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见外面都成雨幕了,怕再出事端,便拉着罗名修往石头边上挪动了几步。
吴知青见他如此小心,笑指着外面的大雨,“别的不说,要不是地里还有庄稼,这么大的雨,肯定会有滑坡的。”
“.....你这么说,我觉得就算是有庄稼,也很有可能发生滑坡。”
罗名修赶紧扯着嗓子喊着对面玉米杆下躲着的副队长,“副队长!让乡亲们注意点儿,小心滑坡了!”
副队长连声应着,回头冲躲得更远的乡民大喊着。
这么大的雨,即便是用尽力气去喊,也觉得没有那么大声。
肖乐抹了一把风吹在脸上的雨水,接着打了个喷嚏。
“瞧瞧你,”罗名修吓一跳,赶紧让他躲里面些,“还怕我着凉呢,你都打喷嚏了!”
“嘿嘿,肯定是昨晚上没盖好被子。”
肖乐狡辩。
等莫丞他们上来接人时,雨大更厉害了,蓑衣穿上身上,比没穿好一些,等到知青所的时候,先回去的知青已经煮上了姜汤。
“喝!”
罗名修去舀了一碗放在肖乐面前,刚换了衣服的肖乐嗅了嗅,“好冲鼻子。”
“驱寒的,快喝。”
罗名修催促着。
肖乐一口闷下,赶紧回了小偏屋,结果莫丞端着碗开水进来,把门一关,从系统小背包里拿出感冒药,“吃。”
“.....我喝了姜汤。”
“我不放心,”莫丞捏了捏他的脸蛋。
无奈之下肖乐又吃了药。
雨下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大伙儿起来时,还下着毛毛雨。
“你感觉怎么样?”
罗名修见肖乐面色红润,心里也高兴。
“很好,壮如牛!”
肖乐举起胳膊晃了晃。
“这个雨就是停了也干不了活儿。”
“是啊,只希望下午能出太阳,晒一晒地面,这样也好晒玉米。”
“谁说不是呢。”
不只是知青所的人盼着,所有农家人都盼着出太阳。
结果毛毛雨没多久,又是大雨。
肖乐窝在床上,听莫丞说鬼故事,罗名修和刘业北在房里一同看那本散文集。
其余知青要么在堂屋看书,要么在房里睡觉。
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之前搬回仓库的玉米都有些发霉了,队长带着人用火熏也没救住。
好在三天后大太阳来了,不过半天时间,地面就晒得干燥得很。
大家伙儿又像蚂蚁搬家一起上工了,大雨过后的玉米不是那么好掰,因为风把很多玉米杆都吹倒在地,得一点一点地去扒。
“记分员,起首歌呗!”
“就是啊记分员,让我们唱唱歌,松快松快!”
记分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那大伙儿就听我起个头,一起来啊!种地的娃儿勒.....”
“种地的娃儿勒啊勒,勒出腰带背篓背哟.....”
肖乐一脸懵逼地听着这又不是普通话,又不是完全的本地话歌。
“这是老一辈编出来的歌,也算是这里的特色了。”
罗名修低声解释着。
“罗哥会唱吗?”
罗名修脸一红,“我唱歌跟不上调,难听得很,所以基本不唱歌。”
肖乐嘿嘿一笑,“我也是。”
在集体放声的歌调中,肖乐都觉得越干越有劲儿了。
天蓝蓝的,太阳大大的,于是有人干着干着,唱着唱着就往地上倒过去了。
“哎哟,唐利华同志中暑了!”
瞧见这一幕的人吼了一嗓子,记分员轻车熟路地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一个竹筒,接着拔下塞子,给唐利华喂了一口。
很快唐利华便睁开眼了。
“我、我怎么了?”
“中暑了,去旁边歇歇吧。”
记分员笑了笑,“大家继续,都注意点儿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来喝一口!这可是我大伯搞出来的,对中暑有奇效!”
说得肖乐都想去喝一口了。
唐利华身体跟不上,所以刘业北自己申请到了罗名修这个小组给顶上。
刘业北来了后,他们小组的劳动成果那是嘎嘎猛。
“看不出来他干活儿这么厉害。”
肖乐惊讶地对罗名修道。
“也是被莫知青刺激了,瞧着吧,晚上胳膊准酸疼。”
罗名修轻哼一声。
果不其然,晚上刘业北拿筷子都觉得不舒服。
“大意了。”
刘业北叹气。
“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轻重,”罗名修说了他一句,刘业北赶紧认错。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
吴知青几人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还拿刘业北取笑,“肖知青刚下力的时候,你还让人家慢点儿呢,怎么你自己还这样了?”
“这不是看莫知青干活儿那么厉害吗?我就想跟上,”刘业北锤了锤胳膊,“莫知青,你就不觉得胳膊酸吗?”
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莫丞:“....还好。”
“牛啊。”
“真厉害!”
“你们小组的工分一定很高!”
被夸的莫丞矜持一笑。
肖乐瞅到他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见肖乐笑,莫丞笑得更厉害。
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什么的吴知青挠了挠头,继续干饭。
收完玉米,已经是五天后了,知青所的每个人手心或者是肩膀都有点疼,刘业北拿出红花油给大伙儿擦了擦。
第二天一早,刘业北和莫丞又去镇上肉联厂割了肉,买了大骨头回来,也是给大伙儿补补身体。
毕竟要不了多久,又要收稻谷了。
中午就吃蒜苗炒肥肉,大骨头炖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舀进碗里,放点盐,撒点葱花上去一喝,别提多香。
休息的那两天里,没去地里干活儿,也去库房那边帮着剥玉米粒,莫丞让肖乐在家休息,他去,刘业北拦不住罗名修,二人一块去的。
于是唐利华拿着题本来知青所的时候,就只有吴知青还有肖乐在。
肖乐在房间里摊饼子,吴知青在堂屋用铅笔写情诗。
“去仓库那边了?”
唐利华以为都在知青所休息呢。
“是啊,早点晒干,就能早点交粮税,也早点分粮食嘛。”
吴知青想到玉米锅贴的味道,口水都快下来了。
“唐利华同志,上次给你的阅读理解解得怎么样?”
肖乐出来恶心一把唐利华。
唐利华本来想去仓库的,现在只想离肖乐远远的,“我放在家里了,改天我给你送过来。”
“好的。”
肖乐看着对方慌乱离去。
“他好像挺怕你。”
吴知青疑惑道。
“他不是怕我,是怕我说的那道题,”肖乐哈哈大笑。
一直到收完稻谷,唐利华也没能拿出那张写有阅读理解的题,因为他说被不认字的奶奶拿去做引火柴了。
不管知青所的人信不信,反正唐利华觉得自己摆脱了那道阅读理解。
稻谷收完晒干脱壳,和玉米一起交了粮税后,队长便召开村大会。
家家户户能去的,都端着板凳去了之前晒粮食的大坝上。
果不其然,罗名修所领队的小组工分是村里排行前三的,每个人收到了一张汗巾,外加一瓷盆。
可以用来洗脸啥的。
大活儿一起用嘛。
接着又批评了几个干活儿拖后腿,不知道上进的。
最后告诉大家可以用工分去记分员那领粮食了。
至于要领多少粮食,就看你有多少积分。
肖乐和莫丞刚来半年,工分自然没有其他人多,但是他们手里粮票不少,所以也不缺。
兑换了应有的粮食后,大伙儿背着背篓喜气洋洋地回到知青所。
吴知青还拿出自己写的情诗念给大家听,肖乐不管好不好,巴巴掌鼓得大声极了。
非常的配合。
吴知青脸都兴奋红了。
“罗哥,你在做什么?”
肖乐见罗名修坐在房里的小桌边写字,好奇地进来问道。
“我给我大伯他们写信,说说我这里的情况,再问问我爷爷,顺带中秋不是快到了吗?我寄点粮食回去。”
罗名修抬起头说道。
“那我也回去跟我家里人写信。”
肖乐都没坐下,就跑了。
他这么出去一说,大伙儿都拿起笔给家里人写信了,最后莫丞拿着大伙儿的信去镇上邮政那寄。
回去时还给肖乐买了糖。
肖乐分给大伙儿一起吃。
就目前知青所个人的家庭情况来说,肖乐和莫丞是最有钱的,所以客气客气着,大伙儿也不矫情,该吃吃,该给他们帮忙的就帮忙。
都是实在人。
中秋这天,莫丞和刘业北做了一桌子菜,罗名修拿出花生,吴知青他们拿出清酒,肖乐拿出瓜子,一行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吃饭。
“去年中秋就没这么好的大圆月亮。”
“是啊,去年中秋下了雨,我们都没能看见这么好的月色。”
“罗哥,”肖乐脸颊微红,其实也才喝半碗而已,“祝你越来越好,开心、快乐、健康、幸福。”
罗名修眼眶一热,主动与他碰了碰酒碗,“你也是。”
最后肖乐被莫丞提回房,吴知青则是一边哭一边喝,“我不是个男人,我怎么就抉择不下来呢!”
刘业北去帮着收拾了灶房,回到房里又拿出一本散文递给罗名修,“看看,喜欢吗?”
“什么时候又买了?”
“就前两天去镇上的时候,咳咳,你细细翻阅,我去洗个澡。”
刘业北的异常,让罗名修有所感,他将书整体快速翻了一遍,发现在中间位置,夹杂了一张白色的纸。
纸上是刘业北写的话:何其有幸,与你相遇,只愿日日夜夜相守,不离不弃。
第13章 虐渣手册一
罗名修修长的手轻抚着那纸上的两行字,许久后,才拿起笔在那张纸背后留下一句话,并且学刘业北那般夹在书中,再将书放在刘业北的小桌子上。
等刘业北揣着蹦跶个不停的心回到房间时,只见罗名修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房门睡着。
他赶忙去看那本书,发现在自己的小桌上后,轻手轻脚地过去,拿起书又看了眼罗名修的床铺。
罗名修睁着眼,有些紧张地拉着小被子。
一直到听见翻书声,等了一会儿后,又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往自己这边来,他更紧张了。
刘业北垂眸看着床上的小鼓包,静默看了许久后才弯下腰,隔着并不是很厚的被子,将某人抱住。
他能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也更察觉对方在后来慢慢放松下来.....
“你是说,他就这么隔着被子抱了你半个小时?”
秋高气爽,正是收毛豆的好时候,肖乐和罗名修二人被记分员安排到大黄坡这边收毛豆,因为这一片坡也才十几个人,所以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及。
听了罗名修说的事儿后,肖乐险些把肚子给笑疼。
罗名修耳根微红地点了点头,“嗯。”
“他、他就这么抱住的?”
肖乐站起身,把腰弯下,手里抱着镰刀看着罗名修追问道。
罗名修见他这动作,也跟着笑了,“是啊,最后回他床铺时,腰都直不起来了哈哈....”
看着罗名修脸上甜蜜又开怀的笑颜,肖乐也跟着笑,“怎么这么傻乎乎的。”
“是啊,”罗名修拉着他继续干活儿,垂眸间嘴角也含着笑,“挺可爱的,傻得可爱。”
肖乐噗嗤一笑,又看了眼他嘴角的笑,叮嘱着:“反正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和丞哥一块儿,把他给剁了!”
“是是是,谢谢您。”
“客气了客气了。”
“干活儿干活儿。”
“欸。”
毛豆收完没多久,便开始种植蚕豆,肖乐和莫丞刚下乡还没一年,对种植蚕豆自然没有罗名修一群人熟练。
于是记分员就安排他们打下手,莫丞那身板不去干点体力活,那真是浪费了,所以莫丞自然包揽了重活儿,而肖乐就跟在罗名修身后撒豆子就是了。
刘业北和罗名修虽然确定了恋爱关系,可二人公私分明,上工的时候都听从记分员安排,能在一起干活儿二人自然开心,没有分在一起,他们也专心致志的干活儿。
至于下工回知青所时,肖乐就瞧见不下五次罗名修被刘业北拉着出门散步。
都是天黑了才出去,一个小时左右才回来。
二人面色如常,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么,今儿又出去了,罗名修回来便对上肖乐暧昧的眼神,他清咳一声,将人拉到一旁,“别胡思乱想,我们就是散散步。”
“啧,我还什么都没问呢,”肖乐好笑道,“再说了,都是成年人,你们就没拉拉手,亲亲脸?”
“什么亲亲脸....”
罗名修的脸爆红,又将肖乐往黑暗中扯了扯,“我、我们就牵过手。”
“刘知青不行啊,”肖乐眼珠子转了转,又给罗名修讲述自己的经验,“你得主动啊,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了!”
原本害羞的罗名修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地拉住肖乐的衣袖,声音虽低,却难掩惊讶,“你、你是一家之主啊?”
肖乐双手叉腰,十分得意,“当然了!瞧瞧他多听我的话!那都是我用体力劳动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