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宴绥隐隐觉得过杨思文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对劲,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敌对厌恶,而是一种隐晦的暗中窥探,在每次他和周央接触时尤为明显。宴绥知道这是有夫之夫普遍常见的危机感,是误会,但杨思文表面上还是温文有理的,所以宴绥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
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也确实不太想招惹渣男,杨思文住院还有在家生病的那几天,宴绥尽量不去打扰他,也尽可能的降低出现在周央面前的几率。
可宴绥再怎么躲,也架不住渣男的死缠烂打和道德绑架。
搓了搓手指,就在宴绥想着要怎么编一个既不伤害这夫夫两感情又可以让自己赶紧脱身的借口的时候,一旁的周央倒是首先沉不住气。
“你别天天地跟着我,烦不烦啊你?”
“……老公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刚张开嘴想着要就此告别的宴绥看着面前突然紧张的气氛,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在他面前吵起来啊。
“别老公老公的叫,让人误会,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周央一把推开杨思文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杨思文攥着帽子的手瞬间指节泛白,而周央原本不耐烦的神情此时带上嫌弃,这彻底刺痛了杨思文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杨思文一直知道,周央的心太野了,不会一直安分地停在自己的手里,他可以把周央从别人那抢过来,那么周央有一天也可能会被别人从他这抢走。
果然,一年前,原本对自己言听计从柔情蜜意的周央慢慢冷淡下来,一周半个月不回家逐渐成为常态,心里的恐慌不安成为现实,他想尽办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下周央。
所以在知道自己怀了周央的孩子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知道这是他另一个机会。
可他还是低估了周央的薄情,当他为了一个两人共同血缘的孩子从而冒着生命危险躺上手术台,经历了数个小时的痛苦生产后,换来的只是周央带着人来抢走他们的孩子,他甚至都没有踏进自己的病房看自己一眼。
爱情,孩子,都留不住周央的心。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
“假惺惺,当年罗婧和你之间我选了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这样的人。”
“闭嘴!你选我是因为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
彻底失控的杨思文已经顾不上体面,他抓着身边周央的手臂直接低吼了出来,眼睛瞬间泛红,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突然不对劲了起来,状若癫狂。
宴绥被杨思文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他下意识地就要起身上前查看人的状态,但察觉到他的动作,杨思文转头狠狠道。
“你别过来!我早就看出来你的心思,一定是你唆使我老公抱走孩子的,你想抢走我的东西,替代我!不要脸!”
周围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宴绥的动作尴尬地僵在原地。
怎么回事,只管爽的和谐文现在看来怎么还有虐恋情节?而且自己还有那个小三炮灰?
宴绥讪讪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别的动作,后退一步主动示弱。现在这种场景,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滚开!你真是疯了!”
“别和我说什么情情爱爱的!罗婧我处腻了你逼她走我不管,孩子我不想要的是你硬要生下来,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哪一点是我看得上的?只能说是你自找的,我可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
堂堂周家少爷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丢人过,当着不久前他还想撩拨的宴绥面前,完全暴露了渣男本性。
周央满脸嘲讽地说完,不等杨思文反应,反手拽起愣在座位上人的胳膊,粗暴地扯他起来给自己让开出去的路。
“你就是这么对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这就是你给我的结局?”
杨思文狼狈地站在过道里,夹杂着小声议论,四面八方探究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刀割,但他之前盲目爱着的人此时却像是要摆脱什么脏东西一样拂袖而去。
“周央,你不好奇罗婧去哪了吗?”
此话一出,不管是吃瓜的宴绥还是窗外围观的甘乐,全都微微屏住了呼吸,直觉杨思文接下来的话肯定不简单。
但一心要离开的周央哪里有心情去管早就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前女友的去向,只是更加脚步匆匆地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眼看周央就要推门出去,然而下一秒异端突生,只见一直低着头站在原地的杨思文突然从隔壁餐桌上抓起把叉子,快步上前一手从后面紧紧锁住周央的脖子,在周围人的惊呼中,另一只手握着叉子狠狠朝怀里人的侧腰捅了下去。
一下接一下,杨思文一边收紧手臂控制住怀里人,动作凶狠地往下捅叉子,一边贴在周央的耳边温柔地喃喃细语。
“那天,我用你的名义约了她出来,说我其实知道错了,后悔插足了你们的感情,但是我没办法离开你,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
巨痛下,周央拼命挣扎,但平时看着纤细瘦弱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任凭周央又抓又挠,杨思文就是不松手。
“她很爽快地就说要放你走,还祝福我们,不是很在意你的样子。”
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越来越弱,但杨思文还是不停手里的动作,他抱着周央慢慢滑落坐在地上,眼里是彻底失去理智的癫狂。
“但是我不满意,不满意她不把你当回事,也不放心,她要是再回来抢你怎么办,所以我跟着她,在护城河边,我推了她。”
周围的人已经乱了套,尖叫声报警声,七嘴八舌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但坐在地上的杨思文像是感觉不到是的,只是紧紧搂着怀里失去意识的人轻轻晃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挑起嘴角温柔笑起来。
“我记起来了,那天她穿着一条漂亮的红裙子,成熟妩媚亮眼的很,我都有点嫉妒她呢,不过可惜了,谁让我们看上了同一个人呢。”
杨思文抱着人呆呆坐在地上,血迹顺着他的手蜿蜒淌了一地,周央身上的白色外套已经被血色染透,店里的人都远远看着,没有人敢上前看看周央的死活。
宴绥也被这突发的情况震惊了,本应该相亲相爱的主角攻受此时一个明显已经疯了,另一个生死未卜,原来简单只要爽的和谐文现在已经歪成灵异惊悚虐恋了。
虽然惊是被惊到了,但宴绥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奋力挤开人群,想要到前面去看看周央到底怎么样了。
窗外,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已经摆脱人类生理限制的三鬼,自然能听见里面杨思文刚才所说的那番像是自白的话。
其实在刚才周央拽起杨思文的那一瞬间,骆非就想要冲进去的,但还没等他买开腿呢,旁边接收到罗婧指示的甘乐就先一步一把拉住了他,还不等他挣脱开来,就看到了后面杨思文的所作所为。
看着没了动静的骆非,甘乐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不过这时他也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罗婧。
“原来是他啊,我还一直以为是周央怕我闹事动的手呢。”
甘乐骆非同时回头,穿着红裙的女人还是那副对什么事都好像不感兴趣的样子,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上了一支香烟,吞云吐雾间眯着眼看着里面乱成一团的景象。
“怎么样骆少爷,这场戏好看吧?”
一口烟雾吐了出来,甘乐看着罗婧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头一次在这个时常喜欢开他玩笑的姐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虽然不是冲自己来的,但他看了眼里面往人群里挤的宴绥,摸摸鼻子,还是打算留点空间给身边的两鬼为好。
“我……”
之前骆非就听说过罗婧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缠关系,后来在医院地下见着了本人,他也曾疑惑过这么个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反应淡淡的人真的会像是杨思文说得那样暗藏心机城府,对他步步紧逼。
对于杨思文的话,有着竹马情谊,能猜透杨思文几分性格的骆非其实并没有全然接受,但可能因为执念已深,又可能是他不愿意去怀疑心上的白月光,直至刚才杨思文下手前,他都愿意拼尽一切去护着杨思文。
可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摔在了他的脸上,再深的执念也都被打醒了。
“小少爷,深情没错,可惜对错了人。”
一根烟抽完,罗婧抵着玻璃按灭烟头随手丢进了垃圾桶,整理好头发,和骆非擦肩而过时,她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朝不远处人群里一脸懵逼的人影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线该走了
本来应该昨天发的,但是感觉断了一半剧情不太好,就争取一章走完大部分剧情线,只有把线走完才能好好走感情呀~
(不过我果然不太擅长走剧情……认识到短板了?\_(ツ)_/?
第59章 再次见面
警察和救护车来得很快,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杨思文意料之外得配合,不吵不闹地铐上手铐,默默看着失去意识的周央被抬上车, 完全看不出就在几分钟前, 他还是一副歇斯底里的癫狂状态。
不过在看到救护车旁和同事说着什么的宴绥时, 他像是受到惊吓似的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原本还算平稳的情绪突然波动起来,扯着自己的头发放声尖叫,声音凄厉无比让人背后发麻。
“滚开!你滚开!!”
宴绥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转身就看见被身边警察及时控制住的杨思文正瞪着自己, 两只手撕扯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耳朵, 原本白皙的面孔已经被他自己抓得满是条条血痕。
“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好不好,我不该和你抢他我只是太爱他了……”
语调一转,原本还是愤怒怨恨的语气, 现在却瑟瑟发抖起来, 双手合十不顾民警的阻拦直直朝着宴绥拜了起来。
宴绥莫名其妙,顶着周围围观群众的视线环视一周,除了身边同样懵逼的同事, 没发现自己身边还有谁。
“精神失常了?”
“差不多吧。”
同事小声问了一句,宴绥结合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有否认地点点头。
等警察疏导开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 宴绥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同事一起回了医院。虽然明天才是他正式上班的日子, 不过周央伤得太重, 作为这个小世界的主角之一, 宴绥还是不放心决定先跟着观察情况。
路上,宴绥和同事简单检查了下周央的情况,失血性休克,很不乐观有生命危险,所以几乎是刚停车,周央就被等在医院门口的抢救小组立刻推进了手术室。
因为还没有正式上班,宴绥不能参与这场手术,只能等在手术室外等着周家派人过来。
坐在靠墙的塑料凳上,一番兵荒马乱后,现在宴绥才有时间梳理一下刚才接收到的大量信息。
周央和杨思文在一起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两人交往期间杨思文主动插足,并因为嫉妒故意推人,那个女孩坠河不知踪影。
是死还是被吓走了?
看不出来,之前明明是那样一个纤瘦温和的青年,虽然有超出宴绥认知的地方,但待人接物都是温和客气的,干干净净,宴绥还以为他是难得的和谐文里的一股清流,结果居然是走偏执病娇风格的。
长叹一声,宴绥摸摸自己的小拇指,下意识地盯着手术室门上挂着的“正在手术”的灯牌。
系统:叮咚——经检验,本世界的和谐值到达要求水平,宿主任务完成。
宴绥:???
宴绥:怎么就完成了,我也没做什么吧?
捂着被吓了一跳突然加速的心脏,还没等宴绥愤愤开口呢,就听见系统说的任务完成,弄得他一脸茫然。
系统:叮——因为世界主角攻伤势过重,医生手术时摘除一侧肾脏,根据数据预测,之后的世界不和谐值将一直处于低风险。
宴绥:……
肾没了?和谐值提高了?因为渣男挨得这几下,他因祸得福了?
扶额叹息,虽然很无语,但宴绥确确实实是完成了任务。
宴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坐得皱起的衣服,不知道周家是不是还没有得到消息,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来医院,偌大的手术室门口,现在就宴绥一个人等着。
虽然医院长年开着空调以保持适宜的温度,但可能是自己坐得久了,宴绥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无奈只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在原地来回走几圈想着能暖和起来。
走廊上没有人,除了偶尔衣服的摩擦声,也就只有宴绥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
来回走了几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宴绥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似乎都能听见牙关在嘴里的打颤声。
哒——哒——哒———
冷得直哆嗦的宴绥猛地抬头,脚步声继续在长廊上回荡,可这条约十几米的走廊上,此时除了自己,明明空无一人,而自己也根本没有走动!
哒——哒——哒———
看不见影的脚步声还在不断逼近,和自己的运动鞋发出的沉闷踩踏声不同,此时的脚步声是那种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清脆响声,规律,此时又让人格外胆寒。
“呵,傻弟弟眼光不错,挺俊俏的小伙子。”
一道女声贴着自己的后背响起,像是一条冰凉的蛇顺着脊背蜿蜒爬行上来,贴着耳廓缓缓吐着信子。
虽然所有的本能都在叫嚣着快跑,但宴绥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本能,僵着脖子慢慢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