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穿越][穿越重生]——BY:行清
行清  发于:2022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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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盛夏入伏,梅花落尽,自然不是酿梅酒的季节,加上两位宋先生都催着谢时要酒喝,谢时便择了一个大晴日,作为梅酒方子回礼,叫这位暂时闲赋在家的韩主公酿这玉冰烧酒。玉冰烧尤得书院中几位老先生的喜爱,自从前几年谢时试着酿过一回后,梅酒便成了宋郗老先生的旧爱。
  这酒原本是广东佛山名酒,如今应当还未出现,起码云游四方的宋老先生就没听过。玉冰烧是用大米先酿出黄酒,而后将黄酒吊烧成白酒,再在酒液中加入肥猪肉,封缸三月或半年之久,取出酒液待其自然沉淀半月之久,最后滤掉肉渣方为成品。过程复杂,耗时累长,故而夏日酿的玉冰烧,要到冬日初雪之时才能喝到。
  这玉冰烧酒酒液冰清玉洁,因加入了肥猪肉,因而口感顺滑绵柔,甘冽微甜,实在妙绝,就连韩伋也爱喝,所以谢时这次酿酒的规模也格外大,毕竟周围都是当世铮铮男儿,就没有不爱喝酒的,幸好伋兄不是酒鬼。
  两人边动手边聊天,韩伋轻描淡写便将此事一笔带过,谢时也不以为然。这事确实是他委托沈家去办的,毕竟他可还记着当年彭玉的纵火伤人之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谢时当时没动手,只不过是那个时候不是最佳时机罢了。没想到这一计没杀了彭玉,反倒是钓到一条大鱼,将他家主子害了,如今看来,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了。
  “如今彭玉簇拥徐寿真的幼子为帝,然而底下人却个个都不是善茬,不听召唤,徐军内部迟早分裂。”韩伋淡淡点了几句局势便略过,转而牵起身边人的手,用细布将他手上渣滓擦干净,笑道:“阿时当真帮了我一个大忙。”


第132章
  人都说擒贼先擒王,谢时虽是阴差阳错,但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了一方枭雄首级,搅得天下局势又是一番大变。从前,长江以南,韩伋和徐寿真二者的势力各占一方,诚然韩伋无论是在军备还是军士的战斗力上都占上风,稳稳压徐一头。然而徐寿真能自立为帝,手握几十万兵力盘踞多年,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想要彻底占据徐寿真的地盘,完全统一南方,不付出一定代价是不可能的,战争一旦发生,死伤暂且不提,军资耗费便是天文数字。
  彼时,韩伋手下的谋臣团经过商议后,一致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休养生息,低调发育。身为谋臣,他们都曾听闻过谢时关于“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大略,而事实证明早已证明了此番断言的确凿无误。枪打出头鸟,北方首起义的罗福通和“早称王”的徐寿真便是前车之鉴,虽说未被击灭,但这两年作为靶子,过于高调,时不时同朝廷大军对上,也伤了元气。
  如此五年过去,天灾人祸,各地起义不断,天下群雄逐鹿,随着南方恢复生气,便是没有谢时委托沈家向彭玉献上涂满了水银层的宝镜“复仇”这一出,兵强马壮的韩伋也打算对西边的“邻居”动武,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韩伋这会才说,谢时误杀了姓徐的那厮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毕竟如今蕲水大乱,徐寿真的地盘便成了韩伋的囊中之物。
  两人心中都知晓,如今是出征前的安宁时日,因此并未一直围绕公事国事打转,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好好过的,很多时候,因为相聚时间短,所以韩伋和谢时两人在一起时,总是更乐意做一些寻常小两口会做的事情,围绕着柴米油盐这些琐碎小事转,将日子过得烟火气十足,身边的人看了,私下里都打趣两位主子,一点都看不出这一个是雄霸一方征伐天下的霸主,一个是美名传扬天下位同仙人的谢公子。
  谢时的手指刚被人仔仔细细每一根都擦了干净,手上的干净妥帖便愈发显出这会身上汗津津那股子不舒服感,南地的夏天就是这般,稍微动一动便会汗湿全身,谢时又是格外容易出汗的体质,这会便理所当然地指使韩伋,“我回房去换身衣裳,伋兄你盯着他们把这些酒坛都搬到酒窖去。”
  韩伋应下,谢时便安心地走了,待进了房中,脱了身上的衣裳,谢时又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原本只是打算换身衣裳的想法变成了沐浴。谢宅毕竟当年是按照家主宅邸的规格打造的,虽然因为地方受限,面积稍小,但是各方面的配置都很齐全,绝不是寻常人家。比如谢时如今住的主人院落便设有一间浴池,是汉白玉砌成的白玉池子,面积之大可以供好几人共浴,底下还引了温泉水。
  谢时不是享乐之人,很少动用这里,不过这会酿了一天酒,腰酸背痛,便难得奢靡一回。侍从布置好主子洗浴的东西,因知道主子沐浴不喜人伺候,也无需人更衣,便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只余下谢时一人舒舒服服地泡着澡。
  谢时找了一处台阶缓缓趴下,让温水刚好淹没自己的肩膀,不由舒坦地轻叹出声,抬头便见周围还放着一些泡澡用的精油,这些都是八珍阁那边送来的东西,据说是这一季的新品。
  虽说他如今忙于经营书院和培育稻种,八珍阁的事情便管得少了,但凭着他时不时的提点,加上工坊的人也不是榆木脑袋,所以新品倒是每年都出,也照样供不应求。乐县的八珍阁女掌事是个非常会来事的,为表恭敬,每逢上了新品,便都要给谢时送上一份,回回都不落下,哪怕他是个大男人,并不需要用到这些东西,送来的大部分都被他当成逢年过节的礼品分给了手底下的人。
  谢时听送来的管事说这一季的玫瑰清露做了升级,又添加了几种花香,气味和功效也更好。谢时有些好奇所谓的功效,从水中探出一双手取了一瓶,打开来正想嗅嗅看,哪知手滑了一下,精油便掉进了水里,大半精油都倾倒在池子里,氤氲的暧昧芬芳一下子挥发开来,充斥着整个浴池,水汽似乎都热了几分。
  谢时正忙着从水中捞起精油瓶,都没注意到屋里不知何时进了第二个人,等发现的时候,来人已经脱掉玄色的长袍,赤身裸体踏入了池子中。池水蒸腾,谢时被熏得眼角绯红,眼中春水涟涟,他手上动作不变,状似不在意地将空了大半的精油瓶放回原处,只视线微微避开了那尊散发着力量和摄人压迫感的完美体魄。
  俊美无俦的男子入水之后,直接朝他走来,长臂一揽,便将人拥入怀里,肌肤相贴,呼吸相闻,宛如休憩中的巨龙抱着自己的宝藏,此刻唇贴着他的锁骨,声音好似要比平时更沉一些,慵懒问道:“怎么用了清露?”韩伋知道阿时虽会制清露,但同他一样平日里都不爱用香,所以他一进浴池,发现这满屋子的香气才有此一问。
  “八珍阁那边送来的新品,说是改进了配方,特殊功效增强,方才我打开的时候不小心倒了。”谢时心不在焉地划拉着水波轻荡的浴池,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随心一说,后面待韩伋问了第二遍才回过神来,“嗯?具体什么功效我也不知道……”
  很快,他们便无暇去探究这小小的清露有什么特殊功效了。暧昧的香气氤氲,水雾弥漫,水波随着某些撞击发出规律的荡漾,伴着低低沉沉的私语……
  “阿时今日脸怎的如此之红……”
  清冽中伴着沙哑的声音轻喘了一下,似是抱怨:“唔……因为池子水热……”
  另一道更加醇厚低沉的男声似是低笑了一下,回道:“确实甚热……”
  迷迷糊糊中,谢时记忆中蓦的闪过一丝碎片,那是从前岑羽同他说过的,八珍阁的玫瑰清露一直经久不衰,乃销售之冠,盖因其似有催、情之效,最受富贵人家老爷夫人们的喜爱……
  好吧,这功效确实挺特殊的……
  待两人泡澡完,换了一身衣裳从浴池神清气爽出来时,已是月上眉梢时分了,此时下好料的酒坛已经全部被搬走,连庭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谢时这会儿朱唇不点自丹,眉染春色,神色慵懒,只想找张躺椅躺着,压根不想动弹,原本想亲自下厨给人做吃的的心思也歇了。
  仰头望月,正是一轮圆月悬于苍穹,谢时提议,“今日月色正好,不若我们在外头便赏月便用饭吧。”韩伋依他,将人抱到庭中的贵妃榻上,又取了毯子和书,问他,“想吃什么?”两人一番折腾,早已错过了夕食。
  谢时想了想,懒懒道:“老爹今日让人送了新制的卤肉拼盘过来,配上青梅酒当下酒菜,今年的第一批青梅酒,伋兄总算赶上了一回,再让厨房做两碗槐叶冷淘当主食吧。”大夏天的,又刚刚做完消耗体力的事儿,来一碗解暑开胃的冷面再舒爽不过了。
  “好,都听阿时的。”韩伋说完便起身去吩咐了几句,复又返回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对坐赏月,忽而,谢时不知想到什么,对着身边人轻轻一笑,“伋兄可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
  韩伋闻言也笑了,显然也记得,他抚了抚身边人半干的长发,道:“我夜里饥饿,闻香而来,冒昧登门,讨得了阿时一碗冷淘。”
  那一晚,也是这样一个炎炎夏夜,谢时彼时刚穿越而来,而求谋生,便接下岑羽的受邀,接任犯错误的谢老爹的职务,成了书院食堂的主厨,忙了一天回到家中给自己做了槐叶冷淘做夜宵,没想到还没吃呢,香味飘散出去,吸引了在山中散步的韩伋的注意,鬼使神差敲响了府门,两人的缘就此结下,此后永世纠缠。
  “那时我的冷淘刚刚做好,自己还一口没吃呢,就投喂了你,幸好我做得多,不然依伋兄的饭量,恐怕喂不饱。”谢时调侃道。
  “阿时那时不怕我是歹人吗?”
  谢时想到那会儿开门见到的场景,不禁脱口而出,“倒不怕是歹人,就你当日的情形,我吓得以为你是鬼魂呢。”毕竟正常人,谁出场是身后血光冲天又浑身紫煞环绕的,也幸亏谢时前世是个阴阳眼,见惯了这些神鬼莫测的东西,才不至于吓得失声尖叫,形象全无。
  “嗯?我那时很可怖吓人吗?”韩伋笑道,他倒是不知有这一出,只以为是夜里一身黑袍吓到了人。
  闻言,谢时脸上却是收住了笑意,因为随着月色越发明亮,韩伋身上又出现了那诡异的血光和紫炁。谢时想起来了,今日入伏,又开始了。
  谢时神色有些难看,他手伸向眼前人,“伋兄,我们回屋吧,庭中风大。”虽然庭中并没有起风,但见他神色不好,韩伋立即便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回了屋,让人在屋里布菜。



第133章
  谢时在加了软垫的椅上坐下,托腮开始沉思,韩伋身上的古怪气运长久以来都是他的一块心病,通过他这些年遍翻古籍奇书,加之每年的观察,得出的结论是,韩伋身上的古怪只会在每年的盛暑伏日出现。伏日万鬼行,若是伏日遇上中元节,那时阴气更重,阴气重,人间阴阳界限不明显,月光又属阴,在其照射之下,韩伋身上的气运便会显形,寻常人看不见,但谢时或是真正有本事会望气的得道方士,想来都可以看见。
  古怪的是,一般大气运缠身之人,通常只会有单一种气运,韩伋身上却有两种气运环绕,那散发着祥瑞之气的紫炁,谢时从前虽未曾见过——毕竟现代世界哪个人身上可能有皇帝气象,但根据古籍记载和这些年和一些方士的交谈,谢时几乎可以断定,那应当便是传说中的龙气,这种气运只会出现在对于帝王身上,如此看来,韩伋统一乃天命所归,这种紫炁乃昭示,只有利而无害。
  倒是那象征着不详的血光,很难不让谢时在意,只是他从前细细询问过韩伋,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什么疾病隐忧,奇也怪也。
  “阿时为何忧怖?兄可否解忧?”韩伋见他神色不好,眉间含着隐忧,不由轻声问道。
  谢时抬头,一双春水晕染过的眸子打量眼前完好无缺的韩伋,忽然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下了决定。这终究是隐患,一日不除它,他便无法安心。虽说直接道出实情,会有被当成异类妖魔的风险,但他想,若对象是伋兄,想必是不用担心的,且比起失去眼前人,他愿意拿自己赌一赌。
  “伋兄,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难以置信……”谢时遣散伺候的下人,低声将他所见和查到的东西娓娓道来,这一过程中,韩伋眉头微皱,神色尚且算得上镇定,只是随着谢时说到的那些气运显形之说,眼中才露出异色来,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说完,谢时怕他不信,想起一人,又道:“若是伋兄不信,可以让那位苦役营里的疯道士看看,他好似对看相望气有一套。”谢时口中的疯道士是几年前他到福州韩家做客时,腊八浴佛节上行为疯癫,以至于间接害得谢时被刺的方士。
  韩伋却是摇头,第一个关心的问题却不是关乎他自己,而是谢时的,“阿时可能看到其他人身上的气运?”
  谢时顿住,事关前世和穿越,他不想说谎,也无法全盘托出,便含糊道:“从前能,但现在只能看到你的。”这是实话,谢时自从穿越之后,回归了原生的世界,不再受世界排斥,阴阳体质便消失了,能看到韩伋身上的气运,一来是韩伋身为天命之子,气运太强,二来是受到前世阴阳眼的影响。
  韩伋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阿时会望气一事可还有人知?”
  谢时此时才反应过来韩伋的意思,心下悸动到近乎想叹息出声,他果然赌对了,若说这世上无论发生什么,有谁会无条件护着他,恐怕只有一个韩伋韩希声了,便是谢巨都不行,因为谢巨对他的呵护是建立在原主的基础上,后来身世大白,无论谢时再如何表示“养恩重于生恩”,谢巨待他,总或多或少带着些尊卑之分的隔阂,虽说很淡,但谢时能感受到,也理解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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