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嫂，我早就跟你离婚了，”莫丞说话毫不留情，“她也是因为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才会一直坚持下来，但是现在你都放弃自己的孩子了，她能接受这样的你吗？”
　　不能，所以她选择自己扛起那份责任。
　　李红兵回过神的时候，莫丞已经走了很久了。
　　他在那坐到天都黑了，蚊虫围着他咬也不觉得疼痒。
　　“爸，怎么还不回家？”
　　当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身上时，李红兵忽然觉得原本燥热的、被蚊虫咬得难受的身体，忽然舒服了。
　　他转头一看，果然是李小妹。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李小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天都黑了也没回家，我能不担心吗？也就爷爷奶奶催着开饭，已经在吃了。”
　　李红兵抿了抿唇，冲李小妹招了招手，“来，坐这。”
　　李小妹总得他怪怪的，不过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她有些想妈妈了，一想妈妈，就不待见这家里的几人。
　　所以李小妹还是在李红兵身旁坐下。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李小妹问。
　　“小妹，明天我们去派出所问问改名的事儿吧。”
　　李红兵一句话，像是一道雷，把李小妹劈到了。
　　她有些懵，更多的是害怕，“是不是不想让我念书了？”
　　“不是不是，”李红兵见她误会，赶忙摇手，“就是想给你改名。”
　　“真的？”
　　“真的。”
　　“不可以再骗我。”
　　“好。”
　　父女二人难得坐在一起这么说话，一直到八点左右，他们才回家。
　　路过肖家时，见肖乐他们在烤鱼，肖父烤好一条，就赶紧让肖乐端着去吃。
　　“慢点，小心烫。”
　　肖乐嘴里还吃着烤年糕呢，闻言只能点头。
　　肖母拿来冰镇的啤酒，身后是莫丞，他端着杯子过来。
　　院子里的小桌上，放满了吃食，见到李小妹他们，肖母热情招呼着，硬是让他们吃了点烤肉后才放人。
　　李红兵离开时，肖乐不小心烫到了手，被肖父和肖母围着关心，莫丞也拿来药膏。
　　但见莫丞手指有伤口，肖母和肖父又念叨起他来。
　　一家人那么温馨，那么和谐。
　　李红兵收回视线，和李小妹回了家，饭菜都冷了，摆在桌上也没人收拾，李老汉和李老太太在看电视，见他们回来得这么晚，开口就是抱怨。
　　没有一人关心为什么李红兵回来晚了。
　　李小妹早就习惯了，挽起衣袖就去收拾桌子，“爸，我再热一热，你再吃点。”
　　在肖家李红兵不好意思多吃，自然是没吃饱的。
　　“好。”
　　李红兵点头，帮着收拾桌子，然后在灶房又吃了一顿，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一大早就带着李小妹出了门。
　　等他们下午回来时，李老太太正在肖家吃着西瓜，和肖母说着话呢。
　　肖乐也在其中，莫丞则是在绑秋千不怎么牢靠的地方。
　　没看见肖父。
　　等他们回到家，才发现肖父在李家呢。
　　肖父在和李老汉说风水问题，二人都有些信这个，这不，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见他们回来，肖父随口问他们去哪里了，李红兵没有隐瞒，“带小妹去派出所问改名字的事情。”
　　“改名字也好，小妹虽然好听，但是像小名，到了大城市，这个名字有亲切感，不过改一个会更好。”
　　本想说有些龌龊人就爱开“小妹”名字的玩笑，但一想纯朴的农家人可能不知道这种玩笑，便转了口。
　　“折腾什么啊，小妹不也挺好？”
　　等肖父走后，李老汉埋怨道，“为这么点事儿，今儿耽搁了大半天的活儿。”
　　“我会帮着干的！”
　　在李红兵开口前，李小妹赶紧道，“我会帮着干活。”
　　李老汉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沉默的李红兵，忽然道，“红兵啊，你进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爸，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改名字。”
　　李小妹有些紧张地抓着李红兵的衣角。
　　“要改的，不会骗你。”
　　李红兵来到堂屋，李老汉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在他坐下后，李老汉才道，“ 向康妈的事儿，你也别着急，早晚会回来的，我们是给了老二一些钱，但是这钱是打了欠条的，人家又不是直接拿走用.....”
　　李小妹偷听完了后，回房用自己那个“老破小”手机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发给了李向康。
　　李向康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回家呢，听见自己的“老破小”有短信，便拿起一看，看完后冷笑一声，回道：我下午回来。
　　李向康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巧的是，他刚到小溪那，就看见自己的二叔和两个堂弟背着大包小包正在过小溪。
　　而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那二人一高一该，高的那个率先看见他，还冲他招手。
　　李向康仔细一看，原来是肖家两位小叔叔。
　　他加快脚步，冲李红文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越过他们，背着大包走道肖乐二人面前。
　　“小妹说你今天回来，”肖乐笑眯眯地看着黑黝黝的少年，“我们晚上做了红烧排骨，就在我们家吃晚饭吧，把小妹叫上。”
　　李向康看了眼落在他身后的三人。
　　“这么大人了，自己不会做饭？管他们干什么，”肖乐的话让李向康露出大大的笑。
　　“好！”
　　于是三人不等李红文几人走近，便快步离开了。
　　这天有些黑了，李红文戴着眼镜也不怎么看得清楚，“除了李向康外，那两个是谁？”
　　“不认识，可能是妈说的新搬来的肖家叔叔吧，爸，我们非要在这过暑假吗？”
　　“是啊，我想回家。”
　　李向发和李向财纷纷抱怨着，李红文轻声安抚着他们，“到家就能吃腊肉香肠了，你们不是说大伯娘熏的腊肉最好吃吗？”
　　“可妈不是说大伯娘走了吗？”
　　“人走了，腊肉在啊，咱们走快些，早点回去吃饭。”
　　路过肖家门口，只见堂屋门关着，三人看了一眼，便往小路那边走去。
　　结果到家时，发现家里就只有李老汉两口子，而且他们在看电视。
　　一人抱着一个西瓜在那吃。
　　灶房一点动静也没有，别说饭菜了，烧开的水都没有一口。
　　“爸妈，向康呢？他刚才走在我们前面，怎么不见人？”
　　李红文忍着饥饿问道。
　　“哦，刚才肖乐过来让他们过去吃饭，说是之前约好的聚一会儿，你们饿了吧？我去做饭。”
　　李老太起身说道。
　　李红文和两个孩子的脸皱巴巴的，李老太做的饭菜可难吃要命。
　　“爸.....”
　　被孩子看着的李红文只能扯了扯嘴角，“难得回家，我来做给爸妈吃。”
　　二老当然是高兴的。
　　而这边李红兵也被肖乐临时拉了过来，莫丞拿出啤酒，肖母拿了饮料，几人围着大圆桌子吃饭。
　　李向康嘴甜得很，把肖母肖父逗得乐呵呵的。
　　李小妹比较腼腆，早早吃好了，就在旁边做题，李红兵被莫丞和肖乐灌酒。
　　等走的时候，是李向康和莫丞将人扶回去的。
　　醉了的李红兵嘴里一直喊着张丽娟的名字。
　　喊得大声极了，几乎每个房间都能听见。
　　老人睡眠本来就不好，惹得李老太太叫骂了好几回。
　　中途只有李向康起来给他喂了几次水，擦了擦汗。
　　这些李红兵起床时都记得，他意识清楚，身体控制不住而已。
　　呆坐在床许久后，李红兵忽然又躺下了。
　　他不起床，李小妹和李向康一早就被肖乐叫到肖家干饭了，李老太太和李老汉见没人做饭，老二家两个孩子都饿着，便敲李红兵的门。
　　李红兵坐起身，等了一会儿后，他又躺下了。
　　这是第一次装睡。
　　“就知道喝酒！老二，要不你做吧，我们还真想吃你煮的面。”
　　李红文向来是“孝顺”孩子，自然挽起衣袖去煮面了。
　　就在面要下的时候，李红兵起来了，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帮我下一大碗。”
　　说完便去洗脸刷牙了。
　　李红文捏着筷子，“大哥喝酒也得太厉害了，这样伤身体，也让老人担心。”
　　“昨晚除了向康，没人来看过我一眼，”李红兵拧着洗脸帕，轻声回着，“倒是我发酒疯，惹得老太太骂了一通，我记得呢。”
　　李红文有些心虚，因为他的两个孩子也跟着骂了几句。
　　吃面时，李老汉对李红兵道，“两个孩子又去肖家了？”
　　“嗯。”
　　李红兵点头。
　　“老去人家家里吃喝，人家回怎么看待我们？这两个孩子你得多管管，向康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妹一样？”
　　“嗯。”
　　李红兵继续点头。
　　见他情绪不怎么对，李红文笑道，“爸，其实这样也挺好，听说肖叔是高中数学老师呢，这不，我待会儿也想去请肖叔帮忙教导一下向发和向财。”
　　“说起这个，老二，”李老汉放下面碗看着他，“你媳妇怎么回事？”
　　“什么？”
　　“有人看见她在东桥那个大超市上班，怎么没做护士了呢？”
　　李老太太质问道。
　　李红文没想到这事儿他们知道了，不过想来早晚会被村里人看见，所以他很淡定地回着，“她现在的工资三四千呢，我们计划买房，不能一直住在老丈人家里，不然村里就该说我是上门女婿了。”
　　都住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
　　李红兵不知道为什么，想吐槽这一句，但是到底没说出口。
　　“工资还不错，”李老太太又想起对方编排自己的话，老大不高兴地还要说什么时，李老汉扫了一眼埋头吃面的两个孙子，瞪了李老太一眼。
　　李老太这才收了话头。
　　“爸妈说你们借了他们的养老钱，还打了欠条？”
　　谁也没料到李红兵忽然会来这么一句。
　　李红文脸上的笑一僵，他看向父母，欠条？什么欠条？
　　怕事儿穿了的李老汉连连点头，“当然了，也就向康媳妇误会，觉得我们二老白给老二那些钱，人家是打了欠条的，是吧老二？”
　　他冲李红文使了个眼色，尽管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现在的李红文只能点头。
　　“是的，我们打了欠条，怎么，大嫂误会了？说起来大嫂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家里都是活儿。”
　　“不知道。”
　　李红兵端起空碗就去灶房了。
　　“他心里惦记着向康妈，这两天神神叨叨的，昨儿晚上你们也不是没听见，那叫得比发情的母猫还厉害，别往心里去。”
　　李老汉安抚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李红文。
　　以往老大可没对老二这个态度，可见是听了张丽娟的话，觉得他们把钱给了老二，幸好有借条。
　　于是饭后，李老太去洗碗，李老汉拿出欠条，让李红文写。
　　“我都问清楚了，你这写钱的数额，这里些借和还的日期，再签名盖个印。”
　　李红文：.......
　　这要是真签了，那不就真要还钱了吗？
　　“红兵哥，我想请你帮忙。”
　　莫丞走进院子，对洗衣服的李红兵道。
　　李红兵把昨儿晚上的脏衣服拿来洗，闻言抬起头，“说。”
　　莫丞的到来让李老汉紧张了，催促着李红文赶紧签。
　　李红文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在金额上做手脚。
　　结果还没下笔，李老汉就道，“一共是八万九千五百块，写吧。”
　　李红文：......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


第26章 虐渣手册二
　　“是这样, 我们后屋那有一小块地，但是前院已经有菜地了，所以后屋那块我们想种竹。”
　　听着外面的话, 李老汉更想参与了, 于是又催促了李红文几声，“快点儿啊。”
　　李红文只能硬着头皮签上, 心里想着反正爹妈最疼爱他，等段时间让他们把这欠条烧了就没事。
　　想到这, 他心里轻快了几分, 也就没什么压力，写完后还叮嘱李老汉，“可得收好, 大嫂回来也好给她看看，安她的心, 都是一家人，别闹成这样, 别人只会看笑话。”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媳妇儿你也得管管了, 在外面说公婆的不好，丢的也是你们自己的脸。”
　　李老汉心里有些酸, 老二一直住在老丈人家，为了不受气，肯定是捧着那二老的，而他们呢？
　　想着，便将欠条放回屋子里, 还顺带锁了门。
　　看见这一切的李红文:.....这习惯真的是...
　　他想做点什么都做不成。
　　又见李老汉出去和莫丞说到一块儿, 想了想也跟着出去, 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可莫丞对他并不热衷，反而对李红文要亲切些。
　　这让一直人缘不错的李红文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他越拼命加入对话，就越让人察觉到他的心思。
　　这不，李老汉和莫丞就不说了，一直比较直心眼的李红兵都看出来了。
　　于是他也不再继续和莫丞讨论竹种的问题，直接说，“我洗了衣服就过来。”
　　“成，那我先走了。”
　　莫丞挥了挥手，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