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里带着不明显的颤意：“把歌词也配上。”
阮宁安如他所愿。
寂静的录音室里，回荡着少年清亮婉转的歌声。
似咏叹调一般，充满了情绪，让人听了忍不住想要沉浸到歌声带来的故事中去。
阮宁安简单哼唱完一首，眉心微动，翻出下一张曲谱，又哼唱起来。
他在音乐上本就天赋极强，原主的这把天生好嗓子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几首曲子全部唱完，阮宁安放下谱子，在心里踌躇着该怎么和程乾开口。
如果他没有扮演过常柠，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成常柠和季铎扮演的蒋故相爱过，他不会有很大的感触。
但现在，所有感知都在清楚地告诉他，这些曲子都不行。
程乾其实早在阮宁安的哼唱中，知道了他的情绪。
“其实还有一首。”他转过身，从一旁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来。
程乾：“这首歌，是我曾经非常满意，以及喜欢的一首，当时也确实找到了最适合的人来唱。无奈，因为一些意外，这首歌最终没能正式录制完毕。”
似是知道程乾要给他的是什么般，阮宁安接过文件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这是他和季铎曾经想要翻唱，却最终因为他的意外，最终没有翻唱好的那首电影主题曲。
经过程乾的妙手改编，整首歌与他的原曲有了很大的改变，整体也更加的悠扬轻快。
单一眼，阮宁安就可以肯定，这就是他想要的主题曲。
看着男生沉浸哼唱着的模样，一个念头渐渐在程乾的脑中形成。
告别的时候，他叫住了阮宁安：“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合作一张专辑？”
·
阮宁安毫不犹豫地应了。
他现在处于被公司半放养的状态，本就没有工作。
更何况，这可是与他亦师亦友的程乾发起的邀请。
但他的经纪合约还在，这份新工作还是得去和公司谈。
因为蒋谨行的缘故，公司几个高层对阮宁安不满颇多。沈海深知公司那些人的嘴脸，怕阮宁安被他们恶心到，将这件事揽了过去。
结果不言而喻。
目前的阮宁安，手握季铎男主的电影，又要唱主题曲。
现在，超级音乐制作人又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眼可见的，是一颗冉冉升起的超级星星。
这和像是快销品一样容易过期的那些爱豆不一样，阮宁安这架势，俨然是要走资源流量双重保证的长红康庄大道了。
公司虽然对他这个人很不满，但也可能放弃这么一块已经吃在嘴里的大肉，对阮宁安和程乾的这次合作，开出了一系列的条件。
这些条件，阮宁安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他拉上季铎唐臻一起商量这件事，才聊了没几句，沈海烦躁地跺了跺脚道：“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解约吧！”
唐臻眉头挑起。
他虽个子不高，身材比例却很好，一双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晃来晃去，一派闲散吗模样。
唐臻今天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阮宁安这个看起来一直都很不靠谱的经纪人，难得也和他想一起去了。
他收回腿，坐直身体：“阮宁安这是长约吧，解约的话，解约费可不是什么小数字哦！”
沈海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他烦躁的源头。
但他确实有这个念头很久了，今天过来的时候，甚至把阮宁安的合同副本也一并带了过来。
几人沉默中，一旁的季铎放下合同书，淡淡道：“解约费我来出。”
作者有话要说： 有名分了就是不一样。
第61章
阮宁安拿起放在桌上的合约。
他有原主关于签约这一段的记忆。
这份合同，当初是沈海一手负责的。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沈海身上虽然有很多他不喜欢的坏毛病，但这个人，骨子里是正直的。
而且，也一直都希望他好好的。
目光落在违约那一块上，大致略过。除了公司要求的长约之外，沈海并未在里面给自己设什么陷阱。所以，他需要支付的违约金也不算昂贵。
这几天，除了陈乾抛出的这个橄榄枝外，沈海那边还接到了不少广告商的电话，希望找他代言。
阮宁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锤定音：“解约，不过解约费由我自己来出。”
三人齐齐看向他。
阮宁安一一迎过他们的目光，然后徐徐转动到季铎那边：“当然，现在我肯定是付不出这些钱的，所以还是需要季老师先帮忙垫付一下。但是这些算我像你借的，以后我赚够了，都会还给你。”
唐臻：“你的不就是季铎的么，你怎么还分这么清呢？”
阮宁安看向季铎。
男人看着他，虽没有说话，但光一个眼神，阮宁安就很清楚，季铎懂他。
不管怎么样，他是一个有工作能力的成年人，不想所有事情都去依赖季铎。
这些年里，季铎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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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安解约和成立独立工作室的事情，除了几个短暂的热搜外，并未造成多大的轰动。
大众对于明星们解约之类事件的“热情”，远没有八卦丑闻来的高涨，除了一些吃瓜路人和阮宁安一贯以来的黑粉闹腾了几天，很快就被其他八卦甚嚣尘上的言论盖过了。
阮宁安和季铎，也因此，获得了短暂的安静生活。
他筹备新专辑，偶偶拍摄新代言上上杂志；季铎则是国内外飞飞飞，除了工作外就稍微打理一下生意。
九月底的时候，《树梢间的月亮》在国外某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影片。
消息传来的时候，季铎和李常民都不在国内，国内的采访邀约，都只能由阮宁安一人，或者带着剧组的几个配角参加了。
随着电影拍摄的结束和综艺节目的播放完毕，有关阮宁安和季铎的绯闻，也渐渐淡了下去。
毕竟两个大男人再暧-昧，只要不是拍到真的接吻上-床这一类的直接证据，是没办法说他们真的在搞关系。
最多只能说两人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采访中，沈海也都会尽量过滤掉一些暧-昧向的问题，尽量只留下一些官方正面的问题。
接受最后一次单人采访时，主持人按捺不住问道：“这次的电影节第一次将最佳影片颁给了一部边缘爱情题材的电影，而且据说在那边首映的时候，获得了全部影评人的一致好评。这让我们特别好奇，当初你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参演这部影片的呢？”
阮宁安笑着回答：“大家都知道的，季铎是我的偶像呀！有什么能比和最喜欢的人一起拍戏更美好的事情吗？”
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阮宁安特意加了重音，生怕大家听不出来似的。
没想到阮宁安竟然回答的如此直白，主持人自己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对对，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坐想做的事情，是真的特别美好。就像我现在在这里采访你一样，说起来我小侄女也特别喜欢你，等下可以麻烦帮忙签个名吗？”
阮宁安笑眯眯地：“当然可以。”
沈海站在侧面，急的直剁脚。
这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在明面上淡去了一些。结果，阮宁安一个简单的采访，回头肯定又要有不少人开始抠他们的细节八卦他们的感情。
结束采访后，沈海跟在阮宁安身后碎碎念：“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想想你身上的代言，要是你和季铎的关系真爆出来了，对他是没什么，对你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阮宁安停步，回头。
他微微蹙起眉，眸光坚毅：“别的都可以，但是要我不提季铎，不可能。”
沈海：“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你也要想一想，现在你是上升期的爱豆啊，如果这种时候曝出同性绯闻，对你的事业会是巨大的打击！你必须为你的将来好好考虑一下的！”
阮宁安：“不考虑。”
他垂眸，思肘片刻，再次抬起眼，“我这一辈子已经和他绑定在一起了，如果喜欢我的人不能接受他，那我宁愿不被那些人喜欢。”
沈海：“你不要这么死脑筋，我也不是不让你们公开。我的意思是，慢慢来，等你事业稳定下来了，粉丝们也渐渐不再像眼下这么爱冲浪了，到那时候再公布。最多就是一两个热搜，热度过去，就什么都好了。”
阮宁安：“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不行。”
他转身往前，没打搭理沈海的碎碎念。
人的一生很短暂，他和季铎已经错失了一整个八年。
余生里，他不想再因为别人的关系，错过可以与季铎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无声叹了一口气后，沈海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阮宁安。
因为身边这个**，当初给阮宁安签署那些代言的时候，他们吃了不小的亏。
不过一想到万一炸弹爆炸，后面面临的各种天价违约金，沈海又觉得吃亏是福了。
既然选择了他，那就努力，在将来风浪真的来临时刻，做他坚实的后盾吧！
·
国外的连番捷报，最终让《树梢间的月亮》得到了国内点映的资格。
虽然点映的地区和影院不算多，但对于喜欢他们，喜欢看这个类型电影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幸福了。
阮宁安也找了机会，和季铎两人偷偷去电影院看了一次。
因为是午夜场的缘故，整个厅里统共也就五六个人，阮宁安和季铎坐在靠后的位置，离前面的人很远。
四周很安静，像是在看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电影一样。
当然，这部电影本就属于他们两个人。
电影很快到了尾声。
常柠“半被迫半自愿”跟着蒋故一起去了他们分手的那座城市。
两人一起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中，一路坐到了城市最北端。
很多年过去了，记忆中的城市彻底变了模样，唯一没变的，是这个最北端小镇上的公交站台。
除了几道栏杆，什么都没有。
常柠看着那几道栏杆。
分手的那一天，他曾在这其中的一道栏杆上去，坐了很久。
以至于后面回家的时候，腿-gen那里都是痛的。
想起那时的场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他，好傻。
他想。
蒋故走上前：“坐一会？”
他指着常柠看的那道栏杆。
常柠摇头：“不了。”
蒋故：“不脏的，你看——”说着，他上前去摸了一把。
常柠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裤和皮鞋：“不是因为脏。”
蒋故眉头动了一下：“那是因为什么？”
常柠：“因为我们都长大了，清楚明白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可以做的。”
他抬起眼睛，认真看着蒋故：“那时候，你坐着的公交车开走的时候，我特别想从栏杆上跳下去，追着你走。不过现在回去想想，幸好我没那么做。”
“起码，在你印象里面，分开的最后一幕，我应该都是安静美好的。”
“所以，这一次，你能不能让我在以后的回忆里想起你时，最后也能留下一些美好来？”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在两人面前停下。
车门开启，常柠毫不犹豫地登上了车。他回头，见男人依旧坐在栏杆上，深黑色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迷茫。
常柠嘴角动了一下，最终走了进去。
车门关上，在坑坑洼洼的乡镇路上，摇晃着走了。
越开越远。
蒋故坐在栏杆上，远远望着公交车的背影，直到再看不到。
镜头闪回，少年时的常柠，同样安静坐在那里，望着远远离去的公交车。
片尾主题曲起，悠扬且缠-绵，还带着几分说不尽的遗憾。
“其实，拍这一段的时候，我一直都特别希望你从那栏杆上跳下来，然后跟着我上车。”在自己的歌声中，阮宁安轻声说，“我希望他们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季铎展壁，半搂住他，往上揉了下他的头发：“只要常柠不彻底拒绝，蒋故不会放弃的。人生就像一场轮回，结局有好有坏，但那轮你在树梢之间看到的月亮，永远都在那里。就像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一样，那种牵绊会一直存在着的。”
阮宁安点了点头，季铎顺着他的动作，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
回到家已是下半夜了。
阮宁安刚推开浴室的门准备进去，腰就被季铎从后面圈住了。
两人如同连体婴似的搂抱在一起进了浴室。
阮宁安拿起牙刷刚准备挤牙膏，男人咬着他耳朵道：“你刚才在电影里，哭的样子……很可爱。”
阮宁安：“……”
一回身张口，就正好中了某个坏家伙的“招”。
季铎吻住了他，舌尖毫不客气地探了进去，顺带着，把人抱上了洗手台。
阮宁安想要推开这缠人的家伙，结果却在退让中，被抵到了镜子上。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
好好享受了！
……
季铎将床头的灯调暗些，然后侧躺下来，看着半窝在自己怀里的人。
阮宁安已经睡着了。
今天季铎做的有些凶，到最后的时候，阮宁安被他弄得哭成了一团，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再地去狠狠欺负他。