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皱了皱，心里有点儿发愁，武打动作还是要有力度才能好看，虽然拳拳到肉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但以尚昱竣的要求，也必然不可能接受花拳绣腿。
　　叹了一口气后，董元九对苏白道，“平时有健身吗？”
　　健身？
　　苏白摇了摇头，“没有。”
　　果然，董元九心里怀抱着的那么一点儿希望也消失了。
　　那只能从头开始了。
　　作为跟尚昱竣以及孟闻安合作过多次的武术指导，董元九自然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他会根据导演的要求先设计出一整套的动作来，只是很多时候，他所设计的这一整套动作，都无法全部展现，因为演员做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早就习惯了临到头的时候对动作进行删减，甚至重新弄成更简单的动作了。
　　“我先演示一遍。”董元九对苏白道，“你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
　　“好的。”苏白点了点头，退后几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董元九。
　　一整套的武打动作坐下来，虽然已经入冬，但是董元九的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怎么样，能做到吗？”董元九问道。
　　“可以。”苏白点头。
　　“如果做不到amp303记40话，我可以再……”话还没说完，董元九就愣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苏白疑惑，“我说，我可以做到，只不过，需要练习。”
　　董元九上下打量了苏白的那小身板一会儿，斟酌着道，“你是第一次拍打戏？”
　　“对。”苏白点头，“我第一次拍戏。”
　　“原来如此。”董元九点了点头，“你第一次拍戏，可能不清楚这些动作的难度。”
　　虽然苏白所饰演的那对双胞胎箭术卓绝，但他们自身的功夫也绝对不弱，所以董元九为其设计动作的时候，并没有降低难度。
　　“这样吧。”董元九道，“我先把动作拆解了，你跟着我做一遍，先顺一顺，看看哪些是你做不到的，我再想办法改一改。”
　　苏白其实很想说，那些动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他可以做出来的。
　　但转念一想，董元九的经验要比自己多许多，还是乖乖地跟着董元九做了一遍动作。
　　“最后，只要把这几个动作连起来就好。”董元九以慢动作示范了一遍，又以快动作来了一遍。
　　按照他的经验，一般来说，新人在这个时候就会进入迷糊的阶段，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连起来的。
　　所以，在苏白以一种凌厉又飘逸的姿势将那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后，董元九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是这样吗？”
　　苏白做完后还有点儿忐忑，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问题，但是董元九的表情好像有点儿不对？
　　他有些迟疑地问道，“是有哪里做错了吗？”
　　不应该啊，苏白在心里闷闷地想道，他明明是按照董元九教的做的。
　　被苏白的声音提醒，董元九这才如梦初醒，“不，不，你没做错，你做得很好！”
　　事实上，如果一个人没有武功的底子，第一遍模仿的时候能够做到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而这样的人，董元九上一个遇到的还是孟闻安。
　　仔细想一想，苏白现在也算是孟闻安的人，董元九不得不在心里感慨，孟影帝的眼光可真好。
　　待一整套的动作学下来，董元九眸子里的激动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好！非常好！”董元九搓了搓手指，眸子里有些闪烁。
　　苏白眨了眨眼睛，“董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董元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际上，我设计的这一整套的武打动作也是删减过后的，因为最开始的那一套太难了。”
　　但是现在，看到苏白那惊人的领悟力，董元九顿时又有点儿蠢蠢欲动。
　　“你，你要不要试试高难度版的？”说完，董元九连忙打补丁，“你放心，就只是试试，做不到也没关系。”
　　虽然高难度版的呈现出来的效果更好，但董元九也可能拿苏白的安全去冒险，如果苏白确实做不到，他也就彻底死心了。
　　然而，还不等苏白开口答应，就听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不行。”
　　那声音像是低沉舒缓的大提琴音，只是此时听起来记却更多了几分强硬。
　　苏白猛地扭头，“孟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可能是刚才学习地太投入，苏白都没有发现！
　　孟闻安走上前，“有一会儿了。”
　　苏白的眸子亮晶晶的，“那刚才的你岂不是都看见了？”
　　孟闻安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你觉得……”苏白眸光游移了一下，“我做得怎么样？”
　　“很好。”孟闻安声音温柔了几分。
　　但是再看向董元九的时候，眸子里就多了几分不赞同，“刚才的那一套，已经足够了。”
　　孟闻安了解董元九，既然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放进来的武打动作，其危险性自然可见一斑。
　　董元九被孟闻安提醒，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是我刚才太冲动了。”
　　也是他有些见猎心喜，见苏白天赋这样好，就忍不住想要更完美一些。
　　“可是，”苏白的声音在孟闻安的背后响起，“孟哥，我还是想试一试。”
　　孟闻安猛地扭头，眉头紧紧皱起，“你……”
　　“董老师能做到，那我也能做到。”
　　孟闻安无奈，“他是习武之人。”
　　从小练武，你怎么能和他比？
　　但在这个问题上，苏白却显得有些执拗，“可我觉得，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至少，也得让他试一试，他才能彻底死心。
　　“即便会因此受伤？”孟闻安紧紧地盯着苏白的眼睛。
　　苏白重重点头，“对。”
　　“但我不会受伤。”他迅速补充道。
　　见苏白如此坚持，董元九也有点儿意动，但他没有开口，毕竟那动作确实有点儿危险。
　　孟闻安与苏白对峙许久，最终还是在苏白执拗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叹了一口气，“要小心。”
　　“我明白！”
　　苏白有些兴奋，扑上去抱了抱孟闻安后，他这才兴冲冲地对董元九说，“董老师，你先示范吧！”
　　被苏白猛地扑进怀里，孟闻安有一瞬间的怔愣。
　　但苏白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孟闻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有一点，孟闻安却很明白，那种被苏白拥抱的感觉，并不赖。
　　另一边，苏白已经学着董元九的动作比划了起来。
　　与之前的那一套动作比较起来，这一套的难度上了一个新台阶，而危险程度自然也随之提升了不少。
　　好在，即便如此，苏白仍旧稳稳当当地做了出来，经过不断的练习后，苏白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轻松又潇洒。
　　“漂亮！”尚昱竣看完后，直接拍红了自己的大腿。
　　他笑眯眯地对苏白道，“小白，要不要上一下威压试试？”
　　拍摄动作戏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避不开吊威亚。
　　在平地上做动作和在吊在半空中做动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有的人吊威亚像坐电梯，但有的人却像是真的在御空飞行。
　　尚昱竣绝对不能容忍有演员在自己的电影里“坐电梯”，所以在半空中的动作也必须利落漂亮。
　　“如果不适应的话那就多练一练记。”说完，尚昱竣就把孟闻安往苏白的面前一推，“有不懂的就问你孟哥，他经验多着呢。”
　　在将钢丝绳绑在身上之前，孟闻安先检查了一遍上面是否有明显的伤痕，吊威亚的时候出事，一直不少见，就是孟闻安自己，都曾经从上面掉下来过。
　　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孟闻安帮苏白绑好固定的锁扣后，又一一检查了一边，确认没有松脱，这才放心。
　　“在上面吊久了，被绑住的地方会被勒疼，要忍一忍，”说完，孟闻安停顿了一下，“如果太疼，要记得开口说，知道吗？”
　　“嗯。”苏白乖乖点头。
　　“做动作的时候要跟拉威压的师傅们配合，如果节奏不对的话，会很僵硬，也需要重来。”孟闻安仔细叮嘱，将自己的经验一点点地说给苏白听。
　　只是说多了之后，孟闻安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似乎太多了，苏白可能会记不住。
　　孟闻安停了下来，“总之，先试试，不成功也没关系。”
　　除非是已经吊出了经验的那些，不然的话，新人第一次吊威亚，配合地肯定不会特别默契。
　　想到这里，孟闻安垂下眸子，他自己吊威亚的戏份也不少，所以带了不少清淤的药膏，正好可以分给苏白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后，孟闻安也没有再要叮嘱的东西，便对苏白道，“放轻松，别太紧张。”
　　片场的正中，苏白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的时候，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多了得几分冷意。
　　尚昱竣坐到了摄像头的后面，随着一声打板的“a”响起，拍摄正式开始。
　　镜头里，绷紧的钢丝绳将苏白吊起，然而，如果忽视掉那两条钢丝的话，苏白“飞”入空中的动作漂亮又优雅，让人难以相信他居然是第一次“飞。”
　　但事实上，如果算上一个世界的话，苏白其实飞过很多次，只是那时他使用的是魔法，而现在，是用钢丝绳。
　　“飞”入天空的那一瞬间，苏白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那种不适感并不是来源于被钢丝勒紧的疼痛，也不是因为恐高，而是被掌控在他人手中的那种不适。
　　但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给苏白细想，他强行压下了不适，腰腹部用力，在半空中近乎完美地完成那一整套的动作。
　　之所以说近乎，是因为在半空中踢走那几个群众演员的时候，出现了一丝停滞。
　　“再来一遍。”尚昱竣心里有准备，所以语气还算是平静。
　　第二次吊上半空之前，苏白默默在心里复盘了一下，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为何，这一次出现的意外更多，眼看着其他几个演员要提前撞上，电光石火间，苏白手腕一转，化繁为简，长弓横扫，将那一群人推了出去。
　　落地后，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尚昱竣的身上，那几个犯错的演员有些发憷，即怕再一次吊威亚，也怕被尚昱竣骂。
　　苏白其实也有些忐忑，虽然是迫于无奈，但他到底是擅自更改了工作，也不知道对最终的效果有没有什记么影响。
　　看过监控后，尚昱竣仍旧面无表情，最终大手一挥，给通过了。
　　那一瞬间，苏白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全场人不约而同地呼气声。
　　“刚才真的是太谢谢你了！”经过苏白身边的时候，有个人小声地道，“如果不是你的随机应变，可能我们现在已经被尚导演骂得狗血淋头了。”
　　苏白也有些心有戚戚，虽然他暂时还没有被骂过，但是他看过尚昱竣骂别的演员，那可真是……
　　“准备下一场！”
　　“a！”
　　一遍遍地被吊上半空，苏白的动作愈发熟练，然而，几天下来，几乎天天都在上面吊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收工后回到酒店，脱下衣服的时候，苏白疼得手直接抖。
　　被绑住的地方，能够看到清晰的紫色淤痕，十分可怖。
　　忽然，熟悉的声音在苏白的头顶响起，低沉优雅，“要帮忙擦药吗？”


第28章 哭过
　　苏白的目光落在了孟闻安手里拿着的那一管白色药膏上。
　　“很管用。”孟闻安解释道,“吊威亚的时候，身上总是很容易勒出淤痕，用它会消退地更快一些。”
　　苏白眨了眨眼睛,视线下意识地往下,又飞快转开,也是，都是被吊上去，没道理只有自己疼。
　　“谢谢孟哥。”苏白伸手接过了药膏,“那我就不气了！”
　　“不过，”苏白拒绝了孟闻安帮忙涂药的提议，“我自己来就好了。”
　　“嗯。”孟闻安没有强求，他指了指一旁的卫生间，“我去洗澡。”
　　等孟闻安关上浴室的门之后,苏白迅速掀掉被子，挤出药膏涂了上去，冰凉的药膏贴上皮肤后，苏白的肌肉本能地收缩了几下。
　　白色的药膏落在苏白的皮肤上，甚至还比不上他皮肤的莹润白皙,却也因此，衬托得那些淤痕更加狰狞。
　　苏白叹了一口气,手指动了动后，还是放弃了用治疗魔法。
　　“算了，又不是什么致命伤,还是省着点儿用比较好。”
　　就是淤痕的位置有点儿微妙，但这也没有办法,是吊威亚的时间长了之后,所无法避免的。
　　想要少受罪,办法也很简单，少ng，一次过。
　　但很可惜，苏白能够控制自己在空中时候的动作，但不能控制别人，如果别人在配合上出了点儿问题，那苏白也只能继续一遍一遍地来。
　　好在，有尚昱竣导演在，没人敢磨洋工，故意不配合，不然的话，轻则被尚昱竣痛骂一顿，重则直接被赶出剧组，所以，拍摄的进度还算是顺利。
　　否则，苏白的情况可能比现在还要严重一些。
　　擦完药后，浴室中水声停下，没一会儿的时间，孟闻安便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孟哥，我涂完了，药膏给你。”苏白抬起手。
　　孟闻安将搭在头上的毛巾取下，半干的头发乱糟糟的，然而这丝毫无损于他的英俊，反而多了几分不羁与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