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原本就因修行方式的缘故颇受争议,一直就有些亦正亦邪,此时她正与小魔头两人贴着坐在一起,还要不停“暗送秋波”。
不错,橘势大好啊。
小夏鼓掌。
“遗憾,本想同霜辞兄好好切磋一番的,毕竟距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年。”逍遥门那位二公子云阳突然出了声,他虽依然面无表情,但言语间的真诚却并不作假,“想必我们都进步了不少。”
夏夕烬依然尴尬地笑着,只能用埋头吃茶点来掩饰不自在。
您的光辉事迹我确实略有耳闻,至于凌霜辞进步了多少,那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小夏回忆着这两天接收到的信息,跟面前几人一一对应后,不由怔了一下。
哎,好像少了一位啊。
“鸩山那位是还没到么?”夏夕烬试探地问道。
仙魔大会的种子选手们都凑齐了,没简着那位疯起来六亲不认的毒王,小夏难免还有些遗憾。
“你说小乔?”秋水笑问。
我说毒王。
不过应该就是他吧,夏夕烬腹诽道。
待得到肯定答案后,安静了半天的乌雪桐倒是主动开口聊起了八卦:“害,他也参加不了啦。”
小夏疑惑:“毒还没解啊?”
小魔头摇了摇脑袋,耳朵上长长的银坠子也跟着晃悠,给舞刀弄枪的小姑娘添了几分娇俏:“解了,但被他解了毒的亲爹吊起来抽了三天。”
“昨天我去看他了,啧啧,很惨的。”
夏夕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感慨,你一个魔尊女儿为什么天天跟我们名门正派混在一起,还是该先义正严词对鸩山山主这种家暴行为说no。
但鉴于毒王的行径确实有点危害社会治安了,该打还是打吧。
局外人的痛苦成功打破了有点尴尬的氛围,夏夕烬也放松了下来,安稳地吃着精致点心,听着几位少年少女聊仙魔大会的事。
就蛮津津有味的。
可显然,酒喝完了、等在一边有点无聊的顾长老,没有忘记小魔头是以“有要事商量”为借口把两人哄来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提醒道:“乌小姐还是直接一点切入正题吧。”
乌雪桐却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回道:“顾长老可真会扫兴。”
顾蕴之明月清风,连看都没打算看她,兀自瞧着窗外,仿佛刚才说话的另有其人似的。
夏夕烬也没打算打圆场,毕竟他也不是很想在这里久留。
不说别的,腰板挺得太直真的会有点酸。
不过既然已经被挑明了,乌雪桐也没了循序渐进的意义,朝着顾蕴之冷“哼”一声后,便转脸盯着夏夕烬坦白了意图:“我想取消咱们的婚约,叫各位来也是想做个见证。”
小夏:……?
还有这种好事?
但还没等他开口表达感激之情,乌雪桐又继续说道:“我父亲不太同意,所以我直接来找你谈,等凌宗主闭关结束,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跟他讲清楚。”
夏夕烬悄咪咪地朝身侧看了看顾蕴之的反应,见对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连忙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下来:“一定一定!”
乌雪桐倒是微微一怔,显然对“凌霜辞”这酷似解脱的态度有些惊讶。
毕竟修真界无人不知:剑宗少主古板严肃,从不会做任何让师长失望的事。
看起来传闻确实有些不太合理的地方。
乌雪桐眉头轻皱,眯起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你就不问问我原因?”小魔头故作不满地问道。
夏夕烬倒也乐得配合:“噢!忘记了。”
“那你是瞧不上我还是单纯的反对包办婚姻?”
乌雪桐却高深莫测地摇了摇手指:“肤浅。”
看着“凌霜辞”有些疑惑的表情,秋水姑娘弯着眼角帮好友解释道:“都不是~她下半年要出道啦,怕被营销号扒出来散布黑料嘛。”
乌雪桐昂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偶像的职业道德第一条就是不能谈恋爱,你懂么?”
体验过几天顶流人生的夏夕烬:……笑死,这我可太懂了。
虽然夏夕烬对于小姑娘兴师动众把自己请过来,就是为了简单说这么两句话,有点不太相信,但到底也没再刨根问底。
能和平解决最好,千万别耽误他晚上去那劳什子的飞雪阁瞧热闹。
总之,在又随意聊了几句后,其他几位仙魔大会参赛选手就要去组委会那报道了。
重伤在身的夏夕烬喜不自胜,竭尽全力装出了一副“遗憾失落”的假模假样,甚至还咳嗽了好几声以展示自己的虚弱。
两位女孩子不是很买账,笑着道了别便径直离开了,倒是云阳站起身后,对夏夕烬作了个揖,意味深长地说道:“虽然赛场上不能切磋,但我还是希望赛后的秘境试炼霜辞兄能一起。”
“告辞。”
待几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窗口,夏夕烬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端了一小碟荷花酥跑去了顾蕴之面前献殷勤:“小师叔,秘境试炼有什么特别的么?云阳那话什么意思?”
顾蕴之接过茶点,表情却不是很轻松,他犹豫了片刻才悠悠答道:“试炼地就在剑宗的禁林。”
“所以呢?”小夏不解。
顾蕴之:“冷泉也在禁林。”
夏夕烬怔了怔,终于反应了过来:“我出事昏迷的地方?”
“嗯。”
顾蕴之叹了口气,用指尖轻轻弹了两下夏夕烬的额头,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你这失忆来的时机可太凑巧了。”
“那里到底怎么了?”小夏顺着话头继续发问。
“没什么。”顾蕴之看向远处被晚霞染红了的天空,不露声色地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东西的封印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这个世界预计还剩一两章就结束啦~
第15章
顾蕴之就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具体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封印会松,会产生什么后果,这种比较关键的问题,不管夏夕烬怎么旁敲侧击,他都不肯再透露半个字。
不过好在,虽然小夏有点感兴趣,但也没到非知道不可的程度。
而去购买入场券的隋姓兄弟,返回的时机也恰到好处,成功转移了夏夕烬的注意力。
几人在附近随便转了转,接着便径直拐到飞雪阁开眼界去了。
总之,修真界的夜生活确实蛮精彩。
夏夕烬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凑这种热闹,自然放纵了一些,甚至还在顾蕴之刻意的劝说下,喝了几杯果子露。
于是他就实践出真知了。
事实证明,现实生活中酒精过敏的人,那在梦里千杯不倒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反正夏夕烬是醉得一塌糊涂。
一杯梅子酒,两杯浆果酿,半碗甜醪糟。
快乐小夏一觉睡到后半夜。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到酒店的床上了。
很好,顾蕴之的道心一看就很稳,五星级坚决不去,偏找了个古色古香的,床板硌得夏夕烬翻身都累腰。
也不知道是酒精褪去的后劲儿还是因为什么,反正夏夕烬醒了便睡不着了,只得两眼一睁,盯着天花板发呆。
万幸,头不怎么疼。
上次在楚晞那里只停留了不到五天,而这次梦境,清醒的时候加上昏迷的日子,满打满算已经有一周了。
夏夕烬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这次和北陆是约定好了的,就算闹钟不起作用,还有个乖巧听话的人形闹钟。
而自己这么久了还没能成功脱离,只能导向两个结果,要么,是梦里的时间流速越来越快,要么……
就是现实里的自己连被动清醒都做不到了。
夏夕烬轻声叹了口气。
不管是“别人的虚假人生长期体验券”,还是“长睡不醒植物人套餐”,他真的都不是很感兴趣。
但目前看起来又不像有什么可操作性的解决办法。
只能在疯狂自我安慰的同时,耐心些等着了。
“凌少主,叹什么气嘛,有烦心事?”
忽然,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从窗边传进室内,被吓了一跳的夏夕烬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便要去拿小桌上的佩剑。
会不会用不重要,能攥到手里就比较有心理支点。
可对方却好似能读心一样,直接轻笑出声,说话的态度隐约带了点嘲讽:“你现在还会用么?别伤到自己,那我可就不太好交差了。”
“乌小姐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揶揄我几句?”夏夕烬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尽量保持表面镇定的同时,心里暗暗琢磨着该怎么向便宜师叔求救比较有效率。
乌雪桐坐在窗沿上,背后是一轮皎洁明亮的月亮,给她极其明艳的五官赋了一层轻薄的霜华,倒掩盖了几分她的来者不善。
“我还没那么无聊。”乌雪桐挑挑眉笑了笑,随后,她用手指将下巴微微托起,上下打量了一圈只穿了个单衣坐在床上表情警惕的“凌霜辞”,调侃似的说道:“凌少主身材不错嘛。”
你们魔头耍流氓都这么浑然天成的么……小夏无语。
“看来乌小姐退婚的意愿也不是很真诚啊。”虽然慌,但夏夕烬依然从对方的言辞中,品出了几分不想伤到自己的微妙。
所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知死活”的挑衅一番,看看能不能被他抓住个通风报信的好时机。
乌雪桐显然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坦然地跳进房间,走到夏夕烬的身边,不带丝毫犹豫的把对方储物囊顺了过来:“这个我先替少主保管着,晚些再还给你。”
甚至都没来得及把手机或其他符咒掏出来的小夏:……
好,一整个的黔驴技穷。
随便吧。
说开摆就开摆的夏夕烬轻飘飘地瞥了对方一眼,然后慢慢悠悠地下床给自己套上了外衫,还顺便倒了杯水润喉。
“走吧。”他说道。
乌雪桐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对方能这么配合似的:“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带你出去?”
小夏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不然你穿一身黑的意义在哪?”
小魔头嘴角一勾,刘海一甩,抬杠抬得非常熟练:“你管我?这叫穿衣自由,我就喜欢一身黑。”
夏夕烬:“……行行行。”
“算你识相。”乌雪桐把夏夕烬的全部随身物品,都装进了那个被她没收的储物囊,然后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顾长老不知道去哪消遣了,就算给你提供摇人的机会也没什么用,凭你带的那两个小弟子根本不够看的。”
“咱们化繁为简,速战速决得了。”
夏夕烬捕捉到了重点,问道:“顾蕴之不在房间?”
“不在。”小魔头摆了摆手,“我来之前检查过了。”
这么晚了,顾蕴之不老实睡觉还能去哪?
小夏心里有点犯嘀咕,隐约觉得也许和白天所说的那件事有关。
但也没时间让他细细思考其中缘由,还不等夏夕烬反应过来,乌雪桐便拽着他的领子,将他一把甩到窗外等候多时的巨鸟背上,随后自己也跳了上来。
她吹了声口哨,待这只别出心裁的交通工具扇动起了翅膀,才笑着安抚道:“放心,不带你去奇怪的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
夏夕烬毫无波澜地盘腿坐在柔软的羽毛里,体验着呼啸的风从身侧快速掠过,内心的唯一感受则是“还好小魔头没用传送阵”,不然他下午暂且剩下的半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喂。”乌雪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他的身后,好奇地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听说你走火入魔失忆了,真的假的啊?”
小夏敷衍道:“真的。”
验证了八卦可信度的乌雪桐眼睛都亮了:“我还听说,你是与人双修不得法导致的灵力逆流,这也是真的么?”
真不错,好事不出门,黄谣传千里啊。
夏夕烬:“……不知道,你换个问题。”
这种午夜小剧场实在跟自己有点不适配。
否认,想不出如何解释;承认,母单本人又不太好意思。
反正就是能别聊就别聊。
乌雪桐撇了撇嘴,倒没有特别在意:“那你为情所困跳崖总是假的了吧?”
为情所困不至于,但跳崖倒也没有很假啦。
眼见着对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小夏果断选择了沉默是金。
你们魔头能不能冷酷一点,话这么多真的很难让人产生足够的危机意识好么……
话痨小魔头却脑回路清奇,自顾自地把夏夕烬的语塞归类成了默认,不由地惊呼一声:“天呐!也是真的啊!”
“你们名门正派玩得真刺激!”
一点也不想要刺激的小夏:……
“你一个下半年要出道的人,大半夜跑来绑架前未婚夫,疯狂试探法律和道德的双重底线,你们邪魔歪道玩得也不怎么保守吧。”
邪魔外道本人:“……说的好,下次别说了。”
半柱香后,两个后半程都用来做深刻自我反思的人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毛茸茸、五彩斑斓的大鸟逐渐飞远的身影,夏夕烬生无可恋地打量着周围略显熟悉的景色,一时间只觉得醉酒带来的头痛都卷土重来了。
他一言难尽地指着石阶最上方气势宏伟的建筑,真心诚意间夹杂了几分困惑地问道:“不好意思乌小姐,我稍微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