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隐眸中笑意更深。
四下无人,唯有电梯上升极为轻微的响动,谢云氤没再说话,傅斯隐却忽然开口:“不问问我吗?”
“嗯?”
谢云氤还在看手机,闻言抬头,迷惑反问:“问什么?”
傅斯隐道:“名片的事。”
谢云氤恍然。
“我问过了嘛,你不是说没有吗?”
“没有也正常的。”
谢云氤想了想,笑着说道:“你看我也没有啊。”
傅斯隐:……
像是这不知是否会到达但正在上升的电梯,他心里也陡然升起了什么东西。而因为这一点东西,这电梯已必然会到达了。
“叮咚。”
电梯门打开了。
监控的红灯再度闪了闪,一切如常。走廊外没有人,很空旷。谢云氤刚要踏出,傅斯隐忽然往前走了一步,顺势稍一用力,将他也带了出来。
谢云氤踩在柔软地毯上,眼前一花,发觉傅斯隐与他站在墙角处,面对面站着。
男人定定看着他。
眼眸里像有很多话。
良久,他又笑了。
“谢云氤。”
傅斯隐喊了下他的名字,那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似海面下深不见底、无垠无尽的渊。
看似平静,实则潜藏着无数的危险。
“有件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
谢云氤迷茫看着他——不知道什么?
他应该知道什么?
男人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微妙变化。青年却坦然以对,漂亮眼眸中只有化不开的坦诚,和……一点点疑惑。
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傅斯隐因此更靠近了些。
他俊美容颜放大,像近在咫尺,彷佛下一秒就要与他紧密贴合、密切融合……以至于有种几乎熔为一体的灼热感,扑面而来。
谢云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那个……”
他很少与人这么亲近,想提醒对方是不是太近了、太密了。可傅斯隐眉宇间毫无退开的意思。
最终,高大的男人几乎把他逼迫到怀里,薄唇勾起,阴影笼罩下来。
像情人的暧昧低语,又像魔鬼的诱惑。但他吐露出的,却是叫谢云氤瞬间面红耳赤的话语。
他说。
“你真的不知道,我们确实有婚约关系吗?”
谢云氤:……
谢云氤:……………………???
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氤:包办婚姻达咩!
作者:现在才说,好心机哦啧啧啧……
傅斯隐:……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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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V了,今天说几句题外话。写这本文我鬼压床两次,噩梦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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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预收《炮灰他太抠了》
舒尤穿成书中贪财虚伪、自私自利的炮灰受。原主为了钱与主角攻在一起,主角攻落魄时又抛弃对方,最后沦落异国他乡,死的特别惨。
穿过来的当场,舒尤拖着行李箱,正对挽留他的主角攻肆意谩骂:“你以为你还是蔺家那个大少爷吗!不!你现在就是个穷鬼!”
身后主角攻目光阴郁,拳头攥紧。
“……所以咱们俩要省着点过!我这就把用不着的东西全卖了!”
蔺明煦:???
上辈子外号抠门龙族的舒尤,对着原主穷奢极欲的名牌包、大牌服装、克拉钻戒,露出痛心疾首的批判视线。
“这些、这些、这些……全卖了!”
只有钱能给我最大的安全感!他只要钱!
等到主角攻遇到了主角受,主动提分手,他就可以带着钱继续快乐做个单身守财奴!
然而,舒尤不知道的是,蔺明煦重生了。
天冷时,蔺明煦坦言没钱交暖气费,耐心等他自觉走人。
舒尤大喜:暖气费那么贵交什么交!咱俩躺一起,多盖两床被!
天热了,反派找上门阴阳怪气。蔺明煦假装无奈,想看他不告而别。
舒尤直接掀桌:消费主义陷阱你懂不懂!低俗!你这种被资本洗脑的人怎么会懂!
第一次使用电褥子的蔺明煦:……
什么玩意儿,太上火了!绝不是他看着舒尤流鼻血!
后来,蔺明煦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带舒尤去公司,暗示他已经不穷了,舒尤也没必要那么节省。
舒尤转头看到原主角受,恍然大悟:你放心,我绝不拖拉立刻走人!
蔺明煦:“……你等等,开完会咱俩去领证。”
舒尤:“为什么?主角受哪里不好吗!”
蔺明煦:“……他吃饭要点四个菜,纸巾用太多。”
舒尤:???
……不是?不是你夸人家明艳大方不小气吗!
第24章
谢云氤的脸登时红了。
不仅仅是这句话。
男人此时与他隔得太近了, 若有人恰好从旁边经过,会绝对误以为这是一对缠绵的情侣,你侬我侬,近乎连体似得贴着。
……再加上这句话。
谢云氤大脑一片空白, 倒把当下状态给暂时忘了。
“什么……婚约?”
他瞪大眼睛, 茫然回想,哪来的婚约——哦, 想起来了, 他是有个说不清楚的“死鬼老公”。
可是, 傅斯隐怎么早不提、晚不提, 偏偏现在提起来?
因为别人也未必知道这一出, 所以傅斯隐这么一说, 谢云氤并不怀疑他的真假。
只是……
太羞耻了。
真的太羞耻了。
这会儿, 谢云氤简直觉得, 傅斯隐是不是有点蔫坏啊?
之前不说, 现在才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
青年忍不住余光往左右瞥。
走廊上空无一人,光线不算太亮, 顶上的吊灯都开着, 照下来人影绰绰。
傅斯隐的大半面容,都笼在晦暗之中, 轮廓深邃,配上他优雅气质, 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有那么一瞬间,连谢云氤也不得不承认,傅斯隐长得真好看。
他一双魔魅黑眸只是看过来,不言不语, 愈发显得岳峙渊渟。见谢云氤不说话,只是耳根红了,傅斯隐唇角勾勒,重新挂起笑意。
……让他当了这么多次死鬼老公,总该收点利息。
一点心思绕在舌尖,最后多添几分盎然趣味。傅斯隐略略低头,姿态越发亲昵,“不承认,嗯?”
“……”
谢云氤快像只煮熟的虾。
他又羞又气,张了张口,豁出去道:“没有不承认,但是……”
但是,也不可能承认吧?
这么离谱的事,想来也只有搞出死鬼老公谎言的他,才能遇到。
谁知道,死鬼老公都能重新“活”过来?
谢云氤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思绪,和无法言说的震惊。本能的,他退却了——像面对那些追求者。
青年咬了咬牙,结结巴巴开口:“傅、傅先生……”
“能不能……”
傅斯隐好整以暇,眼眸中带着笑意,只是瞧着他。
“能不能……”
谢云氤吞吞吐吐,大脑快不宕机了,却还要拼命转动,找寻“一线生机”。
“那个……”
终于,他急切喊了出来——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这件事!”
然后,他抬头,忍着爆红的脸颊,非常诚恳道:“要不这样,我整理一下。”
“我我我……我会给你个解释的!”
然后,他侧身从左边空隙,钻了出去。
……真·钻了出去。
傅斯隐:“……”
身体柔软就是有这种好处——跑出来后,谢云氤还庆幸自己多年练舞。
傅斯隐还在原地,只是转了个身。
他微微挑眉,还未说话,谢云氤却立刻调转方向、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了。
那背影显然有点狼狈。
傅斯隐哑然失笑。
只是……
下一秒,他看向谢云氤离开的方向,忽然眯眸。
***
谢云氤步伐加紧,一直拐了个弯,余光也看不到傅斯隐才放缓脚步。
脸上还有点热,他皮肤敏感,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的,只得由快步走的微风带着,慢慢地消散。
可恶。
从认识傅斯隐到现在,也这么久了。见过这么多次面,他都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现在居然……
谢云氤思来想去,忍不住磨牙——对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吓他一跳,逗他玩呢。
真没想到,傅斯隐看着正经贵公子、优雅大佬的模样,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至于他口中的婚约……
那么多年了,那种童年包办婚姻,谁还会在意。
想必傅斯隐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这种时候开玩笑说出来。
……下意识的,谢云氤忽略掉一些细节,只一门心思认定这个结论。
哎,现在好尴尬。
简直是以往所有的尴尬全被翻出来、摆在眼前,再使劲儿乘以一万倍的程度。
恨不得能搭乘最近一艘宇宙飞船,赶快换个星球生活算了。
青年抬手揉了揉额角,深呼吸几次,终于平复下来。
他脚步也趋于平时的速度,踩在柔软地毯上无声无息。只是走着走着,谢云氤忽然发现,他好像找不到路了。
刚才……电梯是停在应该的楼层吗?
酒店的房间都一模一样、楼层一模一样、房门也一模一样。他左右看了看,瞧见房门左边,标识着这是14楼。
14楼。
并不是他入住的楼层。
是刚才电梯按错了?
谢云氤略一回想,却没什么印象——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他已经完全不记得那种细枝末节。
算了算了,要不走楼梯回去好了。
正好,还可以避开傅先生。
谢云氤他们的房间在18楼,是这家酒店的顶级套房之一。也就是说,他只要再往上走四层就可以。
不算多。
谢云氤转了转,往长廊尽头走。按照他多年住酒店的经验来看,电梯和楼梯要么在两边、要么在中间。就算不在一起,也会有楼层平面图来提示位置。
再怎么豪华或破旧的酒店,也都会按照这个安全标准执行,不会有错。
他一路前行,顺着一扇扇房门向某个方向走去。
……然后,他并没有找到电梯。
也没有楼梯。
谢云氤:……
似乎有点不对劲。
脚下依然是深色的柔软地毯,铺盖了这层楼所有地面。这使得他的脚步声近似于无,寂静的氛围中,唯有走动间衣物摩擦的轻微细响,窸窸窣窣,渐渐放大。
不,还有另一个声音。
咚咚。
咚咚。
咚咚。
谢云氤屏气凝神,却无从寻觅这声音的来源。
规律的、起伏的、极熟悉的、彷佛近在咫尺……他悚然一惊——等等,这是心跳?
……是心跳。
不知不觉,他自己的心脏也随之砰砰跳动,好似与这声音融为一体,连成一线,再绷紧了、拉扯到极致……
谢云氤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
不,不会的,世界上哪有那些东西。
上综艺那时他这么想,现在也还一样。
何况,他一个从未做过亏心事、顶多在死鬼老公上撒了谎的人,怎么可能担心鬼敲门之类的?
……想起死鬼老公,谢云氤就忍不住又红了脸。
随着心绪的波动,那奇异的咚咚声也随之消弭。谢云氤继续往前,又试着找了找。
还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拐角、没有电梯、没有逃生楼梯。好似这条走廊是传说中的莫比乌斯环,永远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
青年终于停下脚步,仔细思索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看向周围的房门。
门边挂着房间号。左侧那个,显示是1404,右边那个,显示是1414。
怎么说呢,确实不太吉利。
一旦冒出这样的念头,一些诡异的细节全都暴露出来。不太可能按下的电梯楼层、走不出的长廊、满是不好预感的房间号码……谢云氤猛然想起什么,快步转身。
“傅先生!”
镇定,谢云氤,你不怕鬼的。
谢云氤兜兜转转、仔仔细细,又走了一圈。
……在他喊出傅先生三个字时,走廊正中,1404与1414房门之间,一道黑影无声无息显现。
傅斯隐本来无意追上来。
连他自己也并不理解,他方才为何要那样做。
突如其来的……逗弄。
看谢云氤脸皮薄、瞬间绯红晕染,似三四月的桃花,令青年格外美不胜收。
很好看。
但是,并无必要。
不过是闲暇打发时间罢了。既然“傅斯隐”没有彻底消亡,那他也不会刻意抹杀自己的这一部分。
尽管,是曾经作为人类的、耻辱的一部分。
然而……
1414的房间门,悄然打开。黑暗中,一双血红双眼盯住他,露出不甘又忌惮的神情。
谢云氤已走到走廊那边,看不到这里。昏暗光线下,傅斯隐垂下手,指尖略略摩挲。
下一秒,那赤红眼眸猛地一震,狰狞出极度扭曲的痛苦。
长指甲拼命刮蹭墙壁的声音、剧烈抽搐骨骼都要断裂的程度、血肉模糊再被反复碾压研磨……一时之间,虚掩着的房门内,竟如同地狱,发出各种难以想象的极恶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