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将小夫郎送回床上,又举起粽粽玩了会儿举高高,最后才和一脸淡定的糕糕对上眼。
糕糕很聪明, 知道父亲的意图, 主动的伸出两只白胖的藕臂“噫。”
烈山笑着抱起小儿子, 很温柔的举举高。
等到两个孩子都睡下, 乔棉悄悄在烈山耳边说“今天糕糕哭了。”
烈山一惊“孩子哪里受伤了吗?”
“不是,是被粽粽气的。”
烈山停顿一会儿“不是粽粽拿球打到他,他都不会生气的吗?怎么会生哥哥的气?”
乔棉忍不住笑了“粽粽这个皮猴你也知道喜欢弟弟几天就又喜欢上别的了,陈木匠不是给他做了把木剑嘛,这几天就喜欢玩这个。今天天气好,我本来是想着带着他们去兰丘池看荷花,粽粽为了玩剑怎么也不肯跟我们去,我也只能依他,可抱着糕糕一上马车,就看到他一脸淡定,可满脸眼泪,嘴里还含糊的喊咯咯。”
烈山听后也觉得好笑“没想到这还是个小粘糕。”
乔棉倒是叹了一声“没想到糕糕第一个喊的不是爹而是咯咯。”
烈山也有点吃味,不过还是安慰道“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好是好事,我希望他们长大能够相互扶持,兄友弟恭。”
“的确。”乔棉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久远的事“当年我在侯府,挨冷挨饿,受尽苛责委屈,而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却想方设法想拿我换前程。”
烈山眸色一深,“他们该死。”
乔棉摇头冷笑“当年的侯府已是败絮其中,如今不说大厦将倾,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又过一月,糕糕能翻能坐,已经要吃辅食了。当年粽粽没这条件,粽宝这么大时只能喝小米汤,半夜还会被饿醒。每次乔棉从空间拿昂贵米粉给糕糕冲泡时都觉得对不起粽粽,于是只能偷偷拿出一些电子玩具给粽粽玩,不过每次玩时,屋子里只能有他父子三人,门户紧闭,还要数次嘱咐孩子们万万不可和外人说起此事。
像做贼一样。
而与此同时,烈山远在京城的父亲来信了。
烈山看完之后,一脸沉默的将信递给乔棉,乔棉也不说上为何有些紧张,展开信就见上面写着。
吾儿阿慎。
自从收到你信说家中又添一子,胖圆可爱,未化虎身,为父就格外想见两个孙儿,也很想见儿婿阿棉。
为父已为你们建好府邸,府邸地窖埋有父亲给两个孙儿的黄金,以及赠予儿婿的商铺地契,当然也有你幼时贪玩找寻的无数玉石。
且,还有一事想与你说,生你的人,如今已知晓你还在人世,很想见你。
盼归。
乔棉看完之后内心无味杂陈,“烈山,我们要回去吗?”
烈山沉默一会儿,嗓子有些哑“看你。”
乔棉揽着烈山的臂膀“要看你,你要是想回去见生你那个人我们就回去,如果不想,我们就不回去。”
烈山叹息一声“我,我从来未见过生我的人。而我生时就是白虎,许是她嫌我,怕我,也恨我。见了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乔棉拍拍烈山的头“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开开心心的,令人烦恼的事都要远离我们!”
烈山看了眼小夫郎,又想起夫郎曾经的愿望就是想回到京城,开最大的山棉铺子,狠狠打脸侯府那群人。
他眼神忽然坚定:“我们回去。”
乔棉愣了愣“你不是……”
“回到京城又不是仅有这一件事,我们想带孩子们去见父亲,想在最繁华的京城开铺子。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打乱所有计划。”
乔棉见烈山脸上不见落寞,这才笑道:“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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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回京城,顺安镇的一切事情都要从头安排。
山棉饮品自然就交给唐清和李大娘打理,乔棉趁机换了一仓库白凉粉,至于酱料就不能准备那么多,这种东西不易储存爱坏,只能到时候从京城往顺安运,其余三个镇也是同理。
山棉童趣坊就交给签了卖身契的林娘子和林六郎打理,木匠里有签卖身契的都留下,没签的乔棉都给些补偿然后送走了。
毕竟主人不在家,有些签死契的都活了心思,更何况那些无枷锁在身的人?
眉姐儿已与一商户儿子订了亲,来年开春就要成亲,她与李大娘二人也就不能跟去京城,乔棉心里不舍,最后出银子给李大娘买一座宅子用来养老,又买了几个老实下人伺候她。
算上他自己家的人,乔棉特意将陈木匠一家三口和花叔带去了京城。陈木匠是个有手艺的人,乔棉接下来的生意离不了这么个能人巧匠。
而山棉玉料阁统共就烈山和花叔两个人,这等玉石铺子里没有烈山镇着,想必也开不起来,于是铺子被盘出去,里面的货物全被装箱带走,只能去京城再重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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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一晚,一行交好的人都来送行吃宴,令人意料之外的是何大人也来了。
足足摆了五桌,因为家里下人已经散尽,乔棉全是从玉春楼定的饭菜。
乔棉和烈山一人敬了李大娘一杯酒,十分感念她这些年的照顾和帮助。
李大娘眼泛泪水,“好孩子,到了京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们,粽粽皮,烈山你要多些耐心,糕糕喜静,可你们也不要忽略他多陪他说说话。”
“大娘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孩子的,大娘,等糕糕再大点,我们会回来看你的,若是你愿意也带你去京城好好玩玩。”
李大娘边笑边流泪“好好好,等眉姐儿成完亲,我心事一了,就随你们去好好逛逛。”
眉姐儿也泪眼婆娑“乔棉哥,烈山哥,这杯酒小妹敬你,祝你们一帆风顺,诸事顺遂。”
“好,谢谢眉姐儿。”
要说哭得最惨的还是唐清,他喝得又多些,抱着乔棉不撒手“呜呜呜,乔棉,你在京城好好的啊。”
乔棉拍拍他的头,对上宋泊泽有些吃醋的表情,被逗得一笑,刚刚还很伤感的情绪消弭几分,他笑“等我们安顿好了,你就去找我,你放心无论我在哪,总有间屋子是为你留的,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呜呜呜呜,好兄弟。”
这顿宴席吃到日落西山,人群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乔棉送客的时候,发现何大人走在最后面。
乔棉猜出一星半点,笑道“何大人,这些日子多谢你的帮扶,我乔某不胜感激。”
何大人摇头“这些都是本官该做的,再说乔掌柜经商短短几年,就救助了不少民安桥下的乞人,数次布施,还为顺安书院做了不少贡献,和你一比本官的这些事算不上什么。”
“哪里的话,大人仁厚爱民,是个堂堂正正,清正廉明的好官。”
乔棉笑了蝻烽下“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何大人一顿,舒朗一笑“看来是让让乔掌柜猜中了。”
“我的确是有心事,乔掌柜一家要迁去京城,我不舍乔掌柜这个朋友,当然,也,也很不舍星儿姑娘。”
乔棉难得严肃道“我有一事不得不说,星儿是我半路认的妹妹,她身世很是凄惨,当年我遇险,萍水相逢的她,为了救我却被伤了头,失了记忆,所以一直以为我就是她的亲生兄长。我一直也把她当亲妹子来看,若是她姻缘到了我不会阻挠,若不是良人,就算是官,我也不会让步的。”
何大人落寞笑笑“乔掌柜多虑了,此事是我一厢情愿,星儿姑娘她并不心悦我。”
乔棉送走何大人,想了想去了乔星房间。
乔星正在收拾行囊,见到乔棉,上下打量他一番,捂嘴笑“也是怪了,兄长今儿喝这么多酒都没上脸,烈山大哥倒是醉了。”
乔棉也笑“别看他块头大,酒量可不如我。”
过了会,乔棉迟疑道“星儿,你可有心悦之人。”
乔星眼神微愣,很快地,舒颜一笑“没有,我并无心悦之人。”
何大人离开乔宅后,忽然很想躲懒,所以没回衙门而是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可逛来逛去,还是停在了山棉童趣坊门口。
这里已经没有一个穿着粉色兔衣的姑娘了。
那天他与师爷来山棉童趣坊凑个热闹,没待一会儿就被乔掌柜请去后院喝茶闲坐。
三人说笑时,他抬眼间看到一个手上拿着粉色兔子衣,眉眼弯弯,小脸红扑扑的姑娘从侧门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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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启新版图啦
第79章 烈山之父
顺安到京城路途遥远, 按理说水路比陆路合适,可无奈糕糕太小而且最近也正是梅雨多发的季节,他们一行人只能乘马车走官道, 此行一路护送他们来的是宋泊泽镖局的人, 个个身高体阔, 不苟言笑, 都是练家子。马车虽颠可好在这一路上相安无事, 走走停停半个月他们终于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 几个孩子都揭开窗帘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哇,这就是京城啊。”
“路好宽, 人好多。”
“好繁华啊, 哥,你看你看, 那个门前的石狮好漂亮啊,像真的一样!”
粽粽早就被小四抱着去看热闹, 只有糕糕淡定的在乔棉怀里吐口水。
这个小宝宝要长牙了。
乔棉掀开帘子问马上的烈山“咱们是直接回府邸还是先去找个酒楼吃饭?”
烈山勒马与轿子平行“先回府吧, 京城人杂,咱们东西又多, 马车停在外面也不安全。”
“好, 那咱们就回家。”
又走了一炷香时间,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在一座高大气派的宅子前。
而乔棉一下轿,就看到门匾上写着行云流水的“白府”二字,朱门高阔,严密青墙一眼望不到头, 可见府宅是有多大。
此时, 大门从里面打开, 一群人小跑出来, 最前面的老者一见烈山,似乎都要落泪“少爷,您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烈山三两步扶住颤颤巍巍的老者“安爷爷,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安爷爷年纪虽大,却面无须发,肤色偏白,声音也有些细柔“你上次归家,我却在茯苓山养病,没能赶回来看你,如今能见到你回来,我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安爷爷,您不要乱说,您这身体怎么了,可严重?”
安爷爷拍拍烈山的手“不要担心,陈年旧疾而已。”
烈山引着家人给安爷爷依次介绍后,又道“阿棉,这是安爷爷,自我出生起就是他一直照顾我。”
乔棉略微惊讶,安爷爷能照顾烈山想必是知晓烈山原身是虎的事。
几人简单叙旧就被安爷爷迎进了屋,低眉顺目的下人帮着搬运马车上的货物和行李。
堂厅已布满京城出名的饭菜,可惜几人舟车劳顿都没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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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棉午睡醒来的时候一摸床边发现糕糕和粽粽都不见了,打着哈欠下床时,就有黄衫婢女来扶着他。
“主子,小少爷们和大主子在花园陪老爷。”
乔棉穿鞋的动作一顿“老爷?烈山的父亲?”
婢女点头称是。
乔棉略有紧张的整整头发,“带我过去吧。”
乔棉记得烈山说过他们虽为白虎可也会生老病死,他按照烈山的年龄算了算他父亲的,看来也有四十多岁了,应该也不会老到哪里去。
可当他看到在凉亭里坐着,怀里还抱着吐泡泡的糕糕的人时,不免心中一惊。
这,这不就是加大号的烈山吗!!!
他们身高形态,五官轮廓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怕是眼睛,烈山是深邃多情的凤眼,而烈山的父亲则是温润如玉的柳叶眼。
烈山见到乔棉,赶紧起身揽着他坐下,笑道“爹,这就是我的夫郎,阿棉。”
乔棉对着这张脸忽然叫不出来“爹” 总有种被烈山占便宜的感觉,不过人还是要叫的,乔棉点头微笑“爹,我们此次前来京城,让您破费了。”
白翌浅笑“咱们是一家人,阿棉你不必客气,你喜欢这座宅子吗?”
乔棉环视一下,笑道“这么大的宅子当然是喜欢的。”
“喜欢那就不算破费。”白翌笑道“我城南还有一座宅子,到时候遣人将地契给你。”
乔棉赶紧挥手“使不得,使不得,爹您不要再给了,家里人也不算多,这座宅子已经够我们住了。 ”
白翌想了想,看了眼在花丛扑蝴蝶的粽粽,道“那你也拿着,到时候给粽粽娶媳妇住。”他和怀里眼神放空的糕糕对上眼,点点孩子嫩白的鼻尖,又笑道“至于我们糕糕就不用了,你将来的宅子爷爷可买不起,还是由你自己去闯吧。”
他后面的话声音很低,这功夫乔棉正好看到扑蝴蝶的粽粽被自己绊倒了赶紧去扶,所以也就没听到这句耐人寻味的话,可烈山却听的真切。
他皱眉看一眼父亲,而白翌却不看他,只是笑眯眯逗一脸淡定的糕糕玩。
一家人一起用过晚饭白翌才打道回府,临走前又和烈山道“那人最近身体不太好,过些日子我再带你们去见他。”
烈山沉默的点了点头,在父亲要上轿前,忽然又低声问“她,还好吗?病得可严重?”
白翌道“阿慎放心,他没事,只是染了风寒。”
“她当初是不是嫌弃我。”烈山认真的看着父亲“她现在真的想见我吗?见到我会不会……”
“阿慎,我只能告诉你,他和爹一样,这些年一直在找你,甚至因此染上了心疾。此事说来话长,等你们见面,由他说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