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就该有疯子的归宿。
这段时日下来,谢慈倒是同薛至的关系恢复了几分,两人到底是多年好友,如今又有生意场上的联系,再加上谢慈确实想薛父薛母,便也跟着薛至回过薛家几次。
薛母真的疼爱谢慈,见到人的时候眼泪根本就绷不住,又是亲自下厨又是握着手,一刻不肯松开。
她是看着谢慈长大的,几乎将谢慈当做自己的小儿子,这失踪的三四年来没有一刻停止过寻找他。
谢慈从没有一刻这样庆幸过,他能遇到薛母这样与他毫无血缘关系却待他如亲生母亲的人,他在薛家住下,陪了两位长辈好几日。
但日子不可能总是平平淡淡的过,谢慈回到B市的消息简直像插着翅膀一样飞遍圈子。
谢父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中年男人特意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精神十足,对谢慈亲切的态度塑造出一种他是个十分爱子的形象。
谢慈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却愿意同他演下去,谢家和他之间的账他迟早会算清。
他要叫他那位父亲亲眼看着谢家的大厦是如何倾塌的。
至于周家,一步一步来。
第34章 第一只备胎34
苏氏同谢家薛家一起签了一个很大的项目, 涉及文娱等一系列方面,只要做好了,谢氏更上一个台阶是完全有可能。
这段时间谢父着实过得春风满面, 几乎是因为谢慈一个人的原因,谢氏的股价甚至突破年度最高, 超越了一直遥遥领先的周氏集团。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所有人都在恭祝谢父, 谢父从来都没有这样满意过他的这位儿子, 谢慈回来后变得更加沉稳,能力手段和从前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上的。更重要的是对方对他可谓恭敬至极,对谢氏也没有显出多大的野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家即将彻底发展成为下一个周氏集团的时候,意外开始频频出现。
先是之前签的项目政·府出现调整政策进行不下去, 随后苏氏和薛家竟一起撤资,谢氏这几年本就发展艰难, 这样大一个资金链断裂,足以直接让谢氏崩盘。
谢父不是傻子,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很轻易的就能看清是谁在做局故意害他跳进去。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 谢慈会背叛谢家。
谢氏根本支撑不了几天, 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彻底倒塌, 被别家收购。
谢父如今身负巨额债款,可以说, 劳累心机了一辈子, 到头来竟什么都没得到。
谢氏付诸东流,儿子与他反目成仇。
谢父如同困兽一般,好几日合不上眼, 他疯狂给谢慈打电话, 堵在谢慈上班的路上, 可他现在几乎是过街老鼠,人微言轻,没有任何人肯帮他。
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如此。
在谢家被查封抵债的时候,谢父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没想到的是,谢慈接了。
谢父这段时日被磋磨的根本没有更多的心力去质问、去愤怒,他甚至只能哑着嗓子问:“谢慈,看在我还是你父亲的份上,放过谢家吧。”
电话中青年的声音带着些散漫随性,同少年时期仍会对父爱有所期待的模样毫不相同。
谢慈说:“没想到父亲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的一天,我当父亲一辈子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呢。”
谢父通过电话线的声音几乎有些狰狞:“谢慈,你在嘲讽什么?不是我和你母亲将你生下来,将你养大,你以为你能有今天?你就是这么回报亲生父母的?你还是人吗?”
谢慈安静的等他说完,最后道:“我确实应该感谢你们把我生下来,给我吃食、金钱。但是父亲,我没有付出代价吗?”
“你们从头到尾有将我当成一个人、你们的儿子吗?我只是你用的顺手的机器,是你培养出来的怪胎,专门为谢家付出一切的怪物。我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由喜欢任何东西的权利,凭心而问,这是正常的吗?”
“从你明知周遥山是如何逼迫我,却依旧选择为了利益将我送到他手上的时候起,我们之间所谓的父子情就早已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谢父没有在说话,或许他还想狡辩一切都是为了谢慈好,可当对方将一切撕裂开的时候,再多的话都显得格外苍白。
谢父只在最后听到谢慈平淡的声音,像是终于疲倦了,不想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父亲,您身上的债务我会帮您还大半,断绝关系的承诺书很快就会寄给您,您自己考虑一下。”
谢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抖着手放下手机,只觉得外面风和日丽的阳光格外的刺眼,无力感彻底漫上中年男人的心脏。
他知道,他一朝跌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真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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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收购谢氏的居然是薛氏,毕竟薛氏同谢氏向来是合作关系。
不过也能理解,利益之下哪里有什么永远的朋友。
为此,薛至还被父母好一顿说,薛至只能无奈的解释谢慈的计划和曾经受过的苦难,这才被放过。
薛至如今同谢慈的关系缓和不少,起码谢慈不再排斥薛至的靠近,工作闲暇时间也能一起吃个饭聊上几句。
只是谢慈如今变化太大了,他面对薛至再不是从前那个一心一意、温柔贴心的青年,现在的他斯文有礼,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淡淡含笑的模样。
好像谁在他心中都没有区别。
薛至暗自打气,好歹阿慈还愿意让他靠近,他就还有机会。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只要对方还单身一天,他就一日一日的守着他过日子。
一辈子就这么长,薛至不想就这样错过。
B市商圈最近的氛围极为紧张,首先是谢家倒台,这位从S市刚回来的谢总背靠苏家,周家和薛家也愿意给他开路,公司业务开展的极为顺畅。
这无疑是一位劲敌,若是一般人也就打压下去了,但这位谢总手腕不一般,下手狠准,几乎是你今天给人下绊子,明儿就还回来了。
打也打不过,比也比不过,甚至人家背后还有好几个大家撑着。
谁都没想过谢慈会将手伸到周氏。
周遥山是谁,谢慈就算再修炼个几年,没点攒下来的本钱,那也别想把周氏拉下马。
但现实有时候确实比艺术要离谱的多,就像谁也不知道,谢慈真正的依靠的并不是苏氏、薛氏或是周氏,而是S市近几年崛起的MAT高新企业。
更关键的,这是属于谢慈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科技新城。
科技发展永远都是国家最重视的能力,谢慈带领团队做出更先进的手机核芯,最近更是突破传统规则,虚拟现实技术获得重大突破。
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位龙头商人的身份这样简单了,专家、科研人员的身份也纷纷套在他的光环上。
谢慈的风头一时无二,连带着薛家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如此一来,周氏便更显暗淡,更不用说,周氏早年涉及灰色地带的交易,根子就是半烂的,就是这么多年来周遥山处心积虑之下也难以彻底漂白。
谢慈跟周遥山的恩怨很少有人知道,甚至圈内的人都以为周遥山和谢慈有过一段,毕竟曾经是未婚夫妻,如今回来了指不定还要再续前缘。
但没想到的是,谢慈对人手下毫不留情,一出手就是瞄准着要把人送进去。
周氏企业涉及楼房建造,工地上出事一般都是压下去,如今全部被人翻出来,更别提还有某位经理捐款跑路的消息。
层出不穷。
有谢慈的添油加醋,网上的呼声越来越高,即便是周遥山也很难一时间压下去。
被抓进去简直是意料之中。
毕竟谢慈为了这一天早早算好了每一步,加上男主光环的作用,不顺利才奇怪。
但其实也关不了周遥山多久,毕竟这人留着后手,也抓不到什么准备的能被一棒子打死的证据,就只能是暂时性的拘留而已。
做到这一步对谢慈来说就已经够了,不是说从前的事一笔勾销,而是谢慈已经不太在乎了,人总是要向前看,周遥山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被他踩在脚下,手下败将不值得他多费什么心思去关注。
出乎意料的是,一周后的一天,谢慈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当时恰巧碰上薛至请他吃饭,薛至现在对谢慈的喜欢可谓是摸得一清二楚,虾要剥好皮,蘸些酱醋、菜里不能有葱花、茶要刚刚沏的。
谢慈刚刚接通电话,还没等对方说话,薛至便将一叠虾送到他面前,青年的声音依旧是有些张扬的,只是其中的偏爱与温柔明眼可见。
“阿慈,剥好了,你先吃,我再给你剥点。昨天那两个小屁孩来我们家,一转眼一盘虾就没了。你都没来得及吃两口,下次我肯定不会让着他们了,”
昨晚是薛家的家宴,谢慈也应薛母的邀一起参加了。
青年斯文的眉眼微扬,他语气轻松道:“薛至,你现在倒是越活越过去了。”
薛至:“没有,你还笑我,不看看我是为了谁!”
谢慈抿唇轻笑,没再说什么。
倒是薛至见状抬眼瞥了青年好几眼,生怕自己语气不当气着人。
一场对话平常而温馨,有心人听得出来这是一个有情一个无意,但是乍一听来只叫人觉得这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小情侣。
“您好?”
谢慈皱着眉,听着对面的呼吸声,有些迟疑道:“有人在听吗?”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谢慈才听到对面的声音。
有些干涩喑哑,不难听,但透着几分细微的疲惫:“小慈。”
谢慈指尖一顿,面色淡了几分,对面的薛至似乎也知道了什么一般,坐直身体,问谢慈:“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谢慈摩挲着手机边沿,淡声道:“无关紧要的人。”
他说着,没什么耐心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什么事?”
周遥山没说话,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又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打电话来只是想听一听对方的声音?
谢慈只会更厌恶他。
更何况,青年身旁还有另一个他曾暗恋多年的青梅竹马。
他们似乎又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周遥山手指攥的几乎要泛青。
嫉妒像是一柄尖锐的刀,搅浓他的心脏,叫他一刻都不得安生。
谢慈没给他多说的机会,很直接的将手机挂断。
薛至的眼有一瞬落在谢慈灰下去的屏幕上,他笑道:“无关紧要的人小慈直接拉黑就好,别弄得自己心情不好了。”
第35章 第一只备胎35
周遥山果然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
谢慈并不意外, 只是也不太在意,他太忙了,中南部高新市场等待开发, 他一边盯着实验室、一边还要盯着公司运行。
有时候一天都睡不到四个小时。
薛至心疼他,时常跑去公司给人又是送饭又是送汤, 不消一段时间整个公司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他的心思了。
凭心而论,薛至的长相确实算是顶尖,张扬的相貌仿佛充斥着夏日的光彩, 很容易叫人想到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篮球手。
偏生他穿着西装革履,压下那股张扬的少年意气,左右手还提着桶保温杯, 莫名的多了几分居家沉稳的好男人意思。
公司不少人都觉得这位薛总当真是一片真心,对薛至也是真有些好感。毕竟对方每天这么送饭送汤, 早晚下班都候着,节假日礼物更是不要钱的送。
薛至不是单送谢慈一个人, 他是全公司的送。
可惜就可惜在他们老板似乎对这位薛总一直都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态度, 听说还公开拒绝对方好几次的求爱了。
一般人被这么拒绝早该放弃了, 就这位薛总, 人长的帅,性子还倔的很, 不管谢慈今天怎么打击他, 明天人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越挫越勇。
众人对此也只能表示佩服。
谢慈整理了一下桌边的文件, 一边对身侧的助理道:“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助理是位非常犀利的女性, 闻言十分迅速地调出行程表:“谢总, 今晚您并没有什么行程, 只有周董事的一个私人邀请。”
谢慈手中的笔微顿, 他挑眉看了眼助理:“周遥山?”
助理点头:“是的。”
谢慈将笔帽盖上,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有些漫不经心道:“算起来我也有一阵子没休息过,周董事的私人邀约帮我应下吧。”
助理道:“好的,马上为您转达消息。”
傍晚,谢慈就径直去了那家餐厅,他大概是知道周遥山的目的的,他也可以选择彻底不理会。
但好不容易见到这人被踩进泥泞中去了,谢慈怎么能不去看他的笑话?
地点定在一家颇具古意茶坊的餐厅,环境十分雅致,门牌做成鸿雁传书、鱼传尺素的模样,古木与桃花辉映,灯火都似乎变得温雅可亲了起来。
谢慈刚走进去,便有服务生引着他去了一间包厢。
他平静的推开门,很自然的于浅色的灯光中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居家长袖、面目苍白的男人。
男人眉眼冷淡,一双眼黑如深山,本该是阴冷沉郁的,可当他打眼看向青年时,那双眼便变了。
细细品来竟然还有几分难得的温凉。
此时的周遥山仿佛经历了某种洗礼,他终于不再一丝不苟、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