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余钦心里着急,压根没心思听余贵妃在说什么。
余贵妃见他不说话,固执的往前走,忍不住上前挡住他,说:“小钦,你着急大家也着急,先冷静冷静好不好?”
在余钦有意为之下,很多人都觉得他只把沈隋旸当做跟班使唤,可他瞒得了其他人,瞒不过余贵妃。
余贵妃能看出余钦很重视沈隋旸,当初之所以有选择收养沈隋旸的念头,跟余钦和沈隋旸关系好也密不可分。
在宫里出生,没有母妃的可怜皇子不是没有,余贵妃要是真想**,不知道有多少选择等着她。
现在距离她收养沈隋旸的时间不短,养条狗都该有感情,余贵妃心里多少也有些担心沈隋旸。
安置沈隋旸的帐篷并不大,更别说太医全围在里面忙碌,现在肯定没位置给他站着,去了也是碍事。
余钦知道这些话没错,但他没办法做到让自己冷静下来。
“乖,肯定不会出事的。”余贵妃说。
“是啊宿主,你别担心了,沈隋旸敢挡,肯定是有把握。”系统跟着安慰。
是啊,沈隋旸怎么可能做没把握的事情,原剧情中的他可是步步为营,成功反杀皇帝和一众兄弟的暴君。说不定挡灾这事,也是他计划之中,取得皇帝信任的步骤之一。
想明白这些,余钦才稍微安心。
可同时,他也有些生气,气沈隋旸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就算是苦肉计,也不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吧?
余钦咬牙切齿的想,等沈隋旸醒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让他明白擅自行动的下场。
见余钦不再执着进去,余贵妃才松开拉着他的手,走到背着手想心思的皇帝身边,叹了口气:“陛下,您别太担心,五皇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皇帝面色复杂,良久,感叹的说:“朕没想到他会舍身救朕。”
在脱离狼爪后,皇帝想过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刻意规划的,毕竟这么巧合,但当他看见沈隋旸身上的伤口后,这个念头瞬间消失。
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是刻意规划的。
都说患难见人心,当时情况紧急,连距离最近的皇子大臣都不敢替他挡住狼爪,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儿子居然跑出来,替他挡下差点要了他命的狼爪。
两种感情相互交替,复杂难辨。
就连皇帝自己都分不清,现在的他对这个儿子,到底是感激还是厌恶。
余贵妃知道皇帝是什么性格,她掩下眼底嘲讽,再抬头时又恢复成娇柔可人的样子:“臣妾也没想到。”
皇帝看向她。
“虽然臣妾没亲眼看到当时是什么样子,但臣妾知道当时肯定很危险。”余贵妃叹息道,“五皇子有心了。”
皇帝点头:“等他醒来,朕会好好奖赏他的。”
听到这话,余贵妃知道皇帝对沈隋旸态度虽然发生了转变,但这种转变并不多,能维持的时间也长不了多少。
但有转变总比没有要好。
余钦一言不发地站在余贵妃身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很多东西,可当他听见太医说可以进去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余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沈隋旸没事就好。
他进帐篷的时候,老太医刚收拾完东西,看到率先进来的人,老太医严肃的说:“病人这两天伤口不能沾水,也不能运动,必须好好静卧修养。”
余钦出来时只披了件黑披风,看不出具体身份。
他知道老太医这是把他当成了下人。
可余钦并没有挑明,而是将老太医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紧跟其后而来的余贵妃叹了口气,眼底带着几分愁色。
也不知道小钦这样重情重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第66章 咕咕咕咕咕
迷迷糊糊间, 沈隋旸感觉耳畔一直有人在说话。
细细一听,那道声音听起来和小少爷的一模一样。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 可眼皮沉重到根本睁不开来。
太累了。
祖父一家那么多人的性命, 还有母后……
沈隋旸是想复仇,可他不想便宜皇帝,让他死的如此轻松。
二皇子抓到狼王,这件事也有他的掺和, 否则对方不可能这么轻易抓到。
狼生性狡猾, 皇帝又自大惯了,而朝中大臣除了阿谀奉承外别无所长。
这些沈隋旸都想到了。
他想夺走皇帝最重视的一切,让他在痛苦折磨中死去。
替皇帝挡下那一爪是在计划之中的事情,沈隋旸需要皇帝的信任和愧疚。
毕竟, 有什么比被最信任、最感激的儿子背叛来的更痛苦?
可现在沈隋旸突然有些后悔。
狼王那一爪拍下来,他只来得及避开致命处, 伤口却是实打实的。
也不知道小少爷看到了会不会心疼他。
应该不会吧,毕竟小少爷身边有这么多人围着, 他只是一个小跟班罢了。
真是不甘心啊。
*
“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余钦收回落在沈隋旸身上的目光, 问打算离开的老太医。
老太医看了眼皇帝和余贵妃,见他们点头, 干咳一声说:“五皇子身上旧伤多,底子比不得正常人好, 可能得多等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 余贵妃蹙眉:“怎么会这样。”
自从收养沈隋旸后, 在吃穿用度上, 她让下面办事的宫人挑的都是最好的。
能在宫里做事, 没一个是傻子, 老太医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些伤是五皇子殿下小时候受的,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调养的,只能慢慢修复。”
皇帝:“朕知道了,麻烦林太医多配几副调养的方子。”
林太医连忙应是。
太医离开后,余钦坐在沈隋旸床头,余贵妃和皇帝确认沈隋旸没事后就离开了,他们还得回去安抚民心。
帐篷里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余钦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隋旸。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余钦盯着面无血色的沈隋旸,气鼓鼓地说:“就算用苦肉计,也不用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吧。”
然而没有人能回应他的话。
虽然沈隋旸这一招有点狠,可效果立竿见影。
在安置好猎场内所有人员后,皇帝赏给五皇子不少东西,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千金不换,这种待遇就算最被皇帝偏爱的四皇子也没有过。
不是没有人眼红,不是没有人试图找麻烦,但都被皇帝安排的人挡了回去。
美其名曰,给沈隋旸提供静养的环境。
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心里清楚那些人是来找沈隋旸麻烦的,这是在为他出头,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想而知,沈隋旸养好身体后前途定然一片光明。
而被无数人羡慕妒忌的沈隋旸,此时正被人按住,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冷嘲热讽:“怎么,五皇子殿下现在得势了,半点也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我不是想出去,我只是想下去倒杯水。”沈隋旸好脾气的解释,随后第无数次道歉:“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在这样拿自己当筹码。”
“你还敢有下次?!”余钦咬牙切齿。要不是看沈隋旸可怜,他早回京了,才不会留在这里这么久。
沈隋旸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自从昨日他醒来后,看见小少爷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被对方发现了。
忐忑确实有,但更多的是高兴。
忐忑于小少爷生气,高兴于小少爷担心他。
最高兴的是以后在小少爷面前,他不需要伪装自己的想法,因为对方都知道了。
沈隋旸主动跟他坦白自己的一切,这才没把人气走,但离哄好还差一段距离。
不过他自动点亮了不要脸和死缠烂打技能,只要是让小少爷高兴的事,他都会去做。
见沈隋旸摇头,严肃的保证好几遍,余钦脸色这才好看不少:“刚刚皇上让人传来消息,明日回去。”
其实春狩结束后就该回去了,但因为沈隋旸的伤势耽搁了两天,如今沈隋旸伤势控制住了,自然得回去。
“以后想喝水喊我就好,太医说你身上的伤口必须静养。”余钦努力板着脸,叮嘱道。
沈隋旸点头答应,心里软成一滩水。
能有这种待遇,他觉得自己受的伤不亏。
再如何对沈隋旸有偏见,皇帝都为他舍生相护的举动而动容。
回宫以后,皇帝对这个儿子表现出的上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起狩猎场时赏赐东西还要显眼,天天都会对沈隋旸嘘寒问暖一通。
这正中沈隋旸下怀,无论皇帝是不是虚情假意,他都不在乎,当作不知道一样,配合皇帝出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有皇帝喜爱,有余贵妃相护,有丞相一家当后盾。
沈隋旸的地位在宫中水涨船高起来,与之相应的是二皇子彻底被皇帝无视的小道传言。
当初二皇子跟他之间的距离,比起五皇子更近,可他却没有做出用身体替皇帝挡狼爪的选择。
说的时候比谁都要说的好听,到了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
虽然皇帝知道,迁怒并不明智,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三皇子在跟二皇子为狼王发生争执时,就让皇帝感到不悦。
至于曾经最受偏爱的四皇子,也因为禁足期隔三岔五做小动作,被皇帝狠狠骂了一顿。
侥幸幸免于难的几位皇子,不是年纪小,就是没有
不少曾经欺辱过沈隋旸的人都在担心,担心他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报复自己。
平心而论,要是他们经历过沈隋旸经历的一切,又得到如今这等地位,想到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报复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
但沈隋旸没有,在所有人胆颤心惊时,他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依旧那副没脾气的样子。
这让他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沈隋旸也有种怠慢感。
有人觉得,无论他们做什么,沈隋旸都不会生气,慢慢的,被这种心态影响的人在做事时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有分配去照顾五皇子的太监偷拿五皇子的月例。
这样做的人不在少数,皇帝赏赐的东西多,内务府也是见风使舵惯了,就连分配下来的月例也多给了沈隋旸一份。
往常沈隋旸的月例虽然有,但在太监们经手时的层层剥削下,不会剩太多。
对此,沈隋旸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心不足蛇吞象,吃过这甜头的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被麻痹后,很快就有第一个胆大,做出偷拿五皇子部分月例的太监。
沈隋旸就像不知道一样,没有声张。
凡事有一就有二。
就这样,越来越多人管不住自己的手,他们觉得五皇子还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们拿捏的五皇子。
沉浸在贪欲中的宫人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他们设下的一场局。
“大胆,居然敢偷拿陛下赐下来的东西!来人,给咱家打,打到说出东西在哪儿为止。”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乍一听,十分慵懒,可细听就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嘲讽和危险。
正在偷藏银子的太监差点被这声音吓死,回头看到是谁后,他的脸色刷一下全白了。
只见门外站这个身穿紫色蟒袍,面白无须的俊秀男人,此时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一片彻骨的寒意。
男人身后跟着几个难得身材高大壮硕的太监,他们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听到男人吩咐后,他们很快走到他面前,用手扣押住他。
被人当场逮住的太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权公公饶命,小的知错了,权公公饶命!”
被他称作权公公的俊美男人笑了,用最温柔缱绻的语调问:“饶你的命?”
那太监以为自己能有活路,不要命的疯狂点头,嘴里说着求饶的话。
孔权叹了口气,遗憾的说:“咱家是能饶你的命,可谁能来饶了咱家的?陛下若是知道,是咱家放了你,会不会放过咱家?”
太监明白他的意思,瞬间破口大骂:“孔权!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陛下身边的一条阉狗!凭什么这样对我!”
孔权带着淡笑的脸瞬间变沉,他挥了挥手,颇为无趣道:“五皇子殿下说了,东西找不回来也没关系,就当转赠这些个贪心的人。”
太监眼中一亮,绽放出渴望活下去的光芒,可孔权的下一句话,将他求生的心打落谷底。
“但陛下知道这件事后,嘱咐咱家,说是五皇子宅心仁厚,不在意刁奴小偷小摸。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种偷拿主子东西的事,在陛下眼中,一点都不能容忍。”孔权杀人诛心,笑着说:“那就拉下去乱棍打死,就当给其他包藏贪念的奴才看看,什么是不敬主子、手脚不干净的下场。”
这个被当场抓到的太监,就是当初欺辱沈隋旸欺负得最厉害的一个,也是胆子最大,第一个偷扣皇子月例的人。
孔权一发话,立马有人动手。
被拖下去前,太监挣扎着,表情狰狞的说:“我知道了,肯定是五皇子!是他……”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完,因为有人怕他吵到孔权,惹得对方不快,便掏出一团布,塞进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