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在同校考试，但考场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早上顾衍特意早起，重复查了好几遍考试袋中的东西，确保准考证等考试物品没落下。
　　两人是一起进学校的。
　　想说的话昨晚撸串时就说过了，分别前除了一句加油外，别的什么也没说。
　　拿到试卷时，余钦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对比起各校组织的几次地狱级难度的模拟考试，这份高考试卷并不难。
　　高考一共考了两天，第一天考试时并没有下雨，第二天下午最后一场英语考试时，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英语卷子简单，余钦提前交卷了。跨出考场的瞬间，他只觉得一阵轻松，这种好心情甚至外面的小雨都没办法影响到。
　　顾衍也是提前交卷的，他几分钟前就等在教学楼下，打算和余钦一起离开。
　　看见他出来时嘴角挂着的笑容后，顾衍笑着说了句恭喜，随后打趣道：“看样子这次你不考第一很难收场。”
　　这打趣也不是没有由来的，之前几次模拟考试，不是顾衍第一就是余钦第一。
　　余钦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瞪了他一眼说：“成绩还没出来，这种话还是少说点，要是杀出来匹野马，咱们都没考到就难收场了。”
　　顾衍没忍住笑出声，他觉得这小少爷对自己的认识不太完整，总觉得自己成绩不算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少夸赞的原因。
　　如果非要说黑马的话，那余钦本人就是最耀眼的那匹黑马，没有人能超越得了他。
　　但这些顾衍都没说，他怕说出来后惹恼小少爷。
　　等成绩出来再说也不迟。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两人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理好高中三年的资料书，然后联系收破烂的人，以几毛钱一斤的价格把这些资料全卖出去了。
　　虽然很爱读书，但写完的资料留着也没什么用，他们也没收集癖。
　　看到空旷下来的房间，两人满意的点头。
　　收拾完房子后，他们出去好好吃了一顿饭。
　　考完试肯定要放松放松，接下来的几天里余钦和顾衍把偌大的B市几乎逛了个遍。
　　很快就到了成绩出来的那天。
　　网吧电脑桌前站着两个人，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
　　“先查你的。”纤瘦一些的少年抿唇，紧张到出了一身薄汗。
　　那少年自然是玩了好几天的余钦。
　　这两天玩的实在太开心，要不是顾衍突然提起，他都要忘记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
　　顾衍本来说要在手机上查，但余钦觉得那样没有仪式感，非拉着他跑进最近的一家网吧，在电脑上查分。
　　实际上余钦根本不是想要仪式感，他就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成绩没有想象中的好，想慢点知道成绩。
　　顾衍了解他的小心思，但一句话也没说，扛着炎热陪他跑网吧来。
　　网吧有空调，但一时半会也消除不掉一路跑来的暑气。
　　余钦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顾衍抬手，输入账号和密码。
　　网页跳转，成绩结果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考生顾衍，裸分718分，加分20分，总分738分，裸分成绩全省第一，总分成绩全省第一。
　　“全省第一！恭喜！”余钦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漂亮的笑。
　　顾衍大大小小参加了那么多比赛，加这么多分在意料之中。
　　总分很高，去年全省理科状元总分加起来也就726分。顾衍在全省范围内排名最高，可以预料到的是，他的全国排名也是名列前茅。
　　在看到这个分数的瞬间，余钦就支楞起来了，高考完他跟顾衍对过答案，基本都是一样的。一时间，他对自己的分数多了几分期待。
　　在看到自己的分数时，顾衍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这对他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余钦刚刚惊呼出声后，身边被吸引来目光的人震惊的围过来看活学霸。
　　大家伙平时喜欢聊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清楚今天是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
　　刚刚前桌几个上网的人还在说这事，没想到抬头就看见活生生的省第一！
　　有迷信的人想着过来给自己孩子沾沾喜气，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围满了人。
　　这些人并没有影响到他们，顾衍面色沉稳，动手输入余钦的考号，然后在密码栏中输入跟自己一样的密码。
　　页面跳转成功。
　　看清上面成绩的那个瞬间，一道道惊呼声在网吧内响起。


第43章 哼哼
　　——考生余钦， 裸分718分，加分0分，总分718， 裸分成绩全省第一， 总分成绩全省第三名。
　　余钦不喜欢麻烦，而且对竞赛也没兴趣，因此没有参加过竞赛活动，自然也没有额外加分项。而有加分优势， 成绩还名列前茅的人并不多， 除了顾衍就是一个小数民族的学生，因此对总排名影响并不大。
　　这个成绩真的很厉害，想上清大完全不成问题。
　　顾衍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他不善言辞惯了， 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恭喜”这两个字。
　　余钦听出这两个字里承载的真心实意的祝福， 他笑着说：“你也是。”
　　而接连看到两位状元诞生的网吧顾客，简直兴奋到全身都在发抖， 他们都有种见证奇迹的优越感。
　　也不知道是谁跟老板娘说了这事， 老板娘听到立刻跑过来。
　　“哎呦，我这小网吧今天出了两个裸分状元！这真是、真是太好了！”看到两个俊俏小伙子后， 老板娘笑得更是合不拢嘴，此时的她已经想好， 要怎么用两个帅气状元的名号吸引客人。
　　出网吧时老板娘把网费退给他们， 脸笑的像朵菊花似的皱巴， 嘴里一直说着：“两位以后要是再想到网吧玩， 一律打六折。”
　　余钦跟顾衍没说什么， 趁老板娘不注意把钱放柜台的桌子上， 低调的离开了。
　　离开时背后传来老板娘招呼新客人的声音。
　　“怎么，瞧不起我这小网吧？”老板娘冷哼一声，掐着腰骂：“我这小网吧刚刚可是查分查出两个状元，嫌贵就别来我这儿查分。”那副样子活像状元是她儿子一样。
　　新客人是个带刚高考完的孩子出来玩的父亲，手机没电查不了分，只能就近找家网吧查看孩子分数。
　　闻言，男人顿时不争论、不嫌弃了，乖乖把钱递过去，还凑到老板娘身边小声问：“刚刚那两个状元机位还在吗？我多加点钱，你让我过去。”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伸手比划一个数字。
　　男人立刻明白，不仅没有争论，反而迫不及待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红票子递给老板娘。
　　“密码和账号都在这里，你去吧。”老板娘撩了撩刚洗还没干透的长发，递过去一张卡纸。
　　人傻钱多的男人领着孩子，笑呵呵的走到传言查出两个状元分数的电脑。
　　至于之后这台状元电脑又查出好几个学霸考分，顺便把这家网吧捧为高考查分第一网吧，每年吸引来无数考生前来查分，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刚出门没多远的余钦抬手捂住发红发热的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个网吧了，至于这么夸张吗。
　　“这就不好意思了？”顾衍忍不住笑了，故意吓唬他说：“没准老板娘过段时间会挂一个横幅，上书：本网吧查出两个省级学霸，欢迎各大考生前来查分。”
　　顾衍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一语成谶。
　　这话像是有什么魔咒似的，余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都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那副场景，就尴尬的浑身不舒服。毕竟都说了两个省状元，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是谁。
　　“我后悔了，咱们不应该出来查分数的。”余钦脸皱成一团，远远看上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这副样子倒是让顾衍有些过意不去，他说：“我就是开玩笑的，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再说了，就算发生了也没关系，咱们以后不来了，也没人能找到你。”
　　这话稍微安慰到他，余钦叹了口气说：“我们快点回去吧。”他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了。
　　顾衍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再逗下去没准小少爷得炸开。
　　*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早上，班主任在班群里@全体成员，说晚上带他们出去吃一顿。
　　早在高考前就有学生提过这种话，但当时班主任并没有表态，现在表态后众人纷纷在班群里回应起来。
　　大家都同意聚餐的事情，因为高考后大多数人都会各奔东西，未来或许很难再见到。
　　QR：【老大这次考的好好！要不直接让老大请客算了，何必为难老班。】
　　说话的这个人叫强瑞，是余钦记了很久的祸害他耳朵的那个小弟，他也是被顾衍补课的学生，昨天查出他的分数超过本科线十分，这可把他和家人高兴坏了，就连说话都有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强瑞的话得到大家的拥护，就连老班也乐呵呵地打趣了一句。
　　因为高二补课的事情，他的小弟有不少成绩逆袭，由下游水平慢慢爬到中上等，现在的高考成绩对他们自己而言已经非常好了。
　　学习氛围是会传染的，小弟们的刻苦和努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带动起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
　　高二五班是平行班。可以说刚开始除了顾衍这个付不起重点班高额资料费的学霸外，全班成绩少有出挑的，按照开始的成绩乐观点算，最多二十五人达到本科。
　　这次全校就数高三五班高考成绩最好，全班四十人，一共三十八个学生纯理达本，甚至有两个裸分省状元，剩下两个学生分数没达到理想院校，申请复读一年。
　　班主任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这是他教书生涯中，升学率最高、改变最大的一群学生。
　　看着班群里不断滚动的消息，感受到大家的高兴，余钦同样有种成就感。
　　“看到这个，你就不想说什么吗？”余钦眨了眨眼睛，“毕竟是你逼着他们学习的。”
　　正在拖地的顾衍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他答应补课就是为了钱。
　　他停下拖地的动作，无奈道：“那也是你愿意帮忙。”
　　要不是小少爷帮忙管着那群人，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毕竟打架肯定是行不得通的。
　　但这些顾衍没有说出来。如果小少爷觉得他是好人，那就让他一直这样觉得下去吧，反正也不是件坏事。
　　听到这话的余钦莫名有种想要脸红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高考后的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老夫老妻，生活很平静，但却很温馨舒适。
　　余钦突然晃了两下脑袋，强行把这些想法晃出去。呸呸呸，什么老夫老妻，他们还没在一起呢。
　　*
　　聚餐的饭店在一家ktv隔壁，班主任难得大方一次，说吃完带他们唱歌去。
　　成绩出来后，大家心里都很激动，在班群里就嚷嚷着要跟老班喝酒。
　　这些年轻人酒量不大，但一人一杯也能灌醉班主任。
　　人逢喜事千杯少，更别说班主任来者不拒。
　　酒席上大家醉倒一大片，互相勾肩搭背诉说这半年有多辛苦。
　　大家说着说着就提到班里的两个状元。
　　“老大，你考的这么好，高兴吗？”一个喝点满脸通红的小弟端着酒杯，歪歪扭扭走到余钦面前。
　　余钦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偏，怕他把酒撒到自己身上。
　　那小弟会错意了，傻乎乎的笑着，边笑边倒了杯酒，说：“我就知道老大高兴，高兴怎么能不喝酒！来！咱们干一杯！”
　　还没等他把酒递到余钦面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空中截过酒杯。
　　“他不喜欢喝这种酒。”顾衍声音很淡漠，但拿走酒杯的力气却很大，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听到这声音，小弟脸色猛然一白，曾经被补课支配的恐惧再次浮出水面，人也瞬间清醒了。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小弟有些懊悔，他没想到这酒一喝，脑子就不清醒了，居然忘记旁边还有一个活阎王。
　　“好了好了，老大不喝就不喝。刚好顾衍在，不如咱们敬他一杯，感谢他帮咱补课，要不是他，咱们怎么可能考这么高？”另一边还算清醒的小弟看到这一幕，连忙开口帮兄弟解围。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没办法拒绝。
　　但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是在挑衅顾衍。
　　说话的小弟也意识到了这点，立刻赔笑说：“顾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真心感谢你一下。”
　　这边的动静闹的有点大，喝高了的班主任都从桌上抬头，迷迷糊糊看向他们这边。
　　最后那杯酒顾衍还是喝了，毕竟怎么说都是余钦小弟，他也不好让人下不来台。
　　至于最开始说的吃完饭去ktv唱歌，喝醉的人实在太多，自然是唱不了的。
　　众人出门时隔夜色阑珊，隔壁ktv时不时传出几声鬼哭狼嚎的高音。
　　几个没喝醉的人招呼出租司机，一起把喝的烂醉的同学送回家。
　　余钦和顾衍是双状元，也是为数不多清醒的人，于情于理都该由他们宋班主任回家。
　　今天班主任是真高兴，不然也不会喝那么多酒。
　　送人回去时，班主任一路都在拉着他们说话，从高一回忆到高三，分开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他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