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却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哪怕他当时能糊弄住霍云臻，那之后他种种表现，又如何保证能一定不让霍云臻起疑心呢？
霍云臻能看出一次，就能看出第二次，第三次。
那他还要骗霍云臻第二次第三次吗？
叶白华看向光脑，将他们讨论好的计划调了出来，他不想在骗了，喜欢就是喜欢。
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他必然会站在霍云臻面前，坦坦荡荡地说出这几个字。
霍云臻的消息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刚刚在洗澡，有事吗？】
叶白华很快回复，【没有。】
就是想你了。
这几个字打在光幕上，叶白华犹豫了一下，暂时没发出去。
【嗯，我睡了，晚安。】
霍云臻的消息很快过来，叶白华笑笑，将那几个字删了，也回了个晚安。
起码他还有个晚安不是？
那一天晚上，叶白华又做了一个梦。
不过这一次，主角不再是霍云臻，竟然……是他自己。
严明旭、方天逸、莫宁夏等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他在娱乐圈的位置越来越高，叶家屡次对他出手，都被他化解。
叶家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故意露出来的一面，他知道叶家绝对不希望看到他有起色，于是他故意占据显眼的一方，等着叶家来针对他。
为了最快时间获取流量，吸引叶家的注意力，他们还特意炒了波cp。
一开始是严明旭，严明旭是他的助理，方便出境；后来是莫宁夏，他们都在娱乐圈混，曝光度对谁没好处？后来是方天逸，那时候方老爷子和方天闻均已去世，方天逸刚刚接过方家，腹背受敌，狼狈不堪，不得已之下，要树一个无能的形象给对家，于是他和方天逸合作了。
很多人磕他们的cp，偶尔还会为了到底谁是“正宫”而吵起来，但他们几个都很清楚，兄弟情有，但是更多的，都是被困于危难之际不得不报团取暖以避锋芒的默契。
他们到底太过相似，默契和陪伴都能提供给彼此，但是多靠近一点，那相似的刺就能在不经意间扎到对方，鲜血直流。
所以在大仇得报之后，他们又默契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梦里，叶白华最终完成了自己年少时的心愿，他找到了真相，报了仇。
年少时心心念念的一切，最终都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却觉得空茫。
一切结束之后，他还拥有什么呢？
这世上万家灯火，可有他的那一盏吗？
没有。
如果是更年少一点的叶白华，做这个梦，想必在梦里都能笑醒，这是多么一个美好的梦啊。
但是对于现在的叶白华来说，这绝不是个美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个噩梦。
霍云臻呢？
他的阿臻呢？
在现实里，方天逸早早地回到了方家，虽然不知道他和方天闻关系到底怎么样，但是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想必也不像梦里关系那么差。
方天逸还不是孤单一人，他的梦想还有人赏识，也没听说跟祝家结仇，想必就算日后接手了方家，也不会像梦里那样腹背受敌，狼狈不堪，徒留一生的遗憾。
严明旭更不用说，和家里人的误会也解开的差不多了，前些天还看到他发朋友圈炫耀父兄赠予他的礼物，听说已经进了严氏，而且做得不错，虽然是如同梦中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却并没有长成梦中那执拗阴戾的性子，自拍时的笑容一如过去一般。
而莫宁夏……他和莫宁夏不熟，所以并不清楚莫宁夏的情况。
至于他自己……
现实里的他有霍云臻。
梦里的他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所以，还是现实里好。
第89章
但是那个梦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接下来的日子里，叶白华依然在做梦。
如果说一开始那个梦是个简洁版的剧情大纲，那么接下来的梦，就全是细节展示。
就真的跟个连续剧一样，事情的起因、发展、高/潮，人物的动机、背景、秘密等等，都先后在梦里展现给叶白华，虽然说叶白华觉得梦里的那些人都怪怪的，与他现实里接触到的有些不一样，但，实在是太详细了。
常常做梦的人应该都清楚，梦是没有逻辑没有细节的，它更像是一些片段堆积，里面漏洞无数，根本不值得推敲细想。
所以哪怕被噩梦惊醒，人清醒后再想想那所谓的噩梦，往往也只是啼笑皆非。
而且人做的梦，往往不会脱离人的认知和想象，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叶白华也觉得迷惑，他日月所思所想的都是霍云臻，为什么霍云臻就没有进入他的梦呢？
叶白华拉开窗帘，俯视高楼之下车水马龙，梦里的东西依然在他脑海中徘徊。
如果说梦都是假的，只是一个梦，那么梦里这些人的“秘密”，也都是他所幻想出来的吗？
就像方天逸和祝长亮，以前叶白华压根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但是在梦里，两个人在一场宴会上交恶，似乎还牵扯到了那个剧本，之后就是一路结怨结仇，最后你死我活。
可是方天逸那个剧本，不是得到霍云臻的认可和投资的吗？又关祝长亮什么事？
梦和现实是不一样的，叶白华本不应该继续想下去，但——
话说回来，方天逸又是怎么样遇到霍云臻，得到霍云臻的认可和投资的呢？
霍氏几乎没在娱乐产业插/足啊。
叶白华沉沉看着面前的窗，他好像抓到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
末了，他给方天逸发了个通话邀请。
方天逸倒是接了，听声音还很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叶白华还没说话，他自己先来了一段，“喂，白华啊？找我什么事？哦哦哦有关剧组的是吧？你等会啊，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说。”
叶白华：“？”
方天逸捂住光脑，对方天闻和祝长亮歉意一笑，“叶白华找我有急事……”
祝长亮淡定道：“那你快去忙。”
方天逸又道了个歉，只不过这次眼睛却是看着方天闻的，然后急速从包厢溜了出去。
方天闻：“……”
溜得倒是挺快！
方天逸冲出包厢，很是松了口气，叶白华好笑道：“看来我这通语音邀请来得正是时候？”
“那可不？”方天逸长长叹气，“可是让我溜出来了。”
“是什么让我们方导这么感叹？”叶白华又问。
“还不是祝长亮？”方天逸又叹了口气，忍不住道，“太尴尬了。”
“你和祝长亮在一起？”叶白华不由站直了些，“还有谁？方天闻？发生了什么？”
“嗯，”方天逸一边看向包厢门，一边走向最近的窗，往窗台一靠，“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祝小少爷变化挺大的，那气质那沉稳的劲，跟以前真的，说句判若两人都不为过。”
叶白华扬了扬眉，“你这还夸上了？”
“也不算夸吧，”方天逸有些纠结，“我就是没想到，他会给我道歉。”
叶白华：“？”
“我还以为他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方天逸说得坦荡，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当初祝长亮对他那几句嘲讽真算不了什么，他注意力都在霍云臻身上，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伯乐遇到了缪斯，谁还在乎某个路人甲说了些什么？
后来方天逸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偶尔还会对祝长亮有些许感谢之情，觉得要不是祝长亮故意去激霍云臻，霍云臻未必会真得投资，毕竟霍氏之前根本没什么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所以当祝长亮给他道歉的时候，他真觉得诧异，但也是坦坦荡荡将那杯酒喝了，一笑泯恩仇，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就是有些感慨，又稍微有一些尴尬，虽然到底在尴尬些什么，方天逸本人也不是很清楚。
方天逸将当初宴会上的那点事跟叶白华提了提，当事人都已经放下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提的。
说完后，方天逸又感叹了两句，“以前我听人说那祝小少爷是个天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还觉得说得有点过了，就这性子算了吧，现在却觉得这话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说，人长大真得只是一瞬间的事吗？”
叶白华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说，你当时在宴会上，去找人聊剧本，想要拉投资，却被祝长亮一通嘲讽？”
和梦里一样。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能梦到？
“是啊。”方天逸点头，“不过他当时主要是为了激霍总吧。”
顿了顿，方天逸仿佛不经意道： “霍总对我的剧本很赞赏。”
叶白华：“……”
炫耀的那么明显，当他听不出来吗？
叶白华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方天逸以为没啥事想结束通话的时候，却听到叶白华这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
叶白华强调道：“如果没有霍云臻，祝长亮还会嘲讽你吗？”
没有霍云臻，祝长亮还会嘲讽他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
方天逸有些好笑道：“没发生的事情，这谁知道啊？”
“不过，”方天逸仔细想了想，“祝长亮脾气真不算好，如果我不往他那边凑，他肯定懒得主动搭理我，但是我往他那边凑，他嘴里肯定没啥好词。”
可是他那个时候，急切地想要找一点寄托，谁他都会凑上去试试的，又怎么会不往祝长亮那边凑呢？
所以——
“如果没有霍总的话，我还是会上赶着凑上去，祝长亮还是会嘲讽我吧。”
那就和梦里一样了。
叶白华想，梦里和现实的差距，就在于霍云臻，他的阿臻。
“行了行了，不聊这个了，你今天找我是为了啥来着？光听我从这里叨叨了，你还没——”
方天逸随意往旁边扭头，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的声音又想起来，明显带了些兴奋。
“霍总？”
方天逸看着迎面走来的霍云臻和莫宁夏，快步迎了上去。
或许是太急切了，也或许是还记得自己还没和叶白华说正事，这光脑通话方天逸还没挂断，叶白华就更有眼色了，一点动静都不带出，生怕方天逸注意到了再给他挂了。
看到方天逸，霍云臻也有些吃惊，和方天逸打了声招呼，又问：“你自己？”
“不是，”方天逸摆了摆手，“方天闻和祝长亮都在，我们就在这个包厢。”
方天逸指了指包厢位置。
霍云臻笑笑，“那还挺巧的，我们就在你旁边。”
方天逸也笑，“这就是缘分吧？”
方天逸拉着霍云臻可劲聊了会儿，然后请霍云臻和莫宁夏去他们包厢，莫宁夏但笑不语，霍云臻摇了摇头，“我们有点事。”
“改天再约。”
方天逸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只看着霍云臻和莫宁夏去了旁边包厢，有事，着实是一个模糊的词汇，大事还是小事？公事还是私事？方天逸一概不知，自也不好跟上去。
或许一会儿他可以找机会敲个门？
但似乎也不大好，万一打扰了霍云臻的正事就不好了。
那从外面等着？事总有个结束的时候，到时候也可以和霍云臻约。
但……霍云臻忙了一天，自己再从这里等着，他会不会不大愉快？
在方天逸纠结的时候，他听到叶白华问：“你遇到阿臻和谁了？”
方天逸本就在想旁的，闻言顺口道：“莫宁夏啊，还能有……”
脱口而出之后，人倒是反应过来了，不说话了。
叶白华抿了抿唇，莫宁夏？
想到前几天他和霍云臻关于莫宁夏的那翻对话，叶白华有些坐不住了。
后来他才知道投五票原来那么麻烦，但霍云臻一直给莫宁夏投五票。
“你们在哪呢？”叶白华问。
这一次，方天逸可不说了，反问道：“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叶白华随口道，“福灵心至，猜到你有难，特意来解救你，行吗？”
方天逸冷笑，“你当拍电影呢？”
叶白华一愣，他那个梦，可不就像是什么电影吗？
“你们在哪呢？”叶白华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早在第一遍问方天逸的时候，叶白华就给方天闻发了消息，此时光脑闪烁了两下，叶白华低头一看，方天闻已经将定位发过来了。
“没事，”叶白华道，“挂吧。”
方天逸：“？”
这么痛快？？
方天逸觉得奇怪，但还是结束了通话，进了包厢，然后找机会跟方天闻小声道：“要是叶白华找你问我们在哪，你别告诉他。”
方天闻手里的动作一停，然后慢慢抬头看他，满眼意味深长，“怎么，你得罪他了？他要杀过来找你算账？”
“这什么跟什么啊？”方天逸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
“哦，那就好，”方天闻语气淡淡，“我刚刚已经把定位发给他了。”
方天逸：“……”
所以叶白华刚刚才那么痛快！
他们这边出了个叛徒！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天逸：痛心疾首.jpg
第9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