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妈妈说了小孩子才喜欢吃糖。”被忽然拒绝,小女孩有些难为情。
裴斯年依旧笑着,“嗯,我家的小孩也喜欢吃糖。”
小女孩羞涩地跑远了,裴斯年起身,拿着那个跟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粉红色棉花糖朝凌洲走去。
凌洲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就看见裴斯年欺负小孩,“欺负小朋友啊,裴老师。”
裴斯年牵过凌洲的手,将棉花糖送到他手里,“没办法,我家的小朋友更重要。”
“谁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凌洲将手伸进裴斯年暖洋洋的口袋。这个男人真是天然暖炉,浑身都散发着温暖的热度,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裴斯年敞开大衣,将凌洲裹进怀里。两人是临时起意来冰雪城玩儿所以并没有多少准备,尤其是凌洲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件卫衣。
但凌洲铁了心要带裴斯年重拾童心,热爱世界,拉着男人玩儿了三个小时。
凌洲按照自己的喜好,将自己觉得好玩的、好吃的通通带到了裴斯年面前。
然而,裴斯年只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
“你开心么?”凌洲像个分享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儿一般,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裴斯年:“开心。”
“真的?”
“嗯。”裴斯年一边回答,一边挑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付了款,“过来。”
男人将毛绒绒的围巾戴在凌洲脖子上,又细心地整理好,而后捂了捂凌洲红红的耳朵。
裴斯年:“饿不饿?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这是暗戳戳地哄着凌洲回家,免得这家伙冻感冒。
凌洲:“这里晚上有烟花秀呢。”他一定要让裴斯年看到盛大的烟花,被震撼、被打动,然后爱上这个美丽的世界!
“那我去给你买件羽绒服。”裴斯年看了看凌洲冷白脸颊,“耳罩手套也要准备。”
“我不冷。”凌洲无奈。裴斯年就不能关心关心他自己么,出来玩儿跟个老父亲一样照顾他不累么?
裴斯年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太啰嗦,于是没有再说话,只是牵着凌洲的手一步步走在雪地里。
“裴斯年。”凌洲低头,半张脸都裹在毛绒绒的围巾里。
“嗯?”
凌洲:“你不喜欢这儿是不是。”
“没有。”裴斯年说,“这里很漂亮。”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说法:“那要是你一个人来呢?你还会觉得这里漂亮吗?”
裴斯年没有停顿,“不会。”
嗯,也就是说,他喜欢这儿不是因为这里好玩漂亮,仅仅是因为有凌洲在。
哪怕是凌洲带他去路边摊,他也是一样的心情。
凌洲眨眨眼,又说:“那要是,我说万一啊,”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说,“哪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了,你...”
凌洲明显感觉到,男人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你会好好生活,好好对你身边的人么?”
“不会。”男人依旧没有迟疑。
“那怎么行!”凌洲甩开男人的手,气闷地说,“你不能光围着我一个人转,你又不是为了我而活,就算我不在了你特么也得好好在这个世界待着!”
少了凌洲地球又不会停转,为什么这男人这么固执?凌洲看着男人,不安地想:不会自己走了以后,这家伙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着整个位面一起毁灭吧...
如果裴斯年的执念是凌洲,这还真是十分棘手。
毕竟凌洲心里只有回家这一个选项。
裴斯年罕见地皱眉,“凌洲,你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还不是因为怕一不留神你就要毁天灭地。
凌洲抿抿唇,企图开导这个智商奇高的科研大佬,“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如果我能做到呢。”裴斯年漆黑的瞳仁在雪地里显得分外幽深,他缓缓地说,“如果我能让我们在这个世界永久地存活呢?”
凌洲想起这个家伙是个科研大佬,他可不想将男人逼得太过转头去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总之,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许报复社会,知道吗?”凌洲转身,雪地靴踏出一串串雪白的脚印。
男人没有回答他,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听到了没有?”凌洲转身,望着身后沉默的男人。
裴斯年却没有如他的意,张口就是——“不”
凌洲语塞半晌,又说:“那好,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把你复活。”裴斯年说着异想天开的话语,可神情却十分笃定。
【警告警告!主人物有进一步黑化倾向!】
“复活...”凌洲眨了眨眼,“裴斯年,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已经在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警告!主人物黑化值+1!】
“好了好了。”凌洲小跑着冲进男人怀里,抱着裴斯年,“不说这个了,抱抱抱抱。”
一个结实的抱抱,男人的黑化值又奇妙地回落到了原位。
男人的身体暖烘烘的,凌洲感慨,这么温暖的男人怎么就是个无情无爱、内心冰冷的反派呢?
晚上吃过饭后,系统那边来了提示【检测到危险人物时钰即将结束睡眠!】
“我还有多久时间?”
【根据系统估算,大约还有24小时】
对方是心思诡谲的时钰,凌洲不敢大意。他一边将回到时家后的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一边想办法深入了解裴斯年。
凌洲正盘算着什么,裴斯年已经洗漱好从浴室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成熟男人的魅力无与伦比,裴斯年对身材的管控十分到位,胸肌、腹肌...该有的全都有,且色相完美。
男人用不惯香水身上只有沐浴后的皂香,平淡却温暖,凌洲很喜欢裴斯年身上这种居家的气息。
他抱着暖烘烘的裴老师,整个人都埋进了裴斯年对怀里,男人的肌肉结实但不硌人,靠上去十分舒服。
裴斯年安静地充当着凌洲的人形抱枕,取下眼镜后男人的眉眼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英气。
“裴老师。”凌洲舒服地靠在裴斯年怀里,抬手抚摸着裴斯年高高的鼻梁,接着是男人微微上扬的唇。
凌洲指尖拂过男人的唇,挑眉一笑,“想亲你。”
裴斯年俯身,给了他一个吻。
“想睡你。”
男人解开浴袍,问他:“今天累不累?”
凌洲双眼一眯,笑着点点头。
“这样啊...”裴斯年将凌洲推倒在枕头上,耐心地解开对方的睡衣扣子,而后俯身去吻他。
男人细心又温柔,分明眼睛已经沾染了欲念却还是顾及着凌洲,缓慢又小心。
“裴老师。”凌洲故意使坏,“裴老师好棒。”
男人身躯一顿,随后无奈地求饶,“说了,不要叫这个。”
凌洲抬手,按住男人线条分明的腰身,舔舔唇,“裴老师,继续啊...”
别无他法,裴斯年只能用唇堵住凌洲愈发过分的话语。
漫漫长夜,轻佻暧、昧的话语隐没在了月色之中。
——
【叮!您已到达第三位面,传送完毕!】
凌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看见灰色调的房间后,他感到了寂寞。
裴老师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凌洲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不过,再温暖也挡不住凌洲要回家的脚步。他伸了个懒腰,看向了穿衣镜前的时钰。
时钰打领带的手一停,他的视线透过偌大的穿衣镜望向凌洲。
“醒了。”
凌洲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看着时钰整理衣冠。男人肩宽背直,身形高挑,穿上正装显得格外风度翩翩。
凌洲觉得,时钰绝对当得起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这样的形容。
“凌洲。”时钰的目光在镜子里与凌洲相对。
凌洲打起精神,回以一个单纯疑惑的眼神,“啊?”
“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请老师回来上课。”
凌洲松了口气,可他还没完全放松的时候,时钰忽然慢条斯理地说:“就请裴老师,怎么样?”
凌洲:“...”
第19章
有那么一瞬间,凌洲觉得时钰察觉到了什么。可下一秒,他迅速找回思绪:时钰不可能认识裴斯年,唯一露馅的地方就是,他昨天应该又说梦话露出来马脚。
该死的,凌洲咬牙,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梦话。他分明记得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裴老师?”凌洲无辜地睁大了眼,疑惑地偏头,“家里有姓裴的老师吗?”
时钰转身,深深地看向一脸纯真的弟弟,笑说,“没有么,我怎么记得你的美术老师姓裴?”
男人的目光犀利又尖锐,能够刺破一切拙劣的谎言。然而他遇上的是比狐狸还狡猾的凌洲。
只见凌洲双眼一闭,又缩回被窝,懒洋洋地说:“随便你安排。”反正,他现在一点自由都没有。
看着恹恹打不起精神的人,时钰上前隔着被子抱了抱他。
他这个弟弟一向天真又良善,单纯得很,这几天的变故太多,时钰知道这家伙应该吓到了。
“小洲是不是还在生哥哥的气?”时钰放缓了声音,温柔地捋了捋凌洲凌乱的碎发。
男人极其善于伪装成温柔无害的模样,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跟从前那个善良好脾气的大哥一般无二,仿佛昨天晚上欲念汹涌、强势霸道的人不是他。
凌洲的眼尾还残留着哭过的红痕,他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看着无端可怜。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时钰叹息,他料想到了凌洲会怕他,却还是将真实险恶的面貌暴露在了凌洲面前。
虚伪良善的面具,时钰戴了太多年,他不愿意再在凌洲面前伪装成另一副模样。
甚至,再加一点痴心妄想,凌洲能接受他最真实的模样。
“别碰我。”凌洲躲在被窝里,闷闷地说,“你不是我大哥。”他那个温柔地大哥已经消失了,眼前这个恶魔一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他大哥。
时钰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忽地,他说:“小洲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大哥,对么?”
“可是怎么办呢。”时钰轻轻拂过凌洲的眼尾,冷笑着说,“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假的。”
凌洲睁开眼,直直地看着时钰,“所以,我再也不会喜欢你。”
时钰嘴边的冷笑僵住,渐渐化作森冷的弧度。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时钰平静极了。这世上恨他入骨、盼着他下地狱的人数不胜数。
不喜欢又如何?凌洲始终握在他的掌心,哪儿也去不了。
只要人在身边,心在哪里并不重要。时钰这样告诉自己,他已经得到了凌洲,又怎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今天时庆年就要被送去国外。”为了叫凌洲死心,时钰手起刀落迅速解决了潜在的隐患。
他瞥见被窝里的人脸色一白,心里一沉。
“以后,你们就不要再见面。”时钰收起虚假的笑意,露出阴鸷的本性,“凌洲,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好好跟着我。”
“滚。”凌洲甚至不愿意看他。
时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男人意味深长地说:“以后的日子还长,小洲,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一辈子...凌洲心不在焉地想,这几个男人都笃定自己会跟他们在一起一辈子。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凌洲起身,唤醒了系统。
“叫你准备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他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换衣服,跟刚才可怜小白花的模样判若两人。
【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凌洲:“成败在此一举。”他顿了顿,又说,“这次关系到位面的生死存亡,要是出了纰漏——”
【您放心!系统一定全力配合!】
“好了,别那么紧张。”凌洲一笑,“相信我。”
这一次,他一定能攻克这个折磨人的大boss。
—
“四叔,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家的产业都是家族产业,公司里股东的关系都盘根错节。但时钰早就能够轻易拿捏这些难缠的老头子。
可今天,时家四叔却语出惊人,“小洲想把股份转让给我暂时保管,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推辞。”
有人要拿凌洲做文章时钰一早就料到,毕竟他的老父亲生前大张旗鼓地给了凌洲不少股份。
股份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足够让那几个老头蠢蠢欲动,却又叫凌洲没有实权翻不出什么花样。
时钰一早看出来,他父亲一来确实是想庇佑凌洲,二来却也是拿凌洲当挡箭牌——有了凌洲挡在前面当诱饵,这些老头就不会咬到其他时家的子弟身上。
时老头子确实也是个心机深沉的狠角色,而他狠绝、狡猾的品质也一点没留,全部传给了时钰。
时钰不慌不忙,缓缓翻过手里的资料。
“四叔,”时钰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您想坐这一把手的位置,何必打着凌洲的旗号。”
时家四叔也是个老油条,闻言双手一摊,“我一把年纪了贪图这些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孩子跟家里的兄弟不亲近,连庆年都送到国外去了,我这不是怕小洲吃亏...”
他的话还没说完,会议上的人就一句一刺地互相嘲讽了起来。
反正,谁的手都不干净,谁也不用装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