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算了,我要走了。”余舟道。
裴斯远一手攥住他手腕,凑到他耳边道:“我今日是来找人的。”
“找谁?”余舟问道。
他耳朵被裴斯远蹭得有些发痒,面上也跟着染上了红.意。
裴斯远侧了个身,挡住了小寒的视线,低声朝余舟道:“找那个毁了我清.白的人。”
余舟没想到他竟又朝自己提起了这事儿,心情登时十分复杂。
“他……出了那样的事情,他肯定不敢再跑来这里了。”余舟忙心虚地道。
“未必。”裴斯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红.透了的耳尖上,又道:“我记得他懂得挺多,不像是未经人.事的,肯定是经常来这种地方,才学会了那些花样。既然是常来的,日子久了不来肯定心痒痒,我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能见到他。”
余舟:……
这人怎么净说瞎话,自己什么时候就懂得挺多了?
再这么下去,裴斯远指不定将他编排成什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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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回去吧,你家公子今晚陪我公干。”裴斯远转身朝小寒道。
小寒下意识看向余舟,见余舟没有反对,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余舟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道:“公什么干?”
“先吃东西,委屈了什么不能委屈了你的肚子。”裴斯远说着揽住余舟朝外走去。
两人又去了上次那家酒楼,裴斯远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故意又选了靠窗的位置,导致余舟一抬头就能看到寻欢楼那扇被他挂过床单的窗户。
裴斯远说自己是这里的包年贵宾,一点也不是虚言,光是从他们上菜的速度来看,就知道肯定是多加了银子的。
“在寻欢楼里没吃东西吧?”裴斯远递了双筷子给他,问道。
“没有,吃的喝的我一口都没沾。”余舟忙道。
“你如今倒是聪明了,知道在外头不能胡乱吃喝。”裴斯远道。
余舟并未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忙道:“你上回特意说过,我自然记得。”
裴斯远似乎被他这话取悦了,笑道:“我说的话你都记着点,保准不会吃亏。”
余舟这会儿早已饿得够呛,没心思与他继续掰扯,埋头便开始认真吃饭。
他身量虽然单薄,饭量却极好,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什么饭到了他嘴里,似乎都会好吃不少。所以裴斯远这种饭量一般的人,每回跟着他一起都要多吃不少。
大概正是发现了这一点,裴斯远后来才特别喜欢带着他一起吃东西。
“我跟这里的伙计打过招呼,回头你什么时候想过来,不用报我名,他们也认识你,想吃什么尽管吃就是。”裴斯远道。
“我平日里不会来这里吃饭。”余舟忙道。
“万一哪天你想我了呢?”裴斯远笑道。
余舟看了他一眼,不大想搭茬,便埋头继续吃东西了。
两人用过了晚饭后,余舟本以为可以回去,没想到裴斯远却拉着他返回了寻欢楼。
“这么晚了,你想做什么?”余舟不解道。
“你忘了?我在寻欢楼有一间房是包年的,银子都付过了,不住浪费。”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裴斯远揽着到了二楼。
这是余舟第三次进这间房。
第一次是他穿书那日,第二次是和路知南一起。
“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裴斯远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一边将门窗都从里头上了锁。
余舟忙敛去满心的慌乱,道:“上次也没仔细看看,你这间房收拾得还挺……干净。”
“花了银子,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了。”裴斯远说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检查了各个角落,顺便将屋里的蜡烛油灯都检查了一遍。
余舟见状不由心生疑惑,问道:“你怕他们下毒,为什么还要来?”
“我这是在教你,让你学着点,以后住店该如何检查房间里是否有异样。”他说着走到榻边坐下,道:“至于这里,这段时间应该是安全的,他们又不是傻子,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你既然懂毒,上一次为什么会中招?”余舟不解道。
“这个嘛……”裴斯远想了想,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余舟估摸着他也不可能将实话告诉自己。
“没有下毒的话,会不会有……”余舟说着指了指耳朵,那意思他们在暖阁里都能偷听别人,这里说不定也会被人偷听。
“我耳力极好,方圆数丈之内,只要对方能听到我说话,我就能觉察对方的呼吸。”裴斯远道:“不仅如此,我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余舟闻言颇为惊讶,是以并未多想,只忍不住感慨到,原来书里说的内力好的人能听到别人的呼吸是真的,太神奇了。
“今晚我将事情都告诉他们了。”余舟道。
“他们有何反应?”裴斯远问道。
“都说想要那把刀。”余舟道:“那把刀真的那么厉害吗?”
“那把刀是先帝找了大渊朝最好的铸刀师傅铸的,是对方生前铸的最后一把刀。”裴斯远道:“先帝曾经用那把刀上阵杀过敌,后来又将刀赐给了陛下。对于陛下来说,这把刀意义非凡,见到他就像见到先帝一样。”
余舟闻言顿时有些瞠目结舌,暗道这样的东西你都敢要,的确不是一般人。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赢来送给你。”裴斯远道。
“不不不,我不配。”余舟忙道。
开玩笑,这刀真搁他手里,他还怕烫呢,躲都来不及。
裴斯远这也太任性了,从皇帝那里弄来一把宝刀,转手送了谁,谁就等于和皇帝结下梁子了。
他余舟再傻,也不敢凑这个热闹啊。
裴斯远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略微有些愣怔。
余舟甚少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裴斯远骤然收敛了情绪,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没有。”余舟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裴斯远看着他的背影片刻,语气有些做作地道:“陛下今晚……召幸了柳妃,我心里难受。”
余舟闻言又看向他,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你不安慰我一下吗?”裴斯远问道。
“你看开点吧。”余舟道。
“来点实际的安慰行吗?”裴斯远问道。
余舟想了想,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裴斯远:……
这就叫实际了?
他盯着余舟看了一会儿,强行将心底某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数日,裴斯远每隔一日便会带着余舟来一次寻欢楼。
余舟一开始有点抗拒,日子久了也就认命了。
主要是裴斯远早晚都会带他去对街酒楼吃饭,余舟渐渐便“沦陷”在了口腹之欲里。
“余贤弟,你这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裴斯远道。
余舟筷子一停,问道:“要不这顿我付银子吧?”
“别别别,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裴家没银子了呢。”裴斯远忙道:“没说你吃得多不好,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别撑得吐就成。”
余舟闻言连连点头,嘴上却一直没闲着。
“伙计,这几份点心分别给我包一份新的。”裴斯远道。
伙计闻言忙应声而去,片刻后拎着几盒包好的点心过来了。
“给我贤弟。”裴斯远道。
“公子您拿好。”伙计将点心递给余舟道。
余舟拎着点心从酒楼出来,本以为又要去寻欢楼,裴斯远却带着他拐进了巷子里。
两人七拐八拐地到了澡堂,然后裴斯远径直带着余舟去了暖阁。
余舟一见这阵仗便想起来,今日是上次那俩人约定见面的日子。
两人在暖阁里坐了一会儿,很快隔壁就传来了动静。
裴斯远小心翼翼打开墙上的机关,隔壁的话清晰无误地传了过来。
“我不明白,姓裴的这隔三差五到底是要什么?”一个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另一人道:“他摆明了就是个疯子,你去琢磨一个疯子的行为,还试图理解,那不是跟他一样疯了吗?”
“最近一帮纨绔追着问,想买那东西。”前头那人道。
“不卖。”另一人道:“陛下说去东郊打马球,裴斯远立刻就求了这样一个能让纨绔们争破头的彩头,明显就是放好了套,等着咱们钻呢。”
余舟先前还没仔细想过此节,闻言登时猜出了几分。
看来这帮人捣鼓的药不仅可以致幻,还可以充当兴.奋.剂。难怪裴斯远他们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这如果有学子或者武将沉不住气去买了这个东西,届时裴斯远便可以借着此事去顺藤摸瓜,将背后之人抖落出来。
“那咱们怎么办?”那人道。
“还能怎么办?”另一人道:“那位踏青回来之前,谁也别再轻举妄动了,至于那东西,这些日子谁也别动,一份都不要撒出去。”
“可是这东西储存时间太短,不撒出去就都废了啊。”那人道。
“东西废了总比你废了强。”另一人怒道。
那人闻言这才连连应是。
“怎么办?”余舟待隔壁没了动静,裴斯远将机关关上之后才问道:“他们不上当啊。”
裴斯远拧了拧眉道:“老狐狸,估计早就看透我的心思了。”
他说着看向余舟,问道:“你觉得我和他,谁能赢?”
“我希望你能赢。”余舟认真地道:“因为那东西会害死很多人,你赢了,就等于是救了他们。”
“你要是许我点好处,说不定我就赢了。”裴斯远道。
“你想要什么好处?”余舟茫然问道。
裴斯远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开口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余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微微一红,忙避开了裴斯远的视线。
他总觉得裴斯远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出发去踏青的日子。
这两日余舟是在家里住的,因此一早出发前,他特意去朝余承闻告了个别。
众人在宫门口集合出发。余舟坐在马上,一眼就看到了连连朝自己挥手的柳即安。
“你爹把你塞进来了的?”余舟问道。
“我姐求了陛下,嘿嘿。”柳即安道。
余舟一怔,这才想起来柳即安口中的姐姐是谁。
那不就是前些日子惹得裴斯远打翻醋坛子那个后妃吗?
柳即安是柳妃的弟弟,怪不得他那么怕裴斯远呢!
余舟念及此转头看了一眼裴斯远,对方一身武服,骑在马上,右手捏着马鞭,看起来十分英武。就在这时,裴斯远若有所感似的扭头看过来,余舟忙垂下了脑袋,假装方才偷看对方的不是自己。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东郊而去,临近晌午时便到了地方。
待扎完营,分配好营帐之后,便已接近中午了。
余舟因为身份是起居郎,所以他的营帐和路知南的营帐离得很近,相应的也就离裴斯远的营帐很近。
“余舟。”柳即安放下东西就过来找他了。
“你看着这么高兴,莫不是也想抢彩头?”余舟问道。
“我不行。”柳即安道:“那把刀在京城这些勋贵子弟中,算是下了定了,我懒得去跟他们抢。”
“什么叫下了定了?难道你们还设了赌局?”余舟惊讶道。
“什么赌局啊,你没听说最近京中盛行的那种药吗?”柳即安道。
“哪种药?”余舟问道。
“就是……”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凑近余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余舟面色迅速变了,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没吃吧?”余舟问道。
“没有,那东西不好买。”柳即安道:“而且大家都用了药,我就算买到了药也赢不了。”
换句话说,十个人里每个人都变强了十分,从某种意义上,他们若以彼此作为参照物,那么他们就等于没有变强,最终还是要靠着初始的实力比拼。
“那就行,这东西你最好别碰,可能有毒。”余舟道。
柳即安一听有毒,忙变得认真了不少。
余舟不敢跟他说太多,怕节外生枝,便找借口将他打发了。
他快步去了裴斯远的营帐外,却发觉里头没人。
好在营地并不大,余舟转了小半圈就在一处浅滩附近找到了他。
余舟过去的时候,便看到裴斯远负手立在一棵树旁边,在他的不远处,是皇帝和柳妃。两人应该挺恩爱的,皇帝一直抓着柳妃的手,还时不时凑到她耳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