变化。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只扁平的木盒，打开后问：“季总喜欢哪款随便拿。”
　　盒子里放着八包品牌不同的香烟和五根全新的雪茄。
　　季厉云随手拿了一包口感偏清淡的细烟，笑问：“阿言不是不喜欢抽烟和吸二手烟，所以勒令来访谈生意的人都不准抽烟吗？怎么让你准备了这么多？”
　　“两个月前，小沐总说，记得季总您喜欢抽烟，所以让我备着，以防万一，”叶七七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全新的烟灰缸，说，“所以这盒子里的烟，都是给您准备的，怕您等他的时候无聊想抽烟。”
　　“哦。”季厉云脸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喜滋滋的。
　　他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拿着烟灰缸和打火机，走到茶水间的窗边，才点燃香烟。
　　MU公司很大，每层都有400平米，16楼因为是沐卿言办公的地方，所以除了极大的总经理办公室、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豪华的大型茶水间和盥洗室之外，就是叶七七和另外三个秘书的办公桌。
　　若没有夜间保安巡逻和保洁阿姨打扫卫生，若没人来汇报工作，整层16楼最多就只有五个人。
　　除了叶七七这位私人秘书之外，另外三个秘书相当于是叶七七的下属，因为受过叶七七教诲，都是非常内敛的，即使知道季总身份地位显赫，照面时也都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从不会像别人一样刻意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