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办公室摆设都很有品味，”季厉云坐到沙发上，接过沐卿言递给他的茶，“你忙你的，我看会儿文件。”
　　“好。”
　　季厉云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他那副金丝细框眼镜，戴上后气质从“霸道总裁”全然变成了“斯文败类”。
　　沐卿言觉得，季厉云更适合“斯文败类”。
　　季厉云打开平板电脑，一边看文件，一边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嗯。”
　　虽然没直说，但是沐卿言猜到，季厉云之所以陪自己加班，是因为在意“极地计划”，不想他被邢昊挖坑。
　　沐卿言没再说什么，而是认真看着叶七七已经为他分类整理好的资料。
　　从表面上看，确实一切正常，所有工作和项目进度都是按照计划来，既没有超期也没有提前。
　　只是，在例行会议中，行星公司确实提交了一份已经签字盖章的授权委托书——授权邢昊负责北地计划。
　　果然，季厉云的消息是准确的。
　　沐卿言花了近两个小时，把近百份文件看完后，朝季厉云道：“你说的没错，行星公司确实是让邢昊来负责参与这个项目了。但是，现在还看不出来邢昊会有什么小动作。”
　　“那你会劝沐叔叔退出极地计划吗？”季厉云问。
　　沐卿言却说：“当然不会。相反，我还要靠这个极地计划抓住邢昊的把柄。”
　　季厉云闻言并没有阻止，只说：“如果有需要，季氏集团愿意随时提供帮助。”
　　“谢谢，但暂时还不需要，”沐卿言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季厉云，“我猜，邢昊想利用极地计划来进行暗网交易，并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季厉云放下平板电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觉得，邢昊的目的是什么呢？”
　　“拖沐氏集团下水，把暗网交易的罪行转嫁到沐氏集团身上。毕竟，沐氏集团是牵头极地计划的主要负责人，如果他买通另外两家科研所，可以伪造沐氏集团犯罪的证据。”沐卿言猜测道。
　　“倒像是邢昊会想出来的主意。”季厉云笑了，含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沐卿言挑眉：“你知道的，脑子是个好东西，但邢昊没有。”
　　邢昊有没有脑子，季厉云以前不知道，但看着邢昊做出的这一桩桩事情，他现在的想法和沐卿言是一样的。
　　“哎，没什么好担心的，”沐卿言站起身，向后伸直双臂，伸了个大懒腰，“只要静待时机就行了。”
　　季厉云取下眼镜，温声说：“不错。”
　　“已经十点半了，”沐卿言看了眼手表，说，“回去吧。”
　　季厉云：“回去之前，我还要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
　　“一个客串角色，”季厉云勾起唇角，狡黠一笑，“台词不多，但是有动作戏？”
　　“动作戏？什么动作？”这意味不明的词让沐卿言更困惑了。
　　季厉云把导演的联系方式发给沐卿言：“扇谢茗耳光。”
　　沐卿言欣然接受：“听上去不错。”
　　***
　　周六下午，叶七七依旧安排了保姆车、助理和保镖，送沐卿言到古装剧《飞天小捕快》的拍摄现场。
　　此时，片场外围着一大群粉丝，他们不停地往拍摄区域张望，想一睹爱豆的风采。
　　当沐卿言到达时，这群粉丝全都认出了他。
　　“咦？今天有小沐总的戏？他演的什么角色呀？”
　　“听说是演死者的弟弟。”
　　“切，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的，就算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也就客串而已。”
　　“就是，我看那《演技PK战》肯定是有台本的，说不定他为了台前那十几分钟，暗戳戳练了几个月呢，哈哈哈。”
　　沐卿言听到了闲言碎语，但是完全没理会，直接去和导演打了个招呼，进化妆间了。
　　来之前，他看过剧本和简介，也听到过关于谢茗的八卦。
　　本来谢茗是《飞天小捕快》的男一号，但是因为《演技PK战》里表现太差，人气下跌的缘故，导演将他换成了男三号。
　　谢茗本来非常生气，大闹了一场，甚至放言“就算没角色，也不会自降身价去演男三号”。
　　但是没过几天他就发现，这个男三号已经是他目前能拿到的角色里面最好的了。
　　没办法，他又跟导演和制片人道歉，乖乖接下了男三号这个角色。
　　沐卿言客串的角色其实无关紧要，只是这部剧中某个死者的弟弟。弟弟以为是男三号的原因导致哥哥被杀，所以在葬礼上见到男三号后，猛扇了他三个巴掌。
　　季厉云作为投资方季氏集团的总裁，知道有这个角色后，就跟导演推荐了沐卿言。
　　导演早就听说了沐卿言，自然一口答应。
　　“小沐总，准备好了吗？下一场戏要你上场了！”
　　场务敲开化妆间的门，催促沐卿言，但在看到对方时，竟呆住了。
　　她做了十多年的场务，经历了上百部电影和电视剧，见过数不清的演员和明星，但是没有一个人，像沐卿言这么惊艳、耀眼。
　　就算披麻戴孝，也像是落入凡尘的谪仙。
　　沐卿言整了整衣服：“我好了，走吧。”
　　走进片场，镜头前的他几乎未施粉黛，素颜出镜，但骨相实在完美，不管在哪个角度都非常上镜。
　　就连阅人无数的导演都深深地觉得，沐卿言天生适合大银幕，360度无死角。
　　这场戏中，沐卿言完全融入了角色，情绪非常到位，表演也很真实。他的个人特写镜头有十几个，全都是一条过。
　　导演不禁夸奖：“我合作过的演员这么多，沐卿言绝对是最省力的一个。看得出来，天赋很高。”
　　群众演员们休息时也议论纷纷。
　　“谁说综艺节目有台本的？我觉得沐卿言天生就是会演戏。”
　　“是啊，身材好，长得又好看，不做演员可惜了。”
　　“他这次来客串，以后会不会有正式接戏？如果会的话，还真有些期待呢。”
　　相反地，谢茗本因为和沐卿言有对手戏而心情不爽，连连出错，即使是几个字的台词都要重复好几遍才顺下来。
　　而这场戏偏偏又是挨巴掌。
　　在场下看戏的叶七七数了数，谢茗一共挨了沐卿言37下巴掌。这场戏拍完，他的脸都肿了。
　　叶七七：“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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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季厉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22章 第二十二朵黑莲花
　　这场拍摄结束之后，导演深觉谢演技太差，加之他面部微肿泛红，不耐烦地说：“谢茗，你去化妆间重新补妆。”
　　“好的，导演。”
　　谢茗刚要往化妆间走，却听导演又说了一句：“你这个演技啊，唉，简直浪费大家时间。”
　　副导演：“就是说啊，这演技，还想要男一号呢，我看男三号都够吃力的。”
　　这些话像长长的刺，深深地扎进了谢茗的心里。
　　他强忍着羞愧和夺眶而出的泪水，快步走入了化妆间。
　　“茗哥？”一直呆在化妆间里的助理马晓芬见谢茗怨气冲冲地走来，关心问道，“您的脸怎么了？”
　　谢茗眼神凶狠，走到马晓芬面前，“啪”地打了一个巴掌，怒说：“怎么了？你说我的脸是怎么了？”
　　打了一巴掌仍不解气，谢茗抬起手，又是朝马晓芬脸上狠狠打了五个巴掌。
　　“……”马晓芬从未被如此打过，一时间竟懵了。
　　口腔里充盈着血腥味，眼泪不由得落下，她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经纪人芳姐走上来，拦住了还想打马晓芬的谢茗，低声劝说：“小茗，演戏挨巴掌也是常有的事，你别生气了。”
　　“常有的事？为什么挨巴掌的是我，不是他沐卿言？”谢茗的眼中喷着怒火，全然不似平时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一把将化妆台上的工具全部摔到地上，依旧觉得浑身怨气无处发泄，便朝着经纪人连甩了三个巴掌。
　　芳姐又惊又气：“我是你经纪人，你打我？”
　　谢茗冷哼一声：“我还是你的老板呢，刚刚一遍又一遍的卡，一次又一次地被那贱人甩巴掌，你怎么没帮我说话？”
　　芳姐心里嘀咕，你自己演技烂还赖别人？要不是因为邢昊给的钱多，谁愿意做你的经纪人。
　　见经纪人没说话，谢茗又是摔东西，又是破口大骂，言语极为难听。
　　殊不知，门外正站着三位谢茗的粉丝。
　　她们原本是想溜进来给喜欢的偶像送礼物，却被化妆间里动静给震惊了。
　　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待人处世都谦逊有礼的谢茗，竟是这番真面目——打骂经纪人和助理、骂人的言词粗俗不堪。
　　原地粉转黑的三位“原粉丝”默默掏出了手机，通过虚掩着的门口缝隙，将谢茗掌掴骂人的画面拍了下来，并且发到了粉丝群和网上。
　　网络最大的特点就是传播速度快、范围广。
　　当天晚上，这段视频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演技PK战》第一期结束的时候，谢茗因为平庸的演技，沦为沐卿言的对照组，少了三十多万粉丝。
　　这次的视频爆料，则直接让他损失了一百多万的粉丝。
　　谢茗看到各类娱乐APP和公众号推送的新闻，无比清晰的视频里面自己暴怒的样子丑陋不堪。
　　这些新闻和公众号文章下的留言，清一色全是骂他的。
　　有人骂他演技差，还矫情；有人骂他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还有人骂他私下待人太恶劣，品性极差。
　　谢茗气得浑身发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中诅咒着每个人。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邢昊打来电话。
　　谢茗冷着脸，但说话语气仍是委委屈屈，向现在唯一能帮他的人哭诉一番。
　　“肯定是沐卿言做的！”邢昊想都没想，就觉得针对谢茗的事情一定是沐卿言所为，他说，“你等着，再过半个小时，网上那些骂你的人全都会嘲笑沐卿言。”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网上就爆出了一则娱乐新闻：《沐卿言酒吧玩乐，尺度极大》。
　　正在沐氏集团加班的沐卿言看到这个新闻时，又好气又好笑。
　　新闻里有一段视频，是原主结婚前在酒吧里喝酒玩乐，看上去已经酒精上头，正扭腰甩屁股地跳舞。
　　而新闻标题中，所谓的“尺度极大”，是原主只穿了花里胡哨的七分短裤，身上缠着一圈圈五颜六色的小灯泡。
　　看着穿衣风格，简直是比沈淮还沈淮。
　　沐卿言放下手头的工作，仔细回想，但在原主遗留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一段。
　　看来，当时的原主真的是喝断片了。
　　叶七七走进办公室：“老大，你上热搜了。”
　　沐卿言撇嘴，挑了挑眉：“我看到了，还挺有点纨绔子弟的样子。”
　　“你竟然不生气……”叶七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刷手机，想通过平台的联系人压热搜，“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消息，这都是三四个月前的事了。”
　　“你知道那晚我穿得像个霓虹灯？”沐卿言问。
　　叶七七摊手：“那天你喝得稀烂，扒了衣服说要扮夜空里最耀眼的星，拆了沈淮酒吧里的装饰灯，就往自己身上绕。”
　　沐卿言哭笑不得：“那你们没人阻止我！”
　　“老大，你是沐氏集团大少爷，别说不在现场的我了，那些在场的少爷们，除了沈淮，还有谁敢拉着你啊。要不是沈淮让保安死死地抵住包厢门，你可就冲到马路上去了！”
　　叶七七眼骨碌一转，又说：“这事是后来我听沈淮说的，可究竟是谁搞到这段视频的呢？”
　　沐卿言：“查。”
　　现在的他就是原主，曝光原主的视频，就是故意打他脸，这仇必然要报。
　　“我先联系平台撤热搜，”叶七七刚打开平台联系人的聊天框，却发现，自己竟然下手晚了，“咦？老大，已经有人帮你撤掉热搜了，而且全网删除了那段视频。”
　　“是谁速度这么快？”沐卿言问。
　　叶七七打电话给了平台负责人，了解了情况之后，向沐卿言汇报：“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季厉云，他不仅让平台撤热搜、删视频，还把谢茗掌掴助理和经纪人的视频推上了热搜第一。”
　　没想到，季厉云动作这么快，沐卿言猜测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难道，我的视频是谢茗和邢昊发给娱记的？”
　　“根据季总掌握的消息，是邢昊把视频交给狗仔的。”叶七七说。
　　“既然季厉云已经帮我们都搞定了，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挺晚的了。”
　　“好的老大，有事call我。”
　　叶七七离开后，沐卿言将背往真皮椅背上一靠，插着双手，食指之间轻轻相碰着。
　　记忆中，原主虽然一年前就已经和邢昊订婚，但他在婚前搞“单身派对”那几个月，从来不带邢昊一起玩。
　　听叶七七的意思，原主穿成霓虹灯那晚是在沈淮的酒吧里，邢昊和沈淮的关系向来不和，他是怎么搞到这段视频的呢？
　　沐卿言打电话给沈淮，约酒吧见。
　　当他到沈淮的酒吧时，发现大大的“EVOL”招牌竟然熄了灯。保镖不放心，前三位后三位的，护着沐大少爷一起走进酒吧。
　　一如外面看到的那样，酒吧里也黑漆漆的，只开了几盏昏黄的壁灯。原本嘈杂的音乐声全然消失了，安静得能听到保镖们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