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穿越][穿越重生]——BY:行清
行清  发于:2022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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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这番话,引得众人哗然,也有早就认出来者为何人的,此时榕山书院的邵山长便神色激动起身,似是没想到东沧书院能请来杨提举这般的诗坛领袖巨儒。
  谢时也心下震惊得很,眼前的巨儒杨维桢或许不如诸如李白杜甫等唐宋诗人那般有名,但是他却是被称为蒙朝“一代诗宗”的大佬,能够载入史册的大儒!
  可惜这位杨大佬性格狷直,行为放达,以至于仕途屡屡受挫,谢时非学史之人,却知道这位,还是因为这位大佬给自己起了一个“老铁”的号因而印象深刻极了——杨大佬没有穿越,只是擅吹铁笛才自号“老铁”罢了。
  那杨维桢一听宋老备下了不少诗笺的话,顿时眉开眼笑:“吾等本在杭州游船赏玩,收到景濂寄来的讲会邀请帖,吾观贵书院所用的信笺和书签绮丽精绝,其色甚美,似非世面上任何一种旧笺,颇为好奇,又闻东沧讲学乃今日名声大噪的谢生,故而欣然而至,没想到却应流连路上景色误了时辰。”
  就跟帅哥爱跟帅哥打交道一样,名士也总是与名士交好,这杨维桢同宋寿皆苏杭人士,又是东南皆知的大儒,更巧的是,两人情谊深厚,互为至交好友,宋寿一封邀请帖过去,杨维桢即便是毫无兴趣,也得给三分面子。
  他这一提,其余人也纷纷想起了此次赴会的一大理由,也纷纷赞道:“贵书院所用之笺清雅脱俗,堪称珍品,可与时下江南最风行的薛涛笺、谢公笺比美。”
  “郭兄此言差矣,那薛涛笺、谢公笺皆为单色,东沧笺可是诸色共存。依我看,东沧笺可胜过前二者。”
  谢时猜到时下的士人会喜欢这新样式的彩笺,却是完全没预料到他们的热情,这还没印刷发行呢,就已经有人开始追捧维护了!
  谢时对众人拱手道:“承蒙各位先生抬爱,这新式笺乃自家书坊偶然创制,因印刷制作难度大,如今数量不多,但各位先生们远道而来赴会,书院为表谢意,讲会结束后将会一一赠送。”
  他这一说,倒是引得众人一番议论,囊中羞涩又喜爱新笺的秀才学子自然欢喜,暗道自己这讲会来对了,也有厚道的中年儒生认为此次与会者少说也有几百人,东沧书院若是人人都送书笺,恐怕会大为破费,毕竟这新笺一看成本便不低。
  谢时笑而不语,也不提这书笺其实成本不高,只道:“宝马赠英雄,好笺自当赠名士,若是先生们过意不去,便笔下生花,多多留下华文佳句在这书笺上吧。”
  杨维桢大笑着拍了拍谢时的肩膀,道:“谢小友大气啊,既如此,那吾等就却之不恭了。”
  谢时默默忍住了想去揉肩膀的动作,这杨大佬不愧是自号“老铁”之人,拥有一手与孱弱书生格格不入的铁砂掌,大力拍这几下差点没把他送走!
  尽管心中吐槽,但是面上谢时依旧是谦恭温润,做尽了好主人的模样:“如今正是宴飨时刻,诸位先生快请入座,都是一些乡野之物,若有招待不足之处,还望莫怪。”
  杨维桢这等东南诗坛领袖巨儒的到来,显然令在座儒生士人激动不已,哪怕落座之后,依旧有书生前来拜见问候。不过很快,随着一道道时令珍食被端上桌,这种因名士到来而引发的热闹隐隐抵不过美食的魅力,被压了下去。
  因着还未到午时,宴会上惯例上的是果盘和酒饮,谢时嫌直接上果盘过于俗套,直接给改成了风雅又解暑的什锦冰碗,正是春夏之交,万物滋长的盛季。东沧书院分配到的学田中,有一几十亩的荷塘,虽产不了庄稼,但每年所出的河鲜菱藕却是清甜脆嫩,别有风味。
  众人只见案桌上,一三寸大小的影青釉薄胎瓷碗中,用一嫩荷垫着,其下是碎冰,其上则盛满了芡实米、白花藕片、鲜莲蓬和鲜菱角。
  刚刚冒头壮粒的芡实米药店不收,用来入馔虽有些不惜工本,但却是极嫩极鲜的冰碗食材,煮熟过凉水后是淡黄的嫩色;荷塘底下的白花藕洗尽淤泥,外表便呈现出清透银白来,白花藕是果藕,细细长长,如同一根小玉棍,去皮后直接便可生吃,食之清甜脆嫩,带有汁水;与之同生的鲜莲蓬子衣薄粒满,抽取苦心后与去了紫壳的鲜菱角一起,皆是时令河鲜好物。
  除此之外,碗中尚有荸荠、鲜杏仁、鲜榛子和核桃仁等,再缀以新采的蜜桃、金杏和甜李,配上蜜枣和谢时田中所处的番茄红果,最后浇上用岑氏糖坊所出的糖霜做出来的桂花蜜,河鲜与山果,鲜果与嫩蔬,青白相间,红黄点缀,如此冰碗,便是不吃,看着都赏心悦目,满目新鲜,吃下肚去,更是去暑消热,塞过活神仙。
  “六月炎威暑气蒸,擎来一碗水晶冰。碧荷衬出清新果,顿觉清凉五内生。”同样在主桌入席的杨维桢长舒一口气,悠悠吟诗,后又喟叹道:“此物妙绝,解暑倍佳!”
  他旁边的宋郗老先生虽然也吃得一本满足,但此时却露出得意显摆的神色,“若论解暑,当属寒筵冰为上等,这水晶冰碗尚输一筹。”
  杨维桢自诩游山玩水间,吃遍江南美食,却从未听过这寒筵冰,不禁好奇问道:“不知这寒筵冰为何物?”
  宋郗神秘兮兮道:“杨提举同诸位小友若是在东沧多留一段时日,便可尝到了,这会还不够热呢,要等到火球当头,盛夏酷暑之际,我保证你在别处绝对见不到这等绝顶美味。”谢时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老先生用炒冰当钩子忽悠杨大佬,不忍心告诉他晚间赏戏时便会上一道樱桃炒冰。
  不过鲜果和河鲜绝非今日宴会之主角,很快冰碗撤下去后,接连几道小食被端了上来。谢时去岁冬日做过一次梅花酥,大受欢迎,甚至勾得沈家父子回了苏州依旧念念不忘,这次花宴自然不能缺席。鲜花饼正宗的做法出自玫瑰鲜花饼,谢时也没有厚此薄彼,而是将梅花花酱换成玫瑰花酱后制了正宗的玫瑰酥。
  玉兰片本纯洁无暇,乃高洁之花,摘取花瓣后洗净,拖面以麻油在锅中煎之,便成了外脆内嫩,荤香与花香兼有的玉兰雪片;专门做成了金菊模样的菊花花冻,淡蕊流□□香脉脉;一碗双皮奶,浇上一勺桂花蜜,奶香四溢,清芳之至;更有那紫藤花和面而成的藤萝饼,紫黄相伴,一口咬下,丝丝缕缕的花瓣与面粉的清香完美融合,食之齿颊生香……
  琳琅满目十几样,大多都是花馔,最后还上了一道厚瓣白菊花和鸽子肉做的小元宝饺子,免得席上糕点吃多了容易腻味。谢时对这道菜印象格外深刻,这道小元宝饺子可大有来头,据说是慈禧太后的心头好哩!
  谢时这次为了招待文人雅士而特意搞了一桌附庸风雅的花宴时,第一个便想到了它。果不其然,试菜的时候,白菊花鸽子肉馅做的小元宝饺子大受欢迎,甚至吴柏提议将其纳入到书院食堂的新菜当中,不过被谢时否决了,大夏天的去哪里给他找那么多厚瓣白菊花,这次为了举办讲会的花宴,他可是把乐县和周围州县的白菊都清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下章谢时带一群古代人看大型歌舞剧,不知道家人们看没看过《孔子》歌舞剧,我的灵感来源于此!


第113章
  既是宴飨,自然少不了开怀畅饮。四月底五月初的青梅初出上市,脆嫩酸涩,唯有等到五月中旬,那时枝头的黄梅在雨水中浸润熟透,此时的梅子用来做话梅或是生吃才不至于酸掉大牙。不过四月底正值时令的青梅虽酸涩不好直接食之,用来酿酒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古代的酒度数不高,甚至喝起来还略带甜味,易上火,梅子不仅去火清毒,有解酒之用,还为酒水增加了酸甜可口的风味,青梅与酒的搭配也不知是前代哪位天才的发明!
  前不久谢时往乐县县城走了一趟,去看了看谢家酒楼的装修进度,回程途中意外发现县中的十几家酒楼和茶肆竟不约而同地纷纷卖起了青梅酒,酸酸涩涩的果香和酒气飘散在大街上,令过路之人无不口中生津。
  主仆二人随意挑了一家酒肆走了进去,坐下之后便要了一壶店里上好的青梅酒和一碟下酒菜。然而期望多高,失望便有多大,作为下酒菜的蟹黄兜子滋味不错,堪可一尝,反倒是青梅煮酒听着风雅,但温酒之后,酒液浑浊,此时再加上青梅的酸涩,酒入喉咙,谢时不由地微微蹙起眉头,开始怀疑人生,这酒虽不至于难喝,但也实在算不上佳酿,跟他印象中的梅子酒相去甚远。
  待回了书院,恰逢书院食堂的吴柏等人来向谢时请示讲会接风宴上的酒饮该选用哪种,其中青梅酒便郝然在列。谢时一时来了兴致,带着他们一起试着用青梅酿了酒。
  青梅酒不难酿,虽然是个非营业美食博主,谢时自然也在夏天到来的时候酿过。青梅酒从制作上有浸泡和果肉发酵两种做法,广府和江浙一带的做法相差不大,都属浸泡青梅酒,只需要取新鲜青梅戳孔泡入醇净的黄酒或米酒中,待果香慢慢浸润入酒液中即可。
  这会书院后厨自己从头开始酿黄酒显然来不及了,外头买来的酒水度数和清澈度又达不到要求,谢时想起八珍阁提炼精油的蒸馏设施本就是用来蒸酒的,找来管事一问,果然韩氏名下便建有酒坊,且所产的酒乃一等一的金樽佳酿,所产出的酒除了供给自己人,其余的全是高价卖给达官贵族的。
  谢时这会便很是庆幸自己穿越过后之后,没把这蒸馏酒的技术拿出来秀,否则就是社死现场,古代人老早就有了制作烧酒的技术了,还给它起了个“酒露”的高端名字。
  黄酒到手,一层青梅一层白糖铺满,倒入金黄的酒液,接下来便只需要等待时间这位伟大酿酒师的杰作了,初夏长日,最宜酿酒。不过好笑的是,彼时吴柏和游泗水等人按照谢时的吩咐在玻璃缸子里头铺满果子和糖霜时,可肉疼了,暗自嘀咕了许久,此等酿酒法子也只有谢厨才敢用了,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们一样,糖霜随意用。
  虽说梅子酒酿的时间越长,口感便越发醇厚,酒中渗透的果香也更浓,但一个月后,谢时开坛招待时,这与众不同的青梅酒依旧虏获了一干文人雅士的芳心。谢时高估了这群古代人的酒量,梅子酒只是度数稍微高些,宋老先生这会便熏熏然了,兴致大发,对坐于右侧的杨维桢道:“杨提举,这酒何如?”
  杨维桢这位人人敬仰的老先生此时也是醉意上头,摆手道:“宋郗兄直呼吾名即可,”后又大赞道:“酸得爽冽,甜得清甘,酒香氛氲,此乃酒中仙品也。古有曹孟德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次老夫试此新酒,始知曹公豪情也!”老先生不愧是放荡不羁之人,这话里头的意思就差说,我以前喝的青梅酒都是什么玩意儿!
  宋郗可爱听人夸自家书院和自家小孩了,陶陶然吹嘘道:“行,那我不同廉夫客套,老夫别的不敢说,但我东沧书院的美食佳酿绝对是举世无双,别处书院找不着的。”
  话到兴处,老先生将酒樽往桌上一放,热情邀请道:“廉夫你既流连此地景色,又难得南下一趟,依我之见,讲会结束也不必急着走了,干脆就留在东沧一段时日,让老夫好好招待一番,不仅可以一尝我院美食,还可以让我们东沧的学子瞻仰一番诗坛第一人的风采。”
  酒桌上的交情总是要来得快一些,此理古今皆通,哪怕是文豪大家也不能免俗,宋郗老先生这么一提,又是一副打定主意留人的热情,酒气上头的杨维桢也不去管合适不合适,当下便也应承下来,他都应下了,随他一同来的几位江南才子自然也不例外,纷纷应和。
  谢时深知自己不胜酒力,那酒樽里头倒的根本就是水,此时在一旁观此一幕,心下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他这酒还有这样的用处。不费吹灰之力,就替书院拉来了一位诗坛大佬,还打包附赠了几位——虽然这几位才子谢时不认识,但是跟大佬打交道能是普通人嘛!
  一席花宴,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虽无曲水可流觞,可席上的花馔果酿却完美戳中了这群尚风雅好小清新的文人们的点,引发了他们的诗兴,咏梅花酥的,咏双皮奶的,咏冰碗的,咏白菊鸽子肉小元宝,甚至就连谢时培育的番茄都有人写诗赞其如同红宝石一般……
  谢时:可以,但着实没必要……
  眼见着倦鸟归巢,暮色迟迟,谢时又将这群宾客们带往书院的大讲堂,那儿才是谢时备下的重头戏。
  讲堂外此时的山棚中,戏班子紧张忙碌,灯火通明,彩帛飘逸,幕帘未揭开,台下的观看坐席亦早已布置妥当。一群宾客纷纷落座,都以为今夜他们是来听杂剧的,还有来自福州的秀才小声同周围人猜测今日剧目会不会是如今福州最火的那一出《海兽献玺》。
  《海兽献玺》是老百姓爱听的曲目,谢时自然不会给这帮的读书人看这些民间传说。后台处,一群精心打扮的书院学子兴奋地盯着前头。
  傅囿垫着脚,颇为羡慕地看着台下的师长们,叹息道:“我好想也去台下坐着看戏哦!”
  他旁边的同窗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收心,“之前不是看过试演,再说傅囿你的词背熟了没,上次就你一人忘词了!今天的文艺汇演可关乎咱们东沧的面子,你若是搞砸了,带队的韩兄第一个唯你是问,是吧,韩兄。”
  自从谢时当了书院山长,韩宁小少年为了帮助他家先生管理书院,时常要充当先生和同窗们之间的传话筒,或是课堂上被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渐渐的,从前的“冷酷小院草”人设不复存在,如今不少同窗学子都能同韩宁开上几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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