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眼睛顿时亮了,脑海中涌上无数灵感,那道看不清的屏障就这样冲破了。
张世年不断搓着手,恨不得立刻让小严试验一番。
秦断也不再多说,他知道,只要给这些庖厨一点思路萌芽,就会发展为参天大树。
云桥饭馆今日喜气洋洋,掌柜的还放了一挂鞭炮,让富春楼的人纳闷,这家老小子是没生意急疯了吧?
这些都和秦断无关了,两人吃好喝好,正悠闲地在镇上采买。
张掌柜给了秦断十五两,秦断本想只要十两,但小严坚决不同意,他得了许多菜谱配方,又被指点迷津,这些报酬他还嫌不够呢!
秦断不收下,恐怕小严心里也不安得很,于是他收了十两,另外五两请张掌柜打听着,镇上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如果有,便做定金了。
张掌柜连连答应着,保证给他看个地段好的院子。
“你要在镇上开铺子?”梁伏安猜道。
秦断确实是为了开零嘴店铺准备,而且他需要一个制作食品的地方,再者,秦九娘二人若是来投奔自己,总不能四人挤在村里的小屋中吧。
“以后会开遍大梁。”
梁伏安心中猛地跳起来,按理说,秦断这么自大的说法,他应该嘲笑他的,可是他却跟着心潮澎湃起来。
秦断带着梁伏安买了衣裳,虽说比不得他之前穿的,但也比粗布麻衫舒服多了。
他们二人又买了辆驴车,梁伏安争着驾驴车,秦断也由他去了,自己倒是轻松地躺在车上看云彩。
天空澄澈清明,云起云散,阳光撒下,遍地和风。
梁伏安驾着驴车,时不时扭头看秦断,他微阖双眼,发丝微乱,扫过他高挺的鼻梁,一派安然。
梁伏安嘴角忍不住咧起,他吸了一口清新甜冽的空气,心想,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
“你们出尔反尔,简直不要脸!”
“老田,这是行情,你要是不愿意,咱们也不勉强,反正隔壁村可接受了这个价,老田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们收了他们的果子,可就不缺货了啊。”
“放你娘的狗屁行情,今年无灾无害,和往年一般无二,你平白压低价,不就是想多捞一笔吗?”
“诶,就是因为无灾无害,这种果树的人却多了起来,咱们南北往来,也赚不了多少!”
田四叔气的胸口发闷,要是价格不算太低,他也就忍了,可是这狗娘养的竟然出几十铜板,连来年果树都赚不到本钱,不过是仗着他们临时找不到其他果商罢了。
秦断听的皱眉,平安村里人质朴,说好了一直由这霍走商收,就一直未曾变过,这走商常会盟划分地盘,各地走商与果农互利互惠也算和平。听霍走商这话,应当是隔壁村也学着田四叔种果树了,他是仗着货源多了,想欺负人了。
“田四叔,我认识一个走商朋友,价钱好商量,你上车来,咱们去找他谈谈。”
田四叔正绝望,乍一听秦断这话,顾不得思考,只满口答应,“好好好!”
霍走商皱眉,他两边压价,能大赚一笔,可半路竟杀出这个坏好事的小子。
“老田,你别被这小子糊弄了,这边的走商可没人愿意和我霍爷作对!”
田四叔狠狠呸了一声,“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丧良心!”
等驴车走远了,田四叔的脑子也被风吹醒了。
他胆战心惊道,“小秦啊,你真认识走商吗?”秦断往日就会打猎,哪里知道什么果树啊。
梁伏安也有些好奇,平日里哪见过秦断朋友来往。
秦断摇摇头,“对不起,四叔。”
田四叔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这……完了、完了!”
平安村世代种田,田四叔也算是出过远门有见识的人,他和一位老果农有了交情,请人来看过,这后山阴,能种果树,朱果可比种田赚多了。
他有了这个想法,就拼了老命地垦地、找树苗,用了大半年的功夫才成形,他又在村里召集人手,让不种地的人多份活计,村里有好多姑娘都信他,不想早早嫁人,就来种果树,辛辛苦苦,可临到了出了这样大的岔子,他怎么对得起村里人啊!
秦断坚定道,“四叔,如果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亏的。”
田四叔抬起头,对上秦断黢黑深邃的双眸,下意识点点头,罢了,就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你打算怎么帮田四叔啊?”他们二人将田四叔送回家,梁伏安见人走远了才问道。
如果这事没办好,后果可就不一般了,梁伏安忍不住担忧。
秦断已经对后山朱果有了打算,初级农产品再加工,进行增值,虽然多了工序,但对于乡村劳动力来说,这不算什么。
“接下来,有得忙了。”
……
两人的驴车离家越来越近,有两道纤瘦的身影停在秦断家前。
秦九娘翘首,拉了拉秦秋丽的胳膊,“快,瞧瞧,是不是你表哥?”
秦秋丽心底直摇头,她哪里认得,两人连一面都没见过呢。
“秦断,咱家来了两个人。”梁伏安坐在前面,老远就看见了这两位女子。
秦断一骨碌爬起来,这么快就来了啊,正好,朱果加工第一批劳动力!
待秦断下了车,秦九娘立刻迎了上去,“俊宝,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九姑母啊!”
秦断小名俊宝,秦九娘凭着几分和秦老三相似的面容,认出了他。
“姑母。”秦断温柔一笑,让秦九娘安了几分心。
她拉过秦秋丽,“这是你秋妹妹。”
秦断点点头,同样喊了一声,“秋表妹好。”
秦秋丽长得人如其名,着实清丽得很,水眸弯弯,笑颜喜人,她用最简单的暗红粗布绑着墨发,更显得简洁秀气。
“表哥好。”
秦秋丽看着眼前这位表哥,只觉得他气势沉稳,眉眼如山雾,深邃惑人,让人忍不住信任。
“这位俊俏后生是?”秦九娘又打眼扫着走过来的梁伏安,她们可从没见过这样精致好看的人物。
“这是借住的朋友,过段时间就走。”秦断一边请她们进屋歇歇,一边介绍道。
梁伏安睁大了双眼,什么,借住的朋友?他明明是……
可是,当着两人的面,他不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只好恨恨哼了一声,跟着进了院子。
秦九娘两人风尘仆仆赶来,也没顾得吃饭,秦断立刻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饭,谁料秦九娘拉着他,非要吃顿干粮就行,不必麻烦他。
秦断哪能让她们二人吃干巴巴的窝头,转头钻进厨房,已经到这份上了,母女二人不好再推辞,便接受了秦断的好意,心中一阵感动。
秦九娘将带来的特产东西一一放妥了,问起秦断家常,秦秋丽挽起袖子,帮秦断洗菜择菜,切肉下锅,样样勤快利落。
三人在厨房说说笑笑,气氛和谐得很。
梁伏安气鼓鼓看向厨房,眼眸微红,他想进厨房,可是他什么都不会,秦断肯定把他赶出来。
他又想起秦断说的话,借住的朋友、过段时间就走,分明是嫌弃他,想要赶他走了,也对,有了这么能干的表妹,谁还要他啊!
好啊,什么表妹来了,连媳妇都不认了,外面的狐狸精可把你迷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严:不行,秦断你必须多拿!
张掌柜:崽种,不是你付钱是吧?
第4章 贫穷猎户发家旅
张掌柜动作倒快,几天时间就找到了合适的院子。
这小院宽敞干净,虽然不算太大,但它前巷连着一个小杂铺,省了秦断再寻铺面的麻烦,院后东西两排屋子坐落两边,房间足够一大家子住了,秦断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俊宝,这个杂铺这么里僻,真的行吗?”秦九娘到底有经验,看秦断是要卖吃食的模样,忍不住担忧。
这间院子带铺面,为何这么便宜,主要原因就在位置上,在巷子里,需得拐过五六个胡同才行。
秦断安慰道,“姑母放心,这地虽不是当街,但附近人多往来,咱们卖的吃食要的就是人气,再说了,既是奇珍当得百寻。”
秦断这个杂食铺子就叫桑霞奇珍铺,等他挂上木牌旌旗,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大汉还笑了一番,你个小小的吃食铺子,还叫奇珍?
不过,他们很快笑不出来了,只因为秦断推出的第一款食品味儿太霸道了。
因为没有辣椒,秦断改用芥辣代替,做出了这款改良版辣条,宽条状,料十足。
“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大汉也不觉得羞,凑上来问道。
秦断只淡淡道,“开胃辣条,一文钱三个。”
大汉嗅了嗅这香气,只觉得馋虫都被勾上来了,他平日里哪见过如此足料的吃食。
“给我三个尝尝。”
大汉还是个爱分享的人,买了后立刻分给兄弟们一起品尝,可是这样一人一个,刚打开味蕾,就吃没了。
大汉被这辣香味一震,又忍不住回味,他期期艾艾回头,望向秦断,这玩意还真有点好吃。
大汉的几个兄弟掏出铜板,再来!
吃完辣条在旁边茶水铺子喝茶的几个大汉过足了味,然后又不屑道,“也就这样。”
他们回过神来,又觉得心疼,怎么就和入了魔似的尝完又尝,荷包都瘪了。
“对,也不能当饭。”
他们几个你一嘴我一嘴,却瞥见秦断拿个白馒头,夹着辣条吃,他们气的结巴了。
“这……对啊,咱们怎么忘了这一茬!”
他们吃饭就的榆仁酱,哪里有辣条好吃够味!
“哪家的香味,真作孽!”
甩着帕子的妇人牵着满是眼泪包的小孩走了过来,她在巷口绣衣服,谁知道飘来一阵霸道的香辣味儿,惹得她家小宝哭闹着想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秦断笑眯眯摆摆手。
妇人翻了一个白眼,原来是新开的杂食铺子。
“这不行,小宝不能吃。”妇人看这红辣料子模样,立刻拒绝。
小宝闻言,立刻哭闹起来。
秦断拿出一个竹筒,递给小宝,“别哭了小宝,送你果汁喝,比这个好。”
他又向妇人说道,“这果汁是梨做的,就当吃个水果吧。”这梨汁是纯天然手工制作,没有添加剂,健康得很。
小宝鼻尖凑近竹筒,闻见浓郁的水果香,立刻不想要辣条了,他大口咕嘟,一直喝凉茶的舌头哪里抵抗得了这香甜的滋味。
见小宝开心,眼都眯起来了,妇人心都化了,她又想起自己之前不算友好的态度,立刻有些气短。
“这个我买了。”
秦断摇摇头,“送给小宝的,不要钱。”
妇人见他如此,又道,“那我买这个……”
秦断给她介绍辣条,妇人常年下厨,自然看出这是面粉做的,只是用料多样,倒是比酱菜入味。
最后,妇人带着大包辣条,领着喝出快乐鼻涕泡的小宝走远了。
这几个大汉眼看着小宝拿着秦断送的果汁,恨不得自己返老还童,哭上一回。
“掌柜的,我可是你第一个主顾,你怎么不给我尝个鲜?”大汉说着,竟有些委屈。
秦断笑了笑,“这样吧,你介绍一个客人,我就送你一根辣条,这是专给你的待遇,旁人没有,好吗?”
大汉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他认识的兄弟众多,还愁每天吃不到不要钱的辣条?
“行,我周老六旁的没有,就是认识的人多!”
死道友不死贫道,一起来入坑!
今天生意还不错,只这附近居住人家就是一大笔买卖了,梁伏安数着钱记账,算着利润。
秦断还回味着秦秋丽做的饭,秦九娘二人来之后,他就没做过饭。秦秋丽学东西快,秦断给她编了一个食谱,她马上就能做了,还在院子里辟了一块地,不知道种什么呢。
秦九娘也不闲着,将新院子里里外外又清扫了一遍,她生怕秦断亏本,又去胡同里和人拉家常,竟也带来一批客人。
“把这些分出来,我给秋妹妹送去。”
秦断已经打好了主意,秦秋丽太能干了,她今天已经学会了辣条的做法,必须立刻上岗,创造劳动价值。
梁伏安啪地放下笔,“干脆全给她算了,省的我记来记去。”
秦断只道这几天梁伏安吃错了药,“她会做饭,又好学……”
“那我呢?”梁伏安不想听这些话,打断道。
秦断了然,原来是类似同工不同酬的矛盾,这个问题非常影响劳动力积极性,他立刻解释道。
“你和她不一样……”
梁伏安终于爆发了,“对,我和她不一样,她样样能干,我什么都不会……你就是嫌弃我!”
当他醒来时,只有一片空白,失忆的恐惧、陌生的惶然,这些情绪一直被压在心底,无人可说。他不是不知道秦断的戏弄,秦断的冷淡,但他就只有秦断一个人了,他像是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依赖着这与世间的唯一联系。
“反正我只是你捡来的,你想丢就丢掉。”
秦断沉下眉眼,朗声道,“看着我。”
梁伏安被他一吼,心里更加委屈,他倔强地撇过头去。
“你身上有一块宝贵的玉佩,内里精巧地刻着安字,想必是你家长辈赐予的,你定有万分疼爱你的家人。”
梁伏安垂眸,那又怎么样,他满身是伤,说不定是被人追杀,家人是否尚在都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