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遥第一次来这栋别墅,光靠触摸墙壁无法判断楼梯的位置。
他慢慢迈动着脚步,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剧烈的抓挠声,“呜呜”声也随之响起,听起来很是焦急。
音遥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走,索性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去,撞了墙大不了换个方向走,失去视力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呜呜!”那个呜咽声越来越大,铁笼子被撞击的浑身颤抖。
就在音遥打算继续迈动下一步时——
“哐啷”一声巨响,脚下的木地板传来爪子与之相摩擦的声音,非常着急。
音遥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什么东西猛地从脚边蹿了过去。
下一秒,手里便多了一道粗糙的触感。
音遥皱着眉头仔细摸了摸那粗糙的触感,终于,他摸出来了,是一根牵引绳。
随即,掌心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热情地拱来拱去。
一只大块头的白色拉布拉多正咬着自己的牵引绳往音遥手里塞,等音遥握住牵引绳后,它才放心地转了个弯,贴着音遥的腿慢慢往前走。
如果不是这只拉布拉多,音遥就会直接撞上面前的柜子,柜子顶端的花瓶也会随之落下,所以这只拉拉拼了命地想办法打开笼子从里面跑出来,热情地为音遥带路。
上楼梯时,拉拉还走一步停一步,回头看着音遥,确定他安全上了楼梯后才放心转过头继续带路。
上了二楼,马上就有几个男人迎上来:“哎呀,这家伙怎么跑出来了!”
音遥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拉布拉多的大脑袋,笑得可可爱爱:“宝宝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拉布拉多高兴地哼唧两声,围着音遥转了个圈后,将自己脖子上的号码牌拱到音遥手中。
音遥抚摸着牌子,上面只有一个数字“7”。
“我知道了,你好聪明哦,谢谢。”音遥抱了抱拉拉,拉拉马上欢快地摇起尾巴。
经过之前阿德这么一提醒,音遥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只导盲犬,但因为不能暴露自己失明的事实,所以也无法办理相关证件进行导盲犬领养。
但是有很多因为各种原因退了休的导盲犬或者警犬都会定期进行拍卖,所以音遥就利用空闲时间联系了拍卖机构参与导盲犬的竞拍。
来之前他还在犹豫,自己看不见花色品种也不能上前触摸,那么该竞拍哪一条狗狗才好,但现在,聪明的小家伙已经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竞拍是按照狗狗们身上的号码牌进行顺序叫价,而参与竞拍的人员要是见到喜欢的狗狗可以举牌加价,最后由竞拍价格最高者获得。
音遥坐在台下,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很多,议论声嘈杂不止,而且大多是第一区的权贵,他有点没自信能不能拍下来,毕竟辛苦攒了两年卡里余额也只有堪堪十二万。
就在他思考的空档,身边的椅子忽然被一道巨大的重量拉动的向后弹了几分,看来是位重量型选手,而这个人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雪茄吞云吐雾起来。
音遥抬手捂住鼻子,向旁边挪动几分。
“笑死了,一个穷鬼劣性O还来参加竞拍,看来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沉。”那个重量型选手叼着雪茄,哂笑道。
音遥优雅地翘起一条腿,手指轻轻摩挲着膝盖:“一百一十斤。”
男人一挑眉:“什么?”
“我一百一十斤,您呢,估计上体重计都得给压坏吧。”
“你欠揍是不是?”男人恶狠狠道。
“文明场合文明人,戾气太重会吓坏毛孩子们哦。”音遥笑笑,身体轻轻向后倚去,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男人还想说什么,但很快被竞拍主持人打断,不得已,他只好偃旗息鼓,心里却不甘地憋着一股坏劲儿。
此次参与拍卖的有警犬和导盲犬,一共有七条,大家似乎都很喜欢这些小公务员们,拍卖进行得很顺利,但前面几条狗狗音遥一直都没举牌,他在等那条和自己最有缘分的。
奇怪的是,旁边的雪茄男明明也是来参与竞拍,但他好像对前面几条狗都没什么兴趣,也一直按兵不动。
主持人从后台牵上来一条白色的拉布拉多,小家伙还穿着可爱的棒球服,上台后乖巧地蹲坐在台中央,目光在人群中巡视。
“那么最后出场的是本次竞拍最后的导盲犬,七号,它叫贝拉,是一条三岁的雄性拉布拉多,贝拉非常聪明,他前一任主人也非常爱它,只是因为主人移民国外所以不得已将贝拉送回了机构。”
主持人摸摸狗头:“那么,竞拍开始,底价三万,单次叫价一万。”
音遥举起号码牌。
主持人:“四万一次。”
这时候,他身边的那个雪茄男也紧跟着举起了号码牌。
主持人:“五万一次。”
音遥再举,雪茄男也好像跟他杠上一样跟着举。
一直当价格叫到“十一万”,音遥皱着眉头,再次举起号码牌。
“十二万一次!”
这是他最后的存款,多了他也实在叫不起。
旁边的雪茄男哂笑着举起号码牌。
主持人:“十三万一次,十三万两次,十三万三次,成交!恭喜我们李军先生获得可爱的贝拉。”
“穷鬼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咯,学人家竞拍,你一百一十斤又怎么样,能改变自己是个杂种的事实?”雪茄男得意洋洋地掏出雪茄,猛嘬一口。
音遥默默攥紧了号码牌,心里有些失落。他冲男人笑笑:“虽然我改变不了自己是个杂种的事实,但我能改变自己的体重。”
雪茄男嗤笑一声,手却不自觉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咦?贝拉?怎么了?”
这时候,台上忽然传来主持人诧异地询问。
音遥还没走出竞拍大厅,就听到一阵风一样的簌簌声,身后是主持人焦急的“贝拉贝拉”叫个不停,随即音遥感觉腿边落了一道暖暖的触感。
贝拉叼着自己的牵引绳使劲往音遥手里塞去。
音遥释然地笑笑,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贝拉的脸:“想跟我回家么?”
贝拉竖起耳朵欢快地“汪”了一声。
“可是对不起哦,我没有那么多钱把你带走。”
贝拉似乎听懂了,蹲坐在音遥脚边委屈地低下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就在这时,那位重量型雪茄男慢悠悠挪了过来,他喘得厉害,伸手一把拉住贝拉的牵引绳,拽着他使劲往后拖:
“死狗!看不清谁才是你主人嘛?”
贝拉被拽得一个踉跄,但还是坚持伸出前爪去抓音遥的袖子,嘴里不住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音遥站起身,在空气中抓了几下,然后手指紧紧抓住雪茄男的手腕,声音极寒:“放手。”
“跟你有什么关系,有能耐继续叫价,没本事就闭嘴。”雪茄男使劲扯了下牵引绳,“过来!给你买大骨头啃。”
“这位先生。”主持人闻讯赶来,抬手拽住贝拉的牵引绳义正言辞道,“请您放手。”
“不是我就好奇了,跟你又有什么鸡毛关系,一个两个属狗的?多管闲事!”
主持人怒视着他:“您猜对了,我还真是属狗的,这闲事我今天管定了,虽然这是竞拍,价高者得,但我们还要尊重毛孩子们的意见,它们有选择自己主人的权力。”
主持人委身解开牵引绳,失去狗绳束缚的贝拉欢快地叫了声随即向音遥跑去,前爪一抬,抱着他的腰就开始撒娇贴贴。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跟我在这放肆?”雪茄男愤怒的将牵引绳甩到一边,指着主持人的鼻子怒骂道。
主持人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解开西装扣子,外套一扔,露出里面堪比生化人一样的巨块肌肉:
“你是谁我不知道,但老子是蝉联三届的拳击冠军,打你跟玩儿似的!”
他回头冲着音遥道:“去后台交钱,贝拉你领走,这里有我来!”
音遥道了句“谢谢”后便领着贝拉火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去后台办理手续时,工作人员笑嘻嘻道:“我们家主持人可喜欢狗了,最看不得那些欺负狗的,他可是连续三届卫冕金腰带的选手,过来做个兼职而已。”
音遥点点头:“那我应该付多少钱。”
工作人员想了想:“付个底价吧。”
*
音遥不知道为什么贝拉在那么多人中选中了自己,或许是导盲犬的职业素养,它们能够感受到真正需要它们的人吧。
阿德还在门口苦等,听到里面鬼哭狼嚎像是打起来了,他不放心,刚想进别墅看看,就见音遥牵着一条拉布拉多出来了。
“音秘书您没受伤吧,我听里边好像打得厉害。”阿德赶忙迎上去。
“没事,受伤的另有其人。”音遥摸摸贝拉的头,又问阿德,“你等了很久吧,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阿德一听,双手激动地搓来搓去:“我、我可以么……”
“为什么不可以。”音遥笑笑,“正好我们贝拉也饿了,一起走吧。”
两人在一间小餐馆前停下,阿德先下车,贴心的用手挡住车门框生怕音遥碰了头。
贝拉不能进门,乖乖在车里等着。
音遥一进门先对服务员说:“煮一份棒骨,不要加任何调料。”
一坐下,阿德就先贴心的榜音遥擦桌子烫碗筷,甚至连一次性筷子上的小倒刺他都一点一点拔光,看起来对音遥不是一般的喜欢。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但是看着音遥在桌上摸索的模样,似乎是考虑了很久,阿德才缓缓张口:
“音秘书,恕我直言,您是不是……看不见啊。”
音遥愣了下,马上回以微笑:“很明显么?”
阿德点点头,但忽然意识到音遥看不见,马上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察觉到的。”
“因为受伤,角膜受损,所以看不见了。”音遥回答得云淡风轻,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
“那……能治好么。”
“能。”音遥点点头,“但是很麻烦,角膜稀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
“没关系,您需要钱就和我说,我也会帮您多打听着哪里有合适的角膜。但是您失明了为什么不愿意和别人说呢,这样生活很辛苦不是么,是因为怕伤自尊么……”
音遥沉思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除了不能在廖垣宇那里露馅之外,他还不想被别人区别对待,上一世就是这样没有一点尊严的死去了,这一世无论如何也得守住这个秘密,哪怕真的很辛苦。
“可是我觉得……盲人也好,残疾人也好,没什么丢脸的,我反倒很佩服他们,即使上天夺走了他们很重要的东西,他们还是顽强地生活着。”
音遥怔了怔,指尖慢慢蜷缩。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种事没有什么丢脸的,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而已。
“音秘书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讲,我嘴巴很严的。”
阿德扶着音遥付了钱之后走出餐厅,贝拉得到了美味的大棒骨在车上欢快地叫了两声,啃的口水横流。
*
音遥回到别墅,还不忘小声叮嘱贝拉不能叫,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大家应该也睡下了。
只是他刚一进门,就听到贝拉低低地呜咽了声,像是警惕。
音遥抬起手,手指便触摸到微微鼓起的肉.体,透着凉意好像在外面等了不知多久,已经被夜风吹去了所有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要解释一下,的确会有退休的警犬或导盲犬进行拍卖,是合法正常的。
第17章 来一下我房间。
“音秘书,请问你去了哪里。”对方那冷冷的语气有点像质问。
“这是你有权力过问的事么?”音遥不想理他,牵着贝拉绕开这人往里面走去。
“那这又是什么。”
看到自己被指着,贝拉生气的低吼了声。
“司先生,这是狗。”音遥笑道,“没见过?”
“为什么要领一条狗回来。”
“奇了怪,我领什么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还不是这房子的主人,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司容深吸一口气,忽然抬手揽住音遥的腰将他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抬过音遥的头顶拍在墙上,将他完全圈在自己的臂弯中。
他俯视着音遥,淡色的瞳眸映进些许斑驳的月光,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坚决:
“音秘书,我到底哪里不如这条土狗,你难道喜欢它用脏脏的爪子在你床上乱扒么?”
音遥抬手推搡着他的胸膛,厉色道:“贝拉很乖,乱扒的只有你。”
贝拉在一旁跟着得意的“哼”了声。
眼见着马上就能把这人推开,结果司容一个使劲,音遥整个人被他扣在了怀中,紧紧贴在一起。
音遥使劲挣扎了下,司容抱他抱得很紧,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音秘书,我有一点生气。”
他低下头,鼻尖轻轻擦蹭着音遥的颈窝:“而且你还和那个开车的小子一起出去吃饭,我都没有这种待遇。”
音遥被他蹭的有些痒,更加用力推搡着。但这人别看很瘦,力气可不是盖的,怎么推都纹丝不动,甚至越用力被束缚得越紧。
音遥能感觉到下面已经有硬硬的东西在抵着自己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