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不屑，但是根本没放心上。低看他的人那么多，要是每个都去较真，就别活了。
　　“三！二！一！”
　　数到“一”时，发球的男生手稍微一偏，远离顾衍那边。
　　第一个球毫无疑问，是班长投进去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扔球方法不对劲，但没有人说，因为顾衍还不值得他们得罪张季真。
　　余钦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群小屁孩太欺负人了。
　　自认心理年龄很大的余钦愤愤地想，传球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好在，球只需要开局扔一次。
　　在没有人刻意针对发球时，第二次进球的是顾衍。
　　看到这里，余钦才松了口气。
　　篮球场上，顾衍随手擦了下头上的汗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在意，明明只是一场没有任何赌注的比赛罢了。
　　但当他抢球时，余光看到为他受到不公平待遇而凝眉的余钦时，顾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这是幼稚的在吃醋攀比。
　　就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想向喜欢的人展现最好的一面，以此得到好感。
　　跟他一样，张季真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不是为了余钦，而是因为他将这场比赛当作他的面子。
　　如果输了，那就颜面无存，如果赢了，那他就能当场让顾衍丢脸，以此摆脱长期对比给自己带来的阴影。
　　出于种种原因，这场比赛的两个人拼尽全力，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变得认真，陷入这场激烈的比赛中。
　　接下来三分钟里，顾衍连着投中三个，全方面碾压张季真。
　　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再看向顾衍时，众人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这哪里是被人忽略的透明人，这明明是天赋极高的天才不屑同他们这些凡人一般计较，一直把刁难当作空气忽略掉，而现在被逼无奈，天才只能出来打脸了。
　　好一个爽文套路！
　　所有人都被这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牵引住心神，想着顾衍这次赢定了，呼叫加油的声音也更大了起来。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明所以的人为了凑热闹，跟着喊出对自己而言并不熟悉的名字。
　　这一切都跟张季真计划的不一样，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给顾衍当垫脚石，以此承托他的小心眼和顾衍的光芒四射。
　　他的脑海中仿佛出现顾衍赢得比赛后别人赞赏的表情，和看向他时看好戏般的眼神。
　　不！他不允许！他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张季真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凶光，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了。
　　旁观比赛的余钦突然发现，在顾衍投入第四个球时，班长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手上动作也太不对。
　　在顾衍抢到球时，班长不再紧盯着球不放，而是时不时撞一下顾衍，看上去像是巧合和不小心，可次数多了，就能发现有问题。
　　虽然余钦没玩过多久篮球，但他看班长跟别人玩时，完全不是这样的。
　　班长肯定违规了！
　　然而即便有人看到班长举动擦边球违规，可没人放在心上，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一场热闹，看完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值得较真的。
　　可他们不当真，场上正在比赛的两个人都是认真的。
　　再又一次碰撞过后，张季真从顾衍手中抢到球，一个漂亮的灌篮，为他引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的两个球，他都是靠这种办法投中的，弄得顾衍防不胜防。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别说比赛时磕磕碰碰是正常。
　　这种擦边球的行为即便有人心里吐槽，但不会有人说出来。
　　虽然过程不太光明，但结果慢慢跟他想得重合。
　　很快比分拉平。
　　时间只剩最后一分钟。
　　余钦气鼓鼓地，在发现班长不规范时，他就跟赶过来看比赛的体育老师说了，但对方完全不放在心里。
　　“一群小伙子都想着要赢，这就是一场小比赛，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不出大问题就成。”体育老师不想为一场小比赛开罪张季真，况且他知道这两人有分寸，因此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模棱两可的。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潜规则和按碟下菜永远都不会消失。
　　余钦皱眉，知道这事体育老师不会管了，在体育老师眼里，这只是小打小闹，并不会出事。
　　他想开口用身份逼老师主持公道，但不等他开口，人群突然传出一阵惊呼，场上形式发生巨变。
　　“我的天！没事吧！”
　　“快快快，有人摔倒了！”
　　“老师！体育老师！”
　　余钦愕然回头，他看到篮球场上，一个人神情痛苦的抱着胳膊蜷缩在地。
　　而篮球场上，另一个人则不紧不慢的将球投入球筐内，以一分的优势赢得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哼哼哼哼哼哼
　　顾衍淡定的将球投入球筐， 轻松赢得比赛胜利。
　　班长那边则跟他的轻松截然不同。
　　发球的那个同学神色慌张的蹲在地上，连碰都不敢碰张季真，嘴里不断问着：“班长你没事吧？”
　　张季真脸色煞白， 额头上的汗珠跟黄豆差不多大， 脸色因为疼痛扭曲成一团，往日温润感瞬间消失不见。
　　地上只剩下一个空镜框，镜片掉在地上时就碎了。
　　体育老师连忙跑过去，指挥同学帮忙处理伤员的事。
　　谁也没想到， 好好的一场比赛， 居然变成了这样。
　　时间回溯到余钦向体育老师告状前。
　　比赛只剩最后一分钟不到了。
　　顾衍发现他的手在碰到篮球的前一瞬，身侧的人直直朝他撞来。
　　又想靠这些邪门歪道抢球了。
　　顾衍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不仅没躲开，反而像前三次那样， 当作没发现似的抬手，做出要投球的动作。
　　张季真眼中闪过一抹快意， 就算顾衍投球再怎么准也没用，他照样有办法让他没机会投。
　　前三次他就是靠干扰顾衍投进的球， 而顾衍这个傻子， 就像不知道一样，完全不防备他， 更别说举报他违规。
　　不过，或许顾衍是知道的， 但他不敢说。
　　这样想着， 张季真看向顾衍时心里更加不屑， 因为恶意， 他撞过去的动作更加重， 也更加不受控制。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落， 眼镜糊成一片，但这都挡不住张季真将所有精力集中在顾衍身上，算准方向，然后充满恶意地一撞。
　　张季真没看到的是，在他撞过去时，顾衍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就在张季真心里被兴奋填满，满心以为自己能取得胜利时，本该被他撞到的顾衍，毫不费力的偏开身体，侧身毫不费力的将球投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落入球筐之中。
　　这一幕一同落入摔倒在地，却依旧死盯着球筐不放的张季真眼中。
　　几乎是同一秒，张季真没撞到人，力没收回来，反而让他狠狠摔倒在地。
　　眼镜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镜片碎落一地。
　　剧烈的疼痛席卷上来，特别是胳膊。
　　他脸上表情一片空白，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疼痛淹没。
　　当初想撞顾衍时用了多大力，现在他就被这力道折磨的多疼，这就是反噬。
　　真疼，疼到他恨不得杀了顾衍。
　　张季真看着轻松投进篮筐的顾衍，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他。
　　而顾衍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嘲弄毫不掩饰，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
　　只一眼，张季真就明白，他摔倒的事情是顾衍算计好的！
　　顾衍肯定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不过顾衍同样知道，就算他说出去也没人替他声张正义，他想自己报仇。
　　之前顾衍哪里不知道他在违规，甚至他投进去的球都是顾衍让的，为的就是降低他的注意力，之前让他得逞三次也是怕他发觉，一直扮猪吃老虎罢了。
　　好一出扮猪吃老虎，好一出按兵不动，这次是他小看了顾衍，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阴。
　　胳膊上传来刺骨的痛，张季真呼吸急促，脸色涨得通红。
　　也不知道他这是被气的还是被疼的。
　　但这些顾衍都不关心。
　　他漠然的看着冲到张季真身边嘘寒问暖的同学，再看了眼匆匆赶来指挥人做急救措施的体育老师，眼底浮现出一抹讽刺。
　　刚刚要不是他侧身躲的快，现在摔在地上的就是他。
　　顾衍觉得，如果摔在地上的人是自己，肯定不会有人像对待班长一样对待他。
　　“顾衍！你发什么疯，都是你害的班长成这样！”
　　“就是！班长好心带你玩，想帮你融入集体，你不仅不领情，反而这样对班长！”
　　“真是好心没好报，以后大家都别跟他玩了。”
　　“……”
　　体育老师虽然没说话，但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颠倒是非的话一句句从他们嘴里说出，顾衍神情毫无波动，他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顾衍视线突然转到小少爷那边，他想看看那个心软的小少爷是什么反应。
　　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但余钦除外。
　　听说小少爷平日跟班长关系不错，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别人一样责怪他。
　　哎，要是小少爷生气就不好办了。
　　早知道稍微注意点，不让班长摔这么惨好了，省得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退路。
　　此时余钦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当他听到那些围在班长身边的同学说出这种话时，瞬间怒了。
　　“按照你们的意思是，顾衍活该被针对？”
　　“按照你们的意思是，顾衍活该被人撞？”
　　“按照你们的意思是，顾衍被针对也不能反抗？”
　　余钦怒极反笑，在问出三个问题后接着说：“我都不知道这些强盗逻辑是怎么来的。”
　　没人料到余钦会帮顾衍说话，纷纷愣住。
　　围在张季真身边的人中有余钦小弟，见自家老大站在顾衍身边，他立马站起来走过去。
　　“老大，你说得对，我之前看到班长总是撞顾衍，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故意的，就一直没敢说。”说话的小弟聪明，他知道自己要讨好的人是余钦。更别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在余钦身上得到的好处太多太多，因此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反水。
　　实际上谁都能听出这个小弟说的那句话里漏洞百出，但有一个人反水，剩下的人也纷纷点头。
　　班长人缘是好，但他再怎么好也好不过余钦。
　　张季真很长时间都用在学习或者别的事情上，而余钦不一样，他大多数时间在不务正业，和小弟混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他们的反应都让余钦感到意外，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双标。
　　可怜班长还在地上抱着胳膊嘶吼，就听到这种对他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的话。
　　张季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面，现在这些小弟反水的话和余钦质问的话，让他感到颜面扫地。
　　不，不仅是颜面扫地。
　　同学们都不是瞎子，看到高二五班班长搞小动作的不止一个两个，私下里窃窃私语起来。
　　感受到周围人看向自己时掩盖不住的鄙夷，班长一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张季真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班长晕过去了！救护车什么时候能来？”
　　“先别说这些了，快救人！”
　　“来了来了！快让开，让医生进来！”
　　“……”
　　一场篮球比赛最后变成一场闹剧，最终以班长多处骨折住院而收尾。
　　同学们不是傻子，该有的三观都有，他们知道顾衍自始至终没碰过张季真，反倒是张季真一直干扰顾衍，最后摔进医院的这一跤也只能说恶有恶报。
　　帮顾衍怼过那些不讲理的同学后，余钦将目光转向顾衍。
　　“你没事吧？”余钦问。
　　现在救护车过来把张季真带走了，就顾衍这边还没人管。
　　虽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余钦觉得今天的事情他也有份，如果不是他，顾衍是不会到这里来的，自然不会跟一时兴起的班长比赛，更不会发生这种事。
　　“没事。”顾衍掩盖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轻轻一勾，虽然很热，但他没有脱衣服。
　　余钦眼睛又没瞎，他看得清清楚楚，比赛时班长连着撞了顾衍好几下。
　　“我不信，让我看看。”他怕顾衍再说谎或者推脱，干脆上手想扒他衣服。
　　顾衍因为运动变得红润起来的肤色瞬间爆红，他没想到余钦会亲自上手脱他衣服。
　　“你别动，我自己来。”顾衍后半句话说的很轻很轻，“不要弄脏了你的手。”
　　“没事，你不脏。”余钦本来是故意动手吓唬顾衍的，没打算真不顾对方意愿脱他衣服，但在听到他的话后，打定主意用事实告诉对方，他不脏，他很干净。
　　小少爷的手握住拉链端，帮他脱下被汗水染透的外套。
　　顾衍的衣服确实不脏，不知道是不是被人骂过，他爱干净爱到一种偏执的地步。
　　校服洗了很多遍，喃即便此时满是汗水，也能闻到上面沾着的薰衣草洗衣粉的清香。
　　感受到余钦划过他身体的手指时，顾衍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热到快要炸开，心里也有种隐秘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