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恩……”
又是新的一天黄昏时,张浚言靠在石柱上,看着热闹的街道,目光若有所思。
宋覃坐在栏杆上,腿来回晃着,“老大,从昨天晚上我就发现这玉上宫又加派了弟子在街上巡逻,你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张浚言语气淡淡。“只要不是抓我们就行。”
“害……”宋覃坐在栏杆上伸了个懒腰,“抓我们也到好了,至少有点事做,这天天的骨头都养懒了。”
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引的二人目光同时回头看向门口,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张浚言慢慢走过去,语气威胁,“你最后祈祷你不是乌鸦嘴。”
宋覃赶紧捂住嘴,“我可是瞎说着玩的!”
门一打开,就看到程嫣气急地脸,“张浚言是不是你把童童藏起来了!”
童童不见了!?
张浚言心猛地紧张了起来,随后心中自嘲,又跟自己又何关系,笑道:“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他本就长了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有种含情的神采,又因常常悬笑,眼梢里存着好些风流意。
程嫣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扭过脸去,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宋覃听的觉得生气,冲过去说道:“喂,你们光天化日干什么,不要以为自己人多就可以随便污蔑别人!”
白茯这时走上前,“张公子好久不见。”
张浚言看着白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回了句,“托福……”
简单地两个字,却如箭在弦上!
白茯自知这三年玉上宫做的事情,张浚言冷言冷语也人之常情,“是这样,童童昨晚突然不见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以特意来问问。”
张浚言嘴角缓缓弯起,冷冷开口,“童,庄少主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眼底的笑随性慵懒,但与此同时,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锋芒,“他躲我还躲不及呢,怎么会来这,你们说对吧。”
程嫣见他如此,不免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这么跟白师叔说话。”
张浚言冷笑一声,“不送……”
“你!”程嫣气的小脸通红,却拿张浚言无可奈何,多年的教养已经不允许她在这么取闹下去。
“是白某叨扰了。”白茯微微作揖,语气依旧温润,“若是童童来找张公子,劳烦张公子到时候知会一声。”
第八十一章 带我走,再天亮之前
宋覃瞧着这般阵势,疑惑不定,“老大,你以前真的认识他们?”
张浚言依旧如之前的回答,“不认识……”
他的声音冷漠,讽刺。
“可……”
“别可是但是了,去给我打点酒回来,再来二两牛肉。”
“知道了……”宋覃摸摸后脑勺,心中疑惑,明明从他们谈话中应该是认识的,为什么他们老大不愿意承认呢?
而且玉上宫的少主不见了,他们为什么觉得老大会知道?
宋覃想起那个夜晚,脑补起来,难不成老大以前跟庄少主有一段故事?!
想完又连连摇头,不可能,两个人都是男子怎么会有故事,难不成?
因为那个叫程嫣的姑娘,两个人从兄弟变情敌最后大打出手导致分道扬镳?!
宋覃越想越觉得靠谱,“一定是这样的,等会儿我得开导开导老大!”说着斗志满满地去打酒去了。
其实张浚言是故意把宋覃支走,刚刚白茯和程嫣着急的模样,让他眉头皱起,童童突然不见,显然不是找不到这么简单,寻思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拿起挂在墙上的佩剑准备去找人。
这时门被敲响,张浚言想了想把佩剑随手放在桌面上,打开门看到来人时愣住了。
“你……”他看着站在门外的庄童童心中闪过讶异一时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憋出一句,“你好……”
“哥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哥哥喊的张浚言又开心又迷茫,这一幕似乎与梦境中的少年重叠,脑子好像在高速运转,又好像是一片空白,看着庄童童湿红的眼尾,自然而然的伸手想要擦拭,“你怎么了?你哭了?”
庄童童抬手紧紧抓着张浚言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带我走好不好。”
张浚言被这记直球打蒙了,“带你走?”
“去哪里都行。”
“去哪里都行?”张浚言根本没办法思考了,只能呆呆地重复着庄童童的话。
“对,就现在。”
张浚言目光落在庄童童湿红的眼角、不点而朱的唇,慢慢地从震惊中缓过来,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事了?”
庄童童摇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张俊言的眼睛,毫无闪躲的意思,握住手,扣紧了,像是上了锁,“趁我没有后悔,带我走。”末了又加了一句,「在天亮之前」。
他熠熠的眼眸里,张俊言看到了相映生辉的落日与云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二人同骑一匹马,路上巡逻的弟子很多,庄童童易容成宋覃的模样,身上披着披风,埋在张浚言怀中。
“道友,请留步。”几个穿着玉上宫的弟子拦住了去路,他们有规矩地朝张浚言作揖,“能劳烦看看道友怀中之人吗?”
张浚言就怕他们不看,坦然地将披风取下,语气温情,“着了风,就闹脾气就不想再这呆了要回去。”
庄童童一直靠在张浚言胸前,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弟子见他们气氛暧昧,也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行礼,“叨扰了……”
张浚言将披风重新给他盖上,语气温情,“你想去哪?”
庄童童语气闷闷地开口,“我不知道。”
张浚言知道庄童童有些不对劲,无缘无故地消失,又无缘无故地出现,还要自己带他走,怎么也不像那个清冷淡漠的人,可他却想不到任何借口拒绝他,“那就朝着夕阳走,你想什么时候停下咱们就停。”
风轻轻的从耳边吹过,街道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夕阳透过晚霞,从云层撒下人间。
张浚言听到了那轻轻稳稳的一个字。
“好……”
第八十二章 偷亲
夜里的山林很安静,偶尔还能听到虫鸣,月光如水,如薄烟般洒落。
张浚言骑着马慢慢地在林中走着,他一手圈着睡熟的庄童童,一手抓着缰绳,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似乎梦中也有不安的事情,眉头都是微微皱褶。
终于他看到一处人家,便驾马过去,张浚言小心地抱着人下了马,用脚尖提了提们,“有人吗?”
“谁啊?”院中有了回应,随之有几声犬吠。
他将人往怀里又抱了抱,“老人家,我们能借住一晚吗?”门打开后是个瞧着是个身体挺硬朗的老汉,张浚言笑了笑,“叔,我弟弟生病了,附近也没有地方住,想请个方便。”
这一声叔喊的老人家心里痛快,又瞧着张浚言模样俊郎,衣着不凡,应该不是坏人,便打开门,“可以,可以,进来吧!”
“多谢……”
犬吠声随着张浚言踏进屋门后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到老汉呵斥一句才不愿意地停下叫声。
可在这期间庄童童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睡的沉,像是有几个晚上没睡好的模样,可这也不应该是一个习武之人该有的样子。
张浚言抱着庄童童坐在椅子上,从腰间拿下荷包放在桌面上,“这些银两就当我们的住宿费了。”
老汉一看这分量就多,忙推了回去,“哎哟,就住一晚要什么钱!”
张浚言笑了笑编了个慌,“老人家不瞒你说,我们兄弟两个还没吃饭呢,所以……”他伸手又将荷包推过去,“你要是不拿着,我们那好意思留下,你老人家就行行好手下吧!”
老汉见他语气坚决,知道推辞下去估摸也不是办法,他也不好在推来推去,“行,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农家饭就行!”
“不嫌弃……”
老汉瞧着张浚言怀中人用披风当住了模样,一直也没出声,心想着应该估计是个女子,怕是不好意思。
他便朝内屋喊了一声,“老婆子你去带他们去儿子那个屋!”
里屋应了一声,「好,我找找褥子」说着老妇人抱着新被褥走了出来,她生得微胖,一张圆脸十分和气,眯着眼笑道,“这都是没盖过的,新的,我给你们换上。”
张浚言笑着点点头,“麻烦了。”他目光随着老妇人离开,转移到庄童童脸上,清冷无双地面容在油灯照耀下,添上一点带着烟火气的颜色。
他抬起手,用指尖扶平那眉尖的皱褶,“你到底怎么了……”
老妇人是个手脚麻利地人,不多会儿就收拾好了,“来,你把他抱回屋里睡吧,你这么抱着也不是办法。”
“行。”随着张浚言起身,挡在庄童童脸上的披风慢慢滑落,漏出侧脸。
老妇人看到后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哎呀,你家媳妇儿长得可真漂亮!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了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张浚言愣了下,虽然心中雀跃得不行,但又怕这人醒过来知道后跟他翻脸,还是解释清楚,“婶子误会了,他不是我媳妇儿……”
老妇人笑眯眯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脸皮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媳妇儿,你还能这么小心翼翼地抱这么紧?”
张浚言被说的哑口无言,难得是闹了个大红脸。
老妇人见他这样笑得更灿烂了,“你们快去休息吧,等会儿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张浚言红着耳朵,“麻烦婶子了。”
“不碍事,去休息吧。”
房间虽小但很干净,床上铺着红被褥很是喜庆,张浚言莫名觉得这就跟洞房花烛夜似的,他小心地把人放在床上,给人脱了鞋子,便坐在床边坐下,看着庄童童的睡颜。
“童童?”他轻轻唤了一声。
庄童童微微的动了一下,眉头紧皱,像是要醒过来,可又醒不过来。
张浚言俯首,凑到他跟前,“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亲你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却点燃了张浚言的内心的火,空气中似是飘动着若有若无地淡香,他凑近了在庄童童身上闻了闻,慢慢地目光飘到了那好看的唇瓣,只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头脑变得不清醒,低着头渐渐挨近,最后亲了上去。
第八十三章 难得温情
夜里,庄童童迷迷糊糊挣了眼,半睡半醒中仿佛看到了张浚言的脸,还以为自己糊涂了,便迷迷糊糊地很小声地叫他,“张浚言……你别走……”
张浚言愣了一下,心里一时间情绪起伏波动像是什么流淌过一般,暖暖的,“好,我不走。”
“张浚言……”庄童童又很小声地唤他。
张浚言听不清,微微附身,轻声地问他,“怎么了?”
然后便看到那清冷无度地人忽的掉了眼泪,没有出声,只是一颗晶莹的泪,从微红的眼眶里涌出来,砸在他的手背,几乎烫到了他心上。
张浚言的动作一怔,耳边便听到庄童童小声地哭道,“对不起……”
那一瞬间,张浚言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捅了一刀一样,一阵生疼,眼睛生涩着,这三年受得苦受得罪都值得了,“没关系的,童童没关系的……”
等庄童童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张浚言言早就醒了,只是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出神,一有动静,便回过神侧头看着他,“醒了?”
“恩。”
张浚言抬手就去摸庄童童的额头,倒没发烫,稍稍安了心,“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庄童童坐起身摇摇头,“没有……”
张浚言抬手,轻轻碰了碰庄童童侧脸,温声,“童童你跟我实话说,你到底怎么了?”
庄童童抬起脸,清冷的眼眸望着张浚言,“我什么事都没有。”
二人正说着话,忽的听见院里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小哥!早饭给你们做好了,我跟我老伴先出去一趟!”
张浚言应了一声,“知道了,婶子!”他见庄童童不说,也不再追问,“起来洗漱吃饭。”
“昨晚……”庄童童脸色有些薄红,他垂着眼睫。
“恩?”
他似乎很想要确定这件事,“昨晚我们……一起睡的吗?”
闻言,张浚言面色神情稍稍一顿,点点头,“恩……”
门还开着,有风缓缓吹进来,庄童童地脸红了红,眼睫微微颤了一下,垂着眉眼。
“害羞了?”张浚言见他半天不答,眉眼带着温软的笑意,“来,洗漱。”
阳光温暖和煦,照在人身上,仿佛能驱散一片阴霾,他瞧着温润听话的庄童童,有私心地想着,这样也好,就这么留在我身边也好……
吃过饭后,庄童童坐在一旁看张浚言收拾碗筷,山中安静,风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觉得平白无故的想懒了骨头。
“我想去山里转转。”他说道。
张浚言想也不想的答应,“好……”
他把碗筷放好位置,用清水和粗糙地腻子洗干净手,院中种的有花,也不知叫什么,一簇簇挤在枝头,开得热烈而灿烂。
昨晚还吠个不停地狗,似乎是认同了他们一般,安安静静地卧在庄童童脚边打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庄童童觉得这般日子也挺好,鼻子酸酸的,轻轻抬起眼,望着张浚言那张俊朗的脸,其实他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当他看到张浚言目光的关切,心中细细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